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真的愛上她了？”
元麗抒的聲音像淬了冰，在這間過分寬敞和安靜的頂層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被霓虹燈點亮的城市，余光卻死死鎖在辦公桌后的那個男人身上。
封騰的目光沒有離開面前的文件，連指尖翻動紙頁的頻率都未曾改變。他只是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不帶任何溫度。
“她很有用。”
“有用？”元麗抒猛地轉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憤怒的音節。
“封騰，我認識你二十多年，你什么時候會對一件‘有用’的東西投注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別告訴我，你精心設計的投喂，你特意安排的偶遇，甚至讓她住進你家，都只是為了保護一件稀有、且不可替代的‘資產’？”
封騰終于合上了文件。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討論一筆再尋常不過的生意：“不然呢？”
薛杉杉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正埋頭于一堆雜亂的報銷單據中，與小數點做著殊死搏斗。
陌生的號碼，接通后傳來的是一道冷靜而急促的男聲，對方自稱是總裁辦公室的林助理。
“薛杉杉小姐嗎？請你立刻到樓下大廳，有專車送你去市中心醫院。”
杉杉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握著電話，傻傻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電話那頭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仿佛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
“封總的妹妹封月女士急需輸血，你是公司記錄里唯一匹配的Rh陰性血型。車已經在等了，請立刻下來。”
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還想再問些什么，電話卻已經掛斷了。聽著聽筒里的忙音，杉杉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財務部的王總監從他的玻璃隔間里探出頭來，臉上堆著關切的笑容。
“杉杉啊，是總裁辦的電話？”
周圍的同事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杉杉木然地點了點頭。
“那還愣著干什么！”王總監的聲音陡然拔高，幾步就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總裁家里的事，那是頂頂重要的大事！報銷單先放著，快去，快去！別讓車等久了！”
他一邊說，一邊幾乎是半推半就地將杉杉從座位上拽了起來，那份熱情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她被塞進一輛黑色的轎車，車內的冷氣讓她裸露的皮膚泛起雞皮疙瘩。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她的思緒卻凝固在“Rh陰性血型”這幾個字上。
這種被稱作“熊貓血”的稀有血型，曾是她學生時代小小的煩惱，沒想到有朝一日會以這樣一種戲劇化的方式，將她和一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物聯系在一起。
封騰，風尚集團的總裁，那個遙不可及、宛如神祇的男人。
醫院里的一切都透著一股高效而冷漠的氣息。她甚至不需要排隊掛號，林助理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身邊，領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
“杉杉小姐，別緊張。”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杉杉轉頭，看到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笑容和煦，與林助理的冰冷截然不同。
“我是鄭棋，封騰的朋友。”他主動介紹道，“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月月她……”
“沒關系，我應該做的。”杉杉連忙擺手。
鄭棋的出現讓她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管理者，更像一個鄰家的大哥哥。
他陪著她走到了抽血室門口，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快就好。我們都在外面等你。”
她被帶進一間獨立的房間，醫生和護士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準備工作。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血液從身體里流出，帶走了一部分力氣，也帶走了那份不真實的慌亂。
事后，她被安排在舒適的單人病房休息。沒過多久，那位林助理再次出現，手里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薛小姐，這是封總的一點心意，感謝你的幫助。”
信封的厚度讓她心頭一跳，那絕不是幾張鈔票能有的分量。
杉杉連忙擺手拒絕，臉都漲紅了。
“林助理，這不行，我不能要。我只是做了件力所能及的事。”
林助理卻將信封放在她的床頭柜上，語氣依舊是公事公辦的客氣，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壓力。
“這不是請求，是通知。封總的邏輯里，沒有平白無故的付出。你提供了價值，就應該獲得對等的回報。”
“可我不是……”杉杉急于辯解，她不是在提供什么“價值”。
“薛小姐，”林助理打斷了她，“收下它，對你，對我們，都更簡單。”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杉杉卻從那平靜中讀出了一絲警告的意味。她不再堅持，一種無力感包裹了她。
林助理似乎對她的順從很滿意，他點了點頭，繼續宣布。
“另外，為了確保你的身體盡快恢復，從明天開始，總裁辦公室會每天為你準備午餐。”
杉杉徹底愣住了。她感覺自己的人生軌道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外力強行扭轉，而她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第二天，當一份用三層保溫餐盒裝著的頂級豬肝飯，由專人準時送到她的辦公桌上時，整個財務部都沸騰了。
“天哪，杉杉，這是總裁辦送來的？”同事劉麗夸張地湊過來，眼睛死死盯著那份午餐。
杉杉尷尬地點了點頭。
“快打開看看是什么山珍海味！”
飯盒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切得厚薄均勻的豬肝，配上翠綠的蔬菜和晶瑩的米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流言蜚語像長了翅膀，午休時間就在公司的各個角落里飛舞。
所有人都說，這個叫薛杉杉的小職員，走了天大的好運。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杉杉又接到了一個內線電話，這次是人力資源部。
“薛杉杉小姐嗎？我是HR的張經理，想請你來一下，做一個簡單的健康狀況回訪。”
杉杉一頭霧水地走進人力資源部的辦公室。張經理熱情地請她坐下，遞給她一份表格。
“是這樣的，公司最近推出了一個新的‘員工關懷計劃’，特別是針對像你這樣為公司做出過特殊貢獻的員工。”張經理笑得一臉職業化，“我們需要為你建立一份更詳細的健康檔案，以便后續提供更好的后勤保障。麻煩你填一下。”
杉杉接過表格，只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哪里是“簡單”的回訪。表格上的問題細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除了常規的身高體重，還包括：父母及祖父母輩有無遺傳病史？本人有無任何過敏源？日常飲食偏好（詳細到喜甜、喜咸、喜辣的程度）？平均睡眠時長？每周運動頻率及項目？……
甚至還有一欄，要求填寫近親中是否有與自己血型相同的人。
“張經理，這個……是不是太詳細了點？”杉杉有些遲疑。
“哦，這是為了建立全方位的健康模型。”張經理的解釋滴水不漏，“大數據時代嘛，信息越全面，我們能提供的支持才越精準。你放心，這些資料都是最高等級保密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杉杉也不好再拒絕。她只能拿起筆，一欄一欄地填寫著自己所有的隱私。
她不知道，這份表格在提交后不到十分鐘，就被掃描加密，直接傳送到了頂層總裁辦公室的電腦里。
杉杉自己也暈乎乎的，她捧著那份昂貴的午餐，感覺自己像是被王子水晶鞋砸中的灰姑娘，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
她沉浸在這種突如其來的特殊關照里，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只是一個巨大棋盤上，落下第一顆棋子的聲音。
夜深人靜的風尚頂層。
林助理將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輕輕放在封騰的桌面上。封騰沒有看他，目光依舊鎖在窗外的城市夜景。
“她最近怎么樣？”
“一切正常。飲食和作息都沒有異常波動，情緒穩定。”林助理恭敬地回答。
封騰點了點頭，這才伸手拿過那份文件。
封皮上用燙金字體印著一行標題：《薛杉杉健康狀況與生活習慣長期追蹤報告》。
他翻開第一頁，里面詳細記錄著薛杉杉近三個月來的每一次用餐時間、食物構成、睡眠時長，甚至包括她上周因為貪涼多吃了一個冰淇淋而導致的輕微腹瀉。
數據的詳盡程度，遠非一份普通的員工檔案所能比擬。那更像是一份對待精密儀器或珍稀動物的飼養手冊。
特殊待遇的第二階段來得猝不及防。
內線電話響起，是總裁辦不帶情緒的女聲，通知她去頂層辦公室。
薛杉杉懷著朝圣般的心情，第一次踏入了那個傳說中的地方。巨大、空曠，色調是冷峻的黑白灰。封騰就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后，像一座冰山。
“過來。”他言簡意賅。
杉杉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挪到辦公桌前。
封騰指了指旁邊的小會客桌，上面已經擺好了兩份午餐。
“以后，中午在這里吃飯。”
杉杉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為什么？”她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傻問題。
封騰抬眼看她，目光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需要觀察獻血者的恢復情況，確保我的投資沒有風險。”
投資？杉杉沒能理解這個詞的深層含義，只當是老板獨特的幽默感。她不敢反抗，只能在他對面坐下，開始了人生中最漫長、最消化不良的一頓午餐。
從此，每天中午十二點，到總裁辦公室報到，成了薛杉杉一項雷打不動的任務。
這在公司內部掀起了更大的波瀾。她從一個“幸運的獻血者”升級為了“總裁的飯友”，一個被無數艷羨與嫉妒目光包裹的特殊存在。
起初，每一頓飯都像一場酷刑。封騰吃飯時沉默寡言，只有餐具碰撞的輕微聲響。杉杉則緊張得連菜都夾不穩，味同嚼蠟。
但漸漸地，她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封騰不喜歡吃香菜，會一根一根地仔細挑出來。比如他雖然看起來冷漠，卻會在她被湯燙到時，不動聲色地將一杯涼水推到她手邊。
這些微小的細節，像一滴滴溫水，慢慢融化了杉杉心中的冰層。她開始不再那么害怕，甚至偶爾敢在飯桌上，小聲分享一些自己工作中的趣事。
封騰大多數時候只是聽著，不發表評論。可杉杉覺得，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絲她能看懂的、名為“溫柔”的東西。
她徹底將封騰那句“投資”的話拋之腦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份被設計的“獨家投喂”。她以為，這是童話故事里，王子與灰姑娘的專屬情節。
一個尋常的午后，封騰臨時有個視頻會議。杉杉吃完飯，被允許在小沙發上坐一會兒，等他開完會。
她百無聊賴地坐著，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封騰那張整潔得過分的辦公桌。
一張淡藍色的便簽紙，壓在水晶筆筒下，露出了一個角。上面是另一種瀟灑不羈的字跡，杉杉認得，那是鄭棋的簽名風格。
她只是好奇地瞥了一眼，那行字卻像烙印一樣刻進了腦子里。
上面寫著：“B方案風險過高，‘飲食控制’已達預期，建議維持現狀。”
B方案？飲食控制？
杉杉皺了皺眉，心里泛起一絲小小的漣漪。這聽起來像是什么機密的商業計劃。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老板們的世界哪里是她能懂的。
她將那絲疑慮輕輕拂去，繼續低頭玩著手機，等待著那個給她帶來無限遐想的男人結束會議。
封騰的世界，開始向薛杉杉敞開一個小小的入口。
他開始帶她出席一些私人聚會。第一次，是在一個高級會所的酒會上。杉杉穿著封騰命人送來的小禮服，局促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像一只誤入天鵝群的丑小鴨。
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她，那些眼神里混雜著好奇、輕蔑與審視。
封騰卻只是將手搭在她的腰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向所有人宣告著她的特殊。
在那個場合，她第一次正式見到了封月。
封月的笑容溫暖而真誠，她握著杉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道謝。
“杉杉，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
杉杉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連連說沒什么。封月的親近，像一顆定心丸，讓杉杉徹底放下了最后一絲戒備。
她想，能有這樣善良美好的妹妹，那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哥哥，內心也一定是柔軟的吧。
她開始被允許踏入封家的老宅。那是一座莊園，大得像個公園。封月和她的丈夫言清對她極為友好，把她當成真正的家人。
杉杉在這個充滿善意的牢籠里，越陷越深。她甚至開始幻想，自己或許真的能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
這個幻想，在一次家宴上達到了頂峰。
那天是封月的生日，親朋好友齊聚一堂。晚宴上，大家起哄，讓封騰表示一下對杉杉的“特殊照顧”。
封騰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杉杉身邊。他沒有說什么甜言蜜語，只是低頭看著她，用一種近乎宣告的語氣，說出了那句后來火遍全網的話。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個魚塘，被你承包了。”
周圍爆發出善意的哄笑和掌聲。
薛杉杉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她抬起頭，望進封騰深邃的眼眸里，那一刻，她覺得全世界的煙花都在為她綻放。
就是他了。
她被巨大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徹底淪陷。她相信，這就是愛情最美好的模樣。
宴會的喧囂中，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元麗抒。
她端著一杯香檳，眼神冰冷地看著被眾人簇擁的杉杉和封騰，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她身邊的朋友湊過來，小聲問道：“看來封騰這次是認真的？”
元麗抒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液體，聲音低得像耳語，卻又字字清晰。
“認真？當然認真。”
她頓了頓，目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剖析著眼前的場景。
“再珍貴的血源，也需要用情緒價值來維持穩定性。封騰比誰都懂，讓工具心甘情愿地待在原地，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愛上主人。”
一陣微風吹過，將她的話語，零零碎碎地送到了恰好路過此處的薛杉杉耳中。
血源？工具？主人？
這些冰冷的詞匯像一根根細小的針，扎在杉杉心上。她腳步一滯，回頭看向元麗抒，對方卻已經轉過身，與旁人談笑風生，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杉杉心里咯噔一下，一種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元麗抒一直不喜歡自己，說些難聽的話也正常。封騰對她那么好，封月對她那么親，怎么可能是那種關系呢？
她用力將那絲不祥的預感壓下去，重新擠出一個笑容，走向那片屬于她的、虛假的光明里。
那是一個完美的夜晚。
封騰訂了一家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旋轉餐廳，悠揚的小提琴聲在耳邊流淌。桌上是頂級的鵝肝和紅酒，窗外是璀璨的星河與人間燈火。
薛杉杉覺得，自己人生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在這一刻成為了現實。
整個晚餐，封騰都顯得格外溫柔。他會為她切好牛排，會在她嘴角沾上醬汁時，自然地伸手用指腹為她拭去。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戀人間的親昵。
晚餐結束，封騰沒有急著離開。他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看起來異常精致的深藍色文件夾，推到杉杉面前。
“這是給你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杉杉的心跳漏了一拍。求婚嗎？一定是要求婚了！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滾燙。
她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用微微顫抖的手，打開了那個文件夾。
第一頁，是一份房產贈與協議。市中心最昂貴地段的一套大平層，名字是她薛杉杉。
第二頁，是風尚集團百分之一的股份轉讓書。這個數字足以讓她一夜之間成為億萬富翁。
第三頁，是一份信托基金成立文件，受益人同樣是她，里面的金額讓她頭暈目眩，幾乎數不清后面有幾個零。
巨大的幸福感像海嘯一樣將她淹沒。她知道封騰有錢，但沒想到他愿意為她做到這個地步。這不是愛，又是什么？
她幸福地傻笑著，繼續向后翻閱。她想，在這些冰冷的財產證明之后，一定會有更浪漫的誓言，或者是一封他親手寫的情書。
她一頁一頁地翻著，直到文件的末尾。
那里沒有情書，只有一份附錄。標題是黑體加粗的，顯得格外醒目。
然而，在文件的最后附錄部分，她看到了一份《特殊健康保障協議》。協議的字體比前面的贈與文件小了一號，條款卻像刀刻般清晰。
原來如此。
她終于明白了元麗抒那句話的含義。她不是灰姑娘，她只是一個被精心圈養的、會走路的血袋。
她整個人瞬間傻眼了，不可置信的望著封騰：“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