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死死按住手電筒,指尖都在發抖。
"別過來。"
我沖著黑暗里低聲說。
蘆花雞突然撲了過來,翅膀張開擋在那團黑影前面,對著我發出兇狠的咯咯聲。
雞舍后面的草叢傳來更響的窸窣聲,越來越近。
"快走。"
我握緊手里的木棍。
可蘆花雞不動,脖子伸得筆直,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那黑影也不動,就躲在它身后。
草叢里的東西停了一下,接著又朝這邊挪。
我的心跳得像要炸開。
村里老人說的話在耳邊響起:母雞學公雞叫,家里必出禍事。
爹讓我別管,可流言已經傳遍全村。
現在是深夜兩點,我蹲守了四天,終于等到這一刻。
村里老人常說的那句話,我從五歲就開始聽。
"母雞學公雞打鳴,不是好兆頭。"
老王頭坐在村口大槐樹下,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給我們這些小孩講古。
他說早些年,隔壁村有戶人家養了只蘆花雞,突然有天晚上學著公雞叫。
主人家沒當回事,結果三天后,家里老太太摔斷了腿,又過了半個月,獨子在鎮上出了車禍。
"你們記著,母雞要是打鳴,當場就得殺掉埋掉。"
老王頭敲了敲煙桿。
"不然準出事。"
那時候我還小,聽得心里發毛,晚上路過自家雞舍都要繞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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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倒是不信這些,說都是老輩人瞎傳,母雞打鳴只是嗓子出了毛病,沒什么大不了。
可爹也承認,他這輩子確實沒見過母雞打鳴。
我家養雞養了十幾年,大大小小的雞見過不少,確實從沒遇到過母雞打鳴的事。直到上個月。
那天晚上我剛躺下,外面就傳來一聲怪叫。
聲音粗啞,像是誰卡著嗓子在喊。
我以為是野貓,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第二天夜里,那聲音又來了。
"喔——喔——"
這次我聽清楚了,是公雞的啼聲,可又不太像。
我們家的大公雞叫得洪亮,這個聲音卻憋屈,像是用盡全力才擠出來的。
我爬起來推開窗,月光灑在院子里,雞舍那邊靜悄悄的。
"幻聽吧。"
我自言自語。
可第三天夜里,聲音又響了,這次更清楚。
我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手里拿著手電筒。
雞舍門虛掩著,里面傳來雞的動靜,還有那聲粗啞的啼叫。
我推開門,手電筒光掃過去。
十幾只雞擠在一起,唯獨那只蘆花雞站在角落,眼神警惕地看著我。
它是我們家下蛋最勤快的母雞,每天至少一個蛋,從不間斷。
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過了幾秒,低下頭繼續啄食盆里的碎米。
"是你叫的?"
我問。
蘆花雞沒理我。
我在雞舍里轉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常。
大公雞趴在木架上,翅膀收得整整齊齊,打著瞌睡。
其他母雞也都安靜,只有蘆花雞還醒著。
我關上門回屋,心里卻不踏實。
母雞打鳴,老人說要殺掉。
可那只是迷信,爹肯定不會同意。
我躺回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老王頭講的那些故事。
天亮后,我去雞舍收雞蛋。
蘆花雞的窩里,穩穩當當躺著一個大雞蛋,殼光滑,顏色比平時還深。
我拿起來掂了掂,沉甸甸的。
"還是一樣能下蛋。"
我松了口氣。
可到了第四天晚上,那聲音又來了,而且這次更響。
我爹也聽見了,他披著外套走到院子里,站在雞舍外面聽了一會兒。
"是蘆花雞。"
爹說。
"怎么辦?"
我問。
爹皺著眉,半天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再看看。"
爹說。
"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我想說村里老人都說要殺掉,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爹最煩別人拿迷信說事,我要是現在提,他肯定要罵我。
第二天一早,老王頭就找上門來了。
他站在院子門口,也不進來,就那么遠遠地看著雞舍。
"你家那只蘆花雞,打鳴了?"
老王頭問。
"您怎么知道?"
我心里一驚。
"昨晚路過聽見的。"
老王頭敲了敲煙桿。
"趕緊處理掉,別拖。"
爹從屋里出來,臉色有點不好看。
"王叔,就是只雞嗓子啞了,沒什么大不了。"
"嗓子啞了不會學公雞叫。"
老王頭搖頭。
"我見過一回,當年隔壁村那戶人家,就是沒聽勸。"
"那是巧合。"
爹說。
"我不信這個。"
老王頭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可沒到中午,村里的流言就傳開了。
有人說我家要出事,還有人說看見蘆花雞眼神不對,像是被什么附了身。
我去村口小賣部買鹽,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你家那只雞,真學公雞叫了?"
她問。
"就叫了幾聲。"
我說。
"那可不行,得趕緊殺了。"
老板娘壓低聲音。
"我婆婆說,這種事寧可信其有。"
我拿著鹽回家,心里越來越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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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說得對,這就是迷信,可架不住全村人都信。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巧合,也會被人說成是蘆花雞的錯。
晚飯時,我跟爹說了這事。
"要不殺了吧。"
我說。
"反正也就一只雞。"
爹放下筷子,看著我。
"你信哪些?"
"我不信。"
我說。
"可村里人都在說。"
"隨他們說去。"
爹說。
"這雞通人性,下蛋從沒斷過,我不能因為別人幾句閑話就殺了它。"
爹的話讓我沒法再勸。
可當天夜里,蘆花雞又叫了,而且叫了三次。
我躺在床上,聽著那聲音在夜色里回蕩,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第2天, 村里又來了兩個老人,都是爹的長輩。
他們坐在堂屋里,輪番勸爹把蘆花雞處理掉。
"不是我們迷信。"
一個老人說。
"這事兒邪門,不能不防。"
"再說了,就是只雞,殺了再買一只不就行了。"
另一個老人也勸。
"別因小失大。"
爹還是搖頭。
"我不信這個。"
兩個老人看爹態度堅決,也只好嘆氣離開。
可他們走后,爹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知道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只是嘴硬不肯承認。
當天晚上,我做了個決定。
我要弄清楚,蘆花雞到底為什么打鳴。
我開始準備蹲守的事情。
白天我找了根結實的木棍,又翻出一件黑色的舊外套,這樣晚上藏在暗處不容易被發現。
我還特意去鎮上買了個新電池,換到手電筒里,確保關鍵時刻能用。
爹看我忙活,問我干什么。
"想看看蘆花雞到底怎么回事。"
我說。
"別胡鬧。"
爹說。
"大半夜的,你一個人蹲在外面像什么樣子。"
"就看一晚。"
我說。
"總得弄明白。"
爹沒再說什么,只是叮囑我小心點。
當天夜里,我穿上黑外套,揣著手電筒,悄悄溜到雞舍旁邊。
雞舍邊上堆著一垛柴草,是去年冬天剩下的,還沒來得及燒完。
我鉆到柴草堆后面,找了個能看清雞舍門口的位置蹲下。
月光很好,院子里的東西都能看清輪廓。
雞舍是爹用磚頭壘的,四四方方的,頂上鋪著瓦片。
門是木板釘的,留了道縫,方便通風。
我透過那道縫,能隱約看見里面雞的影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蹲得腿都麻了,蟲子在草叢里叫得很響。
遠處偶爾傳來狗吠,又很快安靜下來。
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一點半。
就在我以為今晚不會有動靜的時候,雞舍里傳來動靜。
先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雞在挪動位置。
接著,一聲低沉的咯咯聲響起,不是平時母雞下蛋時的叫聲,而是更急促,帶著警惕。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雞舍門。
過了幾秒,那聲音來了。
"喔——"
粗啞,用力,確實像是在學公雞打鳴。
我心跳加快,手伸向口袋里的手電筒。
可我忍住了,沒有馬上打開。
老王頭說過,有些動物在做某些事的時候,被光一照就會停下來。
啼聲響了三次,每次都間隔幾秒。
我透過柴草的縫隙,努力想看清雞舍里的情況,可月光太暗,只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
我等了一會兒,雞舍里又安靜了。
我拿出手電筒,慢慢站起來,準備走近一點。
可剛一動,腿就麻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扶著柴草堆穩住身子,活動了幾下腿,等麻勁兒過去,才小心翼翼地朝雞舍挪。
我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往里看。
手電筒光掃過去,十幾只雞擠在一起,有的睜著眼,有的閉著眼。
我仔細找蘆花雞,它縮在角落里,脖子埋在翅膀下面,看起來在睡覺。
"就是它?"
我自言自語。
可蘆花雞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睜開。
我舉著手電筒照了好一會兒,什么也沒發現。
我關掉手電筒,退回柴草堆后面。
"可能是我來晚了。"
我想。
第二天晚上,我提前一個小時就蹲在柴草堆后面。
這次我帶了件厚外套墊在地上,又往口袋里塞了兩塊餅干,做好了長時間蹲守的準備。
時間過得很慢。
我聽著蟲鳴,看著月亮從樹梢爬到半空。
手表指針指向凌晨一點,雞舍里還是沒動靜。
我啃了口餅干,嚼得很輕,生怕弄出聲音。
一點半,雞舍里傳來動靜。
這次我聽得更清楚,是蘆花雞的聲音。
它先是咯咯叫了幾聲,接著就是那個粗啞的啼聲。
我緊緊盯著雞舍門,手指扣在手電筒開關上。
啼聲響了兩次,蘆花雞突然從雞舍里走了出來。
它站在門口,脖子伸得老長,頭微微揚起,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聲音。
月光下,我能清楚看到它羽毛的紋路,還有它警惕的眼神。
它在看什么?
我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是雞舍后面的草叢。
那片草叢白天我見過,不算密,齊膝高,里面長著些雜草和野花。
就在這時,草叢里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我心里一緊,握緊手電筒。
蘆花雞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對著草叢方向又發出一聲啼叫。
這次的聲音更響,更用力,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草叢里的東西停住了。
我屏住呼吸,等著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可等了好一會兒,草叢里沒再有動靜,蘆花雞也慢慢放松下來,轉身走回雞舍。
我等它進去,才敢動一下僵硬的身體。
"有東西在嚇唬它?"
我想。
這個念頭一出來,我突然明白了。
蘆花雞學公雞打鳴,不是什么邪門的事,而是在警戒。
可它在警戒什么?草叢里的是什么?
我站起來,慢慢朝草叢走去。
手電筒光掃過草叢,什么也沒有。
我撥開草,仔細看地上,只有些雜亂的腳印,看不出是什么動物留下的。
"明天繼續守。"
我對自己說。
第三天晚上,我換了個位置。
柴草堆太遠,看不清楚細節。
我找了雞舍側面的一棵老槐樹,樹干粗壯,正好能擋住我。
從這里看過去,雞舍門口和后面的草叢都在視線范圍內。
我提前兩個小時就到了位置,背靠著樹干坐下。
夜風吹過來,帶著草木的氣息。我裹緊外套,靜靜等待。
村里的狗叫了一陣,又安靜下來。
遠處有人家還亮著燈,應該是誰家有事沒睡。
我看了看手表,十一點半。
時間慢慢過去。
我聽見自家院子里的井轱轆響了一下,應該是爹起夜打水。
又過了一會兒,屋里的燈滅了,整個院子都陷入黑暗。
凌晨一點,雞舍里有了動靜。
我精神一振,眼睛死死盯著雞舍門。
這次我沒打手電筒,而是借著月光觀察。
蘆花雞走了出來,還是那個姿勢,脖子伸得筆直,對著草叢方向。
"喔——喔——"
啼聲響起,粗啞但很用力。
草叢里立刻有了反應,窸窣聲比前兩天更明顯。
我看見草葉在晃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往前爬。
蘆花雞的叫聲更急了,它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雞舍門口和草叢中間,擺出一副守衛的姿態。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
從雞舍里鉆出來一個小小的黑影,動作很快,一下就躲到了蘆花雞身后。
我瞇起眼睛想看清楚,可月光太暗,只能看出那是個很小的東西,大概巴掌大。
蘆花雞把那個黑影擋在身后,繼續對著草叢叫。
草叢里的東西停了一下,接著又開始往前挪。
這次我聽得更清楚了,那聲音不像是老鼠,更像是個大點的動物,爬行時草葉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是黃鼠狼?
村里人都知道,黃鼠狼最愛偷雞。
它們會在半夜摸到雞舍附近,趁雞睡著的時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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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黃鼠狼膽子小,只要有動靜就會跑。
蘆花雞學公雞打鳴,是在嚇唬它?
那它身后的小黑影是什么?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如果是在保護雞舍里的其他雞,蘆花雞應該守在門口就夠了,為什么要把那個小東西帶出來?
而且那小東西看起來會動,不是死物。
草叢里的聲音越來越近。
蘆花雞突然撲了一下翅膀,發出更兇的咯咯聲。
那個小黑影也跟著動了一下,緊緊貼在蘆花雞腳邊。
我握緊手電筒,手心全是汗。
草叢的晃動停在離雞舍五米左右的地方,過了幾秒,又開始往后退。
蘆花雞站了一會兒,確認草叢里的東西走遠了,才慢慢放松下來。
它低下頭,用嘴輕輕啄了啄那個小黑影。
小黑影動了動,跟著蘆花雞往雞舍里走。
我看著它們一前一后進了雞舍,心里的疑問更大了。
那到底是什么?
我等了一會兒,確認不會再有動靜,才從樹后走出來。
我走到草叢邊,蹲下身仔細查看。
草葉上有些露水,還有被壓過的痕跡。
我回到槐樹下,繼續蹲守。
可直到天快亮,雞舍里都沒再有動靜。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決定今晚再來一次。
這次我要看清楚那個小黑影到底是什么。
白天我跟爹提了晚上看到的情況。
爹皺眉。
"雞舍里藏著個小東西。"
爹愣了一下,看著我。
"你看清楚了?"
"沒有,太暗了。"
我搖頭。
"就看見個影子。"
爹沒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雞舍。
當天傍晚,我去雞舍收雞蛋的時候,特意仔細觀察了一遍。
所有的雞都在,大公雞、蘆花雞,還有那十幾只普通的母雞。
我翻了翻草窩,找了找角落,什么也沒發現。
"難道昨晚是看錯了?"
我嘀咕。
可我明明看見有個小東西跟著蘆花雞進了雞舍,而且蘆花雞還特意保護它。
這絕對不是幻覺。
我關上雞舍門,決定晚上換個更隱蔽的位置。
第四天夜里,我藏在了雞舍側面的那堆舊農具后面。
那是些爛鋤頭、壞鐮刀之類的東西,堆在一起蒙著塊破油布。
我掀開油布一角鉆進去,又把油布蓋回去,只留一條縫能看見外面。
這個位置比槐樹更近,而且角度更好。
我能同時看見雞舍門口和側面的窗子,還有后面那片草叢。
唯一的麻煩是空間太小,蹲久了會很難受,但為了看清真相,我忍了。
我提前在九點就到了位置,比前幾天早了兩個多小時。
我要確保不錯過任何細節。
夜很靜,只有蟲鳴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
我縮在農具堆里,調整了幾次姿勢,找了個相對舒服的蹲法。
十點半,爹的房間燈滅了。
十一點,村里最后一家的燈也熄了。
整個村子陷入黑暗,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在發光。
我看著雞舍,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等待著。
時間慢慢過去。
我的腿又開始發麻,可我不敢動。
我怕一動就會弄出聲音,驚動雞舍里的東西。
我只能咬著牙忍著,把注意力都放在觀察上。
凌晨十二點五十分,雞舍里有了動靜。
比前幾天都早。
我精神一振,透過縫隙死死盯著雞舍門。
先是聽見蘆花雞的咯咯聲,很輕,像是在安撫什么。
接著,門縫里鉆出一個小黑影。
這次月光更好,我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