河北
- 聲明：本文根據資料改編創作，情節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你趕緊走！這島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一個沙啞的嗓子在碼頭上沖他吼。
張衛東，大家都叫他老張，瞇起眼，看著那個搖著小舢板的黝黑漢子：“我花錢買的地，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strong>
“買？”漢子露出一個分不清是嘲笑還是可憐的表情，“你買的只是這塊礁石，可買不斷這上面的怨氣！”
“什么怨氣？”
“十七年前的怨氣！你這種城里人，懂個屁！”漢子說完，猛地一撐竹篙，船“砰”地一聲撞開水波。
“不想死，就趕緊滾！”
01.
張衛東最終還是沒滾。
他快六十了，剛退休。在市局刑偵隊干了三十多年，熬了一身病。退休金不多不少，夠他后半輩子吃喝。
但他沒選擇在城里帶孫子、下象棋。他干了件讓所有老同事都覺得他“犯病”了的事——他賣了城里的老房子，傾盡積蓄，買下了這座離大陸航程一個多小時的孤島。
島不大，當地人叫它“鴉嘴島”，因為形狀像個張開嘴的烏鴉。
“叔，你這是圖啥？”
侄子張磊提著兩大袋子補給品，深一腳淺一腳地從碼頭走上來。他二十多歲，剛進市局，被分配到了派出所，一身嶄新的警服還沒穿出褶子。
“城里太吵。”張衛東接過袋子，里面是壓縮餅干、罐頭和幾瓶二鍋頭。
“吵？你在這島上，方圓十里沒人煙，手機信號都得站到東邊那塊礁石上才有兩格。萬一你那老寒腿犯了，我上哪找你去？”張磊氣喘吁吁。
“死不了?！睆埿l東淡淡地說。
他自己動手，在島上搭了個小木屋。防風，勉強能住。
張磊看著自己這個親叔叔。自打嬸嬸十多年前病故，叔叔的性子就越來越古怪。尤其是退休前那幾年，他幾乎住在隊里，著魔一樣翻那些陳年舊案。
“叔，隊里……隊里都說你是因為那件案子……”
“閉嘴?！睆埿l東的聲音不大，但張磊立刻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張磊知道，那是叔叔的心魔。
十七年前，江北區，碎尸案。
受害人，任曉燕。尸體被分成十幾塊，拋在城市的不同角落。手段極其殘忍，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冷靜。
唯獨頭顱和一雙手，始終沒找到。
張衛東當年是主辦人。他跟了那案子兩年，把所有線索都摸爛了，最后還是成了一樁懸案。
“行，我不提。”張磊放下東西，“但是你答應我，每三天，必須給我打個電話。不然我就算扒拉遍整個海，也得開船過來。”
“嗯。”
張衛東看著侄子年輕的背影消失在碼頭。他知道張磊是真心關心他。
但他來這島上，不是為了清靜。
他是為了逃避。也是為了……等待。
他總覺得，那件案子沒完。那個兇手，那個像幽靈一樣的屠夫，還在某個地方看著他。
鴉嘴島的夜晚很靜，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張衛東擰開一瓶二鍋頭，灌了一口。
他每天都會繞著島走一圈。這島除了他這個木屋，就是荒草和礁石。
還有島嶼背面，那片黑漆漆的山洞。
02.
日子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
張衛東漸漸習慣了島上的孤獨。他每天砍柴、釣魚、修補他的木屋。那樁懸案，似乎真的被海風吹淡了。
異常，是從他發現食物少了開始的。
他儲備的罐頭，本來碼得整整齊齊，但前天他去拿，發現少了兩盒午餐肉。
“記錯了？”他嘀咕。
可接著，他晾在屋外的毛巾，第二天一早發現掉在了地上，上面還沾著不屬于他的泥印。
“風刮的？”
他開始留心。
傍晚，他坐在木屋門口，看著海平面。
一艘小舢板。
又是那個黝黑的漢子，那個警告他“滾”的本地漁民，老鬼。
老鬼的船不靠近，就在離島一百米左右的海域下錨，也不釣魚，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張衛東的木屋。
張衛東站起身，朝他揮揮手。
老鬼像是受了驚嚇，立刻起錨，拼命劃著船跑了。
“邪門。”張衛東皺起眉。
他是個老刑警，對危險的嗅覺比狗還靈。這島上，絕對不止他一個人。
晚上，他沒喝酒，把那把跟了他二十年的防身匕首壓在了枕頭底下。
半夜，他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
是木屋外面，有人在走路。
張衛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悄悄摸向匕首。
腳步聲很輕，在木屋周圍繞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他的窗戶下。
張衛東猛地坐起。
腳步聲又“噌”地一下跑遠了，消失在礁石堆里。
他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張磊的電話打來了。信號斷斷續續。
“叔！……聽得見嗎？……臺風！臺風要來了！”
“什么？”風聲太大，張衛東吼著問。
“強臺風！‘海馬’！……明天登陸！你必須馬上跟我走！我……我現在開船去接你！”
“不用！”張衛東吼回去，“臺風而已，我這木屋頂得??！你別過來，浪太大！”
“叔！你別犟……”
“啪。”
信號斷了。
張衛東看著陰沉下來的天空，海浪開始變得瘋狂。他得找個地方躲避臺風。
木屋不保險。
他想到了島嶼背面的山洞。
03.
風暴來得比預想的還快。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天黑得像是潑了墨。海浪卷起幾米高，狠狠砸在鴉嘴島上。
張衛東的木屋在狂風中“咯吱”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媽的?！?/p>
他咒罵一句，穿上雨衣，抓起手電筒和匕首，沖進了暴雨中。
他必須去山洞。
島背面的山洞群，他只在邊緣看過，沒深入過。老鬼的警告還在耳邊：“那片洞，你別去?！?/p>
可現在，保命要緊。
他頂著風，幾乎是爬到了山洞口。
這是一個洞口，但似乎又不止一個。大大小小的洞穴像蜂窩一樣嵌在懸崖上。
他選了最當中的一個，看起來最深。
“呼……”
一進洞，風聲瞬間小了，只剩下雨水的回音。
洞里很黑，手電筒的光柱照過去，里面是潮濕的巖壁。
他往里走了大概十幾米，找了個干燥的平臺坐下。
“先熬過今晚?！?/p>
他靠著巖壁，聽著外面世界末日般的風暴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聞到一股味道。
不是海水的腥味，也不是山洞的土腥味。
是一股……福爾馬林混雜著腐爛的氣味。
張衛東的神經“嗡”的一聲繃緊了。
這個味道，他太熟悉了。
十七年前，他在江北案的每一個拋尸現場，都聞到過這種味道。
他站起來，打開手電筒，往山洞深處照去。
光柱的盡頭，似乎堆著什么雜物。
他握緊匕首，一步步走過去。
那不是雜物。
是幾個……陶罐。
就是農村里裝骨灰的那種土褐色陶罐，罐口用黃泥封得死死的。
一共三個。
張衛東的心臟狂跳。
他走上前，手電筒的光打在第一個罐子上。罐子很新，但封口的黃泥是剛干的。
他用匕首，一點點撬開封泥。
一股更濃烈的刺鼻氣味涌了出來。
他屏住呼吸，把手電筒往罐子里照去。
罐子里裝滿了石灰。而在石灰中間，埋著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
皮膚因為石灰的腌制，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慘白色。
張衛東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只手的無名指。
上面戴著一個戒指。
一個白玉嵌紅瑪瑙的戒指。
張衛東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撞在巖壁上，冷汗順著額頭直流。
他永遠忘不了這個戒指。
十七年前，受害人任曉燕的丈夫，哭著遞給他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任曉燕，手上戴的就是這個戒指。
“我老婆說這是她娘家傳下來的，死也不摘……”
十七年來，他們始終沒找到的頭顱和雙手。
今天。
在這里。
被他找到了。
不，不是被他找到的。
是有人，算準了他會來這個島，算準了臺風會逼他進這個洞。
是有人，把這只手，放在了這里。
04.
風暴停了。
張衛東在山洞口坐了一夜，眼睛熬得通紅。
那只手，那個陶罐，就像一個來自十七年前的嘲諷。
他沒有再碰那東西。
天剛亮，信號恢復了。他爬上東邊的礁石，撥通了張磊的電話。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小磊……帶技術隊的人來。馬上?！?/p>
“叔？你沒事？臺風……”
“別廢話！”張衛東吼道，“帶上最好的法醫，來鴉嘴島。十七年前的案子，動了?！?/p>
張磊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
“……我馬上到?！?/p>
兩個小時后，張磊帶著市局技術隊的兩名老警察，坐著快艇沖上了鴉嘴島。
“叔，你人呢？”張磊跳下船，滿臉焦急。
張衛東從山洞的陰影里走出來。
“在里面?！?/p>
當技術隊的老法醫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從石灰里取出來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老張……”老法醫姓王，和張衛東共事多年，“這……這真是任曉燕的？”
“錯不了。”張衛東指著那個戒指，“一模一樣?！?/p>
“可這……這都十七年了，怎么會在這？”張磊無法理解，“誰干的？”
“他。”張衛東的目光投向波瀾不驚的海面。
“誰？”
“那個‘屠夫’?！?/p>
技術隊開始勘查現場。
張磊把張衛東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叔，這事兒大了。這只手一出來，江北案就得重啟。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個陷阱？”
“什么陷阱？”
“他為什么要把這只手放在你的島上？十七年了，早不放晚不放，偏等你退休了，買了這個島，他才放出來？”張磊的分析很冷靜，“他這是沖你來的！”
張衛東冷笑一聲：“他當然是沖我來的。”
“當年，只有我一個人，懷疑他的拋尸地點，不是隨機的，而是一種……儀式?！睆埿l東回憶道，“我懷疑他懂點玄學，什么五行八卦。我當時提出來，隊里都笑我瘋了?！?/p>
“這個島，鴉嘴島。在地圖上看，正處于當年所有拋尸點的中心。而且，”張衛東指了指山洞，“這里陰氣重，是‘養’東西的地方。”
“他是故意把這只手放在這，就是為了告訴我——老張，我沒走，我一直看著你。你當年沒抓到我，你這輩子都別想抓到我?！?/p>
張磊聽得脊背發涼。
“那……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市局那邊怎么說？”
張衛東看了一眼正在取證的技術隊。
“等?！?/p>
市局的反應，比張磊想象的要慢。
十七年的案子，卷宗都堆在檔案室發霉了。現在的局長，當年還是個小片警。
重啟調查？說得容易。人、物、時機，全都不在了。
市局的命令很快下來：
“將證物帶回，進行DNA比對。鴉嘴島暫時封鎖。張衛東同志，立刻撤離，回市里配合調查?！?/p>
“配合調查？”張衛東拿著張磊遞給他的電話，“我配合什么？我人就在這！”
電話那頭，是新上任的刑偵支隊長，姓李。
“老張啊，我知道你對這個案子有感情。但現在情況不明，你待在島上太危險。你先回來，我們開會研究。”
“研究？”張衛東火了，“人都挑釁到我臉上了！你們還研究？！”
“老張！注意你的態度！”李隊長也拔高了聲音，“這是組織決定！你已經退休了！這不是你的案子了！”
“啪?！?/p>
張衛東把電話掛了。
05.
技術隊的人走了。
他們帶走了那只手，和另外兩個沒打開的陶罐。
張磊被留了下來。
“叔，李隊的意思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張衛東坐在木屋前，擦著他的匕首，“他們怕。怕十七年了，再翻出來，還是破不了，丟人?！?/p>
“也不是……”張磊想辯解，但底氣不足。
“小磊，你信不信我？”張衛東忽然問。
“我當然信你?！?/p>
“好?！睆埿l東站起來，“如果我沒猜錯，技術隊帶走的那兩個罐子，一個是空的，另一個，裝的也不是手。”
“為什么？”
“‘屠夫’做事，講究規矩。他要的是‘一只手’。他把任曉燕的左手放在這，就是個‘引子’。”
“他要引什么？”
“引我上鉤?！?/p>
張衛東的目光變得銳利。
“他知道我退休了。他知道我不甘心。他知道我一定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去查。”
“叔，你到底想說什么？”張磊覺得叔叔的狀態很不對勁。
“他在島上?！睆埿l東一字一句地說。
張磊大驚：“在島上？不可能！我們都搜……”
“我們搜的是山洞。但這個島，還有我們沒看的地方?！睆埿l東指了指腳下。
“他，或者他的‘眼睛’，一定在島上。也許，就是那個警告我的漁民，老鬼?！?/p>
“叔，這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等市局的支援！”
“等？”張衛東笑了，“等他們開完會，兇手早跑了。小磊，十七年前，我就是因為太‘守規矩’，才讓他跑了?！?/p>
“這一次，我用我自己的規矩來。”
張磊看著叔叔布滿血絲的眼睛，心里一陣發毛。
“叔……你……你想干什么？”
“他不是要玩嗎？我陪他玩。”
張衛東走進木屋，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沾滿灰塵的箱子。
箱子打開，里面不是別的。
是十七年前，江北碎尸案的所有卷宗，原始筆錄，還有……張衛東自己畫的，一張張血淋淋的現場分析圖。
他把這些東西帶到了島上。
“叔！你把卷宗帶出來了？！這是違紀的！”張磊急了。
張衛東沒理他，他從一堆發黃的紙里，抽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笑得很甜的女孩。任曉燕。
“小磊，你現在馬上回市里。去幫我查一個人。”
“查誰？”
“任曉燕的丈夫。當年，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p>
“可這都過了十七年……”
“去查！”張衛東低吼，“查他這十七年，都見了誰，去了哪。尤其是……他有沒有來過這個海域?！?/p>
張磊還想說什么，張衛東的手機響了。
是老法醫老王打來的。
張衛東按了免提。
“老張，你……你真是神了?！崩贤醯穆曇粼陬澏丁?/strong>
“怎么了？”
“另外兩個罐子，我們打開了。”
“說。”
“一個……是空的。另一個……”老王咽了口唾沫，“里面，裝的是一只剛死不久的烏鴉。還有這個。”
張磊湊過去。
老王在那邊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件證物。
張磊的瞳孔猛地收縮。
張衛東的臉則瞬間沒了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