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母親寧晚舟的葬禮上,顧念深握著話筒,手心全是汗。
臺下第四排,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的生父江懷瑾,正低著頭。
"我想對當初拋棄我們母子的父親說一句話。"
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江懷瑾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慌亂。
就在這時,殯儀館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沖了進來,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鼓鼓的牛皮紙袋,嘶啞地喊:"等等!你們誰都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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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天下午,顧念深剛走出考場,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舅舅寧致遠的名字。他滑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舅舅急促而顫抖的聲音:"念深,快回來!你媽她......她出事了!"
顧念深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什么出事?舅舅你別嚇我!"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你媽在家里突然暈倒,鄰居發(fā)現的時候已經......已經沒了呼吸。救護車來了,但是......"寧致遠的聲音哽咽了,后面的話說不下去。
手機從顧念深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穩(wěn)。周圍同學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考試結束后的計劃,那些聲音在他耳邊變得遙遠而模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怎么可能?
上個月母親還說,等他考完試,要帶他去海邊旅行。她說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想去看海,想和兒子一起去。
那天母親的眼睛亮晃晃的,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顧念深還笑她:"媽,你怎么突然這么浪漫了?"
母親摸著他的頭說:"媽媽這輩子為你操勞了這么多年,現在你長大了,媽媽也想為自己活一次。"
可現在,連這個簡單的愿望都實現不了了。
顧念深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一路上腦子里亂成一團。他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假的,一定是舅舅搞錯了,媽媽只是暈倒了,現在肯定已經醒過來了。
但當他推開家門,看到客廳里站滿了鄰居,看到舅舅紅著眼睛坐在沙發(fā)上,看到那張蓋著白布的擔架床,他知道,這是真的。
母親真的走了。
就這么突然地,連一句告別都沒有留下。
02
寧晚舟走得很安詳,臉上甚至帶著淡淡的微笑,像是睡著了一樣。
鄰居李嬸抹著眼淚說:"晚舟這孩子命苦啊,一個人把念深拉扯這么大,剛盼到孩子出息了,自己卻......"
顧念深跪在母親身邊,眼淚無聲地滾落。
他想起這些年母親的辛苦。
母親在超市當收銀員,每天早上六點就要出門,晚上九點才能回家。回來后還要給他做飯,洗衣服,檢查作業(yè)。周末的時候,母親還會去夜校教課,教那些想要提升學歷的成年人學英語。
母親的英語很好,年輕時是某個外資企業(yè)的翻譯。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她放棄了那份體面的工作,回到這個小城市,做起了最普通的收銀員。
顧念深小時候問過:"媽媽,你為什么不去做翻譯?那樣我們就能住大房子了。"
母親總是笑著說:"媽媽喜歡現在的生活,能陪著你,比什么都重要。"
母親從不舍得給自己買新衣服,一件外套穿了五六年,袖口都磨毛了還在穿。但她對顧念深卻從不吝嗇,他想要的書,想報的輔導班,母親咬咬牙都會給他買,給他報。
有一年冬天,母親感冒了,咳嗽得很厲害。顧念深讓她去醫(yī)院看看,母親擺擺手說:"小感冒,吃點藥就好了,去醫(yī)院太貴。"
結果那場感冒拖了一個多月才好。
顧念深心疼母親,但更多的是憤怒——憤怒那個從未出現過的父親。
從小到大,母親對父親這個話題總是避而不談。每次顧念深問起,母親就會轉移話題,或者沉默不語。
有一次,顧念深實在忍不住了,逼問母親:"我爸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為什么拋棄我們?"
母親愣了很久,眼眶紅了,但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抱著他,一遍遍地說:"念深,你要記住,這輩子都不要去找他,答應媽媽。"
那種決絕的語氣,讓顧念深再也不敢問了。
但他心里的恨,卻一天比一天深。
03
母親的后事是舅舅寧致遠在操辦。
寧致遠是母親唯一的哥哥,這些年一直在幫襯著他們母子。每次過年過節(jié),舅舅都會給他們送來錢和物資。顧念深知道,如果沒有舅舅,他們的日子會更難。
葬禮定在三天后。
第二天下午,顧念深正在整理母親的遺物,舅舅突然走進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舅舅,你想說什么就說吧。"顧念深抬起頭。
寧致遠嘆了口氣,坐在床邊:"念深,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我聯系了你爸。"
顧念深手里的相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你說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瞪著舅舅。
"你爸,江懷瑾。我聯系上他了,他說要來參加你媽的葬禮。"寧致遠低著頭,聲音很輕。
"你為什么要通知他?"顧念深的聲音突然拔高,"他有什么資格來?他拋棄我們這么多年,現在我媽死了,他來做什么?來假惺惺地哭兩聲嗎?"
"念深,你聽我說......"
"我不聽!"顧念深打斷他,"舅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件事我不能接受。那個男人不配出現在我媽的葬禮上!"
寧致遠沉默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念深,不管怎么說,他是你爸,也是你媽曾經最愛的人。讓他送你媽最后一程,也算是......"
"也算是什么?"顧念深冷笑,"也算是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嗎?他不配!"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留下寧致遠一個人坐在那里,滿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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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夜深了,顧念深一個人坐在母親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很小,只有十幾平米,一張單人床,一個老式衣柜,一張書桌。但收拾得很整潔,每樣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
顧念深突然意識到,母親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衣柜里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按照顏色和季節(jié)分類。書桌上的文件分門別類地放在不同的文件夾里,上面還貼著標簽:水電費、物業(yè)費、念深的證件。
床頭柜的抽屜里,放著一個黑色的皮質相冊。
顧念深打開相冊,第一頁就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母親很年輕,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笑得很甜。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高高瘦瘦的,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男人的手搭在母親的肩上,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照片背后,用鋼筆寫著幾個字:懷瑾,初夏
江懷瑾。
這是顧念深第一次看到父親的樣子。
他盯著照片上那個男人,試圖從這張模糊的臉上找到一些答案。這個男人為什么要拋棄他們?他們曾經明明那么恩愛,為什么最后會走到分開的地步?
顧念深翻到第二頁,是母親的大肚照。她穿著寬松的孕婦裝,手撫著隆起的肚子,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但這張照片里,沒有父親。
后面的照片都是顧念深從出生到長大的記錄,每一張都只有他和母親,從來沒有出現過第三個人。
顧念深的眼眶又紅了。
母親一個人熬過了孕期,一個人生下了他,一個人把他養(yǎng)大。這些年她該有多辛苦,多孤單?
他恨那個叫江懷瑾的男人,恨他的無情,恨他的絕情。
05
葬禮那天,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殯儀館里坐滿了人,都是母親生前的同事、學生和鄰居。大家都說寧老師是個好人,溫柔善良,樂于助人。
顧念深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第一排。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這些人對母親的評價,心里卻空落落的。
上午十點整,門口傳來腳步聲。
顧念深下意識地回頭,看到兩個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
他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皮鞋擦得锃亮,整個人看起來很體面,很成功。
他的身后跟著一個女人,大概四十歲左右,氣質優(yōu)雅,穿著得體的黑色套裝。
女人的手挽著男人的胳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傷。
顧念深的心臟劇烈地跳了起來。
那個男人,就是照片上的江懷瑾。雖然老了二十歲,但五官輪廓還是能看出來。
這就是他的父親,那個拋棄他們母子的男人。
江懷瑾走到靈堂前,在母親的遺像前站定。他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眼眶慢慢紅了,嘴唇顫抖著,像是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女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么,江懷瑾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放進了功德箱里。
然后他轉過身,視線落在了顧念深身上。
父子倆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空氣像是凝固了。
江懷瑾的嘴唇動了動,想要上前說話。但顧念深冷冷地移開了視線,整個人像一座冰雕,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懷瑾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最后還是身邊的女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兩個人退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06
整個葬禮過程中,顧念深都感覺到背后有一道灼熱的視線。
他知道,那是江懷瑾在看他。
但他不想回頭,不想和那個男人有任何交流。
舅舅寧致遠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念深,你爸他......也不容易。"
顧念深冷笑一聲:"不容易?他這些年過得挺好的吧,有新的家庭,新的生活,西裝革履的,看起來事業(yè)挺成功的。"
"念深,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么樣?"顧念深打斷他,"舅舅,我媽這些年是怎么過的,你不是不知道。她一個人打幾份工,省吃儉用,連生病了都舍不得去醫(yī)院。而他呢?穿著名牌西裝,帶著新老婆來參加葬禮,這就是你說的不容易?"
寧致遠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葬禮進行到了家屬代表致辭的環(huán)節(jié)。
按照安排,應該是舅舅上臺說幾句話。但顧念深突然站了起來,聲音低沉地說:"舅舅,讓我來吧。"
寧致遠愣了一下,看著侄子堅定的眼神,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把話筒遞給了他。
顧念深接過話筒,手指緊緊攥著,指節(jié)都泛白了。他走上臺,站在母親的遺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轉過身,面對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第四排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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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話筒里傳出輕微的電流聲。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開口。
顧念深深吸一口氣,聲音在殯儀館里回蕩:"謝謝大家來送我媽最后一程。"
他停頓了一下,視線始終鎖定在江懷瑾身上。
江懷瑾的身體越來越緊繃,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隨時可能斷掉。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許清歡察覺到丈夫的異常,她側過頭,小聲問:"懷瑾,你沒事吧?"
江懷瑾沒有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臺上的兒子,瞳孔里滿是恐懼和期待交織的復雜情緒。
顧念深繼續(xù)說:"我媽是個好人,這一點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她善良,溫柔,樂于助人。"
臺下的人們紛紛點頭,有人已經開始抹眼淚。
"但是......"顧念深的語氣突然一轉,聲音變得冰冷,"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江懷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媽這輩子沒享過什么福,年紀輕輕就要一個人養(yǎng)孩子,打好幾份工,省吃儉用。"顧念深的聲音開始顫抖,眼眶泛紅,"她連生病了都舍不得去醫(yī)院,因為她要把每一分錢都省下來,給我交學費,給我買書,給我報補習班。"
臺下傳來壓抑的哭泣聲。
顧念深咬著牙,繼續(xù)說:"有人可能會問,她為什么要過得這么苦?為什么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江懷瑾的手抓著椅子扶手,指甲都快陷進木頭里了。
顧念深深吸一口氣,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我想對當初拋棄我們母子的父親說一句話。"
08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炸開。
竊竊私語聲瞬間響起,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有人驚訝,有人好奇,有人同情地看向顧念深。
江懷瑾猛地站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會倒下。許清歡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懷瑾!"
但江懷瑾仿佛沒聽見,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臺上的兒子,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他的嘴唇劇烈顫抖著,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顧念深看著父親的反應,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這么多年積壓的憤怒,委屈,不甘,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
"20年了,你知道我媽這20年是怎么過的嗎?"他的聲音越來越高,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她一個人打三份工,為了供我讀書,連感冒了都舍不得去醫(yī)院!夏天她舍不得開空調,冬天她舍不得開暖氣,就為了省那點電費!"
臺下的哭泣聲越來越大。
"你知道她生病的時候,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嗎?你知道她每次看到別人家一家三口的時候,眼里是什么表情嗎?"顧念深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從來不說,但我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江懷瑾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晃了幾下,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他捂著臉,肩膀劇烈顫抖,發(fā)出壓抑的哭聲。
許清歡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她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么。
舅舅寧致遠站了起來,想要上臺阻止顧念深,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顧念深擦了擦眼淚,聲音變得更加冰冷:"而你呢?你過得挺好的吧?"
他冷笑一聲,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江懷瑾:"新的妻子,體面的生活,西裝革履的,開著好車,住著大房子。你把我們忘得一干二凈了吧?你有沒有想過,在你享受生活的時候,我媽在干什么?在超市收銀臺前站一整天?在夜市擺攤到深夜?在冬天的早晨五點起床去做清潔工?"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江懷瑾心上。
他抬起頭,滿臉淚水,嘴唇顫抖著想要解釋,但什么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
殯儀館的大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撞開了。
所有人驚訝地回頭。
一個滿頭白發(fā)、衣著破舊的老人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
老人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睛布滿血絲,看起來一路狂奔過來的。
"等等!都給我等等!"老人的聲音嘶啞而急促,"你們誰都不知道真相!晚舟,晚舟她......她騙了所有人!"
全場一片死寂。
顧念深愣住了,手里的話筒差點掉在地上。
江懷瑾臉色大變,死死盯著老人手里的牛皮紙袋,瞳孔急劇收縮,整個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不......不可能......"許清歡驚恐地看著丈夫,她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絕望的表情。老人顫抖著舉起牛皮紙袋,淚流滿面:"念深,孩子,這是你媽留給你的......只有這樣,你才能知道,這20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