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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和我說這是最終方案?”張偉的手指幾乎要戳穿顯示器,唾沫星子像夏天的急雨,濺在林凡的眼鏡片上。
“這東西,林凡,就是一堆發了霉的垃圾!你懂嗎?垃圾!”辦公室里死一樣的寂靜,只有中央空調吐著冰冷的、毫無生氣的風。
角落里,那個叫陳陽的實習生把頭埋得更低了,像一只受驚的鵪鶉。
林凡沒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抹布,緩緩擦掉鏡片上的濕氣,那動作慢得像是在擦拭一件脆弱的古董。他透過模糊的鏡片,看著張偉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心里想,這雨,什么時候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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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空氣總是黏膩膩的,像一塊化了一半的麥芽糖,粘在每個人的皮膚上。陳陽就是在這個季節被扔進我們部門的。他像一株被隨意栽種的植物,瘦高,蒼白,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領口都松垮了。他被分到我手下,我叫林凡,是這個部門的技術骨干,一個三十歲,還沒學會如何拒絕別人的男人。
第一次部門聚餐,在一家煙火氣很旺的川菜館,紅油翻滾,辣椒的香氣嗆得人直打噴嚏。買單的時候,陳陽的臉比鍋里的清湯豆腐還要白。他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最后像蚊子一樣哼哼:“林哥……我……我錢包好像丟了。”
周圍的同事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部門總監張偉,一個腦滿腸肥,臉上永遠泛著一層油光的男人,夸張地“哎喲”了一聲:“小陳啊,剛上班就這么不小心?這可不行啊。”
我笑著拍了拍陳陽的肩膀,那肩膀瘦得像一把骨頭。“沒事,多大點事兒。我來吧。”我把銀行卡遞給服務員,感覺張偉的目光像兩根針,扎在我后背上。
這就是開始,一個漫長而荒誕的故事的開始。
從那天起,陳陽成了我的影子。每天中午,當大家涌向食堂時,他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工位旁,手里捏著一張空空如也的飯卡,用一種小狗般的眼神看著我。“林哥,我……卡里又沒錢了,下月……下月一定還你。”
他的“下個月”像地平線一樣,永遠可以看見,卻永遠無法抵達。食堂打菜的阿姨都認識我們了,每次都會用一種混合著同情和鄙夷的眼神看我,然后給陳陽的餐盤里多添一勺紅燒肉,仿佛在接濟一個可憐的孤兒。
辦公室的流言蜚語像潮濕天氣里滋生的霉菌,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林凡真是活菩薩,自己省吃儉用,還養個‘干兒子’。”
“什么干兒子,我看就是個冤大頭。那小子滑頭得很。”
張偉尤其喜歡拿這件事來敲打我。有一次開項目會,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說:“林凡啊,你技術能力強,這我們都知道。但也要注意個人形象嘛,別老讓人覺得咱們部門在搞慈善,精力要用在工作上,別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拖累了。”
他說話時,眼睛瞟著角落里正在埋頭整理資料的陳陽。陳陽的身體僵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鉆進桌子底下去。我沒有反駁,只是笑了笑。我知道,在張偉這種人眼里,我的善良等同于愚蠢。他永遠不會明白,有時候,你幫一個人,不是因為他值得,而是因為你想那么做。何況,我總覺得陳陽那雙總是躲閃的眼睛里,藏著一些別的東西。
這種感覺在那個冬天的夜里得到了證實。那天為了一個緊急的系統補丁,我們團隊集體加班。到了凌晨兩點,我的胃突然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然后用一把生了銹的鉆頭瘋狂攪動。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襯衫,我蜷縮在椅子上,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
辦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陳陽。我以為他早就睡著了,沒想到他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笨拙和靦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冷靜。
“急性腸胃炎,”他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斷,“哥,你忍著點,我叫救護車。”
他沒有絲毫慌亂,用我的手機熟練地撥打了120,清晰地報出地址和我的癥狀,然后又翻出我妻子的電話,用一種沉穩的語氣通知了她。在等待救護車的間隙,他給我倒了溫水,用毛巾擦去我額頭的冷汗。
在醫院,他跑前跑后地掛號、繳費,墊付了所有費用。我注意到他用的是一張很普通的儲蓄卡,但他的鎮定和對流程的熟悉,完全不像一個剛出社會的“窮小子”。
第二天,他來醫院看我,把一張被他捏得皺巴巴的掛號收據和一小沓零錢塞到我手里。“哥,這是剩下的錢。等我發了工資,飯錢和這個,我一定一起還你。”他的眼神又恢復了那種怯生生的樣子,仿佛昨晚那個冷靜果斷的人是我的幻覺。
我看著他,心里第一次泛起巨大的波瀾。這個蹭了我半年飯的小子,身體里似乎住著另一個靈魂。
這件事之后沒多久,公司來了一個大項目。我的團隊提出的技術方案在初審時獲得了最高分。張偉的眼睛亮了,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他毫不費力地把方案的核心部分劃到自己名下,然后把一個最容易出錯、最耗費精力的邊緣模塊扔給了我和陳陽,美其名曰:“林凡,年輕人需要鍛煉,你多帶帶小陳。”
項目演示那天,果不其然,我們負責的模塊出了一個致命的BUG。當著所有高層和客戶的面,系統崩潰了。張偉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但他反應極快,立刻指著我,痛心疾首地說:“林凡!我怎么跟你說的?讓你仔細檢查!這么重要的地方你怎么能掉鏈子!”
所有的指責、質疑和憤怒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我百口莫辯,因為核心代碼在張偉手里,我根本無法證明問題出在他的拙劣修改上。我只能默默地承擔了所有責任,承諾通宵修復。
那個晚上,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只有我和陳陽。他技術上幫不了什么大忙,卻一直陪著我。他給我遞上滾燙的咖啡,默默地幫我整理混亂的測試數據,在我因為疲憊而煩躁的時候,他低聲說了一句:“哥,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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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感覺心里某個堅硬的地方,突然就軟了下去。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著,轉眼就是兩年。這兩年里,張偉靠著我的方案升了總監,而我依舊在原地踏步。陳陽也從一個實習生,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正式員工,當然,他還是雷打不動地蹭我的飯。
直到集團年度最重要的戰略項目——“星塵計劃”啟動。這個計劃關系到公司未來五年的生死存亡。張偉嗅到了更大的機會。他再一次故技重施,把我熬了幾個通宵做的初步構想,包裝成他自己的宏偉藍圖,上報給了集團最高層。他成功了,成了“星塵計劃”的總負責人。為了徹底把我踢出局,他甚至沒給我安排任何工作,只讓我待命,美其名曰:“林凡你經驗豐富,是我們的定海神針,關鍵時刻再請你出山。”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陳陽突然遞交了辭職信。理由很簡單:家庭原因,回老家發展。
部門給他辦了場散伙飯。席間,張偉假惺惺地舉著酒杯:“小陳啊,可惜了,本來我還想在‘星塵計劃’里給你個重要位置呢。不過,人各有志,祝你回家前程似錦!”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看見沒,林凡,養了兩年的白眼狼,說飛就飛了。”
我沒理他,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散伙飯后,陳陽第一次主動約我,在公司樓下那家我們常去的小面館。熱氣騰騰,彌漫著堿水和骨湯的味道。我們要了兩碗牛肉面,他吃得很快,像是要把這兩年的飯都補回來。最后,還是我付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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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路口,昏黃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停下腳步,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厚實的信封,鄭重地塞到我手里。
“哥,這兩年,謝謝你。我沒什么好報答的,這個你拿著。”他的聲音里,沒有了往日的怯懦,而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真誠和鄭重。
我回到家,那是一個典型的單身漢的公寓,不大,但被我收拾得很干凈。我拆開那個信封,以為會是一沓現金,或許是他攢了兩年的工資,用來還我的飯錢。
但里面不是錢。
是一張卡。一張沒有任何銀行標識,沒有任何圖案,通體純黑的卡片。卡片下壓著一張小紙條,可當他看清紙條上的內容后,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