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12日凌晨,黑龍江梧桐河的雪沒膝深。
趙尚志帶著幾名戰(zhàn)士摸向偽警察分駐所,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子彈從他左腰射入,擊穿腎臟后從右腹穿出,鮮血瞬間染紅了腳下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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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槍來得毫無征兆,而開槍的人,正是他剛接納不久的“自己人”劉德山。
叛徒的誘餌,軟肋被攥住的背叛
劉德山能混進趙尚志的隊伍,靠的是一張泛黃的抗聯(lián)軍校畢業(yè)證。
1936年的鋼印雖已模糊,但姜立新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昔日的老排長。
本來想,都是抗聯(lián)出身,怎么也不至于背叛,但后來發(fā)現(xiàn),人性在威逼利誘面前,有時真的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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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山原是抗聯(lián)六軍副排長,1939年受傷被俘后就變了節(jié)。
日軍特務東城政雄找到他時,直接拍了駁殼槍、子彈和煙土在桌上。
這些物資在當時的深山里價值千金,但真正讓他屈服的,是東城政雄的一句話。
“你兒子在撫順礦務所當勞工,我會讓他吃飽。”
這句話像一把枷鎖,鎖住了他最后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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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叛徒張青玉的遭遇,同樣讓人唏噓。
他曾給抗聯(lián)送過鹽和靰鞡鞋,被日軍抓進矯正院蹲了六個月水牢。
出獄后,日軍扣押了他懷孕六個月的妻子,關在所謂的“防疫隔離所”。
那地方根本不是隔離用的,每晚填進三具尸體都不顯山露水。
張青玉被迫答應“戴罪立功”,偽裝成受壓迫的抗聯(lián)戰(zhàn)士,潛伏在趙尚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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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為了抓捕趙尚志,可謂下了血本。
新京警務總局的加急電報懸賞一萬元購他頭顱,偽鶴立縣警察署署長田井久二郎還加碼,派出三十名鄂倫春獵人組成“雪狐”別動隊。
這些獵人熟悉山道,每人配著三八式騎槍和一百發(fā)子彈,還有一張豁免證。
有了這張證,他們能合法攜帶槍支出入任何“集團部落”,任務就是像獵貂一樣,把趙尚志趕進伏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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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這場誘殺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雪夜伏擊,八小時生死局的開端
1942年2月5日,大雪封山,劉德山在“閻王鼻子”山口“偶遇”了趙尚志。
他背著剛打的紫貂,貂血順著槍管滴在雪地上。
趙尚志起初并不信任他,當晚就把他綁在松樹上,派兩名戰(zhàn)士輪番看守。
半夜,劉德山向看守戰(zhàn)士王永孝討煙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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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孝心軟,給他松了綁。
讓人沒想到的是,劉德山?jīng)]跑,第二天還把紫貂剝了皮熬成肉湯,端給趙尚志。
“軍長,你胃不好,喝點熱的。”
趙尚志捧著搪瓷缸,吹了吹油花,這是他第一次對劉德山露出笑容。
趙尚志當時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戒心,或許是長期的艱苦斗爭,讓他太渴望能有可靠的戰(zhàn)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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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傍晚,雪停了,月亮像凍住的銅鏡掛在林梢。
趙尚志決定夜襲梧桐河偽警察分駐所,補充彈藥和給養(yǎng)。
劉德山主動請纓打頭陣,張青玉則要求先去“踩點”。
趙尚志沉吟片刻同意了,他沒料到,這個決定把自己送進了絕境。
22點30分,張青玉借著探路的名義消失在雪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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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狂奔,三公里外,東城政雄帶著四十名警察和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已經(jīng)埋伏在呂家菜園子土圍子兩側。
23點45分,趙尚志帶著劉德山、王永孝等人,踏著沒膝深的積雪向目標摸去。
0點15分,距離警察署不到八百米,劉德山突然說肚子疼要拉稀。
趙尚志揮手讓他快去快回,沒成想,劉德山蹲下身,悄悄掏出早已上膛的駁殼槍。
月光下,他看著趙尚志高大微駝的背影,默念著“一錢骨頭一錢金,一兩肉得一兩銀”的賞格,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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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驚破雪夜,趙尚志踉蹌兩步轉身,右手拔出毛瑟C96,一串火舌掃過。
劉德山頭蓋骨被掀掉半塊,腦漿濺在雪地上。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快意的反殺,但更多的伏兵已經(jīng)四起。
王永孝腹部中彈,腸子流了出來,他盤在腰上繼續(xù)射擊。
姜立新背著趙尚志想突圍,被機槍打斷了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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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尚志把最后一枚手榴彈塞進姜立新懷里,說了句“文件,帶走”,隨后陷入昏迷。
鐵血堅守,頭顱漂泊六十載終歸鄉(xiāng)
3點整,趙尚志被抬進梧桐河警察署地下室。
屋里生著鐵爐子,爐火通紅,墻上掛滿了鐵鏈、皮鞭和電棍。
偽警務科長東城政雄親自審訊,上來就問“你的部隊還有多少,密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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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尚志醒來后,第一句話就怒斥“你們也是中國人,為什么給日本人當狗”。
東城政雄惱羞成怒,用燒紅的鐵釬按在他傷口上。
皮肉發(fā)出“嗤啦”聲,冒出一股白煙。
趙尚志咬牙不語,只是把眼珠轉向天花板,那里結著的霜花,像極了故鄉(xiāng)的窗花。
在那樣的酷刑面前,能堅持不吐露半個字,絕非普通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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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尚志從1941年10月就從蘇聯(lián)伯力潛回東北,當時他只帶了五名戰(zhàn)士、一支手槍、五顆手榴彈和一本被雪水浸濕的《聯(lián)共(布)黨史》。
蘇軍代表臨別時說他此去是把自己投進絞肉機,他卻笑著回應“絞肉機里也有刀片,我進去就要攪碎它”。
從潛回滿洲到遭遇伏擊,短短四個月時間,趙尚志一直在日軍的封鎖和追捕中掙扎。
他要重建被日軍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北滿抗聯(lián)第三軍,這個任務在當時看來幾乎不可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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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日軍的百萬兵力正在進行“特別大演習”,抗聯(lián)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了極致。
8點15分,趙尚志因失血過多、腎臟衰竭停止了呼吸,年僅34歲。
日軍按賞格要求,割下他的頭顱,用福爾馬林浸泡后裝入白木匣,送往新京警務廳。
他的無頭遺體被塞進冰窟窿,順松花江漂入黑龍江,從此沒了蹤跡。
很顯然,日軍想用這種方式震懾抗聯(lián),但他們沒想到,英雄的精神從來不會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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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日本投降。
新京護國寺僧人倏虛法師偷偷將趙尚志的頭顱埋在寺后松林。
2004年6月2日,長春鋼廠施工時挖出這具顱骨,左額的彈痕清晰可見。
2008年10月25日,顱骨回到遼寧朝陽,安葬在鳳凰山烈士陵園。
那天朝陽飄起了初雪,和1942年2月12日夜的雪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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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園外,一位白發(fā)老人舉著紙板,上面寫著“趙爺爺,東北的雪,不再紅了”。
這句話讓人心頭一酸,英雄用生命換來了如今的和平。
并非明智之舉的背叛者早已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而趙尚志的名字,將永遠被后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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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場持續(xù)八小時的生死對決,不僅是一位英雄的落幕,更是一個民族不屈精神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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