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趙叔站在我家門口，手里提著一兜水果，笑瞇瞇地說："桂芳，我想好了，咱倆搭伙過日子吧。"
我媽放下手里的抹布，愣了一下。
趙叔是我們樓上的鄰居，退休工人，喪偶三年了。他追我媽有小半年，逢人就說自己退休金五千、名下有房產，條件不差。
我媽心動過，我們做兒女的也沒反對。老人家有個伴，總比一個人強。
可就在昨天，我在小區門口碰見趙叔的兒媳婦，她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你媽可真有福氣，我公公那套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他要是再婚，一分錢好處都落不到你們頭上。"
我當時就懵了。
房子是兒媳婦的名字？那趙叔說的"名下有房產"是怎么回事？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回家一查才知道——趙叔每個月還要給孫子轉兩千塊生活費，他那五千塊退休金，到手就剩三千。
三千塊錢，夠兩個人過日子嗎？
我看著趙叔期待的眼神，心里一陣發涼……
我媽今年五十七歲，在紡織廠干了一輩子。
我爸走得早，十年前查出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晚期了，撐了不到半年就沒了。那時候我剛參加工作，弟弟還在上高中，家里的天一下子就塌了。
我媽愣是咬著牙扛了過來。
她白天上班，晚上去超市做兼職，把我和弟弟都拉扯大了。弟弟考上大學、找到工作、結婚生子，我媽一分錢沒少出。
等我們都成了家，她卻老了。
頭發白了一大半，背也有點駝了，走路都沒以前利索了。我想接她來城里住，她不肯，說住慣了老房子，不想挪窩。
"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別操心我。"
她嘴上這么說，我心里知道她是怕給我們添麻煩。
這幾年，她一個人守著那套老房子，日子過得冷冷清清。我每次回去看她，她都笑著說挺好的，可我分明看見，她眼角的皺紋又深了幾道。
趙叔是三年前搬來我們樓上的。
他原來住在郊區，老伴去世后，兒子把他接到城里來，說是方便照顧。可接過來以后，兒子兒媳婦忙得腳不沾地，一個月也見不上幾面。
趙叔跟我媽是在小區里認識的。
兩個人都喜歡早起遛彎，一來二去就熟了。趙叔嘴甜，見面就"桂芳姐""桂芳姐"地叫，把我媽哄得直樂。
"老趙這人不錯，挺實在的。"我媽跟我說。
我當時沒在意，以為就是普通的鄰里關系。
直到有一天，我媽打電話給我，聲音有點不自然："閨女，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就是……老趙他……他說想跟我搭伙過日子。"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媽，這是好事啊，您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媽的聲音有點低，"他對我是挺好的，可我總覺得不踏實。"
"哪兒不踏實？"
"說不上來，就是心里沒底。"
為了讓我媽安心，我特意回了趟老家，見了見趙叔。
趙叔六十一歲，身體還算硬朗，就是頭發稀疏，臉上皺紋挺深。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夾克，腳上是一雙舊布鞋，一看就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
"小敏回來啦？"趙叔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你媽老念叨你，說你工作忙，難得回來一趟。"
我笑著點點頭，客客氣氣地跟他聊了幾句。
趙叔很會說話。他說自己退休前是機械廠的技工，干了三十多年，退休金五千塊。他還說自己名下有套房子，就是現在住的這套，七十多平米，雖然不大，但也是個窩。
"桂芳姐要是愿意跟我過，以后這房子就是咱倆的。"趙叔拍著胸脯說，"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實在,不會虧待她。"
我聽著他的話，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
五千塊退休金，加上一套房子，這條件在我們這種小城市還算可以。我媽退休金三千多，兩個人加起來八千多塊，日子應該能過得去。
臨走的時候，我跟我媽說："媽，我覺得趙叔這人還行。您要是覺得合適，就處著唄,咱也不急。"
我媽點點頭："讓我再想想。"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上個禮拜。
那天我回老家辦點事，在小區門口碰見了趙叔的兒媳婦李艷。
李艷三十出頭，長得挺精神，就是眼神有點刻薄。她看見我，皮笑肉不笑地說："喲，這不是桂芳姨家的閨女嗎？聽說你媽要嫁給我公公了？"
我愣了一下："還沒定呢，就是處著看看。"
李艷撇了撇嘴："處什么處啊，你媽可真有福氣。我公公那套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他要是再婚，一分錢好處都落不到你們頭上。"
我腦子嗡的一下。
"你說什么？房子是你的名字？"
李艷斜了我一眼："怎么，你不知道？我公公三年前把房子過戶給我了，說是怕他走了以后我們跟他后老伴扯皮。現在那房子百分之百是我的，跟他沒關系。"
我站在原地，半天沒說出話來。
李艷看著我的表情，冷笑一聲："我勸你們還是想清楚，我公公現在就剩那點退休金，連套房子都沒有，你媽圖他什么？"
說完，她揚長而去，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我回到家，心里亂得像一團麻。
我媽正在廚房做飯，看見我回來，高興地說："回來了？正好，我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我沒心思吃飯，把剛才的事跟她說了。
我媽聽完，手里的鍋鏟掉在了地上。
"房子……房子是兒媳婦的名字？"
"李艷親口說的，三年前就過戶了。"我看著她，"媽，趙叔跟您說過這事嗎？"
我媽搖搖頭，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跟我說他名下有房子，我以為……"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以為他是實話實說……"
我心里一陣酸楚。
我媽這輩子最怕被人騙。她年輕的時候，被親戚騙過一筆錢，那是她攢了好幾年的積蓄，說沒就沒了。從那以后，她對誰都不太信任，做什么事都要留個心眼。
可這次，她還是被騙了。
"媽，別著急，這事咱們再打聽打聽。"我安慰她，"說不定這里面有什么誤會呢。"
我媽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天晚上，我輾轉反側睡不著。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趙叔為什么要瞞著我媽房子的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小區的老鄰居王嬸，她是個熱心腸，對樓里的事了如指掌。
"王嬸，我問您點事兒。"
"你說，啥事？"
"趙叔那套房子，是不是過戶給他兒媳婦了？"
王嬸愣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氣："這事你也知道了？"
"是真的？"
"真的。"王嬸壓低聲音說，"三年前他老伴剛走那會兒，他兒子兒媳婦就鬧著要房子。說什么老人一個人住那么大房子浪費，不如過戶給他們，以后好歹也是一家人，不會虧待他。老趙心軟，就答應了。"
我心里一沉。
"還有呢，"王嬸繼續說，"老趙每個月還給孫子轉兩千塊錢，說是生活費。他那五千塊退休金，轉完就剩三千了。"
"兩千塊生活費？"我有點不敢相信，"孫子多大了？"
"十二了，上小學六年級。"王嬸搖搖頭，"也不知道那錢花哪兒去了，反正老趙說兒媳婦要，他就給。"
我站在那里，心里又是氣憤又是無奈。
房子過戶了，每個月還要給兩千塊，趙叔這哪是來找老伴的，分明是來找人幫他分擔的啊。
我把打聽到的情況跟我媽說了。
我媽聽完，沉默了很久。
"他為什么要騙我？"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
"媽，他不是騙您，他是沒說實話。"我說，"他說他有房產，沒說房產在誰名下；他說他退休金五千，沒說每個月要給孫子兩千。這種人，太會打馬虎眼了。"
我媽的眼眶紅了。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說話不痛快，藏著掖著的。"她擦了擦眼角，"他要是一開始就跟我說實話，說房子給兒媳婦了，每個月要給孫子錢，我也不會怎么樣。可他瞞著我，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我拉著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什么。
"媽，這事您打算怎么辦？"
我媽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當面問問他。"
"問他什么？"
"問他為什么要瞞著我，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媽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得聽他親口說。"
第二天下午，趙叔來了。
他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手里提著一袋蘋果，一進門就說："桂芳，我剛從超市回來，看見蘋果不錯，給你買了點。"
我媽沒有接，只是淡淡地說："坐吧，我有話問你。"
趙叔愣了一下，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
"老趙，你那套房子，現在在誰名下？"我媽直接問。
趙叔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把房子過戶給兒媳婦了？"我媽繼續追問。
趙叔低下頭，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桂芳，我……我能解釋……"
"你還解釋什么？"我忍不住插嘴，"趙叔，您說您名下有房產，結果房產在兒媳婦名下；您說您退休金五千，可每個月要給孫子兩千，到手就剩三千。您找我媽，到底是想搭伙過日子，還是想找人幫您分擔？"
趙叔的臉漲得通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