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小賢隕落之后
賢哥遇襲身亡的消息,像一顆驚雷炸響在長春的上空,很快便席卷了整個吉林省。一場聲勢浩大的江湖追殺,就此拉開序幕。
那些曾與賢哥稱兄道弟的人 —— 四平的孫長春、徐明、焦元南、王大慶,還有張家祥、劉占武等人,紛紛自發集結起來。他們不為錢財,只為一句 “我曾與賢哥交好”,便鐵了心要為小賢討個公道。這份義氣,透著讓人唏噓的悲壯。
黑白兩道,皆因小賢的死而震動。誰也不敢相信,長春那位仗義疏財的仁義大哥,竟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隕落,毫無征兆,令人扼腕。可現實終究殘酷,縱有萬般不愿,眾人也只能被迫接受這個事實。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龐毅、尹輝與劉航三人。
早在動手之前,他們便與邱虎約定好,事成之后會有 50 萬的酬勞。邱虎做事也算周全,事先在邱剛生前位于桂林路的一處小倉庫里,藏好了一個裝滿 50 萬現金的大皮箱。可邱虎本人,卻早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一路逃到了銀川。
這邊,龐毅等人打死小賢后,連一秒鐘都不敢在長春多待,當天便倉皇逃往德惠,一躲就是十二天。這十二天里,龐毅沒閑著,頻頻給長春的熟人打電話打探風聲,其中就包括與邱剛交好的老李、老周、老趙三位老板。
“李哥。” 龐毅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小毅啊,事兒辦得倒是利索,但你聽我一句勸,暫時千萬別回長春。” 李老板的語氣凝重,“現在這兒都翻天了,道上的兄弟滿城找你們,相關部門也撒下了天羅地網,風頭正緊著呢!”“我知道。” 龐毅咬了咬牙,“李哥,你幫我盯著點,等風頭一松,我得回來取錢。”“行,我幫你留意著,有消息就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龐毅耐著性子等。他心里清楚,人走茶涼,人死如燈滅。小賢在世時,人人敬他三分,可人死之后,這份熱度又能持續多久?
果然,三天五天,十天八天過去,遲遲抓不到人的道上兄弟們,漸漸認定龐毅一伙早已逃出長春地界。就連相關部門,也打消了短期內破案的念頭,轉而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十二天之后,長春的風口,竟真的慢慢松了。各個路口、省道的把守陸續撤去,相關部門的巡查也松懈了不少。這便是所謂的 “燈下黑”,龐毅算準了所有人的心理。
這時,李老板的電話打了過來:“小毅。”“李哥。”“你現在在哪兒?”“哥,我在哪兒不能說,你就告訴我,長春現在啥情況?”“現在能回來了,取了錢立馬走!看著是松了,但里面的兇險,你自己掂量。”“我心里有數,謝了哥。”“另外,到了南方記得給我報個信。” 李老板頓了頓,語氣篤定,“哥答應你的,絕不會忘。不管你去哪個城市,哥保你后半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龐毅謝過李哥的照顧!”“行了,別啰嗦了,注意安全。沒急事,別給我打電話。”
上午通完話,當天凌晨兩點,龐毅、尹輝、劉航便動身了。他們不敢去車站買票,更不敢包車,竟是在德惠的菜市場附近,偷了一輛廂式貨車。尹輝負責開車,龐毅和劉航則蜷縮在悶熱的貨箱里,一路提心吊膽地往長春趕。
凌晨四點,天還沒亮透,車終于駛入長春。三人不敢往朝陽、南關這些熱鬧地界去,直奔桂林路的那間小倉庫。那是大哥邱剛的地盤,龐毅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到了倉庫門口,他們沒敢走正門。龐毅瞅準了倉庫后墻的一扇小窗戶,幾下就把窗戶撬開了。他回頭沖尹輝和劉航遞了個眼色:“小輝、大航,你倆在外邊等著,我進去取錢,拿到錢咱馬上走。”“好,毅哥,你小心點。”
龐毅翻身跳進倉庫,熟門熟路地撥開兩個壓著的貨架,那個藏著 50 萬的大黑皮箱,赫然就在眼前。他一把拎起皮箱,半點不敢耽擱,翻窗而出,跳上貨車便吼道:“趕緊走!快!”“毅哥,咱往哪兒開?” 尹輝一腳油門踩下去。“先出長春,直奔河南!到了河南,再琢磨下一步去哪!”
凌晨四點半,這輛滿載著亡命之徒和贓款的廂貨車,順利駛出了長春。他們不敢在吉林省境內停留片刻,一路疾馳,出長春、過公主嶺、經四平、穿昌圖,再往前,便是鐵嶺。
到了鐵嶺,三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偷來的貨車一扔,直奔火車站買了車票。直到坐上火車,他們才稍稍松了口氣,摘了帽子、口罩和圍脖,不再藏頭露尾。有意思的是,三人穿得都相當體面,風衣配皮夾克,一派光鮮,半點看不出是亡命天涯的模樣。
這一路,他們坐著火車,最終抵達了河南駐馬店。那是 1997 年,駐馬店還十分貧瘠落后,相關部門的管控也相對寬松,成了他們暫時的藏身之所。
起初,尹輝和劉航沒什么別的心思,只想著跟著龐毅走一步看一步。三人在駐馬店郊區找了家偏僻的小旅店,租了個只有三張床、一個小衣柜的房間。這地方又破又亂,魚龍混雜,住滿了出差的、打工的,可偏偏就是這種地方,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頭兩天,尹輝和劉航還覺得新鮮,偶爾能下樓溜達溜達。可日子一長,接連一個多禮拜待在小旅店里,龐毅卻始終閉口不談下一步的計劃,也不提分贓的事,兩人心里漸漸沒了底。
這天晚上,尹輝實在憋不住了,對著龐毅開口:“毅哥,咱兄弟之間,我就有啥說啥了。”“你說。” 龐毅抬了抬眼皮。“咱下一步到底咋整?總不能一直窩在河南吧?天天待在屋里,人都快發霉了,咱得有個著落啊。” 尹輝頓了頓,又忍不住追問,“還有,毅哥,你成天背著俺倆出去打電話,到底在跟誰聯系啊?”
龐毅的臉色沉了下來:“尹輝!這是你該打聽的事嗎?我虧待過你倆嗎?在這兒待著,安分點!從今天起,白天不許出門!”“那俺倆吃啥?” 劉航忍不住插了一句。“吃的我去買!” 龐毅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倆沒經驗,萬一被盯上,咱仨都得完蛋!”
“盯啥呀?” 尹輝嘟囔著,“咱都從吉林跑到河南了,還能被盯上?”“小心駛得萬年船!聽我的準沒錯!”
尹輝還不死心,話鋒一轉,扯到了錢上:“毅哥,咱當初說好的,你留 20 萬,俺倆一人 15 萬。這錢,啥時候給俺們分啊?”“急什么?” 龐毅皺著眉,“現在還沒穩定下來!等到了下一個地方,安頓好了,我肯定一分不少給你們!”
“行吧。” 尹輝和劉航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三人悶得慌,就把床頭柜搬到屋子中間,擺上龐毅買回來的河南燴面、大盤雞、胡辣湯,就著白酒啤酒喝起來。狹小的房間里,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霉味,幾杯酒下肚,卻只覺得心里更憋屈。
從那之后,龐毅看得更緊了,那 50 萬現金天天鎖在衣柜里,鑰匙不離身,尹輝和劉航連碰都碰不到。而且龐毅每天出門買東西,都會把兩人反鎖在屋里 —— 他是怕這兩個兄弟貪心不足,卷錢跑路,更怕他們壞事,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更何況,小賢背后那位大哥林永金,可不是好惹的。
第二天中午,龐毅睡醒了,瞅了瞅床上的兩人:“大輝、大航!”“毅哥,你要出去啊?” 尹輝坐起身。“嗯,你倆擱家待著,不許出門!我下樓買吃的,想吃啥?”
劉航一下子來了精神:“毅哥,那天的大盤雞好吃,你再買一份!還有燴面,整兩碗!再來兩瓶 53 度的白酒!”“行,我知道了。” 龐毅叮囑道,“千萬別出門,聽見沒?”“放心吧毅哥,指定不出去!”
龐毅點點頭,走到門口,“咔嚓” 一聲反鎖了門,這才放心地下樓。他徑直去了對面的市場,買了大盤雞、烤雞架,又拎了兩瓶白酒,慢悠悠地往回走。
這邊,龐毅前腳剛走,尹輝就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旁邊床上的劉航卻沒心沒肺,睡得正香,呼嚕聲震天響。
“劉航!大航!醒醒!” 尹輝推了他一把。劉航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輝哥,咋了?等吃飯再嘮唄。”“嘮啥飯!” 尹輝沒好氣地罵道,“你心咋這么大呢?缺心眼啊你!”“咋又罵我?有話直說唄。”
尹輝壓低了聲音,語氣急切:“兄弟,咱跟龐毅干了這么大的事,現在亡命天涯。你說,當初要是沒有咱倆,他龐毅能辦成這事嗎?”“也不能這么說吧,毅哥對咱也還行啊。” 劉航撓了撓頭。“還行?” 尹輝冷笑一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幾天你沒看出來?他天天背著咱打電話,那 50 萬攥得死死的,咱哥倆一分錢沒摸著!”
他湊近劉航,聲音里帶著一絲狠厲:“我跟你說,劉航,萬一哪天晚上,龐毅拎著錢自己跑了,再反手把咱倆舉報了,他躲到南方逍遙快活,咱倆呢?咱倆不得替他背黑鍋,把牢底坐穿?到時候,咱圖啥?啥也撈不著,白忙活一場!”
劉航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發白:“輝哥,不能吧?毅哥要是這么干,對他有啥好處?”“好處?” 尹輝嗤笑,“人命關天的事兒,還講什么兄弟情義?動手的時候是兄弟,事兒辦完了,誰有錢誰就是大爺!”
劉航咽了口唾沫,慌了神:“輝哥,那你說咋辦?”“咋辦?” 尹輝眼珠一轉,“咱這兩天再觀察觀察,等他買飯回來,咱再跟他好好嘮嘮,讓他把錢分了!最起碼,咱哥倆一人手里攥點錢,心里才有底!”“行,那一會兒你說,我配合你。” 劉航連忙點頭。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沒過四十分鐘,龐毅就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回來了。他掏出鑰匙打開門,笑著招呼:“來,吃飯了!大輝,你要的大盤雞!劉航,燴面、白酒都買了,趕緊的!”
龐毅把東西一一擺上桌,一抬頭,卻看見尹輝和劉航坐在床上,神色異樣。他心里咯噔一下,沉聲問道:“你倆咋了?不對勁啊。”
尹輝深吸一口氣,開口了,語氣帶著幾分懇切:“毅哥,俺倆剛才嘮了嘮。說實話,跟著你毅哥,咱亡命天涯沒啥怨言,去哪兒都行。可你看,劉航還沒成家,家里還有老爹老媽要養活;我呢,家里還有個老母親,養我一輩子不容易,我尋思著,能不能先分點錢,給家里寄回去,讓老人也能安心。”
他看了一眼劉航,繼續說道:“毅哥,咱哥倆也不圖別的,就想把該得的那份拿著,寄點錢回家盡盡孝。咱保證,錢分了,俺倆絕不走,就跟著你,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龐毅聽完,抬眼看向尹輝,目光銳利,他心里跟明鏡似的,這話肯定是尹輝攛掇的。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尹輝,不是哥不給你們分,哥是為你們好。現在這情況,根本不是分錢的時候!等咱到了下一個地方,徹底安全了,穩定了,這 50 萬,我一分不少給你們分,絕對不帶差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段時間,住店、吃飯、買車票,花的都是我的錢,我一分都沒從這 50 萬里扣,這點你們放心。”
“毅哥,我就是覺得……” 尹輝還想再說。
“別再說了!” 龐毅猛地打斷他,臉色一沉,“吃飯!這事兒,我不想再聽了!”
“咋的,毅哥?” 尹輝也來了脾氣,“還不讓人說了?錢不給分,家不讓回,門不讓出,你天天背著俺倆打電話,咱當兄弟的,問問還不行嗎?”
“怎么著?” 龐毅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戾。他猛地從后腰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槍,“啪” 的一聲拍在桌面上,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兩人,“想反天?”
尹輝和劉航瞬間臉色煞白,嚇得不敢吭聲。
劉航連忙擺手,聲音都在發抖:“毅哥,別!俺倆沒別的意思,都聽你的,你說啥就是啥!”
龐毅盯著兩人,冷笑一聲:“我告訴你們,我是為你們好!現在把錢分了,你們能保證不跑路?你們倆跟我在一起,相關部門抓不著你們,可一旦離開我,不出一個月,你們倆全得進去!”
他指著劉航,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劉航,你有啥心眼子?尹輝,你身手再好又能怎么樣?這事兒,靠的是腦子,不是拳頭!十個普通人,還制服不了你一個?”
龐毅緩了緩語氣,又放軟了身段,循循善誘:“聽哥的,跟著哥,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等咱到了下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管是上海、廣州,還是海南,咱找個地方落腳,開個買賣,以后再也不干這種刀頭舔血的營生了,好不好?”
龐毅看著眼前的兩人,嘴角扯出一抹笑,端起酒杯晃了晃:“這才對嘛,早該想開了。之前是哥語氣重了點,別往心里去。”
他頓了頓,又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放心,等過個三四天,我把下一個落腳點敲定了,咱就動身。到了那邊,保準比在這兒舒坦。”
“好嘞毅哥!” 尹輝和劉航齊聲應著,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當晚,三人都喝得不少,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轉天中午,尹輝和劉航早早醒了過來,瞅著剛翻身坐起的龐毅,湊了上去。
“毅哥,” 尹輝臉上堆著笑,“眼瞅著都晌午了,咱整點啥吃的?”
龐毅揉了揉太陽穴:“你倆想吃啥,哥去買。”
“毅哥,我記著咱剛來那天,旁邊有家川菜館,味兒聞著就香。” 尹輝搓著手,一臉饞相,“咱這不也快動身了嘛,你多打包幾個菜,晚上咱哥仨好好喝點。”
劉航也在一旁幫腔:“對呀毅哥,明天是我生日呢!出來這么久,也怪想家的,喝點酒解解愁。”
龐毅一聽,當即點頭:“行!大航生日,必須得好好張羅!哥這就下樓給你們買去!”
說罷,龐毅起身收拾了一下,便推門下樓。臨走前,照舊 “咔嚓” 一聲,把房門反鎖了。
門剛一關上,尹輝立馬變了臉色,壓低聲音沖劉航急道:“動手!快點!別磨蹭!”
劉航也不敢耽擱,兩人先湊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瞅,見龐毅果然朝著市場的方向去了,這才放心地關上窗戶。
“你去撬柜子!” 尹輝推了劉航一把,自己則轉身摸出紙筆,趴在床上寫起了信。
劉航手忙腳亂地找了根鐵片,幾下就把那把鎖撬開了。柜子里的東西一目了然 —— 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皮包,拉鏈拉得嚴嚴實實,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那 50 萬現金;皮包上邊,還放著那把亮閃閃的五四式手槍。
劉航嚇得一哆嗦,連忙喊:“輝哥!撬開了!”
尹輝寫完最后一筆,把信紙往桌上一拍,快步走了過來:“把槍給我!”
劉航沒多想,伸手就把槍遞了過去。尹輝接過槍,熟練地別在后腰,又一把拎起那個大皮包。他拉開拉鏈,從里面抽出 2000 塊錢,甩在桌面上,算是留給龐毅的。
“走!從窗戶跳下去!” 尹輝低喝一聲。
旅店是二樓,跳下去根本不算事兒。兩人對視一眼,先后翻出窗戶,落地后撒腿就跑。街上正好有輛三輪摩托 —— 也就是駐馬店人常說的 “三驢蹦子”,尹輝拽著劉航跳上去,沖司機喊:“快!去火車站!”
摩托突突地駛遠,留下一路揚起的塵土。
這邊,一個多小時后,龐毅拎著滿滿兩大袋川菜回來了。他掏了半天兜,才摸出鑰匙,往鎖眼里一捅,“哐當” 一聲推開了門。
可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如遭雷擊。
柜門大開著,里面空空如也;那扇反鎖的窗戶,此刻正敞著,風呼呼地往里灌;桌面上,除了那 2000 塊錢,還放著一張皺巴巴的信紙。
龐毅的腦袋 “嗡” 的一下,他幾步沖過去,抓起信紙。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字字扎心:
毅哥,兄弟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我和大航倆走了。謝謝毅哥的 50 萬,我倆也是沒辦法了,跟著毅哥干了這么大一件事兒,咱倆畢竟是頭一回,心里邊沒有底。這個錢呢,希望毅哥也別怨恨我們倆,我倆是為了去南方發展發展。將來如果有一天在南方發展好了,把毅哥接過去,咱們以后還是兄弟。桌面上的錢給你留在這兒了,毅哥,你留著花,兄弟走了。
“放屁!全是放屁!” 龐毅氣得渾身發抖,一把將信紙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
他兜里只有七八百塊錢,加上桌上的 2000,滿打滿算不到 3000。沒了錢,沒了槍,甚至連大哥大都被那兩個小子順走了。前路茫茫,他徹底懵了,癱坐在床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再說尹輝和劉航,兩人揣著 50 萬現金,一路慌慌張張趕到火車站,買了最快一班去上海的車票。
火車開動的那一刻,兩人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起初,劉航還滿心忐忑,生怕龐毅追上來。可隨著火車越開越遠,離駐馬店越來越近,兩人的恐懼漸漸被興奮取代。
眼看著就要到上海了,劉航扒著車窗往外瞅,眼睛都直了:“輝哥!你看!這樓也太高了!比長春的氣派多了!”
尹輝也咧著嘴笑,拍著大腿道:“早該跟那姓龐的翻臉了!跟著他,天天窩在那破旅店里吃糠咽菜,哪有現在舒坦!”
兩人越說越得意,仿佛已經看到了榮華富貴的日子。
要知道,1997 年的 50 萬,可不是小數目,擱到現在,少說也值 500 萬。揣著這筆巨款,兩人一下火車,就揚眉吐氣起來。
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哥們,去哪兒啊?”
尹輝大手一揮,底氣十足:“去你們上海最厲害的酒店!香格里拉!就那兒!”
出租車一路疾馳,停在了香格里拉大酒店門口。尹輝和劉航拎著裝錢的大皮包,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前,眼睛都看直了。這等奢華的地方,以前在長春,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可他們忘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算暫時攥在手里,早晚也得失去。甚至,失去的不只是錢,還有曾經擁有的一切,乃至性命。
兩人硬著頭皮走進去,直接開了間總統套房。一晚 7000 多塊錢,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目,可他倆眼睛都沒眨一下。
進了房間,尹輝一把將皮包扔到床上,“嘩啦” 一下拉開拉鏈,紅彤彤的鈔票露了出來。
“大航!分了!” 尹輝喊了一嗓子。
劉航早就按捺不住了,搓著手湊過來,看著滿床的鈔票,激動得語無倫次:“輝哥!這…… 這錢就這么到手了!”
“來!一人一萬,一人一萬!” 尹輝蹲在床邊,開始大把大把地分錢。刨去路上花的開銷,兩人一人分了將近 25 萬。
各自把錢裝好,當晚,兩人就在酒店的餐廳里胡吃海喝了一頓。回到房間,劉航摸著鼓鼓囊囊的錢包,問道:“輝哥,咱啥時候走啊?”
尹輝靠在沙發上,剔著牙:“急啥?你來過上海嗎?”
劉航搖搖頭:“沒來過,這輩子頭一回。”
“那就玩幾天!” 尹輝一拍大腿,“這么好的地方,不多待幾天多虧啊!等玩夠了,咱就去海南,那邊遍地是機會!”
劉航立馬點頭:“好!咱也嘗嘗有錢人的滋味!”
從第二天開始,兩人徹底放飛了自我。早飯要吃最貴的,午飯要挑最有名的館子,晚上更是直奔夜總會。
進了夜總會,尹輝張口就問:“哪個姑娘好看?多少錢?800?1200?都給我叫過來!”
只要是看得上眼的,他二話不說就點名,晚上還得領回酒店。憋了這么久,兩人只想好好放縱一把,每晚花個萬八千塊,眼睛都不眨一下。
住了幾天總統套房,尹輝覺得太貴,又換成了標間。即便如此,一晚也得七八百塊。
就這么瀟灑了十幾天,兩人幾乎把上海的夜總會逛了個遍,天天紙醉金迷,樂不思蜀。
這天,尹輝摟著劉航的肩膀,忽然說道:“大航,有個事兒,哥跟你說一下。”
“輝哥你說。” 劉航連忙應道。
“咱倆的錢,放一塊兒花吧。” 尹輝笑瞇瞇地說,“這段時間,你先花你的。等你花完了,再花哥的。反正咱倆是兄弟,錢不分你我,多省事?省得天天算賬,影響玩的心情。”
劉航心里咯噔一下,一萬個不愿意,可嘴上不敢反駁,只能硬著頭皮點頭:“行…… 行吧輝哥,聽你的。”
尹輝要的就是這句話。打這以后,他更是肆無忌憚地揮霍,專挑貴的點,專找貴的玩,反正花的是劉航的錢。
半個月下來,劉航算了算賬,心疼得直冒冷汗。當初分到手里的 24 萬 5,如今只剩下 11 萬多了,整整花出去 13 萬!
當晚,兩人從夜總會回來,劉航光膀子坐在床邊,擦著汗,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輝哥…… 我這錢…… 花得差不多了,剩 11 萬了。你那錢,能不能先分我點兒?心里實在不踏實。”
尹輝瞥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急啥?哥的錢寄回家了,過段時間就打過來。你放心,哥還能虧了你?等咱到了海南,隨便接兩單活兒,干死兩個仇家,十萬二十萬就到手了,還愁這點錢?”
劉航皺著眉,還是有些不放心:“輝哥,你可別騙我啊……”
“你這小子,瞎尋思啥!” 尹輝拍了他一下,“咱倆是過命的兄弟,這點錢算啥?行了行了,別嘮這掃興的,明兒哥帶你去個更好玩的地方!”
“行了行了,別磨嘰了!” 尹輝不耐煩地擺擺手,“都凌晨十二點多了,趕緊睡覺!明晚找個地方吃點喝點,過兩天咱就動身去海南。”
“知道了輝哥。” 劉航悶聲應了一句。
尹輝轉身躺到床上,酒勁兒上頭,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這小子心思縝密,不管多晚睡覺,那把五四式手槍總不離身,必定塞在枕頭底下才安心。
可劉航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一想到半個月花掉十幾萬,全是自己的錢,他心里就跟針扎似的難受。
兩人住的是標間,一人一張床。劉航抱著腦袋,盯著天花板,腦子里反復琢磨:尹輝啥時候往家寄的錢?咱倆天天形影不離,他寄錢我能不知道?這里面肯定有鬼!
這一尋思就是兩個多小時,窗外的天都泛起了魚肚白,已經是凌晨兩點。劉航這人看著憨厚,反應慢半拍,但絕不是傻子。別人五分鐘能想明白的事,他得琢磨倆小時,可一旦想透了,那是半點不含糊。
“媽的!” 劉航猛地一拍大腿,豁然開朗,“這錢根本就沒寄走!指定還藏在屋里!”
他瞅了一眼睡得死沉的尹輝,悄悄下了床,躡手躡腳地在屋里翻找。衣柜里沒有,電視柜下也沒有,最后他走到尹輝的床邊,一把掀開床單 —— 果然,那個黑色的大皮包正好好地藏在床底,正是當初從龐毅那兒順來的那個。
劉航一把將皮包拽出來,“刺啦” 一聲拉開拉鏈。里面的鈔票碼得整整齊齊,厚厚的一沓,正是尹輝那 24 萬 5 千塊!
劉航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幾步沖到尹輝床頭,一把薅住對方的胳膊,低吼道:“尹輝!你給我起來!別裝睡了!我有話問你!”
尹輝睡得迷迷糊糊,被人這么一拽,瞬間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罵道:“干啥呀?大半夜的不睡覺,抽什么風!”
“你自己看!” 劉航把皮包往他眼前一摔,指著里面的錢,氣得聲音都在發抖,“輝哥!你不是說錢寄回家了嗎?這是啥?你他媽耍我呢!我劉航憨厚,沒心眼,拿你當親哥,你就這么坑我?”
尹輝看清床底的皮包,酒意瞬間醒了大半,他騰地坐起來,臉色鐵青:“誰讓你翻我包的?劉航,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
“我翻你包怎么了?” 劉航梗著脖子吼道,“你的錢是錢,我的錢就不是錢了?你的錢有用,我的錢就活該給你揮霍?”
“你他媽跟我吵吵啥!” 尹輝也急了,指著他的鼻子罵,“這錢是留著咱倆跑路用的!你懂個屁!趕緊睡覺去!”
“我不睡!” 劉航紅了眼,伸手就去搶皮包,“我不跟你混了!你心眼太多,我早晚得被你玩死!你把錢給我,我收拾東西回家!”
“回家?你回得去嗎?” 尹輝一把推開他,“小賢的仇,黑白兩道都在找咱們,你回去就是送死!”
“我不管!” 劉航鐵了心,“這兩天花了我十三萬,你給我六萬,我認栽!剩下的七萬當我倒霉,咱倆從此一刀兩斷!”
“我給你個雞毛!” 尹輝啐了一口,“錢是咱倆的,憑什么給你?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兩人話不投機,瞬間扭打在一起。尹輝伸手去推劉航,劉航急了,仗著身板壯實,一拳掄在尹輝的鼻梁上。尹輝慘叫一聲,被打得仰面倒在床上。
劉航順勢撲上去,兩百多斤的體重死死壓在尹輝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吼道:“把錢給我!今天你不給也得給!”
“劉航!你他媽松開!” 尹輝被掐得喘不過氣,手腳亂蹬,可根本掙不脫劉航的壓制。他憋得滿臉通紅,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就在這時,尹輝的手猛地摸到了枕頭底下 —— 那把上了膛的五四式手槍!他一把拽出來,槍口頂住劉航的腦袋,目眥欲裂地吼道:“你他媽給我滾下去!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劉航瞬間僵住了,雙手緩緩松開,從尹輝身上滾下來,悻悻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大氣不敢出。
尹輝喘著粗氣,拿槍指著他,罵道:“咋的?不牛逼了?還敢跟我搶錢?劉航,我告訴你,咱倆是過命的兄弟,我要是想獨吞這筆錢,早就把你甩了!這錢是留著咱倆去海南闖天下的!你花了你的,再花我的,有區別嗎?”
“輝哥,我錯了……” 劉航耷拉著腦袋,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大點聲!” 尹輝厲聲喝道。
“輝哥,我錯了!” 劉航趕緊拔高嗓門。
“錯了能改嗎?”
“能改!我指定能改!” 劉航連連點頭,“我不該跟你吵,不該掐你脖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以后我啥都聽你的!”
“記住你說的話!” 尹輝冷哼一聲,“再敢跟我耍心眼,這槍子兒可不是吃素的!睡覺!”
劉航連忙點頭,乖乖躺回床上。尹輝把槍塞回枕頭底下,保險都沒關,槍口隱隱對著劉航的方向 —— 他這是防著劉航狗急跳墻。
尹輝翻了個身,沒好氣地說:“還愣著干啥?睡覺!明兒咱倆去買票,后天就去海南,到了那邊,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知道了輝哥,我這就睡。” 劉航嘴上應著,心里卻翻江倒海。
他躺在那兒,閉著眼睛裝睡,耳朵卻死死盯著尹輝的動靜。過了一個多小時,尹輝的呼嚕聲均勻地響起,睡得跟死豬一樣。
劉航緩緩睜開眼,眸子里閃過一絲狠厲。他悄悄坐起身,低聲嘀咕:“輝哥,你睡著了嗎?”
沒人應聲。
劉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的火氣噌噌往上冒:“敢打我?我爹媽都沒打過我!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
他沒有像常人那樣,拿著自己的錢跑路 —— 敢跟著龐毅去殺小賢的人,哪個是善茬?
劉航小心翼翼地拉開自己的皮包,行李壓在上邊,錢放在中間,最底下藏著的,是一把嶄新的三棱軍刺。這玩意兒鋒利無比,扎進人身體里就是個血窟窿,連縫都沒法縫。
他反手握住軍刺,藏在背后,輕手輕腳地走到尹輝床邊,低頭看著熟睡的尹輝,抬手就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子,冷笑道:“輝哥,打我打得過癮不?”
尹輝被打得一激靈,猛地睜開眼,破口大罵:“你他媽有病吧!大半夜的找死是不是!趕緊滾回去睡覺!”
“我心里憋屈!” 劉航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那錢,你到底給不給我?”
都到這份上了,尹輝哪會服軟?他梗著脖子吼道:“不給!你能咋地!”
話音未落,尹輝的手就往枕頭底下摸 —— 他要拿槍!
劉航早就防著這一手!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尹輝的手腕,死死攥住。尹輝的身手再利索,也架不住劉航一身蠻力。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花架子。
“劉航!你他媽放開我!” 尹輝急得大叫。
劉航冷笑一聲,猛地抽出背后的三棱軍刺。尹輝眼睜睜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尖刺,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恐懼。
下一秒,劉航毫不猶豫,握著軍刺就朝著尹輝的喉嚨扎了下去!
前一天還稱兄道弟,一起逛夜總會的生死兄弟,此刻反目成仇。軍刺精準地刺穿了尹輝的喉結,帶血槽的利刃沒入喉嚨,只聽 “噗嗤” 一聲,鮮血瞬間噴濺出來,濺了劉航滿臉滿身。
尹輝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腳拼命掙扎。劉航死死按住他的手腕,握著軍刺在他喉嚨里狠狠攪動了幾下。
尹輝的身體劇烈抽搐著,眼睛瞪得老大,充滿了不甘和恐懼。劉航嫌他沒死透,拔出軍刺,又朝著他的脖子斜著扎了兩刀,直到尹輝的身體徹底軟下去,沒了動靜。
劉航喘著粗氣,松開手,啐了一口臉上的血,罵道:“讓你打我!讓你耍我!去死吧!”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著渾身是血的尹輝,竟一點也不害怕。直到確認尹輝徹底斷了氣,他才站起身,走到床底,把尹輝的皮包拽出來,將里面的 24 萬 5 千塊錢全部倒出來,和自己剩下的 11 萬多塊錢湊在一起,滿滿當當裝了一皮包,足足 35 萬有余。
此時是凌晨三點半,天還沒亮。劉航非但沒跑,反而躺回床上,把裝錢的皮包摟在懷里,倒頭就睡 —— 旁邊躺著尹輝的尸體,他竟然睡得著!
這一覺睡到下午一點多,劉航才慢悠悠地起床。他走到浴室,洗干凈臉上和身上的血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又把帶血的衣服塞進垃圾袋。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尹輝,冷冷地說:“輝哥,兄弟我先走了,你就在這兒躺著吧。”
說完,他拎著皮包,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剛出門,就撞見了來打掃房間的保潔阿姨。
阿姨笑著問:“小伙子,要退房嗎?”
“不退!” 劉航皺著眉,一臉不耐煩,“我這房間你別進!里面放了不少現金,丟了我唯你是問!”
阿姨愣了愣,又問:“不用收拾一下衛生嗎?”
“不用!” 劉航擺擺手,“我哥們喝多了,在里面睡覺呢,別進去打擾他!你給我掛個‘請勿打擾’的牌子,聽見沒?”
“好嘞,沒問題。” 阿姨連忙應下。
劉航轉身下樓,去前臺又續了三天的房費 —— 他怕時間長了,酒店會發現尹輝的尸體,多續幾天房,能拖延點時間。
交完錢,劉航拎著皮包走出香格里拉。換作旁人,此刻肯定拿著錢遠走高飛,可劉航卻做了一個讓他后悔終生的決定。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林子。”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驚呼:“航哥?你咋給我打電話了!你不是跑路了嗎?我都跑到深圳來了!”
“你跑啥?” 劉航皺著眉,“這事兒跟你有啥關系?”
“咋沒關系!” 林子苦著臉說,“你跑了之后,黑白兩道都去你家找我,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我啥也不知道,只能跑路了!現在在深圳扛大包,混口飯吃!”
“行了,不跟你廢話了。” 劉航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問你,以前跟我去過兩回夜總會的那個小紅,現在還在那兒上班嗎?”
“我哪知道啊!” 林子說,“都多長時間沒聯系了,早忘了!”
“行了,掛了。” 劉航直接掛斷電話。
他簡直是昏了頭!1997 年的 35 萬,那可是一筆巨款!隨便去個南方小城,買套房子,開個小店,舒舒服服過一輩子,簡直不要太滋潤。那時候海南的房價才幾百塊一平,買個商鋪都花不了多少錢。
可劉航偏不!他拎著皮包,直奔火車站。
售票員抬頭問他:“去哪兒?”
劉航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長春。”
他竟然要回長春!那個正滿世界找他的地方!
劉航買了一張連夜回長春的臥鋪票。當天晚上,他揣著 35 萬現金,腰里別著那把五四式手槍,混在人群中上了火車。那時候坐火車不用實名制,安檢也不嚴,他把槍藏在腰間,愣是沒人發現。
第二天清晨七點多,火車緩緩駛入長春站。劉航戴著口罩,壓低帽檐,圍著圍巾,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低著頭走出站臺。
他打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去朝陽。”
他回長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去找那個夜總會的小紅。這一步走錯,萬劫不復。
梁旭東一把拽住張紅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凝重:“紅巖,你瘋了?你以為這是小事?打死劉航,你倒是解氣了,可后果呢?賢哥在天有靈,也不想看見你把自己搭進去!”
張紅巖紅著眼睛,胸脯劇烈起伏著,咬牙切齒道:“我不管!賢哥就這么沒了,我不親手崩了他,我這輩子都睡不著覺!”
“你聽我說!” 梁旭東加重了語氣,“咱把他活捉了,交給相關部門,讓他把龐毅、邱虎那幫人全供出來,讓他們一個個都去蹲大牢,把牢底坐穿!這比你一槍打死他,解氣一百倍!”
這話算是說到了張紅巖的心坎里。他攥著拳頭,指節都泛白了,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行,我聽你的!但我告訴你旭東,這小子要是敢反抗,我照樣崩了他!”
梁旭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這邊安排妥當,梁旭東轉身看向身后的三十多個刑偵隊員,又掃了一眼杜老三帶來的二十多個兄弟,沉聲下令:“都聽好了!目標在二單元五樓,人手里有槍,是個亡命徒!一會兒聽我指揮,誰也不許擅自行動!”
“明白,東哥!” 眾人齊聲應道。
梁旭東又看向拿著麻醉槍的小康子,叮囑道:“小康,一會兒你跟我先進去,瞅準機會,直接給他來一槍!記住,一定要打準了!”
小康子把胸脯一挺:“東哥放心,保證沒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小紅被推到了最前面。梁旭東沖她使了個眼色:“上去敲門,就說你回來了。記住,別露餡,不然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
小紅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摸上了五樓,杜老三和張紅巖帶著人守在樓梯口,把前后門都堵得嚴嚴實實,插翅難飛。
梁旭東和小康子跟在小紅身后,一左一右,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小紅深吸一口氣,走到自家門前,輕輕敲了敲:“航哥,我回來了。”
屋里很快傳來劉航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回來啦?門沒鎖,自己進來!”
小紅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緩緩推開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航哥,我跟杜三哥他們說好了,錢也還了,咱啥時候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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