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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最狠蛀蟲竟是他!不貪不占卻擺布三代皇帝,悄悄掏空大明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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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慶六年的冬夜,薛根生跪在乾清宮的龍榻前。

      燭火搖曳,映著他清癯而平靜的面容。御醫已悄悄退下,殿內只余君臣二人。

      “朕……將太子托付給先生了。”

      隆慶帝的手枯如槁木,死死攥住薛根生的衣袖,渾濁的眼珠里滿是懇求:“先生是純臣……朕知道……”

      薛根生俯首,額頭輕觸冰冷金磚:“臣,萬死不辭。”

      那一刻,他嘴角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弧度。三代帝王的路,從今夜才算真正鋪成。

      二十年后,萬歷皇帝朱民在丹房里吞服金丹時,薛根生正在文淵閣批紅。

      三十年后,青年御史肖榮軒跪在都察院冰涼的石板上,血從額角淌下,手中卻緊攥著鹽稅賬冊的殘頁。

      五十年后,邊軍因欠餉嘩變,烽火映紅半壁江山。白發蒼蒼的薛根生獨自跪在太廟前,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緩緩飲下一杯毒酒。

      滿朝文武都在罵魏忠賢,罵嚴嵩,罵那些張牙舞爪的奸佞。

      無人知曉,真正蛀空這座江山的,正是那位德高望重、兩袖清風的薛閣老。

      他一生未貪一兩銀子,未置一畝田產,未納一房妾室。

      可他輕輕抬手,便讓大明朝的根基,在無聲無息中化作了齏粉。



      01

      隆慶六年正月,紫禁城籠罩在肅殺的寒意中。

      乾清宮的暖閣里,藥味濃得化不開。隆慶帝斜倚在龍榻上,面色蠟黃如金紙。

      內閣首輔高拱、次輔張居正跪在榻前三尺處。

      薛根生作為新任大學士,立在二人身后半步,垂首靜默。

      “朕……時日無多了。”隆慶帝的聲音細若游絲。

      高拱急忙叩首:“陛下洪福齊天,必能……”

      “夠了。”皇帝打斷他,目光越過兩位重臣,落在薛根生身上:“薛卿。”

      薛根生緩步上前,跪于榻前:“臣在。”

      隆慶帝艱難抬手,內侍捧來早已備好的黃綾詔書。皇帝喘息著說:“太子……今年十歲。朕要你們三人……同心輔佐。”

      張居正與高拱對視一眼,各自眼中閃過晦暗的光。

      “朕思慮再三。”皇帝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待平息后,一字一頓道:“薛卿,加太子太保,任首席輔政。”

      高拱猛地抬頭,張居正的脊背也僵了一僵。

      薛根生卻只是深深俯首,聲音平靜無波:“臣才疏學淺,恐負圣恩。”

      “朕信你。”隆慶帝死死盯著他,“因你……無黨無派,一身清白。”

      殿內燭火噼啪作響。

      薛根生的臉半明半暗,緩緩叩首:“臣,遵旨。”

      三日后,隆慶帝駕崩。十歲的太子朱翊鈞即位,次年改元萬歷。

      奉天殿上,小皇帝坐在寬大的龍椅里,雙腳還夠不著地。

      薛根生立于御階之下,手中捧著先帝遺詔,聲音清朗如鐘:“臣等奉先帝遺命,輔佐陛下,匡扶社稷——”

      滿朝文武齊齊跪倒,山呼萬歲。

      退朝后,薛根生緩步走出大殿。雪花飄落在他深藍色的官袍上,瞬間消融。

      張居正從后趕上,與他并肩而行:“薛閣老真是深藏不露啊。”

      “張相言重了。”薛根生目不斜視,“皆為先帝旨意。”

      “可高首輔那邊……”

      “高拱結黨營私,排除異己。”薛根生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張居正,目光平靜如古井:“張相難道不知?”

      張居正心中一凜。

      薛根生已繼續前行,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遠處宮墻巍峨,將天空割成四方。

      他知道,從今日起,這座皇宮的每一次呼吸,都將與他有關。

      而他想要的,遠不止一個首席輔政的名頭。

      深夜,薛府書房。燭臺下壓著一封密信,字跡娟秀:“高拱已聯絡馮保,欲除張居正。先生計將安出?”

      薛根生將信紙湊近燭火,看著它蜷曲、焦黑、化為灰燼。

      他提起筆,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下四個字:“靜觀其變。”

      窗外,更鼓聲遙遙傳來。

      02

      萬歷元年春,吏部考功司的檔案堆積如山。

      薛根生端坐堂上,手中朱筆輕點,一個個名字被勾去,又有一個個名字被添上。

      “山西布政使王顯,去歲黃河決堤時,挪用修堤銀兩三千兩。”

      薛根生抬眼看向堂下跪著的官員:“可是實情?”

      那官員冷汗涔涔:“下官……下官只是暫借……”

      “革職查辦。”朱筆一勾,干凈利落。

      堂外候著的官員們面面相覷,不少人面露喜色。這位新任輔政果然雷厲風行,要整頓吏治了。

      只有站在薛根生身側的年輕中書舍人,注意到一個細節——

      被革職的,多是高拱的門生;而新任命的,則多出自國子監。

      而國子監祭酒,是薛根生當年的同窗。

      “薛先生。”散值后,中書舍人小心翼翼開口:“今日罷黜的官員,是否過于……”

      “過于什么?”薛根生正在凈手,水面映出他平靜的眉眼:“貪墨者不該罷黜?”

      “該是該是。”中書舍人忙道,“只是恐有人說您……”

      “說我排除異己?”薛根生接過巾帕,慢條斯理擦干雙手:“清者自清。”

      他走出吏部衙門時,夕陽正斜斜照在宮墻上。

      遠處傳來鐘聲,悠長而肅穆。

      半月后,戶部尚書之位出缺。朝中推舉三人:高拱門生、張居正親信,以及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浙江清吏司主事。

      廷議時,張居正力薦己方人選,高拱一黨則針鋒相對。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茫然地看著大臣們爭吵。

      “陛下。”薛根生出列,聲音不大,卻讓殿內瞬間安靜:“臣舉薦一人。”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奏折:“清吏司主事趙文華,萬歷元年主理浙江清丈田畝,增賦稅八萬兩而未擾民。此等干才,當堪大用。”

      張居正皺眉:“趙文華資歷尚淺……”

      “張相說的是。”薛根生微微躬身,“那便請陛下圣裁。”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小皇帝。

      十歲的孩子捏著龍椅扶手,看看張居正,又看看薛根生,最后小聲說:“就……就依薛先生吧。”

      退朝后,張居正在文淵閣攔住薛根生:“薛閣老今日之舉,是何用意?”

      “為國舉才。”薛根生整理著袖口,“張相莫非有異議?”

      “趙文華是你門生!”

      “所以他能干實事。”薛根生抬眼,目光清亮:“總比某些只會結黨營私的人強,張相以為呢?”

      張居正一時語塞。

      薛根生已轉身離去,深藍色官袍在長廊中漸行漸遠。

      當夜,趙文華叩開薛府大門,跪在書房外:“學生叩謝恩師提拔!”

      薛根生沒有讓他進門,只隔著門扉說:“記住,你今日是戶部尚書,明日也可能是階下囚。好自為之。”

      趙文華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書房內,薛根生站在窗邊。月光灑在他肩上,清清冷冷。

      他展開一幅大明輿圖,手指從京城出發,劃過運河,落在兩淮鹽場。

      鹽稅,國之命脈。

      而新任的兩淮鹽運使,三日前已悄悄赴任。那人也是他的學生,姓周。

      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巨大而沉默。



      03

      萬歷五年,太后鄭素英六十壽辰。

      慈寧宮張燈結彩,百官賀壽的禮品堆積如山。西域珊瑚、南海明珠、東北老參……琳瑯滿目。

      薛根生的禮物最后才呈上。

      是一個紫檀木匣,打開來,里面只躺著一串沉香木佛珠。

      珠子暗沉無光,毫不起眼。

      有官員低聲嗤笑:“薛閣老這也太簡樸了。”

      太后卻親自起身,接過木匣。她指尖拂過佛珠,忽然頓住了。

      “這香氣……”她抬眼看向薛根生。

      “南洋沉香,生長百年方可成材。”薛根生躬身道:“此珠用料,據說是鄭和下西洋時帶回的種子,在呂宋島培育而成。如今那片林子,已毀于戰火。”

      太后緩緩捻動佛珠,良久才道:“薛先生有心了。”

      宴席持續到深夜。觥籌交錯間,薛根生以不勝酒力為由,提早離席。

      半柱香后,慈寧宮后殿的小佛堂。

      太后鄭素英已換下吉服,著一身素色常服,跪在蒲團上。佛前只點一盞油燈。

      薛根生悄然而入,立于她身后三步。

      “人都走了?”太后沒有回頭。

      “是。”薛根生道,“張居正還在前殿應酬。”

      太后輕輕一笑:“他還是這般愛出風頭。”

      佛堂內安靜片刻,只有燈花偶爾噼啪。

      “皇帝近來如何?”太后問。

      “陛下聰慧,已能熟背《帝范》。”

      “我是問,”太后轉過身,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竟有幾分森然:“他聽不聽話?”

      薛根生垂目:“陛下年幼,自然聽從輔政大臣。”

      “那就好。”太后捻動佛珠,“高拱倒了,張居正如今勢大。你可有把握?”

      “張居正銳意改革,觸動太多人的利益。”薛根生聲音平靜:“不出三年,必有彈劾。”

      太后盯著他:“你呢?你要什么?”

      薛根生抬起眼,與太后對視。油燈在他眼中跳動成兩點幽火。

      “臣要的,是大明江山永固。”

      太后笑了,笑聲在空曠的佛堂里回蕩:“好一個江山永固。”她起身,走到薛根生面前:“二十年前,你還是個翰林院編修時,也是這般說的。”

      “臣初心未改。”

      “可你的手段改了。”太后壓低聲音,“當年你助我兒登基時,用的還是陽謀。如今……”

      “如今局勢不同。”薛根生打斷她,“先帝早逝,主少國疑。若不行非常之事,恐生大變。”

      太后沉默良久,忽然道:“朱家的江山,還能撐多久?”

      薛根生沒有直接回答,只說:“朱家氣數,當緩圖之。”

      “緩圖……”太后咀嚼著這兩個字,忽然覺得手中的沉香佛珠,沉得有些壓手。

      佛堂外傳來腳步聲。女官周夢瑤端著茶盞走近,見門扉虛掩,正欲開口,卻聽見里面低低的對話聲。

      她本能地停下腳步。

      “……鹽稅今年可增三成,但戶部賬上只會記一成。”

      “余下的呢?”

      “修黃河,賑災民,總有去處。”

      周夢瑤手一顫,茶盞輕響。

      佛堂內的聲音戛然而止。

      薛根生推門而出,見到端著茶盤的女官,神色如常:“太后乏了,你好生伺候。”

      周夢瑤低頭應是,余光瞥見薛根生離去的背影,在長廊中漸漸融入夜色。

      她進佛堂時,太后仍跪在蒲團上,閉目捻珠。

      只是那串沉香佛珠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04

      萬歷十二年,皇帝朱民已長成少年。

      他坐在丹房的蒲團上,看著爐火映紅方士的臉。丹藥在鼎中翻滾,散發出奇異香氣。

      “陛下,此丹以辰砂為君,汞鉛為臣,佐以海外仙草。”方士王真一諂媚笑道:“服之可通神明,延壽百歲。”

      朱民眼中閃著渴望的光:“當真?”

      “貧道豈敢欺君?”

      這時,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薛閣老到——”

      朱民下意識想站起身,卻又坐了回去。他是皇帝,何必怕一個臣子?

      薛根生步入丹房,目光掃過煉丹爐,眉頭微蹙,卻又很快舒展。

      “陛下。”他躬身行禮。

      “薛先生來了。”朱民有些局促,“朕……朕正在問道。”

      “陛下潛心修道,是社稷之福。”薛根生從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只是遼東軍餉拖欠三月,將士們……”

      “這些事,先生處置便是。”朱民揮揮手,眼睛仍盯著丹爐。

      薛根生沉默片刻:“臣遵旨。”

      退出丹房時,王真一送他至門口,低聲道:“閣老放心,陛下如今一日也離不了這丹。”

      薛根生看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王真一手中:“好生伺候陛下。”

      銀票面額,一千兩。

      王真一的手顫抖起來,撲通跪倒:“謝閣老!謝閣老!”

      薛根生沒有停留,轉身離去。深藍色的官袍在宮墻間穿行,像一片移動的陰影。

      文淵閣里,奏折堆積如山。

      薛根生端坐案前,朱筆輕點。

      請減賦稅的,批“國用不足,暫緩議之”;請罷礦稅的,批“內庫空虛,不得不為”;彈劾王真一妖言惑眾的,批“陛下圣明,自有決斷”。

      中書舍人站在一旁磨墨,忍不住道:“薛先生,這已是本月第七本彈劾方士的折子了。”

      “嗯。”薛根生頭也不抬。

      “陛下若真沉迷丹術,恐誤朝政……”

      “陛下年幼,一時好奇罷了。”薛根生放下筆,“這些折子,不必呈給陛下看了。”

      中書舍人欲言又止,最終低聲道:“是。”

      黃昏時分,薛根生批完最后一本奏折。

      他揉揉眉心,走到窗邊。夕陽將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血色。

      一個小太監悄悄進來,呈上一封密信。

      薛根生拆開,只有寥寥數字:“張居正病重。”

      他靜立良久,將信紙湊近燭火。

      火焰吞噬字跡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在這樣的黃昏,隆慶帝攥著他的衣袖說:“先生是純臣。”

      純臣。

      薛根生輕輕笑了,笑容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當夜,皇帝朱民服下新煉的丹藥,昏睡整宿。

      夢中,他看見自己駕鶴飛升,俯瞰萬里江山。山河壯麗,宮闕巍峨。

      只是那宮闕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慢慢腐朽。

      他想看清,卻一陣頭暈目眩,從云端跌落。

      驚醒時,冷汗濕透重衣。王真一守在榻邊,關切道:“陛下可是夢魘了?”

      朱民喘息著,看向窗外。天還沒亮,一片漆黑。

      “什么時辰了?”

      “寅時三刻。”王真一道,“薛閣老已在文淵閣了,說是有急奏。”

      朱民怔了怔。原來臣子比皇帝起得還早。

      他忽然有些慚愧,又有些莫名的煩躁。

      “告訴薛先生,朕今日不適,朝政……朝政由他決斷。”

      “遵旨。”

      王真一退下時,嘴角掠過一絲笑意。

      而文淵閣內,薛根生正提筆在一份調令上簽字。那是將張居正的門生,從漕運總督調任閑職的調令。

      筆鋒轉折處,力透紙背。



      05

      萬歷十五年夏,黃河在開封決堤。

      八百里加急的奏報送進京城時,薛根生正在用早膳。一碗清粥,一碟咸菜。

      他放下筷子,仔細看完奏報,對候在一旁的戶部尚書趙文華說:“撥銀五十萬兩,賑災修堤。”

      趙文華面露難色:“閣老,國庫……國庫只剩三十萬兩了。”

      薛根生抬眼看他。

      趙文華冷汗涔涔,壓低聲音:“鹽稅今年又少了三成,遼東軍餉還欠著,江南織造局又要采辦……”

      “那就加稅。”薛根生說得輕描淡寫。

      “加稅?”趙文華一驚,“去年剛加過礦稅,民間已有怨言……”

      “那就換個名目。”薛根生用絹帕擦了擦嘴角:“剿餉。就說西北匪患未平,需加征剿餉以充軍費。”

      趙文華愣住了:“可西北并無大股匪患啊。”

      “我說有,便有。”薛根生站起身,“你去擬章程吧。每畝加征三厘,暫定三年。”

      “三年?!”趙文華失聲道,“百姓如何承受得起?”

      薛根生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華,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趙文華僵住。

      “當年你浙江清丈田畝,手段不是挺高明么?”薛根生聲音溫和,“該征的征,該免的免。哪些人該免,你心里有數。”

      趙文華懂了。

      那些該免的,自然是薛根生一系的官員、親信、以及依附他們的鄉紳。

      而該征的,是那些無依無靠的升斗小民。

      “下官……明白了。”趙文華的聲音有些發干。

      薛根生點點頭,轉身望向窗外。暴雨將至,烏云壓城。

      一個月后,剿餉章程頒行天下。

      百姓怨聲載道,但朝中卻出奇地安靜。因為所有反對的奏折,都被薛根生留中不發。

      只有幾個年輕御史,還在堅持上書。

      其中鬧得最兇的,是個叫肖榮軒的新科進士,分在都察院當差。

      他在奏折里寫:“黃河決堤,本應速賑,何以拖延月余?剿餉加征,名實不符,恐激民變!”

      這份折子,當然也到了薛根生案頭。

      他看完,對中書舍人說:“這個肖榮軒,倒有幾分風骨。”

      “要不要……”中書舍人做了個壓下的手勢。

      “不必。”薛根生將奏折放在一邊,“讓他鬧。清流總要有個發聲的,不然天下人還以為朝廷都是啞巴。”

      中書舍人不解:“可他若真查下去……”

      “他查不到什么。”薛根生淡淡道:“五十萬兩賑災銀,三十萬兩撥給工部修堤,十萬兩發往災區,賬目清清楚楚。”

      “那還有十萬兩……”

      薛根生看了他一眼。

      中書舍人立刻閉嘴,冷汗浸濕了后背。

      那十萬兩,進了江南一個叫“豐裕”的糧莊。糧莊的主人姓周,是兩淮鹽運使的遠房親戚。

      而糧莊的賬本,此刻正鎖在薛府書房最底層的暗格里。

      暗格里還有另一本賬,記錄著二十年來,各地官員“孝敬”的款項。

      每一筆都不超過一百兩,合情合理。

      但二十年累積下來,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瞠目結舌的數字。

      薛根生從未動用過這些銀子。它們存在各地錢莊,以各種化名,靜靜生息。

      他不需要錢。他需要的是,這些錢所代表的力量——那些依附于他,靠著他的蔭庇發財的官員、商人、鄉紳。

      一張無形的大網,早已籠罩了大半個大明。

      窗外,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薛根生聽著雨聲,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還是個寒門學子時,也曾站在這樣的暴雨中,發誓要肅清朝綱。

      那時他以為,貪官污吏是國家的蛀蟲。

      如今他才明白,真正的蛀蟲,往往穿著最干凈的衣服。

      06

      萬歷十八年,紫禁城藏書閣。

      女官周夢瑤踮著腳,試圖取下最高一層的一卷《永樂大典》殘本。灰塵簌簌落下,迷了她的眼。

      她不小心碰倒了旁邊一摞舊檔,紙張散落一地。

      “哎呀。”她急忙蹲下身收拾。

      這些是嘉靖年間的漕運檔案,早已無人問津。紙張泛黃,墨跡斑駁。

      周夢瑤隨手翻開一頁,目光忽然定住了。

      那是一份漕運使的任免記錄。嘉靖三十七年,漕運總督周某因“貪墨”被革職查辦,家產抄沒。

      而接任者,姓薛。

      薛定方——薛根生的父親。

      周夢瑤的心跳快了幾拍。她繼續翻看,發現薛定方在任三年間,漕運損耗從每年一成,降到了半成。

      政績斐然,因此升任戶部侍郎。

      合情合理。

      但周夢瑤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想起八年前,太后壽宴那晚,在佛堂外聽到的話:“鹽稅今年可增三成,但戶部賬上只會記一成。”

      她當時只當是尋常的官場伎倆,如今想來,卻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鹽稅可以這樣操作,那漕運呢?薛家父子兩代經營,難道真的清白如紙?

      周夢瑤悄悄將那份檔案塞進袖中,整理好其余舊檔,匆匆離開藏書閣。

      她不知道,暗處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她。

      當夜,薛府書房。

      一個黑衣男子跪在薛根生面前:“那女官看了嘉靖年間的漕運檔案,還帶走了一份。”

      薛根生正在練字,筆鋒未停:“哪一份?”

      “周康被革職,薛定方接任的那份。”

      筆鋒一頓,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薛根生放下筆,緩緩坐下。燭火在他臉上跳動,明明滅滅。

      “周夢瑤……”他輕聲道,“太后身邊的老人了。”

      “要不要……”黑衣男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糊涂。”薛根生看了他一眼,“太后的人,能動么?”

      “那……”

      “她看了就看了吧。”薛根生重新提筆,“一份四十年前的舊檔,能說明什么?”

      黑衣男子猶豫道:“可她若聯想到鹽稅……”

      “她聯想到了又如何?”薛根生淡淡道,“無憑無據,空口白話,誰會信一個女官?”

      話雖如此,當黑衣男子退下后,薛根生還是靜坐了許久。

      他拉開書案下的暗格,取出一本泛黃的族譜。

      翻開某一頁,上面記載著:薛定方,嘉靖三十七年任漕運總督,四十年升戶部侍郎。

      而在頁邊空白處,有一行蠅頭小楷,是他當年親手所寫:“周康拒與合營,故去之。漕運之利,年可五萬金。”

      五萬金。相當于當時漕運稅收的兩成。

      這些錢沒有進薛家的口袋。它們通過復雜的渠道,流入江南織造、山西票號、廣東海商。

      最終編織成一張網,一張足以托起薛根生仕途的網。

      父親臨死前,握著他的手說:“為官之道,不在貪,在控。控財源,控人事,控言路。控而不貪,方為上位。”

      那時薛根生還年輕,聽得懵懂懂懂。

      如今他懂了。

      他合上族譜,放回暗格。鎖扣落下,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窗外月光如水,冷冷地照著這座百年薛府。

      府邸簡樸,庭院中只種了幾竿修竹,一方水池。任誰看了,都會贊一聲“清官宅第”。

      可誰能想到,這簡樸之下,藏著足以撼動江山的秘密?

      周夢瑤回到住處,在燈下細看那份檔案。

      她越看越心驚。周康被革職的罪名是貪墨三萬兩,可檔案記載,抄家時只抄出一萬兩不到的財物。

      余下的兩萬兩,不翼而飛。

      而接任的薛定方,第一年就將漕運損耗降了半成。按當時的運量計算,節省的糧食折銀,恰好是兩萬兩。

      太巧了。

      巧得令人毛骨悚然。

      周夢瑤的手在發抖。她想起薛根生那張永遠平靜的臉,想起他兩袖清風的模樣,想起滿朝文武對他的敬重。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周夢瑤一驚,慌忙將檔案塞到枕下。

      “誰?”

      “是我,奉太后之命,給周姑姑送安神湯。”

      周夢瑤松了口氣,開門接過湯盅。送湯的小宮女福了福身,低頭退下。

      只是轉身時,小宮女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周夢瑤的床榻。

      枕下,紙角微露。



      07

      萬歷二十年春,都察院。

      御史肖榮軒將一份彈章重重拍在桌上,墨汁濺出,污了袖口。

      “鹽稅又少了三成!年年少,年年有說法!真當天下人是瞎子嗎?”

      同僚們紛紛側目,有人勸道:“肖兄,小聲些。這話傳到薛閣老耳朵里……”

      “我就是要他聽見!”肖榮軒年方二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萬歷元年至今,鹽稅累計短缺近五百萬兩!五百萬兩啊!夠發遼東軍餉十年!”

      “可戶部的賬目清清楚楚……”

      “賬目可以作假!”肖榮軒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這是我托浙江同鄉,從兩淮鹽場抄來的實收數目。與戶部所記,差了整整四成!”

      堂內頓時安靜下來。

      四成,那就是每年近百萬兩的虧空。

      一個老御史顫聲道:“榮軒,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有證據!”肖榮軒翻開冊子,“你們看,萬歷十五年,兩淮實收鹽稅一百二十萬兩,可戶部只記了七十萬兩。余下的五十萬兩,去哪兒了?”

      無人應答。

      肖榮軒冷笑:“都說魏忠賢是奸宦,嚴嵩是奸相。

      可他們貪,是明著貪,人人喊打。

      如今這位薛閣老,不貪不占,清名滿天下,可國家的銀子,卻像水一樣從他指縫里流走了!”

      “住口!”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大人疾步進來,面色鐵青:“肖榮軒,你可知誹謗首輔是何罪?”

      “下官有實證,非是誹謗!”

      “實證?”李大人奪過那本冊子,掃了幾眼,忽然臉色大變:“這……這是鹽場密檔,你從何得來?”

      肖榮軒昂首:“下官自有門路。”

      “你好大的膽子!”李大人壓低聲音,“此事到此為止。冊子我收了,你回去閉門思過,不得再提!”

      “大人!”

      “這是命令!”李大人死死盯著他,“你若還想活命,就忘掉今日之事。”

      肖榮軒愣住了。他看著李大人的眼睛,那里面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深深的恐懼。

      當夜,肖榮軒回到租住的小院,輾轉難眠。

      他索性起身,在燈下重新抄寫鹽稅數據。正寫到一半,忽然聽見窗外一聲輕響。

      “誰?”他警覺回頭。

      窗紙被捅破一個小洞,一縷青煙飄入。肖榮軒暗道不好,急忙屏息,卻已吸進少許。

      頭暈目眩間,房門被踹開。兩個黑衣蒙面人持刀而入,刀鋒寒光凜冽。

      肖榮軒抓起硯臺砸去,轉身撲向窗戶。剛跳出窗外,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黑衣人已追至身后,舉刀便砍。

      千鈞一發之際,斜刺里飛來一塊石子,正中黑衣人手腕。刀脫手飛出。

      “什么人?!”黑衣人厲喝。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暗處走出,手提燈籠,昏黃的光映出一張蒼老的臉。

      是個老太監。

      “深更半夜,打打殺殺,驚了圣駕可不好。”老太監聲音沙啞。

      黑衣人交換眼神,忽然同時撲上。

      老太監看似老邁,動作卻極快。燈籠一甩,火星四濺,逼退一人;同時側身避過刀鋒,枯瘦的手掌在那人肋下一按。

      黑衣人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另一人見勢不妙,轉身欲逃。老太監袖中飛出一根細索,纏住他的腳踝,輕輕一拽。

      那人重重摔倒,磕在石階上,昏死過去。

      肖榮軒掙扎著想爬起來:“多……多謝公公救命之恩……”

      老太監走到他面前,燈籠照著他的臉:“你是肖榮軒?”

      “正是下官……”

      “嗯。”老太監點點頭,“跟咱家走一趟吧。”

      “去哪?”

      “一個安全的地方。”老太監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再待在這兒,下次來的就不止兩人了。”

      肖榮軒咬咬牙,扶著墻站起來:“還未請教公公名諱?”

      燈籠的光晃了晃,老太監的臉在光影中顯得格外蒼老。

      “咱家姓魏,魏忠華。萬歷初年,在司禮監當過差。”

      肖榮軒一驚。魏忠華,那不是當年馮保的親信嗎?馮保倒臺后,此人便銷聲匿跡,都說他已經死了。

      原來還活著。

      “走吧。”魏忠華轉身,佝僂的背影在夜色中,像一株枯老的樹。

      肖榮軒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年的小院,燈火還亮著,硯臺翻倒,墨汁淌了一地。

      他深吸一口氣,跟上了那個蒼老的背影。

      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子時。

      紫禁城的輪廓在夜幕中沉默著,像一頭沉睡的巨獸。

      而巨獸的肚子里,有些東西,正在慢慢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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