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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主趙紅林

      紅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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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時間拉回到1999年四月。跟著我聽長春江湖故事的老鐵們,看到這兒,對里頭的人物、各個大哥,想必都有個大概印象了。

      當(dāng)年小賢能當(dāng)大哥,靠的就是仁義二字,再加上敢打敢沖,對底下兄弟向來有舍有得——這一點(diǎn),沒人能反駁,他就是實(shí)打?qū)嵉娜柿x大哥。

      可小賢走了之后,大慶接棒就變了味兒。那主兒純屬陰險狠辣,信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為了搶老大的位置,連自己大哥小賢都能出賣。

      再說到梁旭東,東哥的狠,那是一般人學(xué)不來的。在他這兒,自己定的規(guī)矩就是天條,凡事都得按他的法則來,你不懂、不聽?那就等著挨收拾,這就是東哥的行事風(fēng)格。

      這三位大哥相繼落幕之后,長春江湖的場子,總算輪到趙三兒了。這些年,他頂著風(fēng)霜雪雨,挨過嘴巴子,受過旁人的瞧不起,遭過各種羞辱,硬生生苦熬苦掖,總算在99年熬出了頭,坐上了大哥的位置。

      但說實(shí)話,就算當(dāng)了大哥,趙三兒當(dāng)時也沒被多少人認(rèn)可——不管是道上的其他大哥,還是做買賣的生意人,都覺得他還差點(diǎn)兒意思。畢竟他以前不怎么混主流社會,而江湖上本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誰當(dāng)大哥,對生意人來說沒那么重要。

      可道上不少人不認(rèn)可他,麻煩事兒偏偏就找上門了!

      誰的事兒?老鐵們肯定能猜到——趙三兒的幕后大哥,桑岳村。還記得這號人物不?當(dāng)年敢跟梁旭東叫板,被方片子嚇退之后,趙三兒就是借著這檔子事兒跟他搭上了線。桑岳村,長春吉港集團(tuán)董事長,那可是當(dāng)年長春商界的風(fēng)云人物。

      了解吉港集團(tuán)的老鐵都知道,這家公司底下足足有48家子公司或者分公司。衣食住行、娛樂行業(yè)、制造業(yè)……只要是長春能賺錢的買賣,吉港集團(tuán)幾乎全有涉獵。

      單看這規(guī)模,就知道吉港集團(tuán)有多牛。1999年那會兒,先不說桑岳村個人財產(chǎn),光吉港集團(tuán)的市值就往60億往上走。就算把沈陽的劉勇拉過來都不好使,在桑岳村面前就是個老弟;整個東北,能跟他掰掰手腕的,也就林永金一個,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桑岳村雖說不沾江湖,但骨子里卻有點(diǎn)兒向往這種圈子。那個年代的大老板、大哥們,都樂意手底下養(yǎng)幾個社會人——你當(dāng)我老弟,有我不方便露面的社會事兒,你幫我擺平。這種想法,在當(dāng)年太普遍了!

      這天,桑岳村拿起電話撥了出去。他為啥突然打電話?事兒得從吉港集團(tuán)旗下的一家新廠說起。

      桑岳村旗下有個吉村植物油廠,剛成立沒多久,靠著他的人脈資源,正籌備一個大競標(biāo)——長春師范大學(xué)、長春大學(xué)、長春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等四五所高校,要統(tǒng)一采購植物油,桑岳村就是奔著把這個標(biāo)拿下來,讓吉村植物油廠供貨去的。

      這可是筆肥得流油的買賣!一旦談成,光這幾所大學(xué)的供貨,一年啥也不用干,躺著數(shù)錢就行,賺得能盆滿缽滿。

      起初一切都順風(fēng)順?biāo)蓻]想到,眼看到手的標(biāo)書,突然讓人給搶走了!

      搶標(biāo)的不是別人,正是長春新月植物油廠的廠長高森。這主兒一米八的大個子,長得精神,三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自帶一股派頭。他不光是廠長,還掛著寬城區(qū)政協(xié)委員、人大代表的頭銜,在長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生意被截胡,桑岳村火冒三丈,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高森:“喂,高森,我是吉港集團(tuán)的桑岳村。”

      “桑總您好,打電話過來有事兒?”高森的語氣挺平靜。

      “高森,有件事我得跟你說道說道。長春那幾所大學(xué)的供油買賣,我已經(jīng)談了兩個多月,都快成了,怎么突然黃了?我聽人說,這事兒現(xiàn)在落到你手里了?老弟,你這叫截胡,這么做事兒可不地道!”桑岳村壓著火氣說。

      “桑總,您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按理說比我懂規(guī)矩啊,怎么會說這種話?生意落到我手里,再正常不過了。”高森語氣帶著點(diǎn)兒不屑,“做生意本來就是各憑本事,總不能說這買賣只能你桑岳村做,別人碰都不能碰吧?您相中這買賣,我高森也相中了,而且這買賣誰干都行,您能干,我也能干!再說了,您吉港旗下的吉村油廠,成立還不到一年,跟我的新月油廠比,差得遠(yuǎn)呢。不好意思啊桑總,這買賣我志在必得!”

      “你的意思是,這事兒談不攏了?”桑岳村的聲音冷了下來。

      “談不攏。哪有把到嘴的買賣讓出去的道理?您覺得可能嗎?”

      “行,既然談不攏,我就不跟你談了,我找人跟你談!”

      “您別在這兒嚇唬我。難道就你認(rèn)識朋友,別人都沒朋友?”高森壓根不怕。

      “好,高森,咱們事兒上見!”

      “事兒上見就事兒上見!”電話“啪”地掛了。高森放下電話,心里還憋著氣:“嚇唬我?把我當(dāng)小崽子耍呢?跟我吆五喝六的,真當(dāng)我怕你?”

      高森是真不怕桑岳村。論黑道,他在道上有人脈;論白道,他有政協(xié)委員、人大代表的頭銜;論實(shí)力,1999年他個人資產(chǎn)就過兩個億了——這在當(dāng)年可是天文數(shù)字,這樣的人物,怎么可能怕桑岳村?

      另一邊,桑岳村掛了電話,越想越氣:“我還治不了你個高森?”他稍一琢磨,再次拿起電話撥號:“喂,紅林吶。”

      “大哥,這時候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電話那頭傳來趙三兒的聲音。

      “你在哪兒呢?”

      “沒事兒干,跟幾個哥們中午出來吃口飯。我最近琢磨整個名車實(shí)業(yè),賣點(diǎn)豪車啥的。大哥,咋了?”

      “沒事的話,來我辦公室一趟,有事兒跟你聊。”

      “哥,是社會上的事兒?”

      “具體啥事兒,等你來了再說,事兒挺復(fù)雜。”

      “行,我這就過去,哥你等我。”

      當(dāng)時趙三兒正跟戴季林、李福玉等人吃飯,大伙兒見他掛了電話要走,都問:“紅林,咋了?”

      “我大哥桑岳村找我有事兒。你們先吃,都是自家人,我先走一步。賬記我的,林哥、玉哥,你們慢慢吃。”趙三兒擺了擺手,推門就走。

      這時候的趙三兒,在長春江湖已經(jīng)很有分量了,但對桑岳村的話,他半點(diǎn)不敢違抗——畢竟桑岳村是他背后的大金主,得罪不起。他撂下筷子,跟身邊的兄弟黃強(qiáng)、洪武打了個招呼,沒帶其他人,三個人徑直上了他那輛一百七十多萬買的凱迪拉克大吉普——這車子,就是他用來撐門面的。

      車子從中澳大都會出發(fā),直奔吉港集團(tuán)。趙三兒一到門口,保安們?nèi)J(rèn)得出他,一個個點(diǎn)頭哈腰:“三哥來了!三哥好!”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辦公室門口,他抬手敲了敲門:“大哥。”

      “門沒鎖,進(jìn)來吧。”

      趙三兒推開門進(jìn)去:“哥,咋了?打電話火急火燎的。”

      “讓你這兩個兄弟先出去,我跟你單獨(dú)說。”

      趙三兒回頭對黃強(qiáng)、洪武說:“你們在門口等會兒,我跟大哥說兩句話。”

      門一關(guān)上,趙三兒急著問:“哥,到底咋了?”

      “你認(rèn)識長春一個叫高森的嗎?”

      “高森?干啥的?道上的還是做買賣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道上的,開了個新月植物油廠,挺有名氣。這小崽子,敢跟我裝!”桑岳村語氣帶著火氣。

      “咋跟你裝了?哥你說!不行我收拾他!”趙三兒立馬接話。

      “你先別急著收拾他。”桑岳村擺擺手,“這小子不簡單,是長春政協(xié)委員,還是寬城區(qū)人大代表,有點(diǎn)能量。”

      “他咋得罪你了?”

      “跟我搶競標(biāo),把我五個大學(xué)的供油標(biāo)給搶走了。”

      “哥,你意思是……”

      “紅林,道上的事兒你比我懂。你去找他談?wù)劊媚愕霓k法告訴他,這幾個買賣別攥著了,給我交回來。這事兒辦成了,我記你個人情。”桑岳村頓了頓,接著說,“老三,這買賣對我很重要。我那吉村油廠剛成立,要是能給五所大學(xué)供油,名氣一下就起來了——傳出去說‘吉村油廠專供高校’,這不比打廣告管用?到時候銷路一下就打開了。”

      “哥,我明白。不管重要不重要,你的事兒我必須辦。”趙三兒拍著胸脯保證,“你把他電話給我,我現(xiàn)在就找他。”

      桑岳村把高森的電話報給趙三兒,趙三兒記下來,當(dāng)場就拿起辦公室的電話:“哥,你放心,這點(diǎn)小事,在長春我指定給你辦得明明白白的。”

      出了桑岳村辦公室,黃強(qiáng)湊過來問:“三哥,大哥這事兒是不是挺麻煩?咱們混社會的,摻和太多買賣上的事兒,是不是不太好?”

      “你懂個屁!”趙三兒瞪了他一眼,“大哥的事兒,我能不辦?將來還得靠大哥扶持呢!別廢話,我給高森打電話。”

      電話撥通,趙三兒上來就帶火:“高森,你挺狂啊!”

      “你誰啊?”高森一頭霧水。

      “你就是高森?聽好了,我是趙紅林,長春趙三兒!聽過我的名兒沒?”

      高森愣了一下:“趙三兒?哪兒冒出來的趙三兒?打電話來是談業(yè)務(wù)還是找事兒?”

      “我跟你說個事兒。”趙三兒語氣強(qiáng)硬,“我是桑岳村桑老板的兄弟,我大哥跟我說了,你把他五所大學(xué)的供油標(biāo)給搶了——有這回事吧?”

      “哥們,話不能這么說。”高森反駁,“我那不是搶,是正常競標(biāo)。做生意各憑本事,你打電話來想干啥?”

      “各憑本事是吧?行。我告訴你,這買賣,必須得我大哥干!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找你去!”趙三兒還覺得不過癮,接著放狠話,“你在長春隨便打聽打聽,我趙紅林是干啥的!等我堵到你家門口,你就不是這態(tài)度了!我可不是嚇唬你!”

      “你少跟我在這兒咋咋呼呼的,我還真不怕你來找我!”高森也硬氣起來,“有種你就來,我倒要見識見識你趙三兒有多能打!”

      “你說的啊!”趙三兒咬著牙,“你那新月油廠在寬城街,別以為我找不著!”

      “你不來我都瞧不起你!”

      “行,你等著!我明天就找你!”

      “我等著!”電話“啪”地掛了。高森放下電話,心里犯嘀咕:“還想嚇唬我?”

      這邊趙三兒掛了電話,沖黃強(qiáng)喊:“黃強(qiáng)!”

      “三哥。”

      “給魏來遠(yuǎn)、奎燕打電話,把兄弟們都叫過來!我還治不了一個做買賣的了!”

      黃強(qiáng)點(diǎn)頭:“行,我這就給小遠(yuǎn)他們打。三哥,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回圣地亞閣,先琢磨琢磨怎么收拾這小子。”

      趙三兒帶著兄弟們往回趕,另一邊的高森,雖說嘴上硬氣,但心里沒底——他有錢是有錢,卻不怎么接觸江湖人,壓根不知道趙三兒的底細(xì)。思來想去,他覺得不能吃虧,得先摸摸趙三兒的底。

      他想起寬城的大哥焦杰,兩人關(guān)系不錯,當(dāng)即撥通電話:“焦杰呀。”

      “哎呀,森哥!咋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跟你打聽個人。你在長春混了這么多年,認(rèn)識一個叫趙三兒的不?”

      “趙三兒?認(rèn)識啊!南關(guān)的老江湖了,以前小賢活著的時候,跟小賢關(guān)系就好,本名趙紅林。咋了?”

      “對對對,就是趙紅林。他是干啥的?”

      “也沒啥正經(jīng)營生,早年是放局子的藍(lán)馬子,后來聽說發(fā)了財,在朝陽、綠園開了夜總會、洗浴中心。咋的,他招惹你了?”

      “杰哥,你跟他關(guān)系咋樣?”

      “談不上多好,但認(rèn)識。你要是有事兒,我出面他多少得給點(diǎn)面子。到底咋了?”

      “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要幫桑岳村出頭,還說要來找我,聽那意思是想收拾我。你認(rèn)識他,幫我打個電話說說唄?我犯不上為這點(diǎn)事兒吃虧。”

      “行行行,森哥,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馬上給他打電話,跟他說咱倆認(rèn)識,保準(zhǔn)沒事兒。”

      “行,那謝謝你了。改天哥請你吃飯。”

      “森哥,咱倆這關(guān)系,說啥謝不謝的。我這就打,你等著。”

      掛了高森的電話,焦杰立馬撥通趙三兒的號碼:“喂,三哥,我是焦杰。”

      “焦杰?咋了?”

      “三哥,有件事兒想跟你說,但你可別罵我。”

      “你說吧。”

      “你是不是要找新月油廠的廠長高森?”

      “你咋知道的?”趙三兒反問。

      “高森給我打電話了。他老家是寬城的,跟我小時候是鄰居,關(guān)系特別好。三哥,看我的面子,別找他了行不行?他人挺好的,也仗義,我這幾年有啥大事小情,他沒少幫我擺平,尤其是白道上的事兒。他特意給我打電話問認(rèn)不認(rèn)識你,我說咱倆關(guān)系鐵得很。”

      “焦杰,不是我說你,你混江湖這么多年,我啥性格你不清楚?”趙三兒語氣沉了下來。

      “三哥,我知道你仁義,這我肯定清楚!”焦杰趕緊捧了一句。

      “別跟我來這套。我趙三兒能平白無故找他?他要是沒招惹我,我能閑得沒事找他麻煩?你好好想想!”

      “三哥,他一個做買賣的,咋能招惹到你呢?”

      “我告訴你焦杰,這小子不地道!我大哥桑岳村你知道吧?吉港集團(tuán)的董事長!”

      “知道知道,聽過他的名兒!”

      “這小子敢搶我大哥的買賣,你說我能不管?我剛才打電話跟他好好商量,他倒好,跟我嘚瑟得不行,說讓我隨便去,不怕我趙三兒!你問問長春現(xiàn)在誰不怕我趙紅林!”

      “三哥,你這脾氣咋這么大了?以前不這樣啊。”焦杰小聲嘀咕。

      “你啥意思?焦杰,你這是埋汰我呢?”趙三兒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沒有沒有,三哥,我就是說這事兒。咱有話好好說,別生氣。”

      “說個屁!有啥好說的?不聊!”趙三兒直接懟回去,“我告訴你焦杰,看在當(dāng)年的老面子上,我不找你麻煩。這事兒你別插手,你管不了,也沒資格管!”

      “三哥,我這不是想幫著調(diào)解調(diào)解嘛……”

      “調(diào)解?你有那本事嗎?”趙三兒越說越硬氣,“我上長春市總公司,就跟回自個兒家似的,到老田辦公室抽煙喝茶,沒人敢管。你去過市總公司食堂吃飯嗎?知道那食堂多大不?我跟老田一個桌吃飯,旁邊坐的都是中隊長、大隊長、支隊長,你見過這陣仗嗎?跟我在這兒嘚瑟,你讓高森先掂量掂量自個兒幾斤幾兩!”

      焦杰被懟得沒話說,只能服軟:“三哥,這事兒我不管了,我確實(shí)管不了。那你找他吧,我就跟高森說沒打通你電話。”

      “這就對了。別啥事兒都想管,你管不明白。”趙三兒語氣緩和了點(diǎn),“行了,我不怨你,你不懂事兒。掛了。”

      電話掛了,焦杰心里犯愁:“答應(yīng)了高森幫忙,結(jié)果沒辦成,得再給他想個辦法。”

      而趙三兒這邊,是真打算動真格的了。魏來遠(yuǎn)、劉奎燕已經(jīng)帶著兄弟們往圣地亞閣趕,黃強(qiáng)、洪武也在辦公室準(zhǔn)備好了家伙,就等趙三兒發(fā)號施令。

      焦杰琢磨半天,再次撥通高森的電話:“森哥,我給趙三兒打電話了,他不給我面子。”

      “咋的?你怕他?”

      “我不是怕他,森哥,我跟你說實(shí)話。趙三兒以前就是個藍(lán)馬子,靠耍錢起家,九五年的時候來寬城,我還扇過他嘴巴子。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有錢了,手下兄弟多,認(rèn)識的人也硬,我確實(shí)鎮(zhèn)不住他了。”焦杰嘆了口氣,“不過我給你推薦個人,指定能治住他。”

      “誰能治住他?”

      “孫華山!大慶、梁旭東沒了之后,孫華山在綠園、朝陽一帶勢力大得很,是老江湖了。你找他,肯定能鎮(zhèn)住趙三兒。”

      “孫華山?我跟他有點(diǎn)老關(guān)系。行,我給他打電話試試。麻煩你了焦杰。”

      “沒事兒森哥,有啥事兒再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高森心里有了底:“趙三兒再狂,還能狂過孫華山?”當(dāng)即撥通了孫華山的電話。得說一句,小賢、大慶、梁旭東相繼落幕之后,孫華山確實(shí)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春”,勢力比當(dāng)年剛回來的時候還大,在長春江湖算得上一號人物。

      “喂,山哥,我是高森。”

      “哎呀,老弟!咋想起給哥打電話了?快半年沒一起喝酒了,買賣挺好的?”孫華山的聲音透著股老江湖的圓滑。

      “哥,我買賣還行。你身體咋樣?”

      “好得很!成天鍛煉,你別看我歲數(shù)大,小區(qū)底下的單雙杠,一天能做二三十個,你問問周邊的老頭,誰有我這體力?現(xiàn)在都感覺年輕了,酒也戒了。”孫華山先吹噓了一番,才問,“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事兒?有事兒盡管說,山哥在長春,啥問題都能給你擺平——這你應(yīng)該知道,哥以前在長春的名氣,你也清楚。”

      “哥,我確實(shí)有件小事想讓你幫襯一把。長春有個叫趙三兒的,你認(rèn)識不?”

      “趙三兒?知道啊,就是個小藍(lán)馬子,小老弟。以前上南關(guān)的局上耍錢,對我挺尊重的。咋了?他招惹你了?”

      “他說我得罪他大哥了,要來找我,還說要揍我。”

      “他吹牛呢!”孫華山不屑地笑了,“長春哪個社會人打架我都信,就他個藍(lán)馬子還敢打架?老老實(shí)實(shí)地耍錢不好嗎?耍錢的能懂啥叫打架?凈扯犢子,他根本不會打架,也不敢打架。”

      “哥,你要是認(rèn)識他,最好能來我辦公室一趟。他說要來找我。”

      “行,哥去!這事兒我管定了。他啥時候來?”

      “他沒說具體時間。”

      “那這樣,老弟。今天我有點(diǎn)事兒走不開,明天吧。明天你給趙三兒打個電話,跟他定好見面時間,然后給我回個電話,我?guī)诉^去,指定給你把面子撐得足足的,讓他不敢再找你麻煩。”

      “哥,那我啥也不說了,太感謝你了!”

      “老弟,別光說感謝。”孫華山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了老江湖的本色,“你不打電話來,我還想找你呢。哥有件事兒想跟你商量,還得你幫襯一把。我打算在綠園投資個買賣,沒拿你當(dāng)外人,跟你說實(shí)話,手里還差點(diǎn)兒錢。好多哥們都愿意支持我,你這邊,看方便不?”

      這就是純純的老江湖——不管事兒能不能辦,先一口答應(yīng)下來,轉(zhuǎn)頭就跟你提條件,而且要錢的方式讓你沒法拒絕。他不說“借錢”,而是說“幫襯”“支持”,把自己擺在“要做大做強(qiáng)鎮(zhèn)住小弟”的位置上,讓你不好意思推脫。這手段,就是老江湖的套路,先把你套住再說!

      “哥,這事兒……”高森一下就愣住了,沒想到孫華山會突然提這要求。

      “兄弟,你也別為難。能幫就幫一把,不能幫哥也不怨你。”孫華山話里帶話,“你也知道,長春現(xiàn)在江湖不太平,各路勢力都想崛起。哥要是不把買賣做大,根本鎮(zhèn)不住這幫年輕小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兄弟?”

      “那倒是。哥,你看還差多少錢?”

      孫華山聽高森猶豫,立馬擺出老大哥的派頭,語氣跟別人欠他錢似的:“你看著拿吧兄弟!我這買賣總投資得將近三百萬,現(xiàn)在就湊了一百萬,還缺兩百萬。兄弟,咱也不繞彎子,你隨便拿點(diǎn)就行!”

      “哥,你看這么行不行,我給你出30萬。”高森咬了咬牙,心里雖不情愿,但有求于人,只能先應(yīng)下來。

      “兄弟,你再使使勁兒!給哥出50萬,不差這20萬了!”孫華山得寸進(jìn)尺,語氣不容拒絕。

      “行,哥,我給你拿50萬。”高森無奈妥協(xié),心里把孫華山罵了千百遍,臉上卻不敢露半分不悅。

      “哎呀,老弟,啥也不說了!”孫華山立馬換了副熱絡(luò)的語氣,“明天哥準(zhǔn)過去,有我在你就放一萬個心!事兒給你擺完之后,你再給哥拿錢,這事兒不著急。那行了,明天見老弟!”

      “那行,好嘞哥。”電話“啪”地掛了,高森癱坐在椅子上,對孫華山是一點(diǎn)兒辦法都沒有。換句話來說,這時候的孫華山,在長春江湖上是真有點(diǎn)分量了——打個電話,50萬就能到手,說句話必須好使,底下兄弟也都跟著沾光有錢花。

      這就是老社會的套路:今天跟你說“這個兄弟20萬,那個兄弟30萬”,明天找你吃頓飯,轉(zhuǎn)頭就說缺錢了;嘴上天天掛著“老弟啥事兒哥都管,只要你吱聲,哥全管”,可真等你找他辦事,他先跟你提錢。你借還是不借?他不跟你說“借”,只跟你說“支持”“幫襯”,把自己擺在“要做大做強(qiáng)鎮(zhèn)住小弟”的位置上,讓你沒法推脫。成天跟這幫老板混在一起,酒桌上喊得比誰都親:“老弟,明天有事兒你吱聲!”轉(zhuǎn)頭就拍著大腿:“哥現(xiàn)在缺錢!”老社會就得有這派頭,沒這兩下子,還真當(dāng)不了老江湖!

      另一邊,趙三兒可沒閑著。當(dāng)天晚上他沒找別人,就一門心思打聽高森的底細(xì)——想收拾一個人,就得知己知彼,這是趙三兒混江湖的規(guī)矩。

      一打聽才知道,這高森脾氣不咋好,挺操蛋的,還愛酸臉子,平時壓根不買社會人的賬。至于他跟道上誰關(guān)系好,趙三兒暫時沒打聽出來。但這時候的趙三兒,已經(jīng)不用考慮這些了:你樂意跟誰好跟誰好,只要不跟我趙三兒好,你就有罪!趙三兒的江湖法則,向來如此簡單直接。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天上午,趙三兒沒帶太多兄弟,就帶了黃強(qiáng)、洪武,再加上吳立新、黨立。魏來遠(yuǎn)在旁邊瞅著,忍不住湊上來:“三哥,我也去唄!我也見識見識!三哥你現(xiàn)在是長春一把大哥了,帶著底下老弟見見世面,多好!”

      “小遠(yuǎn)會說話!”趙三兒樂了,“行,三哥帶著你!你們五個跟我去,到了他辦公室少說話,聽三哥安排,聽見沒?咱得拿出社會人的派頭,言多必失,懂不懂?”

      “三哥,明白!少說話!”魏來遠(yuǎn)趕緊應(yīng)下來。

      一切安排妥當(dāng),趙三兒拿起電話撥通高森的號碼,語氣帶著火氣:“高森,我是你紅林三哥!”

      “誰三哥?咋地,昨天打完電話,是我給你好臉了?”高森那邊也硬氣得很。

      “你再厲害一句試試!”趙三兒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我說我是不是給你點(diǎn)兒好臉了?”高森壓根不怕。

      “你媽的!你等著我!在新月廠子等著,別跑!聽見沒?我現(xiàn)在就找你去,咱倆當(dāng)面聊,我看看你見面以后還敢不敢這么跟我說話!”

      “你來吧!我等著!”

      電話“啪”地掛了,趙三兒一揮手:“走!上新月找他去!”

      “走!”兄弟們齊聲應(yīng)和,跟著趙三兒就往外走。

      這次趙三兒只帶了兩輛車,而且啥家伙都沒帶——這時候的他,在長春已經(jīng)不用靠槍刀撐場面了,憑臉就好使。

      可趙三兒萬萬沒想到,高森早就把電話打給孫華山了。孫華山一聽,立馬拍著胸脯保證:“老弟,你別著急!哥馬上過去!他到了之后,你記住哥一句話:一句軟話都別跟他說,不許道歉,不許求饒!有哥在你背后,啥也不用怕!”

      “哥,你快點(diǎn)來,他已經(jīng)往我這兒趕了!”高森催促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馬上帶大批兄弟趕過去!好嘞!”

      電話“哐當(dāng)”一掛,孫華山扯著嗓子喊:“小剛!小剛!”

      “山哥!”一個小弟立馬跑了過來。

      “你聽著,我一會兒到新月廠子。你給我劃拉一批小兄弟,把底下這幫老弟都叫上,也去新月!我給你打電話晃一聲,你就直接帶兄弟往院子里進(jìn),給我撐場面,懂不懂?把槍和刀都帶上!”

      “行,哥!那要不要直接干他們?”小剛問。

      “不能干!千萬不能干!”孫華山擺擺手,“現(xiàn)在趙三兒了不起,有錢有勢。咱就以嚇為主,讓他知道怕,知道我孫華山不是好惹的!不能讓他拿我不當(dāng)社會人!把兄弟們都叫齊了!”

      “行,哥,我知道了!”

      安排完小剛,孫華山帶著鄭百壽和一個司機(jī),開著三臺車往新月趕。這時候的孫華山是真闊氣了,開的是純進(jìn)口的銀白色寶馬五系,牌照更是牛氣——一個字母加三個6,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孫華山帶著人先走一步,讓小剛留在綠園劃拉人。小剛也不含糊,很快就從朝陽、綠園兩個區(qū)叫了二三十個小老弟,一個個紋龍畫虎,拎著家伙,也往新月廠子趕去。

      趙三兒對此一無所知,他帶著人先一步到了新月廠子門口。保安一看是陌生車輛,立馬攔了下來:“找誰的?”

      “找你們廠長高森!”趙三兒坐在車?yán)铮Z氣冰冷。

      “你等我打個電話問問。”保安說著就要掏手機(jī)。

      “打你媽個電話!”趙三兒火了,“告訴他,我叫趙三兒!把門打開!”

      “你先別吵吵!”保安也有點(diǎn)犟。

      這時候洪武“啪”地一下從車上下來,指著保安的鼻子吼:“你把門打開!長春趙三哥你不知道?不認(rèn)識?給我打開!”

      保安被洪武的氣勢嚇住了,趕緊摁下開關(guān),電動門“嗒嗒嗒”地打開了。洪武瞪了保安一眼:“別整天嘚呵的!在長春,不認(rèn)識誰都行,不能不認(rèn)識三哥!三哥,咱進(jìn)去?”

      趙三兒回頭擺了擺手:“行了,一個小保安,犯不上跟他一般見識。上車,進(jìn)院!”

      兩輛車“叮當(dāng)”一聲開進(jìn)院子,往里走才發(fā)現(xiàn),這新月廠子是真不小。有老鐵可能不懂,做油廠真能這么掙錢?我跟你說,油廠相當(dāng)掙錢,尤其是賣豆油、植物油這些,純屬暴利!

      車子開到辦公樓底下停下,趙三兒率先下車。當(dāng)時是四月份,剛開春,他穿了件黑色襯衫,外面套著一件過屁股的長款西裝,有點(diǎn)像燕尾服,寬松又大氣,再配上大背頭、大墨鏡,派頭十足。手里攥著手機(jī),身后跟著五個兄弟,全都是西裝革履,一副墨鏡,妥妥的梁旭東當(dāng)年的派頭——這都是趙三兒特意安排的,要的就是這個氣場。

      幾人走進(jìn)辦公樓,直奔四樓高森的辦公室。趙三兒從來沒有自己推門的習(xí)慣,都是魏來遠(yuǎn)他們先把門“啪”地推開,側(cè)身讓路:“三哥,請!”

      趙三兒手背在身后,挺著小將軍肚,邁著四方步走進(jìn)屋,“啪嚓”一下站定,瞅著坐在辦公桌后的高森,沉聲問:“你就是高森?”

      “我是高森。”高森坐在椅子上,沒起身,語氣平淡。

      “今天來找你沒別的事兒。”趙三兒盯著他,“電話里咱倆說的那些,三哥不跟你計較,我這人比較大度,但換個人可就不好使了。我今天把話撂這兒,兄弟,我不是嚇唬你,在長春你可能不認(rèn)識我,但你隨便找個社會人打聽打聽,就知道我趙三兒是誰。”

      “這個買賣你別做了,給三哥個面子,也給我大哥桑岳村個面子。”趙三兒放緩了語氣,“將來說在長春、外縣,甚至整個吉林省,你要是有啥社會上的大事小情,不用找別人,找你趙三哥,我指定給你擺得明明白白的。今天給三哥這個面子,行不行?”

      趙三兒往這兒一站,大背頭锃亮,身后五個墨鏡兄弟一字排開,氣場直接拉滿。高森卻不為所動,抬頭說:“這么著,大哥,你先稍等一會兒。我一個哥們馬上到,讓他跟你談,行不行?我不懂社會上的規(guī)矩,也不會說那些江湖話。等他來了,你們慢慢聊。”

      “來個哥們?”趙三兒“啪”地摘下墨鏡,眼神一沉,“來個哥們?誰呀?”

      “我不知道你們認(rèn)不認(rèn)識,應(yīng)該快到了,你稍等幾分鐘就行。”高森說。

      正說著,高森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哥,你直接進(jìn)來就行,我在辦公室。好嘞哥。”掛了電話,他對趙三兒說:“大哥,你再等會兒,他馬上就到。”

      趙三兒轉(zhuǎn)頭問黃強(qiáng):“黃強(qiáng),長春現(xiàn)在有比我大的大哥嗎?”

      黃強(qiáng)也懵了,撓了撓頭:“三哥,這哪兒有啊?肯定是吹牛呢!長春誰能比你大?”

      “我也覺得是,哪有比我厲害的。”趙三兒重新坐下,揮了揮手,“等他一會兒,我倒要看看他能咋地!坐下!”

      幾個兄弟跟著坐下,屋里一時沒了聲音。也就過了五分鐘,走廊里傳來一陣洪亮的喊聲,人還沒到,聲先到了:“誰呀?敢到高森這兒裝來了?我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這聲音一出來,趙三兒覺得挺熟悉,心里犯嘀咕:“這是誰呀?”

      高森卻暗暗得意:“讓你們跟我裝,一會兒就讓你們知道厲害!”

      趙三兒和兄弟們也都抬著頭往門口瞅:“誰呀?這么猖狂!”

      只見一個矮胖的身影從門口拐了進(jìn)來,一米七多的個子,胖乎乎的,圓臉,頭上沒幾根頭發(fā),腦門上全是刀疤——前腦勺加后腦勺,足足七八個,一看就是真刀真槍干出來的,透著股老社會的狠勁兒。脖子上戴著粗金鏈,往屋里“哐哐”一闖,掃了一圈,突然笑了:“哎呀,趙三兒呀!趙三兒你在這兒干啥呢?”

      趙三兒一瞅,立馬站起來,臉上堆起笑容:“哎呀,華山哥!”說著就上前跟孫華山握手。

      孫華山“嘎巴”一下握住他的手,轉(zhuǎn)頭對高森說:“高森跟我說有人找他麻煩,我還不信呢!我說趙三兒這么懂規(guī)矩的人,能來欺負(fù)你嗎?這可是我老弟,對不對呀趙三兒?”

      “山哥,原來你跟高森認(rèn)識呀?”趙三兒問道。

      “何止認(rèn)識!”孫華山拍了拍高森的肩膀,“鐵哥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帶著這五個小子來干啥呀?你們幾個認(rèn)識我不?”

      黃強(qiáng)他們徹底懵了,壓根沒料到孫華山會來。這時候的孫華山,在長春江湖確實(shí)有面子——除了當(dāng)年的小賢、大慶能治住他,其他人還真拿他沒辦法。純老痞子一個,玩語言、玩腦子樣樣在行,玩狠也不含糊,就連梁旭東當(dāng)年也沒把他徹底治服帖,孫華山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趙三兒趕緊招呼:“來來來,給山哥讓個地方!你們都出去等著!”

      黃強(qiáng)一愣:“三哥,我們站你身后陪著你吧。”

      幾人“叮咣”一下全站到了趙三兒身后。孫華山瞅了一眼,對高森說:“高森,別愣著。”

      “山哥。”高森趕緊應(yīng)了一聲。

      “有哥在,啥事兒都能給你擺平,是不是趙三兒?”孫華山盯著趙三兒,語氣帶著壓迫感,“山哥我這個面子,你給不給?”

      “山哥的面子,必須給!”趙三兒不敢不給。

      “那行。”孫華山“哐啷”一下坐到沙發(fā)正中間,大二郎腿一翹,鄭百壽趕緊上前給他點(diǎn)了根煙。“紅林吶,最近混得不錯吧?”

      “托哥的福,挺好的。哥你咋樣?”

      “我也挺好!”孫華山吸了口煙,吹噓道,“在綠園開了點(diǎn)買賣,投資一千來萬,慢慢折騰唄!這社會,不混不行啊!”

      “哥,那你整得挺好!要不老弟還總惦記你呢。”趙三兒順著他的話說。

      “手底下還養(yǎng)著百十來號兄弟,天天得花錢養(yǎng)活。”孫華山接著炫耀,“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一個個都瞧不起老輩兒的,不混出點(diǎn)樣子來,鎮(zhèn)不住他們!”

      “我哥是誰呀!誰敢瞧不起你?”趙三兒捧了一句。

      孫華山擺了擺手,終于進(jìn)入正題:“不聊這個了。紅林,你混社會這么多年,今天來找高森,肯定是有事兒吧?正好高森也在,你說說吧,到底咋回事兒,整得又打又鬧的。”

      “是這么回事兒,哥。”趙三兒趕緊解釋,“吉港集團(tuán)的桑岳村桑老板,是我大哥,你知道吧?”

      “哪個桑岳村?吉港集團(tuán)哪個?”

      “對,就是他。”趙三兒點(diǎn)頭,“你這個老弟高森,從我大哥手里撬了一筆買賣。”

      “有這事兒嗎高森?”孫華山轉(zhuǎn)頭問高森。

      “華山哥,我那不是撬!”高森趕緊辯解,“他做買賣,我也做買賣,各憑本事而已!”

      “對!各憑本事!這話我愛聽!”孫華山拍了下大腿,“社會上不也這樣嗎?各憑本事吃飯!然后呢紅林?還有啥說法?”

      “哥,你這也不讓我把話說完呀!”趙三兒有點(diǎn)急了。

      “咋不讓你說了?你正常嗎!”孫華山瞇著眼,“這玩意兒有啥不能說的?后來又咋了?”

      “后來我大哥就不樂意了!”趙三兒趕緊說,“這買賣我大哥之前都談好了,錢也交了不少,結(jié)果被高森撬走了,我大哥心里不得勁兒,我才過來找他嘮一嘮的。”

      “我當(dāng)多大事兒呢,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孫華山笑了笑,又問高森,“是這么個情況不?”

      “對,哥,就是這么回事兒。”高森點(diǎn)頭,又補(bǔ)了一句,“他來找我,還說要打我。”

      “你可別瞎說話!”趙三兒急了,“紅林能打你嗎?紅林知道我跟你的關(guān)系,要是不知道,紅林興許真能收拾你,但知道了,肯定不能啊,對不對紅林?”孫華山替趙三兒圓了一句,又開始吹噓自己,“想當(dāng)年,從五六十年代開始,我就在長春混了,那些刀槍棍炮的日子,誰沒經(jīng)歷過?長春道上的,哪個不認(rèn)識我?哪個沒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對不對紅林?”

      “華山哥,咱之間不用聊這些過去的事兒。”趙三兒不想跟他扯舊賬,“今天我來,是想談事兒。咱別嘮那些沒用的,沒意思。”

      “那你說啥有意思?”孫華山追問。

      “華山哥,三弟我一直挺尊重你的。”趙三兒放低姿態(tài),“你是咱長春江湖的代表人物,有江湖那天就有你大哥,兄弟在你面前就是小輩,你絕對夠份兒。”

      “紅林,有啥話你就直說,哥聽著。”孫華山終于松了口,“能研究的,哥就幫你們研究研究。”

      “那怎么的,哥。”趙三兒趕緊說,“要是我沒來,不知道這事兒,我也不管了。既然我知道了,山哥,你能不能跟你老弟高森打個招呼?買賣這東西,以后有的是機(jī)會。你讓他給我個面子,我趙三兒欠你個人情,將來我?guī)湍阏覀€好買賣干,指定給你還上這份情。”

      趙三兒頓了頓,接著說:“但是這個事兒,能不能讓他把買賣讓出來,讓我大哥接著干?我在我大哥面前已經(jīng)夸下海口了,我哥也等著我回話呢。”

      “高森,你看呢?”孫華山轉(zhuǎn)頭問高森。

      “華山哥,這事兒我已經(jīng)定好了,而且我這邊已經(jīng)投了不少錢,馬上就要開干了,實(shí)在沒法讓。”高森一口拒絕。

      “哎呀,這事兒還挺難辦。”孫華山皺了皺眉,裝作為難的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紅林是我弟弟,高森也是我弟弟,這讓哥咋選?”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紅林呀,哥不是說別的,雖然都是哥們,但哥們也分遠(yuǎn)近,這個你能明白吧?”

      “我明白。”趙三兒心里一沉,知道孫華山要偏幫高森了。

      “哥馬上要在綠園投資個大工程,跟外地幾個老板合伙干。”孫華山慢悠悠地說,“高森對哥肯定是夠意思,兄弟,咱也別嘮虛的,說點(diǎn)現(xiàn)實(shí)的——高森給我出了這個數(shù)!”說著,他伸出一個巴掌,比了個“五”的手勢,故意提高音量,“五百萬!”

      這話一出,高森都愣住了——他明明只答應(yīng)出50萬,孫華山卻張嘴說成500萬。趙三兒也愣住了,盯著孫華山問:“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高森給我出500萬支持我干工程。”孫華山重復(fù)了一遍,又看向趙三兒,“三呀,你現(xiàn)在也不差錢了,聽說你在朝陽又開了個夜總會,生意挺火。哥混得不如你們,論打論干,哥誰也不怕,但錢財上肯定沒你們厚實(shí)。你看能不能也支持支持哥,借哥點(diǎn)錢,幫哥把這個工程干起來?”

      這話誰聽不懂?高森一下就明白了,孫華山這是故意抬價,想逼著趙三兒知難而退,順便還能再敲自己一筆。別人怕趙三兒,孫華山可不怕——他吃準(zhǔn)了趙三兒不敢不給自己這個老江湖面子。

      趙三兒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瞅著孫華山,緩緩開口:“哥,你現(xiàn)在咋干上工程了?”

      “哎呀,這不都是為了活著嘛!”孫華山嘆了口氣,“不做買賣,底下這百十來號兄弟咋養(yǎng)活?不得掙錢嗎?”

      “哥,你說這話我就明白了。”趙三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這么的,哥,今天這事兒也談不攏了。”

      “咋談不攏?能談!”孫華山趕緊說,“哥不就是插了句嘴,提了個工程的事兒嗎?不影響你們談?wù)拢 ?/p>

      “哥,你讓三弟我回去尋思尋思。”趙三兒不想再糾纏,“看看能給哥出多少錢,支持多少。等我想明白了,咱再談我大哥的事兒。”

      “那也行。”孫華山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兒你腦子活,肯定能想明白。你就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哥們之間,確實(shí)得分個遠(yuǎn)近親疏。”

      “我明白,山哥,我明白。”趙三兒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著急走啊紅林!”孫華山叫住他,“一會兒一起吃口飯,正好我那批兄弟也快到了。百壽!”

      “山哥。”鄭百壽趕緊應(yīng)道。

      “給小剛打電話,問問他到哪兒了?”

      鄭百壽剛拿出手機(jī),電話就先打了進(jìn)來。他接起電話聊了兩句,掛了之后對孫華山說:“哥,他們到門口了。”

      “三兒,你站邊上看看,哥這氣勢行不行!”孫華山得意地說,故意想在趙三兒面前擺排場。

      趙三兒心里冷笑:你這不就是擱這兒嚇我呢嗎?但他還是順著孫華山的話,走到窗戶邊往下瞅。這一瞅,他心里咯噔一下——樓下足足來了三十多號人,全是二十七八歲、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個紋龍畫虎,手里拎著片刀、鋼管、大砍,兇神惡煞的。

      趙三兒收回目光,對著孫華山笑了笑:“大哥,了不起呀!能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勢力,真了不起!”

      “紅林三弟,哥還是那句話。”孫華山靠在沙發(fā)上,一副老大哥的派頭,“長春本是一家人,咱們混江湖的,就得抱團(tuán)取暖。三弟,要是以前哥有啥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別挑哥的理。以后啊,咱還得往一塊兒湊,互相扶持,你說是不三弟?”

      “大哥說的是,以后咱肯定得往一塊兒湊。”趙三兒敷衍道。

      “那高森這事兒,你就先回去尋思尋思。”孫華山又提了一句,“給哥的工程支持多少錢,你定個數(shù)。等你把這事兒辦了,高森這事兒哥幫你們擺,哥心里記著你的好。”

      “大哥,三弟我冒昧問一句。”趙三兒盯著孫華山,一字一句地問,“這意思就是,大哥你幫著高森,不向著紅林說話了,對不?”

      “你這說的啥話!”孫華山臉一沉,“哥剛說完,長春本是一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哥不能那么偏心!但話又說回來,高森幫了哥,哥不能忘恩負(fù)義,對不對?不能人家?guī)土宋遥肄D(zhuǎn)頭就罵人家、打人家,那不是江湖人的做法,紅林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行,大哥,我明白了。”趙三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跟高老板接著聊,老弟我就先回去了,回去好好尋思尋思,然后給大哥答復(fù)。”

      “行,紅林,不著急。”孫華山揮了揮手,“以你的腦瓜,啥事兒都能想明白。那你就回去吧。”

      “行,大哥你坐著。高老板,我先走了,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咱們事兒上見。”趙三兒看向高森,語氣帶著警告。

      高森現(xiàn)在有孫華山撐腰,壓根不怕他,瞥了趙三兒一眼,冷淡地說:“行,走吧。”

      趙三兒一擺手,帶著五個兄弟“叮咣”一下就往外走。他剛出門,屋里的孫華山就“唰”地一下坐直了,對著高森得意地說:“老弟,你把心揣肚子里!那趙三兒就是個小藍(lán)馬子,沒啥了不起的!”

      他說話聲音故意提得很大,趙三兒前腳剛走出辦公室,后腳就聽見了。說白了,孫華山壓根就沒打算避諱他——你聽見就聽見,能咋地?他就是要讓趙三兒聽見,就是要惡心他!

      趙三兒在走廊里停下腳步,對兄弟們說:“等會兒,聽聽屋里說啥。”

      辦公室門沒關(guān)嚴(yán),屋里的話聽得真真的:“我告訴你高森,趙三兒就是個藍(lán)馬子,在長春雞毛都不是!我孫華山治他,跟治兒女似的,易如反掌!”孫華山的聲音帶著不屑,“你就放一萬個心,好好做你的油廠,誰的面子都不用給!有你大哥在,社會上的事兒啥都不是問題,放心大膽地整就行!”

      這話正好全被趙三兒聽了去,洪武當(dāng)場就炸了,攥著拳頭就要往回沖:“三哥!媽的!這孫子跟誰倆呢?我進(jìn)去收拾他!”

      趙三兒“啪”地一下攔住他,壓低聲音:“你想找他麻煩,也不是現(xiàn)在!樓下全是他的人,咱現(xiàn)在動手,肯定吃虧!先回去!”

      “三哥,他說話也太難聽了!罵咱是藍(lán)馬子,說咱啥也不是!”洪武氣得臉紅脖子粗。

      “咱先走!”趙三兒語氣堅定,“三哥這一路都是忍過來的,也不差這一回!走!”

      兄弟們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跟著趙三兒離開了。回去的路上,趙三兒臉色陰沉,心里的火氣蹭蹭往上冒——別說他是長春一把大哥了,換任何一個人,被人這么當(dāng)眾羞辱,也得氣炸!

      但大伙兒記住,趙三兒絕對是那種“小不忍則亂大謀”的人,你說他有格局、有韜略也行,說他能屈能伸也對,總之他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這種人,才是真真正正厲害的大哥。

      回到自己的場子,兄弟們都圍了上來,著急地問:“三哥,你拿個主意!孫華山這到底啥意思?明擺著跟咱作對啊!”

      “不著急。”趙三兒坐下,喝了口茶,緩緩說道,“咱憑啥打他?就因為他罵了咱一句藍(lán)馬子?這還不足以讓我動手!而且你們記住,三哥要是有一天動手收拾他,指定要讓他明明白白地死,要讓整個長春都知道,我趙三兒為啥要打他孫華山!不著急,再等等!”

      “可三哥,桑老板的事兒,咱都答應(yīng)下來了!”黃強(qiáng)忍不住提醒。

      “答應(yīng)了怕啥?不著急。”趙三兒擺了擺手。

      這邊趙三兒按兵不動,高森那邊也徹底放了心——有孫華山這個靠山,他壓根不用搭理趙三兒。而且孫華山要的50萬,高森第二天就送過去了。孫華山樂壞了,這50萬純屬白得,以后高森敢要回去嗎?肯定不敢!這就是老社會的一貫作風(fēng),借機(jī)會敲一筆,拿了就不還!

      日子一天天過去,桑岳村那邊先著急了。他拿起電話,直接打給趙三兒,語氣帶著不滿:“紅林呀!”

      “大哥。”

      “事兒辦得咋樣了?”桑岳村的聲音透著火氣,“我看高森現(xiàn)在還攥著那五個大學(xué)的買賣,咋的?你整不了他了?你不是總跟我吹牛,說你是長春一把大哥嗎?你的能耐呢?這點(diǎn)事兒都解決不了,不用你了!”

      “哥,你別著急!”趙三兒趕緊解釋,“三弟這邊正研究呢!這事兒里邊有點(diǎn)岔頭,有人在中間插了一杠子。”

      “岔頭?啥岔頭?”桑岳村追問。

      “哥,這岔頭跟你沒關(guān)系,你不用管。”趙三兒趕緊說,“你再給我?guī)滋鞎r間,我馬上就能解決!我正在琢磨辦法,收拾那個插杠子的人!”

      “沒有麻煩吧?要是有解決不了的麻煩,你跟哥說。”桑岳村的語氣緩和了一點(diǎn)——他知道趙三兒背后有自己撐腰,但也怕趙三兒真遇到搞不定的硬茬。

      趙三兒又開始拍胸脯保證:“沒有麻煩,哥,你放心!這事兒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指定給你辦明白!”

      “行,那你快點(diǎn)兒,我再給你三天時間。”桑岳村的語氣依舊急促。

      “哥,三天真不夠,你給我一個禮拜,我指定給你個準(zhǔn)信兒!”趙三兒懇求道。

      “行,那你盡快!好嘞。”

      電話“哐當(dāng)”一掛,趙三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心里比誰都著急——孫華山有三十多號兄弟撐場面,硬拼容易吃虧,可桑岳村那邊又催得緊,他琢磨了好幾天,始終沒想出穩(wěn)妥的辦法。

      從高森辦公室出來算起,轉(zhuǎn)眼三四天過去了。這天,趙三兒正坐在辦公室里發(fā)愁,突然眼前一亮,跟開了竅似的,猛地拍了下桌子:“有了!” 他終于想到了收拾孫華山的招兒。

      想到這兒,趙三兒不敢耽擱,拿起電話“啪嚓”一撥:“山哥,我趙三兒。”

      “三弟,咋的了?”孫華山的語氣帶著幾分得意。

      “山哥,關(guān)于高森那事兒,是小弟不對,我給你道個歉。”趙三兒故意放低姿態(tài),語氣誠懇。

      “沒事兒沒事兒,大哥沒往心里去。”孫華山擺了擺手,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你答應(yīng)幫我工程的事兒,考慮得咋樣了?”

      “哥,你也知道,老弟可不像高森那么有錢,一出手就是500萬,我真拿不動。”趙三兒嘆著氣,裝出為難的樣子。

      “我沒指望你拿那么多,有多少拿多少唄,也算你孝敬哥哥了,哥心里有數(shù)。”孫華山倒是“通情達(dá)理”。

      “哥,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盡最大努力,給你準(zhǔn)備200萬。”趙三兒咬著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200萬?”孫華山眼睛一亮,語氣立馬熱絡(luò)起來,“那太行了!紅林吶,你要是能拿200萬,可真是幫哥解決大難題了!哥都得記你一輩子!”

      “哥,既然是孝敬你的,咱得當(dāng)面說清楚。”趙三兒趁熱打鐵,“今天晚上你要是方便,我在香格里拉訂一桌,咱哥倆吃口飯。正好借這個機(jī)會,我把錢給你,再當(dāng)面給你賠個罪,你可別再挑我了。”

      “哎呀,三弟有心了!”孫華山笑得合不攏嘴,“哥最近在健身,不咋喝酒。”

      “哥,那一口都不能喝嗎?”趙三兒故意追問。

      “不不不,哥不是那意思!跟別人我一口不喝,跟你還能不喝?”孫華山趕緊解釋,“你給哥拿這么多錢,哥再咋說也得陪你喝點(diǎn)。你說,定幾點(diǎn)?”

      “那就晚上七點(diǎn)吧。”

      “還有別人嗎?”孫華山問。

      “沒有別人,就咱哥倆。”趙三兒頓了頓,又補(bǔ)了一句,“哥,你要是想叫誰,也可以帶來,咱老長時間沒一塊兒吃飯了。”

      “我不叫人,你安排就行。”孫華山說。

      “哥,我給你支個招。”趙三兒話鋒一轉(zhuǎn),“你就自己過來唄。現(xiàn)在你可是咱長春的龍頭老大,小賢沒了,旭東沒了,大慶也沒了,就屬你最有威望。平時你太威嚴(yán),兄弟們都不敢靠近你,正好趁這個機(jī)會,咱好好嘮嘮。”

      “哎,三弟,這話可是你說的!”孫華山被捧得飄飄然。

      “不光是我說,道上的兄弟都這么認(rèn)!”趙三兒接著捧,“那天在高森那兒,你也看著了,三弟打心底里敬重你。社會上誰不念叨華山大哥的厲害?”

      “是嗎?那行,三弟,山哥聽你的!”孫華山徹底飄了。

      “你聽我的準(zhǔn)沒錯。”趙三兒趁熱打鐵,“別帶太多兄弟,不然兄弟們都不敢跟你喝酒敬酒了,多沒意思。你自己來,咱哥倆好好嘮嘮。”

      “行,那大哥聽你的!我就帶個司機(jī)、一個兄弟,七點(diǎn)準(zhǔn)時到香格里拉。”

      “好嘞,山哥,晚上見!”

      電話“啪”地掛了。打電話時,趙三兒臉上還掛著笑,可剛放下電話,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狠,冷冷一笑,對著門外喊:“紅武!”

      “三哥!”紅武立馬跑了進(jìn)來。

      “晚上的事兒,按原計劃辦!”趙三兒語氣冰冷。

      “三哥,咱們這么干,是不是有點(diǎn)兒太冒險了?”紅武猶豫了一下。

      “你要是辦不了,我就讓王志干!”趙三兒眼神一沉。

      “三哥,我能辦!絕對能辦!”紅武趕緊表態(tài),他可不想丟了這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

      “那天給孫華山打電話,焦杰是不是也在?”趙三兒突然問。

      “對,有他。”

      “給焦杰打電話,叫他也來。”趙三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要收拾,多他一個不多,讓他也過來長長記性!”

      趙三兒拿起電話,又“啪”地?fù)芰顺鋈ィ骸敖菇埽 ?/p>

      “三哥!”焦杰的聲音透著恭敬。

      “在哪兒呢?”

      “在寬城呢。”

      “沒事兒的話,晚上七點(diǎn)來香格里拉一趟。”趙三兒語氣平淡,“我訂了一桌,就咱幾個熟人:我、我的幾個兄弟,還有華山大哥,再加上你,咱吃口飯。”

      頓了頓,趙三兒又說:“新月廠子那事兒,是三哥不對,沒給你面子。晚上我給你賠杯酒,道個歉。咱以后還得互相幫襯,是不是?”

      “三哥,這都是小事兒,我沒往心里去。”焦杰趕緊說。

      “那就好。晚上七點(diǎn),香格里拉,別遲到。”

      “好嘞三哥,我肯定到!”

      掛了電話,紅武湊過來:“三哥,叫焦杰來干啥?”

      “讓他看著,別讓他插手。”趙三兒冷冷地說,“讓他知道,跟我趙三兒作對,是什么下場!”

      “懂了,三哥!”

      “行,你們先準(zhǔn)備著。王志呢?”趙三兒問。

      “不知道,估計又去夜上海搞那玩意兒了。”紅武撇了撇嘴,“廢人一個,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別打!”趙三兒一口回絕,“王志那德行,來了肯定壞事兒,這局不能讓他毀了。就你和紅武辦,咋地,不敢動手?”

      “三哥,我有啥不敢的!”紅武拍著胸脯保證。

      “晚上按原計劃來。”趙三兒又喊了一聲,“黃強(qiáng)!”

      “三哥!”黃強(qiáng)跑了進(jìn)來。

      “你帶魏來遠(yuǎn)、奎燕他們,下午六點(diǎn)就去香格里拉,把我訂的大包房左右兩邊的房間都包下來,帶著兄弟在里邊等著,隨時準(zhǔn)備著,別到時候抓瞎。”趙三兒吩咐道。

      “行,三哥,我知道了!”

      當(dāng)天下午五點(diǎn),黃強(qiáng)、魏來遠(yuǎn)、劉奎燕、吳立新、黨立這五員大將,帶著四十來號兄弟,分成兩隊,直奔香格里拉。魏來遠(yuǎn)、劉奎燕帶一隊,黃強(qiáng)、吳立新、黨立帶一隊,分別占據(jù)了大包房左右兩側(cè)的房間。

      兄弟們手里都沒帶長家伙——屋里空間小,長家伙施展不開,都揣著槍刺、砍刀、戰(zhàn)刀這些短兵器,一個個眼神兇狠,就等趙三兒的信號。

      另一邊,紅武也準(zhǔn)備好了:腰里別著一把五四手槍,左腰還揣著一把卡簧,隨時能拔出來。晚上跟著趙三兒出行的,就紅武、黃強(qiáng)、大義這幾個靠譜的兄弟,王志自始至終沒敢叫。

      下午六點(diǎn)二十,黃強(qiáng)他們已經(jīng)全部到位,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檢查了一遍,就等趙三兒摔杯為號——只要杯子一碎,他們就立馬沖進(jìn)去。不過,除了趙三兒和核心幾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要干啥,只知道要聽指揮。

      時間很快到了六點(diǎn)四十,趙三兒帶著紅武、大義,開著凱迪拉克大吉普,往香格里拉趕。車子剛停在門口,酒店經(jīng)理、服務(wù)員立馬圍了上來,一口一個“三哥”地喊著——誰都知道,這時候的趙三兒在長春有多厲害。

      “三哥,包房都準(zhǔn)備好了,在二樓,現(xiàn)在上去?”經(jīng)理恭敬地問。

      “等會兒,不著急。”趙三兒擺了擺手,“等我?guī)讉€哥們來了,一起上去。”

      “好嘞,三哥!”

      沒過五分鐘,孫華山的車也到了。他果然沒帶多少人,就帶了一個司機(jī)、一個保鏢,一進(jìn)門就喊:“紅林!”

      趙三兒趕緊迎上去,“嘎巴”一握手:“山哥,你可來了!”

      “你請吃飯,哥能不來嗎?”孫華山拍了拍趙三兒的肩膀,開門見山,“那錢呢?”

      “在樓上包房呢,一會兒給你拿。”趙三兒笑著說,“山哥,還有個熟人要來。”

      “誰呀?”

      “焦杰,寬城的小杰。”

      “哦,是他呀!”孫華山眼睛一亮,“那老弟可講究了!前幾天我去寬城吃飯,花了600多,他非要給我結(jié)賬,實(shí)在人!他一會兒能來?”

      “肯定來,聽說你來了,特意趕過來的。”趙三兒說。

      “行,那一會兒咱哥仨好好喝點(diǎn)!”孫華山興致更高了。

      正說著,焦杰帶著四五個兄弟也到了,一進(jìn)門就喊:“華山哥!紅林三哥!”

      “小杰來了!”孫華山笑著迎上去,焦杰的兄弟們也趕緊跟著打招呼。

      趙三兒擺了擺手:“走,山哥、小杰,咱上樓,邊吃邊聊!”

      幾人往二樓包房走,酒菜趙三兒早就提前點(diǎn)好了。孫華山又額外加了三道菜,焦杰客氣地說不用,就跟著吃。進(jìn)屋后,趙三兒特意把正座讓給孫華山,自己坐在偏座陪著,焦杰坐在另一邊,各自帶的兄弟也都坐下,一圈正好坐滿。

      包房門“啪”地關(guān)上,孫華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慨道:“紅林吶,現(xiàn)在長春這社會,真是物是人非。小賢先是沒了,然后是大慶,再是旭東,都可惜了,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辉撍腊。∧阏f是不?”

      “哥,人各有命,沒辦法。”趙三兒順著他的話說。

      “哎,不說這些傷心事兒了。”孫華山話鋒一轉(zhuǎn),帶著幾分得意,“紅林,你下午打電話說,我現(xiàn)在是長春龍頭老大,這事兒道上的兄弟都知道嗎?”

      “當(dāng)然知道!”趙三兒轉(zhuǎn)頭問焦杰,“小杰,你知道不?”

      焦杰正啃著雞爪子,聞言趕緊抬頭,嘴里還含著肉:“知道!華山大哥不當(dāng)龍頭老大,誰當(dāng)?長春現(xiàn)在沒人夠這個份兒,必須是山哥!”

      “好!說得好!”孫華山高興壞了,端起酒杯,“紅林,哥借花獻(xiàn)佛,跟你、跟小杰,還有在座的兄弟們,干一杯!平時哥太忙,沒機(jī)會跟大伙兒聚,今天好好喝點(diǎn)!”

      “哥,酒先別急著喝。”趙三兒按住他的手,語氣突然變得嚴(yán)肅。

      “咋的?邊喝邊聊唄!”孫華山愣了一下。

      “哥,我有幾句話,得先說明白。”趙三兒盯著孫華山,一字一句地說。

      “行,你說,哥聽著。”孫華山放下酒杯。

      “哥,今天小杰也在,正好讓他做個見證。”趙三兒緩緩開口,“論資歷,我小時候就跟賢哥是鐵桿兄弟;后來大慶厲害的時候,我跟東哥(梁旭東)走得近。東哥當(dāng)年多威風(fēng),你也知道。”

      “你說這些干啥?”孫華山皺起眉頭。

      “我想說,在長春,論資歷、論人脈、論為人,我趙三兒交下的兄弟,不比任何人少!道上的兄弟,哪個沒受過我的恩惠?有事兒找我,我從來沒推辭過!”趙三兒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指著孫華山,“可你孫華山!”

      “你敢直呼我大名?”孫華山臉色一沉,“趙三兒,你啥意思?”

      “我就叫你孫華山,咋地?”趙三兒眼神兇狠,“焦杰,你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焦杰剛想開口勸,被趙三兒一瞪,嚇得趕緊閉上嘴,縮了縮脖子:“我…我不說話。”

      孫華山眉毛一挑,語氣不善:“趙三兒,你今天請我吃飯,是有備而來啊?咋地,你還敢打我不成?”

      “你以為我不敢?”趙三兒嘿嘿一笑,眼神里滿是不屑,“叫你一聲大哥,你還真拿自己當(dāng)回事兒了?我不為難你,只要你答應(yīng)我兩件事,我讓你安全離開。”

      “啥事兒?”孫華山警惕地問。

      “第一,吃完飯,你立馬滾出長春,永遠(yuǎn)別再回來!”趙三兒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你告訴高森,把桑岳村的買賣交回來,再額外賠償500萬!他能給你拿500萬,也不差這500萬!”

      趙三兒頓了頓,語氣冰冷:“這兩件事,少一件都不行!以前你們瞧不起我,說我是藍(lán)馬子,說我啥也不是,這些話我聽夠了!現(xiàn)在我發(fā)誓,誰再敢瞧不起我,我就收拾誰!今天咱就見識見識,我趙三兒到底行不行!”

      “哎呀,趙三兒,我孫華山混了一輩子社會,啥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孫華山也火了,拍著桌子站起來,“從長春有社會那天起,我就擱這兒混!橫的、不要命的,我見多了,哪個沒被我整服帖?我就不信你今天敢動我!你忘了你以前是干啥的了?除了會變牌、偷牌九,你還會啥?廢物一個!”

      “紅武,聽見了嗎?”趙三兒沒跟孫華山爭辯,轉(zhuǎn)頭對紅武說。

      “聽見了,三哥!”紅武立馬站起來,眼神兇狠。

      “行,孫華山,你既然這么說,那咱就沒什么可聊的了。”趙三兒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玩著,“這杯子挺好看的,是吧?”

      “你啥意思?”孫華山警惕地后退一步。

      話沒說完,趙三兒猛地抬手,“啪嚓”一聲,酒杯被摔得稀碎!

      “什么意思?”孫華山臉色一變。

      這就是信號!香格里拉的豪華包房都有兩個門,一個正門,一個側(cè)門。隨著酒杯落地,兩側(cè)的門“哐當(dāng)”一聲被踹開,魏來遠(yuǎn)帶著一隊兄弟從正門沖進(jìn)來,黃強(qiáng)帶著另一隊從側(cè)門沖進(jìn)來,四十來號人,手里拿著戰(zhàn)刀、砍刀、槍刺,瞬間把包房圍得水泄不通!

      “都別動!誰敢動一下,廢了誰!”紅武掏出五四手槍,“啪”地拍在桌子上,大聲喊道。

      焦杰嚇得臉都白了,剛想站起來,吳立新一把按住他:“別動!這事兒跟你沒關(guān)系,老實(shí)坐著!”

      “立新,這…這咋回事啊?”焦杰渾身哆嗦,聲音都變了。

      “噓,別說話!”吳立新瞪了他一眼。

      孫華山看著屋里一圈兇神惡煞的人,也慌了,但還強(qiáng)裝鎮(zhèn)定:“紅林,是不是哥哪句話說錯了?哥給你賠罪,哥自罰一杯!”說著,他拿起酒瓶,“哐當(dāng)”倒了滿滿一杯,就要往嘴里灌。

      趙三兒就那么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孫華山一口干了杯中酒,擦了擦嘴,又倒了一杯:“紅林,哥再罰一杯!是哥說話不過腦子,你別挑哥!”又一杯下肚,他接著倒第三杯,“哥連罰三杯,給你賠罪,行不行?”

      這杯子是二兩半的,三杯下去就是七兩半,孫華山喝得臉紅脖子粗,站都站不穩(wěn)了,還在硬撐:“紅林,哥錯了,你別跟哥一般見識…這都是誤會,我跟你鬧著玩呢…兄弟們,別沖動,都是誤會!”

      趙三兒依舊沒說話,只是嘿嘿冷笑。孫華山以為他消氣了,趕緊說:“紅林,你笑了!你不生氣了!三弟,哥知道錯了,以后你說啥哥都聽!高森那事兒,哥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孫華山,你拿我當(dāng)小賢了?”趙三兒突然開口,語氣冰冷。

      “啥…啥意思?”孫華山愣住了。

      “如果今天在這兒的是小賢,他可能會放了你,會跟你說‘大哥,以后好好混’。”趙三兒緩緩走到孫華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仁義,但在我看來,他就是傻子!他能當(dāng)大哥,全是運(yùn)氣,有林永金他們捧著。我趙三兒不一樣,我走到今天,是一路挨嘴巴子、受欺負(fù)過來的!包括你,也從沒瞧得起我,拿我當(dāng)小藍(lán)馬子,拿我當(dāng)廢物!這些話,我聽了無數(shù)遍,早就聽免疫了!”

      “紅林,哥都給你跪下了,你還想咋地?”孫華山急了,聲音都帶哭腔了,“哥知道錯了,你說啥就是啥,別讓兄弟們動手,行不行?”

      “你不用跟我道歉,沒用。”趙三兒搖了搖頭,語氣決絕,“我今天把你叫到這兒,就沒打算讓你完好無損地走出去。”

      “焦杰!焦杰!你幫哥說句話!”孫華山轉(zhuǎn)頭向焦杰求救。

      焦杰嚇得渾身發(fā)抖,剛想開口,趙三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焦杰,你想死?”

      “三哥,我不說話!我半個字都不說!”焦杰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孫華山,過來。”趙三兒往旁邊挪了一步,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地面。

      孫華山猶豫著,沒動。

      “站起來,到這兒來!”趙三兒語氣一沉。

      孫華山?jīng)]辦法,只能慢慢走過去,站在趙三兒面前。

      “跪下。”趙三兒吐出兩個字。

      “紅林,屋里這么多人,你給哥留點(diǎn)面子…”孫華山臉色漲得通紅。

      “咋地?嫌磕磣?覺得我趙三兒不配受你這一跪?”趙三兒眼神一狠,“你還是沒瞧得起我,是吧?”

      “沒有!哥絕對沒有!”孫華山趕緊搖頭,“哥說錯話了,哥給你跪下,給你賠罪!”

      “撲通”一聲,孫華山雙膝跪地,頭都快低到地上了:“三弟,哥錯了,你放哥一馬吧!”

      “大伙兒都看看!”趙三兒大聲喊著,指著跪在地上的孫華山,“這就是孫華山!50年代就混社會的老江湖,70年代在長春多威風(fēng)!以前我聽見他的名字都打哆嗦,今天還不是給我跪下了?立新、來遠(yuǎn),你們都看清楚了!”

      “哈哈哈哈!這就是孫華山?也不咋地!”魏來遠(yuǎn)他們都笑了起來,語氣里滿是嘲諷。

      孫華山被笑得臉上火辣辣的,就算跪著,語氣也硬了幾分:“紅林,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我都給你跪下賠罪了,你差不多就行了!還想讓哥咋地?我孫華山再不濟(jì),也是道上的大哥,你別太過分!”

      “過分?”趙三兒冷笑,“孫華山,你以為跪下就完了?我告訴你,如果今天是梁旭東在這兒,你一跪下,他肯定放你走;如果是小賢在這兒,你喝三杯酒,他也會放你走。但你偏偏遇見了我趙三兒!”

      “你…你啥意思?”孫華山心里咯噔一下。

      “你心里想啥,我清楚得很。”趙三兒蹲下來,盯著孫華山的眼睛,“你現(xiàn)在肯定在想,只要能活著走出這個包房,明天就去南關(guān)、綠園、朝陽調(diào)人,把我趙三兒的場子蕩平,是不是?”

      孫華山臉色一變:“紅林,我絕對沒這個心思!”

      “你現(xiàn)在沒說,不代表你出去以后不說。”趙三兒搖了搖頭,“孫華山,我太了解你了。我既然敢設(shè)這個局,就把你的后路都堵死了!”

      “紅林,我錯了!我真錯了!”孫華山徹底慌了,連連磕頭,“我回去就走,再也不回長春了!你放哥一馬,把哥當(dāng)個屁放了,行不行?紅武,你也幫哥說句話!”

      趙三兒沒理他,對著紅武喊:“紅武!”

      “三哥!”

      “痛快點(diǎn)兒,別讓他遭罪。”趙三兒站起身,背對著孫華山,“記住,別讓他死在這兒,得讓他活著出去。”

      “行,三哥!”紅武應(yīng)了一聲,從腰里拔出一把鋒利的槍刺,一步步走向?qū)O華山。

      98年以后,槍支管制越來越嚴(yán),99年更是查得特別緊——剛經(jīng)歷過嚴(yán)打,趙三兒再厲害,也不敢輕易用槍,用槍刺既解氣,又相對“安全”。

      “紅武!紅武!咱有話好好說!”孫華山嚇得往后退,“紅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我走,我給你拿100萬!不,200萬!我給你拿200萬!”

      趙三兒始終沒回頭,一句話都沒說。

      紅武走到孫華山面前,冷冷地說:“大哥,別叫喚了,忍著點(diǎn)吧!”

      “紅武!你敢!”孫華山想站起來反抗,可剛起身,就被紅武一把推倒在地。紅武順勢騎在他身上,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舉著槍刺。

      “噗嗤”一聲,槍刺直接扎進(jìn)了孫華山的肚子里!

      孫華山慘叫一聲,渾身抽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服。焦杰在旁邊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渾身直哆嗦;孫華山帶的司機(jī)和保鏢,早就被兄弟們按住,動都動不了。

      趙三兒這才轉(zhuǎn)過身,對著紅武說:“紅武,把他腿廢了。”

      “三哥,明白!”紅武應(yīng)了一聲,拔出肚子上的槍刺,換了個姿勢,按住孫華山的一條腿。

      他沒亂扎,專門找腳后跟和小腿連接的那根大筋——那地方一斷,人就徹底站不起來了。紅武平拿著槍刺,“噗嗤”一下扎進(jìn)去,然后猛地往上一挑,“刺啦”一聲,那根大筋直接被挑斷了!

      “啊——!”孫華山疼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在地上打著滾。

      紅武下手極快,沒等孫華山緩過勁來,又對著他另一條腿“噗嗤”一下,同樣的手法,把另一條大筋也挑斷了。兩條腿徹底廢了,孫華山再也站不起來了。

      包房里到處都是血腥味,焦杰嚇得渾身發(fā)抖,連頭都不敢抬。趙三兒走到焦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焦杰。”

      “三哥,我…我…”焦杰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趙三兒走到焦杰面前,拍了拍他發(fā)顫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威嚴(yán)又幾分安撫:“三哥也不想說別的,華山他不懂事,不聽話,三哥沒辦法。他跟你不一樣,你焦杰年輕,對不對?你聽話,你聽話不?”

      焦杰趕緊點(diǎn)頭,聲音都發(fā)飄:“聽話,三哥,我能不聽話嗎?我也不敢不聽話呀!”

      “聽話就行。”趙三兒滿意地笑了笑,“三哥就喜歡聽話的,聽三哥話,以后你就是三哥的兄弟。小遠(yuǎn)!”

      “三哥!”魏來遠(yuǎn)立馬應(yīng)道。

      “帶大伙把他抬出去,送醫(yī)院,但別直接送。”趙三兒頓了頓,眼神里透著狠勁,“先帶他在長春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咱們南關(guān)自家的產(chǎn)業(yè),包括圣地亞哥、夜上海,把他扔車?yán)镞吅煤棉D(zhuǎn)一圈!讓他看看現(xiàn)在你們的紅林三哥行不行,別老拿我當(dāng)藍(lán)馬子!”

      他加重語氣叮囑:“小遠(yuǎn),你記住,轉(zhuǎn)不夠兩個小時,你就別回來了!”

      “三哥,我明白了,保證給你辦明白!”魏來遠(yuǎn)轉(zhuǎn)頭喊,“立新,走,咱倆把他抬車上!”

      吳立新立馬湊過來,又叫上兩個兄弟,一人捧住孫華山的腦袋,兩人拽住肩膀,“哐當(dāng)”一使勁,直接把人扔到了車后座。車上備著云南白藥、止血藥,幾人簡單給孫華山的傷口勒上,撒上藥,先止住血,免得他半道上就沒氣了——趙三兒要的是讓他活著受折磨,不是讓他痛快死。

      這兩個小時的轉(zhuǎn)場,目的就是耗著他,讓他的腿徹底接不上,一輩子當(dāng)個廢人。

      車子啟動,魏來遠(yuǎn)坐副駕駛抽著煙,吳立新開車,帶著孫華山在長春城里兜起了圈子。孫華山在后座疼得直打滾,一個勁求饒:“兄弟呀,給我送醫(yī)院去吧,哥求你了,哥不想就這么死了,求你們了!”

      魏來遠(yuǎn)吐了個煙圈,慢悠悠地說:“哥,別著急,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沒出桃園路呢。一會兒咱們還得去夜上海、圣地亞哥轉(zhuǎn)一轉(zhuǎn),讓你看看三哥現(xiàn)在的買賣多大,馬上還要在綠園開名車實(shí)業(yè)了,咱挨個地方看!”

      孫華山渾身發(fā)冷,嘴唇發(fā)紫:“兄弟,哥感覺有點(diǎn)兒冷,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哎呀,是不是風(fēng)大?”魏來遠(yuǎn)轉(zhuǎn)頭對吳立新說,“立新,把窗戶關(guān)上,開點(diǎn)兒暖風(fēng),別給凍死了,三哥還沒讓他看完呢。”

      就這么著,兩人在車?yán)镎勰チ藢O華山將近兩個半小時,把整個長春城轉(zhuǎn)了個遍。到最后,孫華山在后座已經(jīng)開始抽搐,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紫得嚇人。魏來遠(yuǎn)一看這情況,趕緊掏出電話打給趙三兒:“三哥,我小遠(yuǎn)。”

      “小遠(yuǎn)呀,什么情況?”

      “哥,孫華山都抽了,擱車上昏迷了,你看咱這……”

      “給送醫(yī)院去吧,別真整死了。”趙三兒吩咐道。

      “行,三哥,我這就送他去。”

      孫華山算是撿了條命。送到醫(yī)院搶救了一晚上,兩條腿只接上了一條,另一條徹底廢了,以后走路只能一腳高一腳低,成了個瘸子。

      講到這兒,肯定有老鐵要問:孫華山好了之后不得報仇嗎?趙三兒能扛住嗎?

      我告訴你,人都有底線。要是孫華山三十來歲、四十歲,肯定得報仇,拼了命也得把趙三兒給抄了。但他那時候已經(jīng)五十好幾了,是真怕了,怕再遭罪,更怕死!

      兩天后,孫華山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電話打給趙三兒——這事兒換一般人真做不出來。

      電話接通,孫華山的聲音帶著虛弱:“紅林呀,是我。”

      “你哪位?”趙三兒故意裝糊涂。

      “我是孫華山。”

      “哎呀,是大哥呀!”趙三兒語氣夸張,“腿怎么樣了,接上沒?”

      “兄弟,哥給你道個歉,給你賠個不是。”孫華山直奔主題,“哥以后肯定不跟你為敵了,我這兩條腿接上一個,廢了一個……”

      “哎呀,哥,都怪我當(dāng)時太沖動了!”趙三兒假惺惺地說。

      “兄弟,哥有個事兒跟你商量。”孫華山趕緊說,“以后哥就不出綠園了,踏踏實(shí)實(shí)干點(diǎn)兒工程,領(lǐng)著兄弟們掙點(diǎn)錢,給家里攢點(diǎn),紅林,以后你也別找哥麻煩了。”

      “哥,你能有這態(tài)度,紅林得感謝你!”趙三兒笑著說,“社會上打打殺殺的沒啥意思,你跟我斗,最后只有一個下場,不是你死就是你亡,你明白就好。你好好養(yǎng)傷,以后在綠園好好干,有事兒給我打電話,紅林能幫的一定幫。”

      “大哥記住了,紅林,哥再給你道個歉。”

      “沒事兒沒事兒,你養(yǎng)傷吧。”

      掛了電話,趙三兒心里樂開了花——孫華山這是徹底服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光要收拾孫華山的人,還要誅他的心。

      孫華山這事兒一了,趙三兒可沒閑著,特意讓手底下的兄弟出去傳名。焦杰回到寬城,也幫著傳,畢竟是親眼所見,說出來更有說服力。

      手底下這幫兄弟,尤其是放局的那些小孩兒,還有平時愛嘮嗑的老爺們、老娘們,一個個跟碎嘴子似的,到處散播:“趙三兒那事兒聽說沒?把孫華山腿給打折了!”

      “真的假的?孫華山可是老社會了!”

      “千真萬確!孫華山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呢,趙三兒直接給他腿廢了,還警告他不準(zhǔn)再在長春混,嚇得孫華山都不敢吱聲了!”

      沒用一個禮拜,整個長春城都傳遍了趙三兒的名號,誰都知道南關(guān)出了個狠角色趙紅林,連孫華山都栽在了他手里。

      但孫華山的事兒解決了,高森的事兒還沒著落。一晃又過了好幾天,桑岳村徹底急了,電話“啪”地打了過來:“喂,紅林吶!”

      “大哥。”

      “咋地,高森這事兒擺不了了唄?擺不了你早說!你不是說一個禮拜嗎?”桑岳村的語氣帶著火氣。

      “哥,我這正在操辦呢。”趙三兒趕緊解釋。

      “還操辦?等你操辦完,他那邊都施工了!”桑岳村怒吼,“我不要賠償!你用你社會上的辦法去處理,讓他知道害怕,知道服軟,把合同重新簽了,還給我!”

      “哥,這合同只能重新簽嗎?沒有別的辦法?”

      “有!咋沒有?”桑岳村語氣陰狠,“要么他廠子黃了,接不了活;要么廠長沒了,這事兒就不用你管了!你就負(fù)責(zé)把合同給我弄回來,讓他改簽!”

      “是,哥,那幾件事兒確實(shí)用不上我。我想辦法,這兩天就讓他把合同重新簽了。”趙三兒趕緊應(yīng)下來。

      “我再給你最后兩天時間!”桑岳村撂下狠話,“紅林,這事兒你辦不了,以后就別跟我吹牛了!”

      “哥,我知道,我比你都著急!”

      “趕緊的!”電話“啪”地掛了。

      整個長春,敢這么罵趙三兒的,也就桑岳村了。別人誰不怵他三分?畢竟趙三兒現(xiàn)在手段狠辣,陰陽招都來,沒人敢惹。

      掛了電話,趙三兒犯了難——咋收拾高森呢?高森已經(jīng)知道孫華山被他打成了瘸子,但壓根沒當(dāng)回事。他也問過孫華山,孫華山礙于面子,只說“我的事兒是我的事兒,你的事兒你自己處理,哥以后少參與”。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管不了,也不敢管了。

      沒辦法,趙三兒只能親自給高森打電話,語氣先軟后硬:“喂,高森呢?”

      “我是,你哪位?”

      “我是你紅林三哥!”

      “什么意思?”高森的語氣帶著警惕。

      “沒什么意思,老弟,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大哥桑岳村的事兒,你想好了。”趙三兒勸道,“別步孫華山的后塵,你這么年輕,年輕有為,又有錢,犯不上。我要是派兩個兄弟把你整成孫華山那樣,你一輩子不就毀了?老弟,聽三哥一句勸,何必呢?”

      “趙三兒,我不是嚇大的!”高森毫不畏懼,“孫華山的事兒我聽說了,你們的恩怨我不管,也管不著。但你別忘了我是誰,我是寬城的代代,你動我一下試試!”

      “行,老弟,你既然這么說,三哥就沒話可聊了。”趙三兒語氣沉了下來,“我確實(shí)不敢把你整死,但整傷整殘的能耐,我還是有的!”

      “是嗎?你把我整傷試試,看我能不能告死你!”高森寸步不讓。

      “你這啥也不怕的逼樣,隨誰呢?”趙三兒火了,“我這么大的社會,還治不了你了?”

      “你能治我你就來,我等著你!”

      “你看著!高森,我趙三兒要是在長春收拾不了你,我管你叫哥!以后你是我大哥!你媽的!”趙三兒“啪嚓”掛了電話。

      高森拿著電話,冷笑一聲:“嚇唬我?真當(dāng)我是嚇大的?”

      另一邊,趙三兒對著門外喊:“紅武!”

      “三哥!”

      “把王志給我叫過來!”

      “三哥,這點(diǎn)事兒別讓小志去了,我去吧。”紅武趕緊說。

      “你不懂。”趙三兒搖搖頭,“你現(xiàn)在身上干凈,不能出事。王志身上本來就不干不凈,還有案子在身,讓他去辦這事兒正好。辦完之后,給她拿筆錢,讓他接著出門跑路。你留在三哥身邊,幫我跑事兒——什么人辦什么事,得分清楚。”

      紅武一想,確實(shí)是這個理,點(diǎn)點(diǎn)頭:“那行三哥,我給他打電話。”

      電話撥通,紅武說:“小志。”

      “武哥,咋的了?”王志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擱哪兒呢?”

      “夜上海,咋了?”

      “三哥叫你,趕緊過來。”

      “我姐夫?行,你們在哪兒?”

      “在局上,馬上過來!”

      “我這就去,好嘞武哥。是不是有事兒?”

      “來了就知道了,趕緊的!”

      掛了電話,王志穿上衣服,下樓開車直奔趙三兒桃園路的大局子。這小子號稱“小瘋狗”,下手狠辣,要么把人整得沒影,要么非死即殘。而且他沾了不該沾的東西,有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一進(jìn)屋,王志晃蕩著身子:“姐夫,找我?”

      “好好走路,別晃蕩!”趙三兒皺了皺眉。

      “我咋了?我挺正常的呀。”王志嘟囔著。

      “行了,不跟你廢話。”趙三兒直奔主題,“給姐夫辦個事兒,能不能整明白?”

      “你不說啥事兒,我咋知道?”

      “紅武認(rèn)識,有個叫高森的,是新月植物油廠的廠長。”

      “咋地,跟你裝了?”王志眼睛一瞪。

      “你們?nèi)グ阉セ貋恚瑒e把他弄傷了。”趙三兒特意叮囑,“抓他的時候,給兩撇子沒問題,但千萬記住,紅武!”

      “哎,三哥。”

      “你盯著點(diǎn)兒王志,他虎了吧唧的,沒個準(zhǔn)頭。可以動手,但不能傷著他,知道不?”

      王志問:“行,姐夫,抓哪兒去?”

      “抓去德惠,找個沒人的空曠地方。”趙三兒說,“嚇唬嚇唬他,把槍頂?shù)剿X袋上,讓他知道咱是干啥的,趕緊把合同簽了。這是正事兒,別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合同拿到手,才算完事兒,明白不?”

      “行,姐夫,還有別的交代沒?”

      “沒有了,就這事兒。你跟紅武去,紅武,務(wù)必盯緊他,別讓他瞎搞!”

      “放心吧三哥,我一定提醒他!”

      “去吧,千萬別讓人看見,畢竟是寬城的代代,小心點(diǎn)。”

      “行三哥,放心!”

      兩人轉(zhuǎn)身要走,趙三兒又喊住他們:“走,王志!”

      紅武和王志沒開趙三兒的好車,而是找了一輛破捷達(dá),直奔新月植物油廠。車子停在廠對面,當(dāng)時是下午五點(diǎn)多,兩人就在車?yán)锒⒅?/p>

      起初王志還挺正常,可過了一個多小時,就熬不住了,在車?yán)餃喩泶虛希⒉话病<t武瞅著他:“小志,你干啥?堅持一會兒!”

      “我沒事兒,不影響。沒這玩意兒,我挺不住,犯困。”王志嘟囔著,自顧自地折騰起來,“你盯你的,我不耽誤事兒。”

      紅武無奈地?fù)u搖頭:“行,你整吧,我不管你了!”這小子算是廢了,徹底離不開那東西了,一天不整就不行,甚至一天得整好幾回。

      兩人一直盯到晚上六點(diǎn)半,高森終于從廠里出來了。紅武早就打聽好了,高森開的是一輛軍綠色的豐田4500,也就是俗稱的陸地巡洋艦。車子開出廠門,紅武看清了,車?yán)锍烁呱€有三個人,一共四個。

      王志迷迷糊糊地從腳墊底下摸出家伙:“下車,走!”

      紅武一把拽住他:“不行!三哥說了,得等他一個人的時候。現(xiàn)在車上有人,動手等于暴露,再等會兒!”

      “那再等會兒。”

      紅武看著豐田4500開遠(yuǎn),趕緊說:“開遠(yuǎn)了,跟上!”

      破捷達(dá)掉過頭,跟在豐田4500后面。沒開多遠(yuǎn),車子停在了中奧大都會門前——原來高森要跟幾個外地來的哥們在這兒吃飯。

      高森領(lǐng)著三個哥們上樓了,紅武犯了難。王志在旁邊催:“武哥,干不干?等啥時候是頭?”

      “你別著急,我給三哥打個電話問問。”紅武撥通了趙三兒的電話,“喂,三哥,我紅武。”

      “紅武呀,那邊怎么樣?”

      “高森從廠里出來了,帶了三個小子,在中奧大都會吃飯呢。三哥,你看這情況……”

      “你們等一會兒,看他吃完飯的情況。”趙三兒吩咐,“如果他們一起出來,你們就先回來,改天再找機(jī)會;如果他一個人,就動手。”

      “三哥,我覺得懸,那三個小子沒開車,高森肯定得送他們回去。”

      “送回去就拉倒,你們回來,別硬來。”

      “行,三哥,我明白了,再等會兒。”

      掛了電話,王志問:“武哥,我姐夫咋說的?”

      “三哥讓咱等一會兒。”

      “那我再整一板,有點(diǎn)兒困了。”王志說著,又在車?yán)镎垓v起來,這癮是真夠大的。

      哥倆在中奧大都會樓下盯了一個多小時,趕得真巧,高森沒吃多久就出來了。原來他正跟哥們喝酒聊天,說要把長春五個大學(xué)的供油生意都拿下來,以后有的是錢賺,結(jié)果媳婦突然打電話來,說肚子疼,可能是胃痙攣或者闌尾炎,家里沒別人,讓他趕緊回去送醫(yī)院。

      哥們們都勸他先回去:“森哥,你趕緊領(lǐng)嫂子去醫(yī)院,這是正事兒,我們在這兒喝就行。”

      “那太不好意思了,哥幾個。”高森歉意地說,“我先送嫂子去醫(yī)院,看看情況,沒事兒的話我再過來。我這兒有卡,你們隨便吃,別客氣。”

      “趕緊去吧,別耽誤!”

      高森擺了擺手,不讓哥們送,自己一個人下樓了。

      樓下,紅武一直盯著,王志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著了。紅武看見高森下來,趕緊拍醒他:“醒醒!起來,他出來了,趕緊的!”

      “啊?哦,走走走!”王志瞬間清醒了幾分,跟著紅武推開車門下去。

      當(dāng)時高森身穿藏藍(lán)色西裝,夾著包,戴著眼鏡,一看就是個老板或者高管的樣子,手上戴著二三十萬的大金表,脖子上掛著鉆石項鏈,派頭十足。九九年的時候,他就有兩個億的身家,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高森叼著煙,喝得有點(diǎn)兒迷糊,走到自己的車跟前,翻著包找證件,耽誤了一兩分鐘。這里離保安亭有五六十米遠(yuǎn),天又黑,門口停著一排車,保安也沒太注意這邊。

      紅武從身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老板,別來無恙。我是趙三哥的兄弟,三哥找你有點(diǎn)兒事,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一下。”

      話音剛落,王志一把拽住高森的胳膊:“走,走走走!”

      “你把手松開!”高森一甩胳膊,掙脫了王志。

      紅武皺了皺眉:“高老板,別不識抬舉。”

      王志直接從后腰掏出五四手槍,頂在了高森的腰上:“你想咋的?別動!動一下試試!”

      “老弟,這是鬧市區(qū),你還敢開槍咋的?”高森并不怕,一把推開槍口,“把這玩意兒拿下去!我是寬城的代代,別說你,誰敢拿這玩意兒頂我腦袋?拿下去!”

      王志瞪著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呀?不就是個地痞小賴子嗎?”高森嗤之以鼻。

      “你再說一遍!”王志的火氣上來了,“你說我啥?”

      “我說你是地痞小賴子,咋的?”

      “武哥,你躲開!”王志一把推開紅武。

      紅武趕緊拽他:“王志,別沖動!咱把他拽走就行,趕緊拽走!”

      高森掙扎著,回頭喊:“保安!保安!”

      王志趕緊捂住他的嘴,高森還是拼命喊:“保安!保安!”

      “你他媽別叫喚!”王志急了,從后腰掏出卡簧,朝著高森的大脖子“撲哧撲哧”就扎了兩下!

      高森當(dāng)場就不叫喚了,身子一軟。紅武嚇了一跳:“王志,你這……”

      “趕緊抬走!武哥,快抬走!”王志催促道。

      哥倆也顧不上別的了,王志抱著高森的腦袋,紅武抬著他的腿,把人往破捷達(dá)的后座拖,“哐當(dāng)”一聲扔了進(jìn)去。兩人趕緊上車,王志喊:“走!姐夫說了,去德惠,快點(diǎn)開!”

      車子啟動,紅武開著車,王志坐在副駕,都沒回頭看一眼后座的高森。王志還不忘警告:“別叫喚!再叫我還扎你!”

      車子開出去兩三公里,紅武突然覺得不對勁,對王志說:“王志,你瞅瞅他,咋不叫喚了?咋沒聲了?你扎哪兒了?”

      王志啪的一回腦袋,嚇一激靈:“不知道呀,武哥,你停車來。”

      “咋的了?”左洪武一邊減速一邊問。

      “你停車,我看看去,我看咋沒有聲了?”王志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慌神。

      左洪武“啪嚓”一腳剎車踩到底,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哥倆推門下車,后車門“啪”地一拉開,左洪武從副駕手扣里摸出個大號手電筒——就是那種裝大電池、亮得刺眼的粗筒子,“啪嚓”一下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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