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我叫王磊，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老家在鄰省的一個小縣城。今年春運搶票跟打仗似的，我眼瞅著高鐵票秒沒，索性狠了狠心，提前一周把車保養好，打算自駕回老家過年。
這事我在部門聚餐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嘴，沒想到第二天，坐在我斜對面的林薇薇就找上了我。
林薇薇是我們部門的行政，人長得挺漂亮，就是嘴碎，仗著自己是老員工，平時對誰都有點指手畫腳的意思。我跟她沒什么交集，頂多是開會的時候點頭之交。
那天她踩著高跟鞋，“噔噔噔” 走到我工位旁，臉上堆著笑：“王磊，聽說你自駕回老家??？太巧了，我老家跟你順路，就差最后一段高速，你能不能捎我一程？油費過路費我分攤，不占你便宜?！?/p>
我本來想拒絕，我這人喜歡清靜，開車長途跋涉，一個人聽聽歌、想想事，多自在?？杉懿蛔×洲鞭避浤ビ才?，還說什么 “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最后我實在抹不開面子，只好點頭答應了。
出發那天是臘月二十六，天還沒亮，我就頂著黑眼圈爬起來，把后備箱塞滿了給爸媽帶的年貨。
七點整，林薇薇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準時出現在我家樓下，臉上還敷著面膜，看見我就嚷嚷：“王磊，你這車怎么這么小??？我這箱子都快放不下了，早知道你開這破車，我就不坐了?！?/p>
我當時就有點不爽，合著我好心捎她，還成我的不是了？我強忍著沒吭聲，幫她把箱子塞進后備箱，關車門的時候故意用了點力氣。
上了高速，車流量還不算大，我穩穩地握著方向盤，保持著一百邁的速度勻速行駛。林薇薇坐在副駕駛，先是嫌棄空調溫度太高，又說我座椅調得太靠后，擋著她看風景了。
我耐著性子把空調調低兩度，把座椅往前挪了挪，她又開始挑刺：“王磊，你這開車技術不行啊，剛才超那輛貨車的時候，怎么晃了一下？嚇我一跳，你可得小心點，我這小命還在你手里呢。”
我深吸一口氣，解釋道：“剛才那貨車突然變道，我稍微打了點方向避讓，沒事的，放心吧?！?/p>
“沒事？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林薇薇翻了個白眼，從包里掏出手機，開始刷短視頻，聲音開得老大，“你這車隔音也太差了，這破音響，聽著都辣耳朵，回頭我給你推薦個牌子，音質好得很。”
我沒接話，心里已經有點后悔了。早知道她這么事兒多，當初說什么也不能答應。
接下來的路程，林薇薇的嘴就沒停過。一會兒嫌我買的早餐不好吃，一會兒說高速上的服務區太臟，一會兒又抱怨我開得太慢，說她坐高鐵三個小時就到了，坐我的車得熬五六個小時。
“王磊，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我說錯什么了？” 林薇薇見我不搭理她，撇了撇嘴，“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你別往心里去。不過說真的，你這車該換了，你看人家隔壁部門小張，開的那輛 SUV，多氣派，你一個程序員，工資也不低吧，怎么這么摳門？”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指關節都泛白了。我這車是國產車，十萬出頭，是我工作三年攢錢買的，我挺愛惜的，平時擦得干干凈凈，林薇薇一口一個 “破車”，聽得我火冒三丈。
“林薇薇，” 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要是覺得坐我的車委屈，待會兒到了服務區，你可以下車自己想辦法，我不勉強你?！?/p>
林薇薇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懟她，隨即冷哼一聲：“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好心給你提建議，你還不樂意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沒勁。”
說完，她又開始刷短視頻，聲音比剛才還大，震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咬著牙，把車窗降下一條縫，冷風灌進來，稍微清醒了一點。我告訴自己，再忍忍，等過了下一個服務區，就跟她攤牌，大不了我吃虧，把油費過路費退給她，讓她自己滾蛋。
開了兩個多小時，我看了一眼油表，快見底了，正好前方不遠處有個服務區，我指了指路標：“前面服務區，我加油，你要不要上廁所？”
林薇薇頭也沒抬：“要去要去，憋死我了，你這車坐著真不舒服，腿都麻了?！?/p>
到了服務區，我把車停在加油站旁邊，林薇薇拎著她的小包，急匆匆地往廁所跑，跑之前還不忘叮囑我：“王磊，你快點加油，別磨磨蹭蹭的，我可不想在這破地方多待一秒鐘?！?/p>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的火氣 “噌” 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這一路，我忍了她多少句？從車到駕駛技術，從早餐到我的工資，她從頭到腳把我嫌棄了個遍。我好心捎她，她不僅不領情，還把我當司機一樣使喚，挑三揀四。
我想起了部門里同事說的話，說林薇薇這人自私自利，凡事都以自己為中心，誰要是得罪了她，她能在背后嚼舌根嚼上半個月。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上午九點半，離我老家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離林薇薇說的那個順路的高速口，還有一個半小時。
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走，現在就走，把她扔在這個服務區。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看著加油站的工作人員給我的車加油，看著服務區里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看著林薇薇消失在廁所門口的方向。
我想起了她嫌棄我車破的樣子，想起了她指責我開車技術差的樣子，想起了她頤指氣使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