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十年前,就在這條繁華的商業街上,校花女友蘇雅哭著對我說:“周哲,我愛你,但我更怕跟你過一眼望到頭的窮日子。”
十年后,我們在一場同學聚會上重逢,她成了局長夫人,珠光寶氣,而我穿著舊夾克,開著一輛破舊的國產車,成了她和她丈夫張盛眼中最完美的笑料和背景板。
他們極盡嘲諷,把我踩在腳下,來彰顯他們如今的權勢與輝煌。
可他們不知道,那個他們剛剛在電話里的新任廳長,此刻正端著一杯涼茶,平靜地看著他們淋漓盡致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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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同學聚會的邀請函,是在周哲抵達錦城的第三天收到的。
那是一個尋常的下午,他剛結束一場關于全省高速公路服務區升級改造的冗長會議。
夕陽的余暉透過巨大的玻璃幕墻,在他辦公桌上那份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任命文件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省交通運輸廳黨組書記、廳長——周哲”。
他看著自己的名字,心中沒有太多波瀾,只有一種沉甸甸的、名為“責任”的實感。
十年京城浮沉,從一名普通的部委科員,到如今主政一省交通的封疆大吏,其中的艱辛與付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手機屏幕亮起,班長李浩在沉寂已久的大學同學群里,用一個醒目的紅包炸出了所有潛水的人。
“兄弟姐妹們,本周五晚六點半,天悅酒店翡翠廳,畢業十周年聚會!風雨無阻!咱們的恩師王老師也會到場,大家務必賞光!”
群里瞬間沸騰了。
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頭像閃爍著,說著天南海北的客套話。
周哲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看到了蘇雅的頭像,那是一張經過精心修飾的自拍,背景是一艘豪華游艇的甲板。
她的名字前面,綴著一個恩愛的符號,連著另一個名字——張盛。
周哲的心,像被一根細細的針輕輕扎了一下,不疼,但很清晰。
他關掉手機,起身走到窗邊。
腳下的錦城,是他闊別了整整十年的故鄉。
十年,足以讓一個青澀的少年變得內斂深沉,也足以讓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淪為朋友圈里一個需要點贊的符號。
門被輕輕敲響,秘書小林走了進來。
“廳長,周末的日程,您看……”
小林遞上的平板電腦里,羅列著不下五場以“接風洗塵”為名義的飯局,邀請人非富即貴,都是錦城乃至全省地面上響當當的人物。
周哲的目光掃過,眉頭微蹙。
他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的應酬,更反感將珍貴的休息時間,浪費在觥籌交錯的虛與委蛇之中。
“告訴他們,我剛到任,需要時間熟悉情況、處理公務,周末要加班,所有宴請一概謝絕。”
小林面露難色:“廳長,路橋集團的王董那邊,說是無論如何都想請您吃頓便飯,他們承建的幾個項目都在關鍵期……”
“那就更不能吃了。”周哲的語氣不容置疑,“你直接回復,就說這是我的硬性要求,誰再通過私人關系約飯局,我會讓紀檢組的同志先去找他談話。”
小林心中一凜,立刻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他退出去后,周哲重新拿起手機,在那個喧鬧的同學群里,用最簡單的兩個字回復了班長。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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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周五的傍晚,錦城的晚高峰如約而至,將整座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停車場。
周哲沒有讓司機備車。
他提前半小時離開辦公室,換上了一件多年前買的灰色運動外套,獨自一人走進了省政府大院的地下車庫。
在一排嶄新的黑色奧迪A6和紅旗轎車之間,他那輛黑色的老款吉利帝豪,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這輛車陪他走過了京城最艱難的歲月,車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刮痕,像一個老兵身上的勛章,記錄著一場場無聲的戰役。
他喜歡開著這輛車,這能讓他時刻保持清醒,記著自己是誰,從哪里來。
點火,駛出大院,匯入擁堵的車流。
他打開車載電臺,里面正放著一首十年前的老情歌,歌詞唱著“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他自嘲地笑了笑,關掉了電臺。
有些事,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天悅酒店停車場,保安看到這輛賣相不佳的國產舊車,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嫌棄,像驅趕蒼蠅一樣,揮手讓他停到最偏僻的、緊挨著垃圾回收站的角落。
周哲沒有在意,從容下車,手里提著一個用普通牛皮紙袋裝著的茶葉禮盒,那是他托朋友從福建老家捎來的上好正山小種,也是王老師的最愛。
翡翠廳里,早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水、酒精和金錢混合在一起的、令人眩暈的味道。
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女,正圍著一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談笑風生。
正是他們的恩師,王老師。
周哲快步走上前,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真誠的激動:“王老師,我來了。”
王老師回過頭,看到周哲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放出無比驚喜的笑容。
“周哲!你這孩子,還真從北京趕回來了!快讓老師看看,瘦了,也黑了,但眼神比以前更定了!”
他拉著周哲的手,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讓周哲心中一暖。
“這是給您帶的一點家鄉茶,不成敬意。”周哲遞上紙袋。
“你看看你,人回來就好,還這么客氣。”王老師高興地接過,隨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就在這時,一個挺著啤酒肚、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湊了過來,他是本地一家上市公司的銷售副總,名叫趙鵬。
他上下打量了周哲一番,目光在他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運動外套和那個普通的牛皮紙袋上停留了片刻,便失去了興趣,轉頭對王老師說:“老師,您先忙,我那邊還有幾個客戶要應酬一下。”
言語間,充滿了對周哲這種“混得不怎么樣”的同學的輕視。
周哲被班長李浩安排在了一個靠近門口的桌子。
桌上的人,大多是在本地發展的,一個個名片頭銜都印得燙金,談論的話題不是股票基金,就是項目人脈,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對成功的渴望和對現實的焦慮。
周哲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他只是安靜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像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看著眼前這幅光怪陸離的浮世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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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一陣濃郁的香風先于人聲抵達。
“哎呀,各位,實在對不起,我們家阿盛臨時被一個重要會議絆住了腳,來晚了,我先替他自罰三杯!”
這個聲音,嬌柔、做作,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讓整個包廂的嘈雜聲都降低了幾個分貝。
周哲端著水杯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了。
他不需要回頭,這個刻在他記憶深處的聲音,已經勾勒出了來人的模樣。
蘇雅,她果然來了。
她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迪奧新款紅色長裙,如同盛放的玫瑰,在人群中無比耀眼。
她挽著一個身材微胖、梳著油亮背頭的男人,款款而來。
那男人,正是張盛。
他穿著一身挺括的杰尼亞西裝,手腕上的江詩丹頓金表在水晶燈下熠熠生輝,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他們的出現,仿佛皇帝和皇后駕臨,立刻成了全場的絕對中心。
班長李浩第一個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張局長,嫂子,你們能來,真是讓我們這次聚會蓬蓽生輝啊!快請上座!”
張盛大笑著,從身后一個拎著公文包、看起來像是他助理的年輕人手里,接過一個包裝華麗的巨大禮盒,遞給王老師。
“王老師,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祝您老桃李滿天下。”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夸張的贊嘆聲。
“張局長對老師的心意,真是沒得說!”
蘇雅的目光如同女王巡視領地般,矜持而高傲地掃過全場,享受著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敬畏的目光。
當她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角落里那個安靜喝水的周哲身上時,明顯地停滯了一下。
她的眼神里,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隨即,那錯愕迅速被一層冰冷的、審視的目光所取代。
她快速地掃過周哲身上那件看不出牌子的舊外套,掃過他桌前那部屏幕上帶著裂紋的舊手機,最后,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憐憫和深入骨髓的優越感。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看,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窮酸樣子,而我的選擇,是多么的正確。
張盛顯然也發現了周哲。
他那雙被酒精和應酬浸泡得有些渾濁的眼睛里,迸發出一絲極其玩味的光芒,像是獵人終于在枯燥的狩獵場上,發現了一只足以讓他提起興趣的、可憐的獵物。
他大笑著和眾人客套了幾句,便故意拉著蘇雅,徑直地,目標明確地,朝著周哲所在的這張桌子,大步走了過來。
他今晚的衣錦還鄉,需要一個最完美的陪襯。
而這個陪襯,除了周哲,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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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喲!這不是咱們學院當年鼎鼎大名的第一才子,周大學霸嘛!”
張盛的聲音又響又亮,帶著一種刻意的夸張,瞬間讓整張桌子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聚焦到角落里的周哲身上。
周哲放下水杯,神色平靜地看著并肩走來的兩人。
“張盛,蘇雅,好久不見。”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可不是好久不見了嘛!”張盛大搖大擺地走到周哲身邊,直接對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位同學說:“哥們兒,麻煩挪個窩,我跟老同學好好敘敘舊。”
那位同學立刻滿臉堆笑地站起來,把緊挨著周哲的位置讓給了他。
張盛一屁股坐下,將蘇雅安排在自己和周哲中間,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陣型,仿佛他是這場對話絕對的主導者。
“周哲啊,畢業之后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我還以為你小子悶聲發大財,當了大老板,早就瞧不上我們這些俗人了呢。”張盛的話里帶著刺,臉上卻掛著無比熱情的笑容。
“聽說你考到京城部委去了?那可是個好地方啊!混得怎么樣啊?現在什么級別了?副處解決了沒有?”他一連串地發問,每一個問題都充滿了打探和比較的意味。
周哲淡淡一笑,平靜地回答:“剛從京城調回錦城,在省里工作。”
“哦,省里啊。”
張盛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在腦海中完成了對周哲現狀的評估。在他看來,周哲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在三十多歲調回省里,撐死了就是在某個清水衙門當個主任科員。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最后一點點的警惕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厚和肆無忌憚的傲慢。
“那可以啊,省直機關嘛,平臺高,說出去也好聽。”他伸出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周哲的肩膀上,“好好干,以后在錦城,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張盛。”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尤其是在交通這一塊兒,沒有什么事是我張盛搞不定的。”
錦城市交通局局長,這個身份的分量,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蘇雅在一旁,用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優雅地撩了一下秀發,看似在替周哲說話,實則句句都在往他心口上撒鹽。
“哎呀,阿盛,你說話還是那么直接。周哲他性格內向,與世無爭,在省里當個安穩的筆桿子,也挺好的,至少清閑。”
她說著,轉頭看向周哲,眼神里帶著一種勝利者的炫耀和施舍般的憐憫。
“不像我們家阿盛,年紀輕輕就是正處級的實權局長,天天為了錦城的交通規劃殫精竭慮,愁得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
同桌一個做工程的同學,立刻心領神會地舉起了酒杯。
“張局長是我們這屆同學里最厲害的,是我們所有人的驕傲!來,我敬張局長一杯!”
“沒錯沒錯,蘇雅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眼光太毒了!還是張局長這樣的實干家才能給女人幸福!”另一個女同學也趕緊附和。
一句句吹捧,像最烈的茅臺,讓張盛徹底上頭了。
他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個人秀。
“大家言重了,我也就做了點微不足道的工作。”他嘴上謙虛,聲音卻拔高了八度,“也就是最近吧,市里最重視的那個地鐵三號線的延伸線項目,市長天天盯著,所有的最終線路方案都得從我這兒過。還有那個老大難的環城高架擁堵問題,我一上任,三個月就拿出了解決方案,下個月就動工!”
他談興更濃,話鋒一轉,竟然開始大著膽子點評起省里的高層來。
“說起來,咱們省交通廳新空降來的那個廳長,你們聽說了嗎?”
他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太年輕了,聽說才三十多歲,比我還小。這種坐著火箭上來的‘京官’,最麻煩,不接地氣,還特別喜歡瞎指揮。”
“哼,等過兩天他來我們市局調研,我可得好好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知道,錦城這碗水,到底有多深!”
他說得唾沫橫飛,渾然不覺坐在他對面的周哲,臉色已經沒有了絲毫笑意。
終于,張盛的表演來到了他精心設計的最高潮。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里的酒杯高高舉起,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著周哲。
“來,周哲!我的老同學!我必須,單獨敬你一杯!”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周哲的身上。
“想當年,你可是咱們學院的筆桿子,怎么著,現在在省直機關,也還是天天在辦公室里寫那些假大空的領導講話稿吧?”
周哲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跟你說,老同學,”張盛湊近了些,濃烈的酒氣噴了周哲一臉,“光會寫材料,在體制里是沒用的。你看我,我讀書不行,但我懂人情,懂世故,懂規則!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頓了頓,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對了,你來的時候,我好像在停車場門口,看見一輛停在垃圾桶旁邊的挺舊的吉利帝豪,黑色的,后保險杠還有條劃痕,那……不會是你的車吧?”
不等周哲回答,他便夸張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兄弟,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好歹也是在省直機關上班的人,代表的是咱們省里的臉面!你怎么能開那么個破車出來呢?”
包廂里,爆發出一陣毫不掩飾的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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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笑得花枝亂顫,看向周哲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酣暢淋漓的嘲弄。
周哲終于有了反應。
他沒有理會張盛,也沒有去看蘇雅,而是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了同桌另一位一直局促不安的同學,劉偉。
“劉偉,”周哲的語氣很溫和,“我記得你愛人工作的那個紡織廠,去年是不是效益不太好,一直在裁員?”
劉偉愣了一下,趕緊答道:“是啊,是啊,周哲,你還記得。正為這事發愁呢。”
張盛見周哲居然敢無視自己,頓時勃然大怒。
他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爆了粗口:“周哲!我他媽在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嗎?”
然后他又轉向劉偉,不耐煩地吼道:“聊什么破工作?下崗了又怎么樣?回頭我給我們市人社局局長打個招呼不就解決了?瞧你那點出息!”
劉偉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
張盛懶得理他,再次逼視著周哲,一字一頓地問:
“我問你!我車庫里那輛才開了兩年的奧迪A6,銀色的,你要!還是不要?!”
這一刻,包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哲緩緩地抬起眼皮,臉上依舊沒有憤怒的表情。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狀若癲狂的張盛,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千年古井。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慢慢地,清晰地說出每一個字。
“不過,我用不上。那輛舊帝豪,我很喜歡。”
然后,他端起面前已經涼透了的溫水,對著張盛的方向,輕輕一舉。
“這杯水,我敬你。謝謝你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
說完,他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他越是這樣平靜,張盛就越是感覺自己像一個在棉花上用盡全力的拳擊手,所有的力量都落了空,這讓他感到一種比被當面反駁更大的羞辱。
他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著,正要掀桌子發作。
05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陣急促尖銳的手機鈴聲,刺破了包廂里凝固的空氣。
是張盛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他局里的辦公室主任。
他狠狠地瞪了周哲一眼,心里的滔天怒火沒處發泄,便決定全部傾瀉到這個倒霉的下屬身上。
他按下了免提鍵。
一個帶著哭腔的、無比焦慮的聲音立刻從手機里傳了出來,大到整個包廂都能聽見。
“張局……我的親局長!您在哪兒啊?出大事了!”
“什么事?天塌下來了不成?”張盛沒好氣地吼道。
“比天塌下來還嚴重啊!省交通廳辦公室的李主任剛剛親自打電話過來,電話里聲音都是冰冷的!說明天一早八點整,新來的周廳長要親自帶隊,突擊視察地鐵三號線的項目進度!讓您必須到場,做十五分鐘的脫稿匯報!一分鐘都不能差!”
“周廳長?”張盛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
他完全沒把這個通知當回事,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天賜的、可以將自己的權勢和傲慢推向頂峰的絕佳機會。
他對著電話,用一種他能發出的、最夸張、最狂妄的音量,大聲咆哮道:
“告訴省廳辦公室!我現在沒空!天大的事也給我候著!”
“我在參加我大學畢業十周年的同學聚會!這叫情誼!比他一個新來的廳長搞什么狗屁視察重要一百倍!”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盤一陣亂響。
“讓他等著!”
“他一個新來的,毛都沒長齊,就想給我張盛立規矩?他算個什么東西?讓他先去錦城打聽打聽,他那個廳長能干幾天還不知道,但我這個市交通局長在錦城說了多少年算了!”
“告訴那個姓周的,天塌下來,也得等我明天睡醒了,心情好了再說!”
說完,他“啪”的一聲,用力地掛斷了電話。
整個包廂,先是陷入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死寂,隨即爆發出幾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所有人都被張盛這番瘋狂而霸氣的話給徹底震懾住了。
蘇雅的臉上,綻放出近乎病態的、無比崇拜的光芒。
張盛得意洋洋地重新坐下,高聲宣布:
“看見沒,兄弟們,這就叫實力!這就叫根基!”
“在錦城這片地界上,我張盛說的話,有時候,比那個新來的廳長簽的字都好使!”
他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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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翡翠廳那扇由名貴紅木打造的雙開大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一股冰冷的穿堂風灌了進來,讓喧鬧燥熱的空氣為之一凝。
門口,站著天悅酒店那位平日里眼高于頂的總經理。
此刻,他卻像個犯了滔天大罪的下人,滿頭大汗,臉色慘白,腰彎成了近乎九十度,正用顫抖的手,為身后的人引著路。
一個穿著剪裁得體的深色夾克、神色嚴峻、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快步走了進來。
幾乎所有在錦城商界和體制內稍有頭臉的人,都認識這張臉。
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省長的“大管家”,王明!
張盛心頭猛地一跳,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王明的目光像利劍一樣,掃過了正襟危坐的張盛。
但僅僅是一掃而過,沒有任何停留。
然后,在全場幾十雙驚疑不定的眼珠子的注視下。
王明副秘書長竟然穿過了人群,無視了所有想要向他點頭哈腰的人。
他徑直地,目標明確地,一步不停地,走到了……
走到了那個一直被所有人嘲諷、羞辱和無視的,那個穿著舊運動外套、沉默喝水的周哲的面前。
接下來的場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畢生難忘,永世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