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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撤兵越軍為何袖手旁觀?阮德輝將軍揭秘:收到了黎筍最高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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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炮兵陣地已經校準完畢,隨時可以覆蓋‘死亡公路’!”

      年輕的參謀阿勇聲音嘶啞,手指在地圖上那個致命的隘口上死死按著,指甲因用力而發白。

      “再等等。”

      阮德輝將軍頭也沒回,聲音像從冰冷的石頭縫里擠出來,沒有一絲溫度。

      他手中的蘇制望遠鏡,穩得像焊在山巖上,鏡片里反射著山下鋼鐵長龍的冷光。

      “等什么?”

      旁邊一位渾身泥漿的團長聲音里充滿了血腥味的焦躁,他一把扯下頭上的軍帽摔在地上。

      “再等他們就跑進中國境內了!”



      一九七九年三月上旬,越南諒山北郊。

      連綿不絕的喀斯特山巒,被一場下了整夜的冷雨洗刷得面目全非。

      晨霧像一匹巨大而骯臟的灰色濕布,沉重地蓋住了這片剛剛經歷了血與火洗禮的土地。

      空氣中,濃烈的硝煙、刺鼻的柴油、腐爛的草木以及無法忽視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種戰爭特有的氣息。

      泥土被反復的炮火翻耕過,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黑紅色,仿佛大地的血管被撕裂后流出的凝固血液。

      阮德輝站在一處用樹枝和破帆布精心偽裝過的觀察哨里。

      這里是他們師——越南人民軍第308師——最前沿的臨時指揮所。

      他是代理師長。

      這個“代理”的頭銜,是他三天前剛剛獲得的。

      真正的師長,在諒山省府那場慘烈的市區巷戰中,被一發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射來的單兵火箭彈送回了河內。

      不,連一具完整的尸首都無法湊齊,送回去的只是一個裝了些許焦黑殘骸的金屬盒子。

      阮德輝的眼睛透過望遠鏡的鏡片,死死地、一動不動地盯著山下那條蜿蜒曲折的公路。

      一條由坦克、裝甲車和軍用卡車組成的鋼鐵長龍,正在那條公路上以一種恒定的速度緩緩蠕動。

      那是正在撤退的中國軍隊。

      他們的隊形展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嚴謹。

      打頭的是幾輛T-59式坦克,炮塔一律轉向后方,黑洞洞的炮口像警惕的眼睛,監視著兩側任何可能出現威脅的山頭。

      履帶碾過被炮彈炸得坑坑洼洼的焦土,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轟鳴聲,仿佛巨獸在低吼。

      隊伍中間是大量的牽引式火炮和自行火箭炮,炮衣已經褪去,同樣保持著隨時可以停下反擊的姿態。

      隊伍的末尾,是擠滿了步兵的解放牌卡車,車廂里的人影綽綽綽。

      一些士兵靠著車廂板,頭盔歪向一邊,似乎在抓緊這難得的片刻時間打盹。

      更多的人,則用一種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神,漠然地打量著公路兩側那些被摧毀的村莊、燒焦的樹林和廢棄的越軍陣地。

      他們雖然在撤退,但隊形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

      甚至可以說,他們那種井然有序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挑釁。

      這種姿態仿佛在說: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阮德輝藏在偽裝網后的拳頭,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緊緊握住。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骨骼摩擦的脆響。

      他身邊的年輕參謀阿勇,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在吞咽口水。

      那口水里,混雜著對戰機的渴望,以及對敵人的刻骨仇恨。

      這是教科書里才會出現的、最完美的伏擊戰機。

      攻擊一支正在后撤的、以為已經安全的軍隊,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輝煌的戰果。

      這是任何一個從軍事學院畢業的學員都倒背如流的常識。

      這更是雪恥的絕佳機會。

      為了守住諒山這座“北部盾牌”,號稱“鋼鐵師”的308師,付出了近乎一半兵員的慘重傷亡。

      那些曾經在一個飯盒里用勺子搶飯吃的兄弟,那些曾經在同一個掩體里躲避炮火的戰友,如今都成了這山野間一具具冰冷的、無人收斂的尸體。

      復仇的火焰,在每一個幸存的308師官兵心中熊熊燃燒。

      狹小的指揮所里,電臺通訊兵的耳機中,嘶吼聲此起彼伏,從未停歇過一秒。

      “呼叫獵隼!呼叫獵隼!我是野豬高地!敵軍炮兵牽引車隊已進入我預設炮擊區!請求炮火覆蓋!重復,請求炮火覆蓋!”

      “獵隼,我是毒蛇!我的偵察兵已經摸到公路邊不足三百米!可以清楚看到他們卡車上士兵的臉!請求發起攻擊!”

      “獵隼,我是鐵拳團黎文泰!我的第一營已經全部就位!只要您一聲令下,我保證把他們的后衛部隊撕成碎片!”

      “將軍!不能再等了!他們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開火吧!讓我們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再等下去,他們就真的跑了!將軍!”

      請戰的聲音,通過電流的傳遞,變得有些失真,但其中的急切、憤怒和不解,卻無比清晰地傳達到了指揮所里的每一個人耳中。

      這些情緒像高壓鍋里不斷積聚的蒸汽,讓這個本就狹小的空間變得愈發壓抑,幾乎要爆炸開來。



      阮德輝依舊一言不發。

      他仿佛變成了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只是固執地看著。

      用那臺冰冷的、沾著泥點的蘇制望遠鏡,一寸一寸地審視著那條鋼鐵長龍。

      他仿佛不是一名手握重兵、肩負血仇的將軍,而是一個與此無關的、冷漠的戲劇觀眾。

      透過高倍率的鏡片,他能清晰地看到一些令他血脈僨張的細節。

      他看到一名中國士兵從卡車上跳下來,似乎是去路邊解手,但他經過一具倒斃的越南士兵尸體時,停頓了一下,伸手將那名越南士兵被炸歪的軍帽扶正,然后才匆匆跑回車上。

      這個動作里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軍人對另一名軍人的、近乎儀式的尊重。

      這種尊重,比侮辱更讓阮德輝感到刺痛。

      他又看到,一輛殿后的坦克突然停了下來。

      它那沉重的炮塔,以一種并不快但極其穩定的速度,緩緩轉動,最終將黑洞洞的炮口,精確地瞄向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山頭。

      那炮口像一只沉默而巨大的眼睛,沒有開火,卻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他們在防備著。

      他們在用這種冷靜而專業的軍事動作,無聲地告訴所有潛伏在暗處的越南人:撤退不等于潰敗,我們的背后也長著眼睛。

      敢上來,就得準備好再死一次。

      這種無需言語的傲慢,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地捅進了阮德輝的心里。

      他不是一個懦夫。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的代理師長不是一個懦夫。

      七年前,在廣治省那場被稱作“復活節攻勢”的血腥戰役中,阮德輝還只是一名年輕的營長。

      他的營被南越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和他們的美國軍事顧問,死死地包圍在一片水網縱橫的稻田里。

      補給斷絕,彈藥告罄,連傷員的繃帶都用完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死定了,包括在后方指揮部里看著地圖的團長。

      阮德輝在電臺里,對著已經準備為他記錄遺言的團長,只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后來在整個北越軍隊中流傳甚廣。

      他說:“請向上級報告,黃昏時分,請注意看我們營陣地方向的煙花。”

      黃昏如期降臨。

      他把全營搜集起來的、僅剩的幾十枚中國造67式木柄手榴彈,用電話線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制成一個巨大的集束炸藥包。

      然后,他親自抱著那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煙花”,帶著最后還能跑動的三十多名士兵,迎著美軍顧問團指揮部方向的密集火舌,發起了決死沖鋒。

      那一天,廣治的夜空,被一團巨大的火球照得亮如白晝。

      他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胸口多了一枚金星勛章,也多了一道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的、猙獰丑陋的傷疤。

      他從不畏懼死亡。

      他也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殺死敵人的機會。

      可今天,現在,他卻像一個被抽走了全部骨頭和勇氣的木偶,站在這里,無所作為。

      他的大腦里,無數個攻擊方案在瘋狂地轉動、推演、碰撞。

      他的炮兵指揮官剛剛再次報告,所有的炮兵陣地已經完成了最后的諸元測算,誤差不超過十米。

      只需要一個命令,一個簡單的詞語——“開火”。

      數千發大口徑榴彈、加農炮彈和冰雹般的喀秋莎火箭彈,就能在短短三分鐘之內,把山下那條公路變成一條熔巖流淌的死亡峽谷。

      他麾下最善戰、復仇欲望最強烈的幾個步兵團,正像一群餓了三天三夜的野狼,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公路兩側的山林里。

      他們的刺刀已經上好,他們的手指就搭在扳機上。

      只要沖鋒號那熟悉的旋律響起,他們會立刻像山洪一樣暴涌而出,用子彈、手榴彈和仇恨,將敵人的后衛部隊徹底淹沒、撕成碎片。

      勝利,就在眼前。

      唾手可得。

      這種誘惑,像魔鬼在耳邊用最甜蜜的聲音低語,不斷地侵蝕著他的意志。

      “嘩啦——!”

      指揮所那用作門簾的厚重帆布,被一只粗暴的大手猛地掀開。

      一股夾雜著泥土和血腥氣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黎文泰,阮德輝麾下最勇猛的“鐵拳團”團長,一個以火爆脾氣和不要命的打法著稱的漢子,像一頭憤怒的犀牛般沖了進來。

      他滿身都是濕透的泥漿,作戰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了下面結實的肌肉。

      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焦急,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將軍!”

      他沒有敬禮,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嘶吼。

      “我們到底在等什么?”

      阮德輝終于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他轉過身,用一種近乎麻木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位愛將。

      “等命令。”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聲音干澀得像兩塊石頭在摩擦。

      “什么命令?河內發來的命令,就是讓我們在這里站著看戲嗎?”

      黎文泰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那張鋪著軍事地圖的木桌上。

      桌上的幾部軍用電話機,被震得同時跳了一下,發出“哐當”的響聲。

      “我的士兵!他們的眼睛都紅了!他們拿著勺子,端著飯碗,就等著您下令吃肉!您卻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這塊送到嘴邊的肥肉溜走!”

      “將軍!這不是您的風格!這不是我們308師的風格!”

      他的話,像一根引信,瞬間點燃了指揮所里壓抑已久的氣氛。

      幾名參謀和通訊兵,都用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望向他們的代理師長。

      那眼神里,有不解,有失望,有焦急,甚至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鄙夷。



      軍隊是一個崇拜英雄和強者的地方。

      軍隊也是一個鄙視猶豫和怯懦的地方。

      哪怕這種猶豫和怯懦,來自于他們的最高指揮官。

      阮德輝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的巨大壓力。

      他知道,只要自己再繼續這樣沉默下去,一場嘩變,甚至一場抗命的兵變,都可能在下一秒發生。

      這些都是和他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兄弟。

      他們的榮譽感和復仇心,比天還大,比山還重。

      阮德輝沒有立刻說話。

      他只是緩緩地、動作僵硬地,將右手伸向了自己胸前作戰服的內袋。

      指揮所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樣,瞬間聚焦在了他那只沾滿泥污的手上。

      他掏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用厚實的牛皮紙包裹著,已經被他胸口的體溫和汗水浸得有些發軟的信封。

      信封的封口處,蓋著一團已經凝固的、暗紅色的火漆。

      火漆上,是一顆清晰得不帶任何瑕疵的五角星印記。

      這是越南勞動黨的最高機密印信。

      信封上沒有收件人,沒有發件人,也沒有任何其他標記。

      只有一行用黑色鋼筆寫下的、字跡剛勁有力的越南文字,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森然氣息。

      “最高指令,閱后即焚。”

      阮德輝的指尖,在那粗糙的牛皮紙上輕輕地摩挲著,仿佛能感受到紙張下隱藏著的、足以撼動山河的重量。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三天前的那個深夜。

      一架蘇制的米-8直升機,冒著隨時可能被地面防空火力擊落的巨大風險,在沒有導航和照明的情況下,強行降落在他后方一片剛剛被工兵清理出來的臨時停機坪上。

      巨大的旋翼掀起的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從飛機上快步走下來的,是總書記黎筍身邊的一名高級特使,一名戴著眼鏡、表情冷峻的中年人。

      那人沒有一句多余的寒暄,甚至沒有和阮德輝握手。

      他只是在兩名警衛的護衛下,快步走到阮德輝面前,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直接將這個信封交到了他的手上。

      “阮德輝同志。”

      特使的聲音,和那晚的寒風一樣冰冷。

      “這是黎筍總書記本人的意思。”

      “你唯一的任務,就是無條件地理解,并絕對地執行。”

      “在任務完成之前,這份指令的內容,不允許向包括你的政委在內的任何人透露,更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討論和質疑。”

      說完,那名特使便頭也不回地匆匆登機。

      直升機再次轟鳴著拔地而起,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只留下了阮德輝,和這個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鈞之重的神秘信封。

      從那一刻起,阮德輝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個信封里的內容,絕對不是讓他去沖鋒陷陣,奪取勝利。

      因為那樣的命令,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傳達。

      黎文泰的目光,像被釘子釘住一樣,死死地釘在那個牛皮紙信封上。

      “將軍,這……這是什么?”

      他那充滿暴戾之氣的聲音,在看到那團暗紅色火漆印記的瞬間,不自覺地軟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敬畏。

      在越南,沒有人不認識那個印記所代表的無上權威。

      阮德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指揮所的偽裝網,重新投向了望遠鏡。

      山下的公路上,戰局正在發生著轉瞬即逝的變化。

      中國軍隊的后衛部隊——一支由十幾輛坦克和二十多輛裝甲輸送車組成的精干分隊,正在通過一處極其狹窄的山谷隘口。

      那是一個天然的、完美的伏擊場。

      隘口兩側是近乎垂直的陡峭懸崖,根本無法攀爬。

      公路在這里被極限壓縮,寬度僅僅能允許一輛坦克勉強通過。

      只要用幾發重炮,炸毀隘口兩端的道路,造成塌方。

      這支精銳的裝甲后衛部隊,就會立刻變成一群被堵在瓶子里的甲蟲,進退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這是整個撤退路線上,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節點。

      這是屬于308師的,黃金一分鐘。

      錯過了這一分鐘,就再也沒有了。



      電臺里通訊兵的嘶吼聲,在這一刻已經因為激動和絕望而變得尖利刺耳,甚至有些變調。

      “獵隼!敵軍坦克分隊已全部進入‘口袋’!最后一遍請求!請求開火!請求開火!”

      “將軍!不能再等了!再過三十秒他們就出去了!開炮吧!”

      “您再不開炮,我就要違反紀律了!我就自己帶人沖了!”

      黎文泰的呼吸變得像一臺破舊的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粗重聲響。

      他的一只手,已經下意識地、緊緊地握住了腰間那支馬卡洛夫手槍的槍柄。

      他死死地盯著阮德輝那如山一般沉默的背影。

      他的眼神里,最后的理智和軍人的天職,正在與復仇的狂熱和戰斗的本能,進行著天人交戰。

      他仿佛在等待那個背影給他一個最后的判決。

      指揮所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心臟的跳動聲都清晰可聞。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凝固了。

      阿勇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看看自己的將軍,又看看狀若瘋狂的黎文泰團長,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阮德輝要么會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徹底崩潰,要么會最終屈服于群情激奮的請戰聲時。

      他突然有了動作。

      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劇烈的動作。

      阮德輝猛地站直了身體,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

      他一把扯下了墻上懸掛的那張巨大的、標注著無數紅藍箭頭的軍事地圖。

      地圖上固定的圖釘被崩飛,整張地圖“嘩啦”一聲,像一塊破布般落在地上,露出了后面斑駁潮濕的墻壁。

      這個突兀而暴烈的動作,讓指揮所里的所有人,包括黎文泰在內,都瞬間愣住了。

      “都給我閉嘴!”

      阮德輝猛地轉過身,用一種極度沙啞,但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對著指揮所里的所有人,發出了石破天驚的一聲怒吼。

      這是他從今天早上到現在,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從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不容抗拒的鐵血威嚴。

      整個指揮所,瞬間鴉雀無聲。

      連電臺里嘈雜的電流聲,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這股氣勢所震懾,消失了。

      阮德輝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兩把鋒利的匕首,從黎文泰開始,緩緩地、一個一個地,掃過在場所有軍官的臉。

      “你們以為,我不想打嗎?”

      “你們以為,死在諒山的那些兄弟,不是我的兄弟嗎?”

      “你們以為,河內不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嗎?”

      “你們以為,總書記和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們,都是一群傻子嗎?”

      他一連串冰冷的反問,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黎文泰臉上那股瘋狂的狠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法理解的困惑。

      阮德輝沒有急著打開那個神秘的信封來證明自己。

      他只是用一種近乎自言自語的、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寒意和疲憊的語調,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收到的命令,不是‘可以不打’。”

      “更不是什么狗屁的‘等待時機’。”

      他停頓了一下,這個短暫的停頓,讓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阮德輝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眾人,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景象。

      那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伸出那只因為長時間緊握望遠鏡而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向了望遠鏡外的方向。

      那里,中國軍隊的最后一輛坦克,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安然無恙地、不緊不慢地,駛出了那個致命的隘口。

      黃金時間,已經永遠地流逝了。

      他的聲音壓到了最低,仿佛在分享一個能招來魔鬼的秘密,又仿佛怕被山谷里的風,被天上的神明聽到。

      “最高指令的內容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們,安全撤回到邊境線以內。”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一個字都沒有錯,就是‘保護’。”

      “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是獵人。”

      “我們,是他們的‘保鏢’。”

      “因為,就在我們磨刀霍霍,準備對他們動手的前一刻,河內收到了一份來自莫斯科的,最高級別的緊急加密電報。”

      “那電報很短,翻譯過來,只有一句話——”

      阮德輝深吸了一口潮濕而冰冷的空氣,整個指揮所里死寂一片,只能聽到眾人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粗重、紊亂的呼吸聲。

      他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那個足以改變一個國家命運的、冰冷刺骨的句子。

      然后,他睜開眼,看著黎文泰那張寫滿了茫然和難以置信的臉,一字一字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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