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8日凌晨2點17分,浙江溫州蒼南縣公安局110指揮中心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值班室里驟然響起,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深秋的寒涼。
接警員小林剛抿了一口溫熱的姜茶,手指還帶著暖意,接起電話的瞬間,整個人卻猛地一僵。
“喂……是110嗎?我要報警,我妻子汪茜茜不見了,電話打不通,已經關機快八個小時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她……她是經偵大隊的民警,你們的同事。”
“汪茜茜”這三個字,像一顆驚雷在指揮中心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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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瞬間清醒過來,她當然認識汪茜茜,那個在局里赫赫有名的警花,不僅長相清麗,辦案更是雷厲風行。
去年轟動全縣的“盛達非法集資案”,就是汪茜茜頂著壓力,連續蹲守半個月,最終將主犯一網打盡,為數百名受害者追回了損失。
這樣一位深受領導重視、同事敬佩的女偵查員失蹤,絕非小事。
“您別慌,先生。請您提供一下詳細信息,汪警官最后一次和您聯系是什么時候?她出門時有沒有說要去什么地方?”
小林一邊快速在電腦上記錄,一邊用對講機緊急呼叫值班領導,“指揮中心呼叫李隊,緊急情況,經偵大隊汪茜茜民警失聯,請求立即出警!”
2010年10月8日凌晨2點40分,蒼南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李建軍帶著五名偵查員,驅車趕到了汪茜茜位于縣城江濱小區的家中。
雨絲夾雜著寒意,打在車窗上噼啪作響,小區里的路燈昏黃,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汪茜茜的丈夫周明偉站在單元樓門口等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頭發凌亂,眼睛紅腫,顯然已經焦急得失去了方寸。
“李隊,你們可來了!”周明偉快步迎上來,緊緊抓住李建軍的手,“茜茜她從來不會這樣,就算加班也會提前給我打電話,這次……這次太反常了。”
走進屋內,客廳的燈光亮著,茶幾上放著半杯早已涼透的檸檬水,旁邊是汪茜茜的警用筆記本,上面還記著明天要去銀行調取證據的工作筆記。
陽臺上,晾曬的警服還在滴水,顯然是周明偉傍晚收進來時沒來得及晾干。
臥室里,五歲的女兒朵朵已經睡熟,小臉上還帶著淚痕,枕頭邊放著一個粉色的發卡。
那是汪茜茜答應今天接她放學時,要給她戴上的新發卡。
“你仔細回憶一下,2010年10月7日下午,汪警官出門前有沒有什么異常?”李建軍坐在沙發上,拿出筆錄本,“比如有沒有接到奇怪的電話,或者提到要見什么人?”
周明偉用力搓了搓臉,努力平復情緒:“下午三點左右,茜茜接到女兒幼兒園老師的電話,說朵朵有點輕微感冒,讓早點接回家。她當時正在書房整理案卷,掛了電話就跟我說要去接女兒,還笑著說晚上要給朵朵做她最愛吃的番茄牛腩。”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我當時在書房處理工作,聽見她換鞋的聲音,還跟她說‘路上小心’,她應了一聲就出門了。四點半左右,老師給我打電話,說朵朵已經被一個自稱是她小姨的女人接走了,我還以為是茜茜找了同事幫忙,沒太在意。直到六點多,我給茜茜打電話,提示關機,我才開始慌了……”
“小姨?”李建軍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信息,“汪警官有妹妹嗎?或者有沒有同事跟朵朵說過自己是‘小姨’?”
周明偉搖了搖頭:“茜茜是獨生女,她單位的同事朵朵都認識,從來沒有人稱自己是‘小姨’。我當時就給她單位的同事打電話,所有人都說沒見過茜茜,也沒人幫她接孩子。我又趕緊去幼兒園,老師說那個接走朵朵的女人戴著口罩和墨鏡,穿著黑色的風衣,說話聲音很粗,不像是茜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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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軍的心猛地一沉。
一個陌生女人接走了朵朵,而汪茜茜卻離奇失蹤,這絕不是簡單的失聯。
結合汪茜茜經偵民警的身份,她常年主辦經濟案件,得罪的不法分子不在少數,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報復,綁架了汪茜茜,又用這種方式接走孩子,以此作為要挾?
“立即調取小區及幼兒園周邊的監控!”
李建軍站起身,對著身邊的偵查員下令,“同時聯系交通部門,調取縣城所有主要路口的監控,重點排查汪茜茜駕駛的那輛白色寶馬X1——車牌號浙C·A7236。另外,派人去幼兒園詳細詢問那個接走朵朵的女人的體貌特征,一點細節都不能放過!”
2010年10月8日凌晨三點,蒼南縣公安局啟動重大警情應急預案,全局警力緊急動員。
技術中隊的民警對汪茜茜的住所進行了全面勘查,沒有發現強行闖入的痕跡;網安部門開始排查汪茜茜的手機通話記錄和社交軟件信息,試圖找到線索;路面巡邏警力則分成十個小組,對縣城及周邊的偏僻路段進行地毯式搜索。
李建軍則帶著偵查員趕到了汪茜茜的單位,調取她近期主辦案件的卷宗,排查可能存在的報復性嫌疑人。
汪茜茜的辦公桌上,案卷整齊地碼放在一起,最上面的是一起涉案金額高達2億元的合同詐騙案,主犯林國棟目前正在取保候審階段,此前曾多次威脅汪茜茜“別把事情做絕”。
李建軍拿起案卷,翻到最后一頁,看到汪茜茜用紅筆批注的一行字:“林國棟賬戶近期有大額資金流向福建,需重點核查。”
“林國棟現在在哪?”李建軍問身邊的經偵大隊教導員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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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聯系上他了,他說自己今天下午一直在福建泉州的工地,有多個證人可以證明,我們正在核實他的不在場證據。”
張敏嘆了口氣,“茜茜這孩子,太拼了,這起合同詐騙案,她為了收集證據,連續一個月每天只睡四個小時,林國棟的侄子因為這案子被判了刑,林國棟早就放話要報復她。”
就在這時,李建軍的手機響了,是負責調取監控的偵查員打來的:“李隊,有重大發現!汪警官的寶馬車在下午三點四十分左右,出現在縣城中心廣場的停車場,監控拍到她停下車后,打開副駕駛車門準備下車,突然從后面沖上來兩個男人,將她強行按回車內,隨后一輛黑色的大眾朗逸轎車跟在寶馬車后面,一起駛離了停車場!”
“黑色大眾朗逸?車牌號有沒有拍到?”李建軍的聲音瞬間緊繃。
“因為角度問題,只拍到了后三位車牌——739,我們正在擴大監控范圍,查找這輛車的行駛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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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8日凌晨五點,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雨也漸漸停了。
網安部門傳來消息,汪茜茜的手機在下午四點零五分左右,于縣城東高速路口附近最后一次接入信號,隨后便被人為關機。
交通監控顯示,她的寶馬車在2010年10月7日下午四點十分左右,駛上了G15沈海高速,向福建方向行駛,而那輛黑色大眾朗逸則緊隨其后,兩車始終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看來不是林國棟。”李建軍排除了之前的推測,“林國棟在福建的業務主要在泉州,而寶馬車行駛的方向是寧德,而且他沒有必要帶著一輛備用車輛作案。”
他拿起監控截圖,仔細觀察著那兩個強行控制汪茜茜的男人,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連帽衫,遮住了大半張臉;另一個身材瘦小,走路有點跛腳,右手似乎不太靈活,總是揣在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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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的體貌特征,有沒有在前科人員數據庫里找到匹配的?”李建軍問技術中隊的隊長。
“正在比對,不過目前還沒有結果。”
技術隊長回答,“不過我們發現,這輛黑色大眾朗逸是租賃車輛,租車人叫葉長峰,25歲,蒼南縣靈溪鎮人,沒有犯罪記錄,但他的表哥施正贊,是我們局里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