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間,蘇州府震澤縣有一姓張的老漢,為人憨厚老實,平日靠務農為生。他年過四十娶妻劉氏,可惜妻子短命,剛生下兒子張子放,便撒手人寰。
妻子死后,撫養兒子重擔落在張老漢身上,他整日起早貪黑,沒幾年頭發便全白了,街坊四鄰于心不忍,沒少為其張羅續弦。張老漢拒絕道:“大家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兒子小我怕他受委屈,索性不找婆娘。”
如此一過又是三年,張子放到讀書年紀,張老漢犯了難,心想兒子讀書雖好,開銷卻很大,這么多錢要去哪賺呢?后來,張老漢決定再做一份工,誓要供兒子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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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世道不景氣,招工人家少,張老漢觀望許久,才等來城中鄭富豪家招工。朋友見狀,勸道:“老兄,鄭富豪為人奸詐狡猾,我勸你別去他家。”張老漢搖頭道:“兒子正等著我賺錢,不去不行啊。”
做了一陣工張老漢發現,鄭富豪為人大度,并非朋友口中說得那樣,倒是其女兒樂蘭十分不堪,她容貌丑陋,脾氣大的驚人,動不動便摔盤砸碗,毆打下人。張老漢暗道:“這姑娘,嫁給誰誰家倒霉啊。”
轉眼幾年過去,張子放考上秀才,放榜那日他勸道:“爹,您這幾年為我操勞,往后別去做工了。”張老漢搖頭道:“還差得遠呢,考舉人花銷更大,爹拼命也要把錢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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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鄭富豪說要送一批貨出城,誰能圓滿完成賞金豐厚。張老漢二話沒說接下來,裝好箱子便出發了。哪知走到半路,遇見一伙賊人,劫走貨物不說,還將他砍成重傷,送到醫館救治人已奄奄一息。
張老漢昏迷七日未醒,郎中搖頭道:“瞧這樣子,還得觀察幾日,只是……”張子放忙問道:“只是什么?”郎中道:“這幾日,為你爹診治已花不少錢,再住下去,恐怕你帶的錢不太夠。”
張子放撲通跪下,求郎中一定要救張老漢。郎中皺眉道:“兄弟,我也是小本生意,必須湊夠銀子才能救人。”張子放道:“好吧,先救我爹,我去想辦法籌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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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么說,張家舉目無親,要到哪籌錢呢?這時,他忽然想到爹為鄭家受傷,于是來到他家碰運氣。
找到鄭富豪,張子放講了一遍難處,希望他能出些錢。哪知,鄭富豪冷笑道:“呵呵,你爹丟了我的貨,我沒找他賠錢,你反倒來找我出錢看病,真是天大笑話。”張子放自知理虧,哭道:“您只要救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
鄭富豪看他一表人才,想出個好主意。他道:“我念你一片孝心,答應救老周,但你必須娶我女兒樂蘭,否則免談。”張子放瞪大雙眼,素聞樂蘭為人,娶她豈不是要遭殃?轉念又想爹的命重要,遂決定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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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富豪信守承諾,花錢為張老漢治病。不久后他清醒過來,張子放喜極而泣道:“爹你總算醒了。”張老漢問治病錢從哪來,一旁樂蘭冷冷道:“我的好公公,為救你,我爹可花不少錢。”
聞聽這話,張老漢一頭霧水,直到聽張子放講完前因后果,他痛哭道:“兒啊,難為你了呀。”張子放道:“只要您平平安安就好。”
事后,二人結為夫妻,成親次日樂蘭抱怨道:“哎呦,什么破床硌死我了,就不能打一張像樣的床么?”父子倆不敢怠慢立即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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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樂蘭非但不感激,反倒變本加厲提條件。什么活都不干,整日就知道抱怨。最要命的是,她還拿張老漢當下人用,全無半點尊重之心。
且說這日,樂蘭吵著要吃糖醋排骨,張老漢咬牙花錢買了一斤排骨,花費好一番功夫做好上桌。樂蘭撇了一眼,冷哼道:“這是給人吃的么?分明是給狗吃的。”說罷,端盤子倒進狗窩。
張老漢氣得渾身發抖,說道:“兒媳啊,排骨不少錢,你好歹吃一口,哪能說倒就倒?”樂蘭怒火中燒,全然忘記眼前的是公爹,直接一巴掌抽過去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責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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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恰好被剛回來的張子放撞見,他奮力朝妻子推一把,怒吼道:“我不許你打我爹。”樂蘭捂著摔疼的屁股,哭道:“你們等著。”
當晚,便有一伙人沖進張家,對父子倆拳打腳踢,其中領頭人說道:“鄭富豪要我帶個話,說再敢欺負小姐,絕不輕饒。”說完幾人揚長而去。
張老漢艱難撐起身子,哭道:“唉,兒啊我害了你啊。”張子放安慰道:“沒事的爹,半月后兒子參加鄉試,等中了舉人,他們就不敢猖狂了。”張老漢心中寬慰許多,眉頭卻仍皺著,不知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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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張子放準備奔赴京城參加鄉試,臨行前對爹萬分囑咐,一定別和樂蘭發生沖突。張老漢道:“放心,爹知道。”張子放撇了一眼妻子,連句話也沒說。樂蘭氣得牙根癢癢,追出罵了半天。
張子放天資聰慧,順利考中舉人,張老漢一接到家書,便守在城門口接兒子,連一向刁蠻的樂蘭也跟來噓寒問暖。不僅如此,她還特意下廚,為夫君慶祝。張子放滿臉震驚,偷拉過父親道:“爹,樂蘭轉性了?”張老漢冷笑不語。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天,張老漢竟突發惡疾去世。張子放在靈堂上哭道:“爹,您怎么走了呀。”一旁妻子安慰道:“夫君,人死不能復生啊,如今需好好為爹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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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張老漢下葬,等祭拜完,張子放正欲帶妻子離開,樂蘭卻道:“要我多陪陪爹吧。”張子放嘴上沒說什么,心中萬分驚訝,暗道:“二人關系何時變得這么好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樂蘭日夜到墳前祭拜,從未間斷。張子放斷定事有蹊蹺,決定尾隨查看一番,果然發現端倪。
這天清晨,張子放尾隨妻子后面,只見她跪在墳前,邊祭拜邊念叨:“公公,你千萬別怪我,我也不想害你,誰讓你發現我和吳郎的事。”聞聽這話,張子放恍然大悟,當即沖出罵道:“好啊,怪不得你對爹態度轉變,原來他發現你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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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蘭轉身嚇了一跳,跪地連連求饒,見張子放不為所動,突然冷笑道:“哼,你又沒證據,能奈我何?再說若非你冷落我,也不至于發生這事。”
張子放氣得跑去衙門告狀,無奈鄭富豪手眼通天,不費吹灰之力,便替女兒擺平此事。張子放只得休妻泄憤。樂蘭不怒反笑道:“正好你休了我,成全我和吳郎比翼雙飛。”
之后不久,樂蘭與那吳郎成親,張子放則整日借酒消愁,心想世風日下,遂決定離開震澤。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卻放棄此念想,選擇廢寢忘食地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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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張子放考中進士,回到家鄉成了父母官,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徹查當年父親遭遇搶劫的案子。
經過調查發現,原來全是鄭富豪一手謀劃,他為了騙取免費勞力,不惜設下圈套,哪知意外傷了張老漢,這才有后面的事。隨著鄭富豪鋃鐺入獄,樂蘭丑事也被曝光,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大仇得報,張子放來到父親墳前,說道:“爹,好在三年前,兒子看見你的親筆信,故而發憤圖強為您報了仇。若當時一走了之,鄭家父女就會逍遙法外,此乃天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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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張子放娶了位賢良淑德的妻子,二人恩愛有加琴瑟和鳴。他成了一位清廉正直的好官,一生受百姓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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