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只是隨波逐流的沙礫。
我曾以為,手握歷史的劇本,我便能在這條河中找到最優的航道,直達成功的彼岸。
直到我親耳聽到那句淬著冰的羞辱,我才幡然醒悟——所謂的歷史大勢,有時,也抵不過匹夫一怒。
他辱我斷腿為“獨角雞”,我便折斷他的真龍之翼,讓他親眼看著,我這只“獨角雞”,是如何將他畢生所求的江山,送到了另一人手中。
他罵我是雞。
我便讓他知道,雞,也是會飛的。
而且,還能飛得比他那條所謂的龍,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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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意識回籠的最后一刻,我——李偉,一個35歲的資深程序員,正趴在冰冷的辦公桌上。眼前是閃爍著無數代碼的屏幕,胃里是火燒火燎的劇痛,心臟則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
“新版本明天必須上線……這個bug一定要解……”
這是我留給那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
再睜開眼時,刺鼻的草藥味和入骨的寒意,取代了熟悉的鍵盤和咖啡味。我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又薄又舊、散發著霉味的被子。
更讓我驚恐的是,我的右腿傳來一陣陣鉆心的劇痛。我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一看,我的右腿從膝蓋以下,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扭曲的萎縮狀態。這是一條廢腿,一條斷腿!
“我……我的腿!”
“先生,您醒了?”一個帶著濃重鄉音的沙啞聲音從旁邊傳來。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穿著古代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擔憂。他叫石頭,是這具身體唯一的書童。
“先生?什么先生?”我環顧四周,這間四壁漏風的破敗茅屋,昏暗閃爍的油燈,無一不在告訴我一個荒謬的事實。
緊接著,一股不屬于我的、龐雜而混亂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了我的腦海。
鄔思道……表字玉臣……紹興人……跛足……落魄文人……
康熙四十年……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我,一個熱愛歷史、熟讀清史稿的程序員,竟然在猝死之后,穿越成了康熙末年“九子奪嫡”中最神秘、也最關鍵的瘸腿師爺——鄔思道!
02.
在床上躺了三天,我終于接受了這個離奇的現實,并開始用我那顆寫了十幾年代碼的、邏輯嚴謹的大腦,分析眼下的處境。
“石頭,我們還剩多少錢?”我沙啞地開口。
石頭從懷里掏了半天,摸出幾個銅板,苦著臉說:“先生,連帶您當掉最后那方硯臺的錢,總共就剩十一文了,只夠咱們再吃三天雜糧餅?!?/p>
這是一個地獄級的開局。窮困潦倒,身無分文,右腿殘疾。
“先生,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石頭眼中滿是迷茫。
我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腦中卻飛速運轉,一個宏大的歷史棋盤正在緩緩展開。太子兩立兩廢,大阿哥被圈禁,三阿哥首鼠兩端……而最終的勝利者,只有一個——那個前期隱忍蟄伏、不顯山不露水,后期卻以雷霆之勢登上大寶的“冷面王”,皇四子,愛新覺羅·胤禛。
“石頭,你聽過京城里的‘八賢王’嗎?”我忽然問道。
石頭眼睛一亮:“當然聽過!就是八爺,愛新覺羅·胤禩!人人都說他禮賢下士,仁義寬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先生,咱們要是能去投靠他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八爺的‘賢名’,如今是蜜糖,日后,便是穿腸的毒藥。當今圣上最忌憚的,不是庸才,恰恰是太能干、太得人心的兒子。”
歷史上,鄔思道正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投靠了胤禛,為他出謀劃策,最終助他登基。
“那……那咱們?”
“我們要找的,是那個看起來最不爭、最孤僻,也最需要一把尖刀的人?!蔽仪昧饲米雷?,一字一句地說道,“皇四子,胤禛?!?/p>
這簡直就是一道送分題!我的程序員思維立刻開始運轉,結論很明確:想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唯一的選擇,就是按照歷史的劇本,找到那個未來的雍正皇帝,抱緊他的大腿!
03.
計劃雖好,但執行起來,卻遠比寫一行代碼要困難得多。
我讓石頭用最后的錢買了些筆墨,憑借著對歷史的記憶,我想起了一件即將發生的小事。康熙皇帝將在下個月初,于暢春園舉辦一場小規模的皇家家宴,考?;首觽兊尿T射。而皇四子胤禛,會在那一天,因為坐騎突然受驚而意外墜馬。
我將這個天機,濃縮成了十六個字:“暢春園內,良駒非馬。高臺之下,潛龍勿用?!?/p>
第二天,我拄著拐杖,帶著石頭,親自來到了氣勢恢宏的四貝勒府前。
還未等我靠近,門口兩個鐵塔般的護衛便將我們攔下。不多時,一個穿著體面、眼神倨傲的中年管事走了出來,他姓張。
“何事喧嘩?”張管事的目光在我身上掃過,當看到我那條殘廢的右腿和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儒衫時,眼神里的客氣瞬間變成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我將手中的信箋遞上,不卑不亢地說道:“在下鄔思道,有十六字箴言,欲獻與貝勒爺,關乎貝勒爺未來氣運,還請管事代為通傳。”
張管事接過信,連看都沒看,只用兩根手指嫌惡地捏著,冷笑道:“我們家貝勒爺素來敬重賢才,但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見的。就憑你這副模樣,也想見貝勒爺?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刻?。骸拔仪颇氵@腿腳不便,還是早些回家去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至于這信……”
他當著我的面,輕輕一抖手,那封承載著我所有希望的信,便如同一片枯葉,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我們王府,不收廢紙。”
說完,他拂袖而去,只留下我和石頭,在門口的寒風中,尊嚴盡碎。
04.
“先生……”石頭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他想沖上去理論,卻被我一把拉住。
我彎下腰,平靜地撿起那封信,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后對石頭說:“我們走。”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發。我知道,正門是走不通了。這條路,必須用奇招。我花錢買通了一個在四爺府當差的小太監,告訴他,若能在三天內將此信放到四爺書案上,便有重賞。小太監雖有疑慮,但還是收下了。
三天后,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張管事的臉,比三天前更冷了。
我被帶到了那間燃著名貴檀香的書房。那個身穿藏藍色常服、面容冷峻的男人,正背著手,站在一幅《猛虎下山圖》前。
他,就是未來的雍正皇帝,愛新覺羅·胤禛。
“你就是鄔思道?”他轉過身,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那雙眼睛像鷹隼一樣,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草民鄔思道,見過四貝勒?!蔽覊合滦闹械募樱糁照?,艱難地行了個禮。
他踱步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忽然開口:“本貝勒素來敬重有才之士,不像老八那般,只知沽名釣譽,收買人心。你信上的話,是什么意思?”
“草民斗膽,窺得一絲天機。”我按照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不卑不亢地說道,“草民愿以殘軀,助貝勒爺龍飛九五,成就萬世基業!”
我說得慷慨激昂,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為他分析朝局,展現我的價值。然而,胤禛并沒有如我預想的那般,對我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興趣。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我那張充滿自信的臉上,一路向下,最終,停留在了我那條殘廢的右腿上,和我那根丑陋的木制拐杖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的譏諷和輕蔑。
“龍飛九五?”他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嘲弄,“就憑你?”
他伸出手指,沒有指著我的臉,而是輕蔑地,指著我那條無力的斷腿。
“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獨腳雞,也敢妄談天下事?”
“獨……獨腳雞?”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我,李偉,一個接受過現代文明教育、深知人格平等重要性的現代人,怎么也想不到,我會聽到如此赤裸裸的、充滿歧視和侮辱的詞匯。這不僅僅是對我這條斷腿的羞辱,更是對我整個人格的踐踏!
05.
一股滾燙的、夾雜著憤怒和屈辱的血液,直沖我的頭頂。我那個程序員的大腦里,所有的代碼都在瞬間崩壞了。
我原本對他所有的敬畏、對他作為未來君主的所有期待,都在“獨腳雞”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化為了齏粉。
我緩緩地直起身子,不再維持那卑微的行禮姿勢。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冰冷而傲慢的眼睛,心中那團火,不僅沒有熄滅,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
好,好一個愛新覺羅·胤禛!好一個冷面王!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你以為歷史的車輪,離了你就轉不動了嗎?我,一個掌握著最終劇本的穿越者,是你最大的金手指,你卻把我當成一只可以隨意踩在腳下的雞?
“貝勒爺說的是?!蔽倚α?,那笑容里,沒有了絲毫的恭敬,只剩下冰冷的、針鋒相對的嘲諷,“草民這只獨腳雞,的確難登大雅之堂,更不配為真龍效力?!?/p>
“告辭?!?/p>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拄著我的拐杖,挺直了腰桿,一瘸一拐,卻又無比堅定地,走出了這間讓我感到窒息的書房。
走出四爺府,石頭正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我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怎么樣?”
“不怎么樣?!蔽铱粗┏欠比A的街道,心中那股怒火,已經轉化為一種冷靜到可怕的謀劃,“石頭,咱們換條路走!”
“換……換哪條路?”
我的目光,望向了京城的另一個方向,那里,是八貝勒府的所在?!叭ツ莻€人人都說好的地方,去扶一把那個最不被看好的人!”
歷史說八爺黨會輸,我偏要讓他贏!
06.
投靠八爺胤禩,同樣不是一件易事。他以“賢”聞名,禮賢下士,門下聚集了最多的文人墨客。但正因為如此,他府邸的門檻,其實比胤禛的更高。尋常的阿諛奉承之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需要一個比給胤禛更震撼、更具說服力的“敲門磚”。
我回到客棧,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兩天兩夜。我沒有去預測什么小事,而是憑借著對歷史的深刻理解,寫了一篇長達萬字的《論儲位之爭與固本清源疏》。
在這封奏疏里,我沒有去吹捧胤禩的賢名,也沒有去貶低任何一位皇子。我只是站在一個極其宏觀的角度,分析了康熙皇帝晚年最深的焦慮——皇權旁落,以及他對太子胤礽那份“愛之深、恨之切”的復雜情感。
我精準地指出:當下所有皇子爭位的核心,不是看誰更賢能,也不是看誰功勞更大,而是看誰,能最大程度地緩解康熙皇帝的“安全感缺失”。
我還大膽地在奏疏的結尾,預言了太子胤礽的第一次被廢,將會在未來兩年之內,因為“魘鎮”之事而引爆。
寫完這封奏疏,我幾乎耗盡了全部心神。
這一次,我沒有再去找什么小太監。我直接來到了八爺府的門前,將這份用油布包得整整齊齊的奏疏,連同我那根代表著讀書人身份的、唯一的玉簪,一同交給了門房。
我告訴他:“若八爺看了此疏,覺得是狂悖之言,這根玉簪,便算是我賠罪的。若八爺覺得此疏有半分道理,鄔思道,在南城客棧,恭候大駕?!?/p>
07.
我的第二次豪賭,又贏了。
這一次,我等了五天。
第五天的黃昏,八爺府的馬車,比四爺府的要氣派得多,直接停在了客棧門口。來請我的,是胤禩身邊最得力的心腹。
我被帶進了一間雅致的暖閣。與胤禛的冷峻不同,皇八子胤禩,人如其名,溫潤如玉,臉上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鄔先生,請坐。”他親自為我斟了一杯茶,“先生的萬言疏,本王已拜讀三遍,字字珠璣,發人深省。”
“王爺謬贊。”我平靜地回應。
“只是……”他話鋒一轉,那雙含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先生在疏中預言太子不出兩年,必將傾覆。此等言論,可是要掉腦袋的。先生,就不怕本王將此疏,呈給皇阿瑪嗎?”
我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我沒有絲毫慌亂,只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才緩緩開口:“王爺不會的?!?/p>
“哦?先生何以如此篤定?”
“因為王爺是聰明人?!蔽抑币曋难劬?,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爺門下,能臣謀士如云,但他們告訴王爺的,都是如何‘爭’。如何結交朝臣,如何籠絡人心,如何建功立業。但他們,卻從未告訴過王爺,該如何‘退’?!?/p>
胤禩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微微收斂了。
我繼續說道:“王爺生母早逝,在宮中根基不深。您如今的聲勢浩大,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已是烈火烹油,身處危墻之下。因為您所有的‘爭’,都刺痛了當今圣上最敏感的神經。他怕的,不是太子無能,而是怕某位皇子太能,能到足以威脅他的地步。草民今日此來,不是要教王爺如何去‘爭’,而是要教王爺,如何‘以退為進’?!?/p>
08.
“以退為進?”胤禩的眉頭,第一次,緊緊地皺了起來。
“沒錯。”我放下茶杯,胸有成竹地說道,“從明天起,王爺要做的,不是繼續擴大自己的勢力,而是要‘自污’和‘藏拙’?!?/p>
“第一,主動向圣上請辭幾個看似重要的差事,理由是精力不濟,想多些時間侍奉圣上左右,做一個純粹的孝子?!?/p>
“第二,在朝堂上,減少發表意見的次數。若非必要,多附和太子殿下的意見,甚至可以主動為他說幾句好話,彰顯兄友弟恭。”
“第三,將九爺和十爺那些過于張揚的斂財和結交行為,稍作收斂。并將他們的一部分‘孝敬’,以王爺您的名義,轉贈給宮里的太后和幾位得寵的娘娘,只談親情,不談政事。”
我每說一條,胤禩的臉色就凝重一分。
當我說完,他已經完全收起了那副溫潤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震驚。他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能洞穿他所有困境的鬼神。
他沉默了許久,整個暖閣里,只剩下窗外微弱的風聲。
良久,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再次看向我時,眼神已經徹底變了。那里面,沒有了試探和懷疑,只有一種找到了知己般的欣賞和看重。
“先生之才,勝過本王帳下百人!”他站起身,對著我,這個瘸腿的落魄文人,深深地長揖及地。
“從今日起,鄔思道,便是我愛新覺羅·胤禩的首席幕僚!府內一切,先生皆可隨意調動!只求先生,助我!”
那一刻,我知道,歷史的齒輪,已經因為我的選擇,開始偏離它原有的軌道。
09.
接下來的幾年,成了我生命中最緊張、也最刺激的一段時光。
我隱于幕后,成為了八爺黨真正的“大腦”。我利用我對歷史走向的精準預判,為胤禩規劃著每一步棋。
在我的建議下,胤禩開始韜光養晦。他將自己的鋒芒深深地隱藏起來,變得謙恭、孝順,不再是那個讓康熙感到威脅的“八賢王”,而是一個懂事、貼心的兒子。
太子胤礽,如我所料,因為“魘鎮”之事,第一次被廢。朝堂震動,所有人都以為胤禩的機會來了。
然而,在我力排眾議的堅持下,胤禩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舉動——他第一個站出來,痛哭流涕地為廢太子求情,細數太子過往的功績和不易。
這一招,險之又險,卻也妙到毫巔??滴趸实?,看到了一個顧念兄弟之情、毫無野心的兒子。那些原本支持胤禩的官員,也看到了一個仁義的王爺。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皇四子胤禛。他在這場風波中,表現得一如既往的冷酷和理智,甚至還親手處理了幾個太子余黨,這讓本就多疑的康熙,對他產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一步,又一步。我像一個最頂級的棋手,與歷史,與命運對弈。
我讓胤禩避開了歷史上所有導致他失敗的“坑”。那個著名的“死鷹事件”,被我提前化解;他與十四阿哥的明爭暗斗,也被我巧妙地轉化為了一致對外的“兄弟情深”。
而我,則將所有的矛頭,都暗中引向了那個最大的敵人——皇四子胤禛。我利用他刻薄寡恩的性格,設計了幾場“意外”,讓他“得罪”了幾個在歷史上本該支持他的關鍵人物,比如隆科多,比如年羹堯。
此消彼-長之下,朝堂的局勢,正在發生著微妙而不可逆轉的改變。
10.
康熙六十一年,冬。
京城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而紫禁城內,權力的天平,也終于迎來了最后的傾斜。
病榻上的康熙皇帝,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暢春園內,氣氛壓抑得幾乎要凝固。所有的成年皇子,都跪在寢宮之外,等待著最終的命運裁決。
我沒有資格進入那里。我只是坐在八爺府的書房里,對著一盤已經下了一半的棋局,靜靜地等待。石頭在一旁,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我已經做完了所有我能做的事。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
“吱呀——”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胤禩的心腹,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極致的、混雜著狂喜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先……先生!”他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