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人名地名皆是虛構,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01
酒店最大的包廂里,推杯換盞,人聲鼎沸。
巨大的紅色橫幅掛在墻上——“熱烈慶祝盛華集團中標省重點項目,簽約金額2.3億!”
香檳塔被推倒,金黃色的酒液流淌下來,像極了此刻每個人臉上溢出的貪婪喜色。銷售總監(jiān)王磊站在主位上,臉色紅潤,手里舉著高腳杯,正在發(fā)表激情澎湃的演講。
“這次能拿下這個項目,離不開公司上下的通力配合!感謝市場部的精準分析,感謝技術部的連夜加班,更要感謝咱們老板周總的高瞻遠矚!”王磊的聲音高亢,每提到一個部門,就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角落里,陳遠一個人坐著。他面前沒有酒,只有一杯冒著氣泡的可樂。
如果是以往,這種場合他早就躲出去了。但今天不行,他是這個項目的實際執(zhí)行人,按理說,他是今天的主角。
可是,從開場到現(xiàn)在整整四十分鐘,王磊嘴里蹦出了十幾個名字,連前臺小妹都提到了,唯獨沒有提“陳遠”兩個字。
“遠哥,”旁邊的小劉湊過來,有些替他不平,壓低聲音說,“這單子明明是你跑下來的,怎么成了全公司的功勞了?王總監(jiān)這也太……”
陳遠沒說話,只是緊緊握著手里的可樂罐,指節(jié)有些泛白。他仰頭灌了一口,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去,卻澆不滅心頭那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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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公司決定競標這個2.3億的大項目。王磊那是把眼睛都盯出血了,直接把任務派給了他的心腹張濤。至于陳遠?因為平時不會拍馬屁,被王磊晾在一邊,只配干點整理資料的雜活。
但張濤是個典型的草包,連著兩周,方案被甲方退回來三次。
那是個周五的晚上,陳遠在整理廢棄文檔時,意外看到了甲方的項目負責人名字——林志遠。那是他大學時的直系學長,當年在籃球社,兩人關系很鐵。
那一刻,陳遠知道機會來了。
他沒聲張,連夜買了去省城的站票。為了避嫌,林志遠不肯私下見他。陳遠就在林志遠家樓下的便利店蹲了整整三天。
那是冬天,省城的風像刀子一樣。
第三天晚上,林志遠下樓買煙,看著凍得瑟瑟發(fā)抖的陳遠,嘆了口氣:“上來吧。”
那晚,陳遠沒談交情,只談方案。他把自己熬了三個通宵改出來的第六版方案攤在桌上,一條條給林志遠講痛點、講利潤、講風險控制。
林志遠聽完,沉默了很久,說了一句:“如果盛華派來的是張濤,這單子肯定黃。但如果是你,我可以再給一次機會。”
陳遠帶著準信回到公司時,王磊的臉色比鍋底還黑。但為了業(yè)績,王磊不得不換人。
“行,陳遠,這事兒你跟進。”王磊當時皮笑肉不笑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好干,公司不會虧待功臣。”
接下來的兩個月,陳遠像個陀螺一樣轉。陪客戶、改標書、跑現(xiàn)場,胃病犯了就在車里吞兩片藥繼續(xù)干。
簽約儀式那天,王磊穿著定制西裝,站在聚光燈下和林志遠握手。而陳遠,被安排在會場最后面,負責分發(fā)礦泉水。
林志遠在人群中深深看了陳遠一眼,陳遠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他想,只要業(yè)績算自己的,受點委屈無所謂。成年人的世界,看結果。
可他萬萬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02
簽約后的第二十天,是公司發(fā)季度提成的日子。
陳遠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銀行的短信。他深吸一口氣,點開屏幕。按照公司的制度,兩個億的項目,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提成,也得有二十萬。這是他準備攢著買房的首付。
屏幕亮起。
【您尾號8899的賬戶,于15日10:30入賬工資及獎金共計:10050.00元。】
陳遠愣住了。
除去一萬塊的基本工資,獎金只有50塊?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沒錯,就是50。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滋啦”聲。周圍的同事嚇了一跳,紛紛側目。陳遠顧不上這些,大步流星地走向行政部。
“蘇敏!”陳遠沖到前臺轉行政的老同學面前,把手機舉到她眼前,“這怎么回事?財務是不是搞錯了?”
蘇敏正在核對報表,看到陳遠那張吃人的臉,眼神有些躲閃。她拉著陳遠走到無人的茶水間,嘆了口氣:“遠哥,沒發(fā)錯……財務那邊的數據就是這樣。”
“怎么可能?兩億的單子,提成50?”陳遠的聲音在顫抖。
蘇敏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系統(tǒng)里……你的備注被改成了‘后勤協(xié)助人員’。按照規(guī)定,協(xié)助人員只有全勤獎金,沒有業(yè)績提成。那50塊,是高溫補貼……”
“誰改的?”陳遠咬著牙,字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這還用問嗎?”蘇敏看了看總監(jiān)辦公室的方向,“只有王總監(jiān)有權限修改核心業(yè)務員的屬性。”
03
“砰!”
總監(jiān)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
王磊正翹著二郎腿在看報表,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哆嗦。看到是陳遠,他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進門不知道敲門?這就是你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陳遠幾步沖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死死盯著王磊:“王總監(jiān),我要個解釋。兩億的單子,我是主負責人,為什么變成協(xié)助人員?為什么提成只有50塊?”
王磊嗤笑一聲,身子往后一靠,老板椅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陳遠啊,做人要有良心。”王磊攤開手,“這個項目,前期張濤鋪墊了多久?市場部給了多少數據支持?技術部出了多少方案?公司為了這單子,投入了多少資源和人脈?你以為靠你一個人就能拿下來?”
“張濤的方案被甲方槍斃了三次!是我去省城把林總磕下來的!”陳遠吼道。
“那叫前期試錯!”王磊猛地一拍桌子,聲音比陳遠還大,“沒有張濤的試錯,你能知道甲方的底線?再說了,你私下接觸客戶,報備了嗎?啊?按照公司規(guī)定,私見客戶是大忌!我不追究你違規(guī)操作就不錯了,你還敢來要錢?”
陳遠被噎住了。他當時為了搶時間,確實沒走OA流程報備。
“那是我學長……”
“別跟我扯關系!”王磊打斷他,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假笑,“公司講的是流程,是制度。這一單,主要功勞是團隊的。給你50塊,是讓你買兩包煙抽,消消火。年輕人,別太計較錢,眼光要放長遠點。”
陳遠看著這張油膩的臉,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那一瞬間,他真想一拳砸在王磊鼻梁上。
但他忍住了。打了人,理就真沒了。
“好。”陳遠點了點頭,怒極反笑,“王磊,你行。這筆賬,我記住了。”
04
陳遠沒回工位,直接上了頂層,敲響了老板周建國的門。
在盛華,周建國是個傳奇。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工程隊干到現(xiàn)在市值十幾億的集團。陳遠一直覺得,老板是個明白人。
聽完陳遠的敘述,周建國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手里把玩著一串沉香手串。
“周總,事情就是這樣。我不是為了錢斤斤計較,是這事兒太欺負人了。”陳遠說完,看著周建國。
周建國笑了笑,那笑容很慈祥,卻不達眼底:“小陳啊,你的委屈我知道了。不過呢,具體的業(yè)務分配,是王磊在管。我是老板,不能越級插手太多,否則下面的管理層沒法干活。”
“可是周總,這明顯是……”
“這樣吧,”周建國打斷他,“回頭我讓王磊再核實一下,看看是不是系統(tǒng)出了什么bug。你也知道,公司剛簽了大單,正是需要上下一心的時候,內部團結最重要。”
陳遠看著周建國那張和稀泥的臉,心徹底涼了。
王磊是老板娘的表弟,這層關系全公司都知道。周建國怎么可能為了一個業(yè)務員,去打自家的臉?
所謂的“核實”,不過是緩兵之計。
“明白了。”陳遠站起身,“打擾周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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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總是比好消息傳得快。
陳遠剛回到工位,就感覺氣氛不對。原本還在聊天的幾個同事,見他回來,立馬閉了嘴,低頭假裝忙碌。
午飯時間,平時一起拼桌的幾個人早早就溜了。陳遠端著餐盤走到哪,哪里就空出一片。
“喲,這不是咱們的大功臣嗎?”張濤端著咖啡路過,陰陽怪氣地說道,“聽說為了那50塊錢,跑到老板那兒去告御狀了?嘖嘖,陳遠,能力強有什么用?得會做人。越級匯報,那是職場大忌,以后誰還敢跟你合作?”
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低笑。
陳遠沒理他,默默地吃著盤子里已經冷掉的飯菜。
手機震了一下,是小劉偷偷發(fā)來的微信:【遠哥,王磊在部門大群里發(fā)話了,說你破壞團隊團結,私下向老板索要高額提成,讓大家引以為戒,少跟你接觸。你自己小心點。】
陳遠關掉手機,把剩下的飯倒進垃圾桶。
晚上,蘇敏約他在公司樓下的小面館吃飯。
“你打算怎么辦?”蘇敏看著陳遠那張陰沉的臉,小心翼翼地問,“要不……去跟王總監(jiān)服個軟?這年頭,找工作不容易。”
陳遠把最后一口面湯喝完,抽了張紙巾擦擦嘴,眼神異常堅定:“不干了。”
“啊?你真走啊?那不是便宜了王磊?”
“留在這兒當孫子,我做不到。”陳遠站起身,“明天就辦手續(xù)。”
05
第三天一早,陳遠來得很早。
公司里還沒什么人,清潔阿姨正在拖地。陳遠拿出一個紙箱,開始收拾東西。
鍵盤、鼠標墊、幾盆多肉、還有那本被翻爛了的《銷售心理學》。
至于電腦里的資料,陳遠很規(guī)矩。私人的東西拷貝帶走,涉及公司的客戶資料、項目文檔,他一個沒刪,全部整理好歸檔。
他不想落人口實,哪怕要走,也要走得清清白白。
收拾完東西,他環(huán)顧四周。那個貼著他名字的工位,此刻顯得空蕩蕩的,像是一塊被挖掉的傷疤。
五年了。從月薪三千五的實習生,熬到現(xiàn)在的資深業(yè)務員。他把最好的青春留在了這里,最后換來的,卻是一個紙箱和50塊錢。
陳遠抱著沉甸甸的紙箱,走向電梯口。
電梯門開了,周建國從里面走出來。他身后跟著秘書,正準備去開早會。
兩人在走廊中間相遇。
陳遠停下腳步,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最后的禮貌,然后側身準備繞過去。
“站住。”周建國突然開口。
陳遠停下,轉過身:“周總,還有事嗎?離職手續(xù)我已經交給人事了。”
周建國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落在那個紙箱上,然后慢悠悠地說出了那句改變一切的話:
“陳遠,大門口保安隊最近缺個隊長,月薪四千五,你考慮一下?”
陳遠愣住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秒靜止。
保安隊長?
讓他一個剛給公司談下兩億大單的銷售骨干,去大門口看門?給他曾經的同事、給那個搶了他功勞的王磊開門敬禮?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像火山一樣從胸口噴涌而出,直沖天靈蓋。陳遠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里的紙箱被捏得咯吱作響。
他死死盯著周建國,眼睛里全是紅血絲,聲音顫抖著質問:
“周總,您這是在羞辱我?”
周建國的表情依然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我就問你一句,考不考慮?”
“不考慮!”陳遠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陳遠就算出去要飯,就算餓死,也不受這個氣!士可殺不可辱!”
說完,他猛地轉身,抱著紙箱沖進了電梯,瘋狂地按著關門鍵,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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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國站在原地,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擋住了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臉。他沒有生氣,反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周總,這……”秘書在一旁嚇得大氣不敢出,“陳遠也太不識抬舉了。”
周建國擺擺手,轉身走向辦公室,輕聲說了一句:“年輕人,火氣還是太旺。”
陳遠把紙箱狠狠地扔進后備箱,那是他兩年前貸款買的大眾朗逸。
坐進駕駛室,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鳴叫,驚飛了路邊的幾只麻雀。
他從后視鏡里最后看了一眼這棟氣派的寫字樓。陽光照在玻璃幕墻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盛華集團,王磊,周建國……你們給我等著。”
陳遠咬著牙,踩下油門。車子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咆哮著沖出了地下車庫,匯入了滾滾車流,頭也不回。
06
三天后。
周建國正在辦公室里看報表,茶杯里的熱氣已經散盡。
“篤篤篤。”秘書敲門進來,神色有些古怪。
“周總……那個,陳遠來了。”
周建國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讓他進來。”
門被推開,陳遠走了進來。
僅僅三天不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像是幾天沒換過。最嚇人的是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眼窩深陷,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
他手里沒有紙箱,只有攥得發(fā)白的拳頭。
周建國放下手里的筆,向后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他:“你不是走了嗎?不是說餓死也不受這個氣嗎?”
陳遠站在辦公桌前,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
終于,陳遠抬起頭,聲音沙啞得像是在砂紙上磨過,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周總,保安隊長的位置,還缺人嗎?”
周建國端起涼了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沒說話。
陳遠咬了咬牙,膝蓋仿佛有千斤重,但還是挺直了腰桿,繼續(xù)說道:“我想清楚了。那個位置,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