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手機鈴聲悠然響起。是個陌生號,老家那邊的。我點了綠色接聽鍵。
「勸你父親放棄上訪,否則你工作不保?!?/p>
頭像是被悶棍擊中,我愣住了。握著手機的手在抖。
下一秒,我詭異地笑了。
「你們讓小女子我飯碗不保,那我就送你們去吃牢飯?!?/p>
1
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接到老媽的電話。老爸又偷摸溜去北京上訪了。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失聯了。
離家的第二天,他曾給老媽打電話報平安,說是已經到北京了。
從那之后便失去了聯系。母親打他電話總是關機。
老爸杳無音訊,該不會遇到什么不測吧。
媽媽心臟不好,寬慰了她幾句后我掛斷了電話。
慌忙撥打老爸的手機。
「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老爸究竟在哪里?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妻管嚴」。
以往出遠門都是早請示,晚匯報。這次竟然失聯了,父親大概率出事了。
但愿是手機丟了或者壞了。我在心里念佛。
正準備打電話報警,進電話了,是個陌生號,老家那邊的。我連忙點了綠色接聽鍵。
「勸你父親放棄上訪,否則你工作不保?!挂粋€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傳入耳中。
欺人太甚!針對我爸也就罷了,連我也不放過。
我正想發作,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掛斷了電話。
我打回去,卻一直無人接聽。
一口氣堵在胸口,雙眼直迸火星。
三天后,我請了一天假,坐動車去了北京。
信訪辦的工作人員幫我查了來訪記錄,上面并沒父親的名字。
心咯噔一下,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我央請那位女士再幫我查一遍。
許是看出我面色難看,她又仔細一頁頁地查看了一遍。
「確實沒有你父親的來訪記錄?!顾穆曇粲州p又軟,卻在我心底掀起狂濤巨浪。
老爸究竟在哪里?我如墜迷霧。
道聲謝,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信訪辦的大門。
他們究竟把父親怎么樣了?
七月的北京街頭熙熙攘攘,暑氣蒸騰。我心里卻寒風凜冽。
我在附近的廣場、公園、公交車站和飯館像過篩子一樣挨個找了一遍,卻不見父親的影子。
眼看天色已晚,無奈,我只好登上了返回東城的動車。
給老媽打電話,依然沒有得到父親的任何消息。
心像被按下亂播鍵,一幅幅不祥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父親生死未卜,我寢食難安。只好繼續撥打那個號碼。
就在我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盡時,電話終于打通了。
「你父親瘋了,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鼓锹曇艟痈吲R下,裹著股寒氣。
正想追問父親在哪家醫院,一陣「嘟嘟」聲撞擊耳膜,電話掛斷了。
父親怎么會瘋了呢?我絕不相信。
老爸是個樂天派,開朗豁達,段子高手。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得精神病?
我握著手機愣在那里,心底濁浪排空。
恰在這時,電話鈴又響了,是老媽打過來的。
父親雖然瘋了,但至少有他的消息了。我對母親實話實說。
聽說老爸得了精神病,母親崩潰了,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哽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媽和舅舅的足跡踏遍了縣城和市里所有精神病院,卻沒有找到父親。
我爸就這樣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2
我找公司人事部請假。人事部劉經理冷哼一聲:
「請一周的假,你以為這個位子會一直在那里等著你嗎?」
我剛在這個信息部小主管的位子上坐了五個月,還沒有過半年考察期。
目前已小有業績。若是不出意外,一個月后我就能將這個職位收入囊中。
女性在網絡工程領域是弱勢群體。能打拼到這個段位,其中的艱辛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可是父親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了。
劉經理看出了我的猶豫,原本板著的臉上擠出一抹笑,語氣軟了下來。
「小李,你知道的,技術部的項目到了關鍵期,需要你們信息部的支持。你若是不在,工作推進恐怕會受阻。」
我避開劉經理的目光,望向窗外。
大門口,保安王叔正在彎腰撿拾掉落在地上的什么東西。
王叔與父親年紀相仿,連身形也有幾分相似,精瘦但腰背挺拔。
注視著王叔的身影,眼前浮現出父親的笑臉,頃刻間,我雙眼酸澀。
「我看這個假你還是別請了吧,小李?!苟呍俅蝹鱽韯⒔浝淼穆曇簦疫B忙收回目光。
字斟句酌后,我輕聲說:「劉經理,您說的我都明白??墒俏腋赣H失蹤了。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p>
「你父親的事我也有所耳聞。小老百姓告當官的,這不是以卵擊石嗎?你就別再趟渾水了,保住工作要緊?!?/p>
腦子里有個東西轟然炸裂。
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看來,口頭恐嚇不奏效,他們這是動真格的了。
我的心如墜深淵。
不過,小女子我天生愛啃硬骨頭。否則一個小女生也不敢輕易報考網絡工程專業,這可是個男性稱霸的專業。
父母養我小,我護父母老。
危難關頭,我必須要做他們堅實的盾牌。
「劉經理,我已經想好了,假我還是要請的。」
劉經理柳眉一挑,一雙桃花眼瞪視著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詫。
「小李,沖動是魔鬼。大華是全國屈指可數的百強企業,一職難求。你這個崗位來之不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p>
「謝謝劉經理,您說得對。可是,工作丟了可以再找,父親只有一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坐視不管?!?/p>
「在我們這樣規模的企業,能拼到這個位置的女性少之又少,像你這么年輕的更是鳳毛麟角。你可得珍惜啊?!箘⒔浝頋M臉惋惜。
「劉經理,謝謝您,這個假我必須得請。如果一周后,沒有找到父親,還得續假。您要是為難,我就辭職?!?/p>
「辭職,小李,你可別后悔?!?/p>
「劉經理,您趕緊研發后悔藥,到時候賣點兒給我哦?!刮野缌藗€鬼臉,對劉經理揮揮手。
「噗嗤」,劉經理被我逗樂了。
「祝你們一家人早日團聚?!箘⒔浝頍o可奈何地擺擺手,我轉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走出公司氣派的大門,耳邊縈繞著荊軻的那句千古名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p>
3
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居然搖身一變成為見不得光的黑客。
要知道,我可是根紅苗正的有志青年。爺爺和老爸都是村里響當當的共產黨員。我骨子里閑云野鶴,雖然沒有入黨,但違法亂紀的事從來不沾。
坐在電腦前,我雙手按住狂跳的心臟,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深吸一口氣,我按了一下電腦開機按鈕,紅光亮起。
上大學時,為了檢測自己的透網技術,我曾潛入學校的圖書館電腦系統。
如今四年過去了,我技藝生疏。
聽業內人士八卦過一些更先進的技術,但從未實操過。
作為一名網絡工程師,我一直堅守職業操守。
如今,為了救父親于水火,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縣里的精神病院防護系統脆弱。我輕松進入卻無功而返。
市醫院的防護系統厲害那么一丟丟,但對我來說認識小菜一碟。只可惜仍然一無所獲。
難道他們抹去了父親的入院痕跡?這個問題一冒出來,我被嚇得一激靈。
若是這樣,就屬于秘密囚禁,一旦事發,會被判刑的。
這代價實在太大了,再鐵的關系估計也不會鋌而走險。
于是我繼續推進自己的攻擊計劃。
這次我把目標定在了省城。
之前,我以為小縣城官僚們的手眼不至于能觸及首府。
如今在縣城和市里都一無所獲,我只好孤注一擲,目標鎖定省城精神病院。
十指敲擊鍵盤,密集的脆響打破夜的寂靜。
我斂聲屏氣,雙眼緊盯屏幕。
省城精神病院的防火墻比預想中更棘手,三層動態加密如銅墻鐵壁牢不可破。
每一次小心謹慎的試探,都無一幸免地觸發無聲的警報。
我急忙調出預先編寫的嗅探腳本,將其偽裝成醫院內部的設備IP,趁著夜班護士交接班的網絡流量高峰,悄悄在數據通道里撕開一條細縫。
后臺系統的日志還在瘋狂刷新攔截記錄,我已經用社工庫破解的管理員弱口令,繞過了最后的身份驗證。
當「數據庫訪問權限已獲取」的綠色提示彈出時,電腦右下角時間顯示:6:40。盡管拉著窗簾,房間里的一切清晰可見——天早已大亮。
我長舒一口氣,松了松發酸的手指。光標飛速劃過一行行患者檔案。
忽然「李啟明」三個字一晃而過,那正是父親的名字。
心臟飛快地躍動,由于興奮,我的手指在顫抖。
撥動鼠標滾輪,光標上移,停在「李啟明」三個字上。
我快速瀏覽其他信息,都對上了。果真是父親。
簡直難以置信,我居然在省城最牛的精神病院查到了父親的入院記錄。
「科目三已通過!」
我大喊一聲從電腦椅上彈起來。
雙手比「V」,我在房間里狂奔了兩圈。
再次坐在電腦前,盯著父親的名字,兩行熱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
往左拖動表格。在入院原因那一欄,「狂躁傷人」四個字躍入眼簾。
小偷開門天塌了!難道老爸真的瘋了?
一股寒氣沿著后脊上躥。
努力按捺住狂亂的心跳,我仔細瀏覽父親的病歷。
他的血液里檢測出了乙酰胺成分。
我連忙請教百婆,原來這是一種致幻藥。
老爸肯定是遭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