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品 ‖ 對今日作家散文《二叔》的再思考

2023年9月4日今日作家刊登了鄭州作家張繼平的散文《二叔》，日前又聽到了河洛之聲許麗麗的朗誦版，聽著聽著漸入佳境，本想寫幾行留言，但重新閱讀后，感慨頗深。現整理如下：

一、《二叔》以親情為軸線，鋪展出河洛平凡村民人生的厚度。

小說以“回憶+現實”雙線串聯，從夢中重逢切入，順著二叔的人生軌跡（聰慧少年→失意青年→瀟灑獨身→病榻晚年）徐徐展開，既刻畫了他“懷才不遇”的坎坷（升學中斷、轉正失利、婚姻不順），也凸顯了“親情救贖”的溫暖（侄女數十年照料、家人不離不棄）。結尾捐獻軀體的情節，讓平凡的人生升華出精神亮色，故事完整且情感熱情洋溢，于細微處彰顯民間真情，這是小說的可貴之處。二叔這個人物塑造的非常成功：不僅是復雜多面的“立體人”——既有少年的聰慧膽大、中年的瀟灑叛逆，也有晚年的豁達善良，不完美卻真實可信；小說既書寫了骨肉親情的羈絆、平凡人生的堅韌，也探討了“價值實現”的多元可能（二叔以捐獻軀體完成人生閉環）；又用較為舒緩的敘事節奏，奏響黃河浪花的平平常常：雖無激烈沖突，卻以“洛水般寧靜”式的平鋪直敘，讓情感在日常細節中自然沉淀，越讀越有韻味。

二、《二叔》經典的語句構成河洛人物的鮮明個性特征。

白描的刻畫凸顯生動的個性。二叔“個子不大，精瘦黝黑，他仍是雙手插在褲袋里，衣服穿的干干凈凈，笑瞇瞇的吹著口哨，聽了，竟是我喜歡聽的《斯布羅卡集市》。文中二叔的爬樹惟妙惟肖，‘蹭蹭蹭’的，又‘嗖’的一下，就把爺爺臉上的毛巾掀掉了。二叔游水則更為簡練形象。每每來到河邊，脫了衣服鞋子，和書包一起頂在頭上，一手扶著，一手劃水，很快就游過去了。”鄰里閑談般親切；同時穿插詩意筆觸，如“青白的月色”“笛聲飄滿農家小院”“河洛匯流處的神北老家”，讓文字既有煙火氣，又不失文學美感。心理描寫簡潔克制（奶奶的嘆氣、二叔的自嘲、“我”的照料），卻能直擊人心，引發情感共鳴。

三、小說中折射的河洛鄉土文化元素。

地域文化標識奪目。二叔的故事發生在“河洛匯流處”“洛汭”“邙山腳下”“神北村”，勾勒出豫西黃河洛水交匯處的獨特地理環境，承載著中原鄉土的文化底蘊；展現出的生活場景是：“土崖下的深洞”“農家小院的灶膛”“黃河灘農場”“村道上的蹣跚身影”，還原了北方農村的居住與生產場景，充滿地域生活質感。把洛汭的民俗與生活習慣貫通一起：這里有“包餃子、炸湯圓、洛油饃、搟面條、蒸白蒸饃”“吃燴面”，都是豫西地區經典農家美食，體現鄉土飲食特色；還有鄉村豐富的業余文化娛樂生活：“托人說媒”“趕廟會般看電影”“打臺球”“下館子喝酒”，再現了不同年代農村的社交方式與娛樂選擇，映射時代變遷；用大量的筆墨，涂抹出家庭倫理的濃厚：“兄弟手足情”“侄女贍養叔父”“鄰里評價口碑”，延續了中原地區重視親情、看重孝道與鄉鄰認可的傳統倫理觀念。

四、普素的生活語句，勾畫出深沉的河洛親情。

這些語句在全篇中比比皆是：“奶奶在二叔背后唉聲嘆氣說:連個媳婦也不娶，自己掙錢自己花，眼下是快活了，到老了，身邊沒個人，可咋辦呀！”再如， “我正年少，體會不到為人父母的苦心，聽了奶奶和二叔的話，竟逞能說:有我呢，二叔老了，我養他！”。還有“聽了二叔的話，我忍不住淚流滿面。二叔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農民，一生懷才不遇，坎坷艱辛，可他悔悟后又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有的胸懷。”但，感慨的人生悟性，卻極其厚重。 “看看左鄰右舍，各家的經都不好念，還不如獨身一人，想吃吃，想玩玩，多自在。”這就是河洛人的平凡，也是河洛人的憨厚實在。然而，二叔的心境又空谷高遠，蕩氣回腸：“一輩子沒給家里帶來啥好處，沒為社會做過啥貢獻，身后沒有給小輩留下一點財富，到現在眼看該走了，想過來想過去，可能這一具軀體還能有點用處。”生在黃河邊，長在沙灘上，不能不感嘆出：“如有來生，只愿命運多舛的二叔，能有一個溫暖的，屬于他自己的小家庭，能實現他所有的抱負和美好愿望。”

五、時代感濃郁，細節寫實，情感留白，質樸中見力量的創作手法。

首先，張繼平用“的確良”“燈芯絨”“合同工轉正”“工廠看大門”“收音機、電視機”，不得不想起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至2020年的時代節點，那些己成為鄉土生活的“時光印記”；二是河洛原汁原味的農耕勞作工具，倍感親切。“犁耬鋤耙”“風箱”“竹笛”“騾子馬”，都是北方農村傳統生產與生活的典型物件，強化了鄉土場景的真實感。三是是細節具象化：通過“頂書包游洛河”“灶前吹笛唱歌”“嘴對嘴喝半斤酒”等場景，讓二叔的聰慧、灑脫與叛逆立體可感；四是以小見大：用婚姻波折、工作變故、晚年病痛等生活化事件，折射時代背景下普通農民的命運沉浮；五是拋開情感的空間，把足夠的留白，稼接給豐富的想象：對二叔未成家的核心緣由、轉正失利的深層遺憾不做過多贅述，留足想象空間，讓讀者自行體會人物的無奈與釋然。

整體而言，《二叔》是一篇飽含深情的紀實性小說，以質樸的筆觸、鮮活的人物、深刻的主題，勾勒出一位普通農民的一生，既展現了時代變遷中的個人命運，也彰顯了親情與人性的光輝，極具感染力與共鳴感。

作者：李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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