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據《東北薩滿巫俗考》及民間流傳的《出馬仙異聞錄》中記載:“凡帶仙緣者,必先歷經‘磨香’之苦,或是身體抱恙查無病因,或是家道中落諸事不順。此乃仙家打竅,磨其凡胎,鍛其心骨。”
然而,常人只知出馬弟子多以治病救人積功德為主,卻鮮少知曉,在這龐大的仙門體系中,存在著一條極隱秘的規則:弟子的磨難越是慘烈,甚至到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絕境,往往預示著他身后站著的仙家道行越深。
而在這些高修行的仙家中,又有一類最為特殊。
它們不求香火,不問蒼生疾苦,只尋那命格極硬、且歷經九九八十一難而不死的“天煞孤星”。一旦人仙契約達成,這位弟子便能通過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獲得潑天的富貴。
這便是傳說中的“財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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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關東的冬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趙鐵柱蜷縮在自家那間四處漏風的土坯房里,身上蓋著兩床發硬的棉被,卻依然抖得像篩糠一樣。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七次“犯病”了。
這種病很怪,去大醫院查了個遍,CT、核磁共振都做了,醫生看著片子直撓頭,說他身體壯得像頭牛,一點毛病沒有。可趙鐵柱自己知道,那種難受勁兒,簡直比凌遲還痛苦。
每到太陽落山,他就覺得渾身的骨頭縫里像是鉆進了無數只螞蟻,又癢又疼。緊接著就是冷,那種冷是從骨髓里往外透的,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
最要命的是,只要一閉眼,他就能聽見耳邊有人在說話。
那聲音嘈雜得很,有時候像是在算賬,算盤珠子撥得噼里啪啦響;有時候又像是在吵架,爭搶什么東西;更多的時候,是一個尖細的聲音在他耳邊嘆氣:“窮啊……太窮了……這身子骨太輕,壓不住啊……”
趙鐵柱原本是個做木材生意的小老板,前些年日子過得還算紅火。可自從三年前那個秋天開始,他就像是被衰神附了體。
先是倉庫莫名其妙失火,百萬的木料燒成了灰;緊接著老婆跟人跑了,卷走了家里僅剩的存款;再后來,連喝涼水都塞牙,出門被狗咬,走路崴腳脖子。
短短三年,他從一個令人羨慕的萬元戶,變成了村里人人嫌棄的“倒霉鬼”。
“咚、咚、咚。”
午夜時分,院門突然被敲響了。
趙鐵柱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披著棉襖下了炕。這個點兒,誰會來敲他這個窮光蛋的門?
門一開,外頭站著個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著一身黑布棉襖,手里拄著根柳木拐杖,背上背著個黃布包袱。雖然瞎了一只眼,但另一只眼睛卻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綠光,看得趙鐵柱心里直發毛。
“你是趙鐵柱?”老太太聲音沙啞,像是喉嚨里含著一口沙子。
“我是……大娘您是?”趙鐵柱扶著門框,感覺那股冷氣逼得他牙齒打顫。
“我是隔壁村馬家屯的,人送外號‘鬼眼婆’。”
老太太沒等趙鐵柱讓,直接推開他走進了屋,鼻子在屋里使勁嗅了嗅,“好重的窮酸氣,好硬的苦命骨。難怪那幫小東西壓不住你,折騰了你三年都沒把你折騰死。”
趙鐵柱一聽“鬼眼婆”三個字,腿一軟差點跪下。
這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大先生,據說能通陰陽,斷生死,平時請都請不來。
“大娘救命啊!”趙鐵柱帶著哭腔,“我這到底是咋了?我是不是撞客了?求您給破解破解,我給您磕頭了!”
鬼眼婆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那只獨眼死死盯著趙鐵柱的眉心。
“別急著磕頭。你這哪是撞客,你這是被‘財神爺’給盯上了。”
02
“財神爺?”
趙鐵柱聽得一愣,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苦笑道:“大娘您別拿我尋開心了。我要是被財神爺盯上,能窮成這樣?連下鍋的米都快沒了。”
鬼眼婆沒理會他的抱怨,伸手從黃布包袱里掏出一把香,也不點燃,就那么拿在手里,在趙鐵柱頭頂轉了三圈。
隨后,她把香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果然是那一類。”
鬼眼婆把香扔在桌上,沉聲道,“后生,你聽好了。常人出馬,那是‘善緣’,仙家借弟子的身子積功德,弟子借仙家的本事看病救人,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能衣食無憂,保一家平安。”
“但你身上這個,不一樣。”
“你這三年遭的罪,叫‘脫胎換骨’。它不是在折磨你,是在把你這具凡人的身子掏空,好裝下它那潑天的富貴。”
趙鐵柱聽得云里霧里,但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寒意:“掏空?那我不就死了嗎?”
“哼,死不了,但也活得不舒坦。”
鬼眼婆指了指趙鐵柱的胸口,“你是不是總覺得心口窩堵著一塊大石頭?那時‘錢眼’還沒開。你是不是總覺得后背沉?那時‘金山’還沒落位。”
“這三年,你的家產散盡,那是它在幫你‘清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凡胎濁氣不散盡,怎么接得住它的金元寶?”
“但是……”鬼眼婆話鋒一轉,獨眼中透出一絲厲色,“這一路仙家,最是霸道,也最是兇險。別的仙家要的是香火,它要的是你的‘命數’。”
“它能讓你一夜暴富,也能讓你一夜橫死。這叫‘富貴險中求’。你若是敢接這個堂口,要么富甲一方,要么斷子絕孫。你敢嗎?”
趙鐵柱沉默了。
窗外的風呼嘯著,屋里的溫度似乎更低了。
他想起了這三年的屈辱。
親戚朋友看見他像躲瘟神一樣;去村頭小賣部賒賬被老板娘指著鼻子罵;前妻走的時候那鄙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條癩皮狗。
“我敢!”
趙鐵柱猛地抬起頭,眼里布滿了紅血絲,“我都這樣了,還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不再過這窮日子,哪怕少活十年我也認!”
鬼眼婆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殘缺的黃牙。
“好,是個狠種。這路仙家,就喜歡你這股子狠勁兒。”
“今晚子時,你跟我去后山亂墳崗。咱們去會會這位‘特殊的財神爺’,看他到底能不能收你這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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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后山的亂墳崗,平日里連野狗都不愿意去。
這里埋的都是些無主孤魂,或者是橫死沒人收尸的主兒。陰氣重得嚇人,大夏天走進去都覺得后脊梁發涼。
子時剛到,趙鐵柱背著一捆紅布、一只大公雞,跟在鬼眼婆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
今晚沒有月亮,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奇怪的是,鬼眼婆并沒有點燈籠,那只獨眼在黑暗中卻走得飛快,仿佛對這亂墳崗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到了。”
在一座孤零零的荒墳前,鬼眼婆停下了腳步。
這墳頭早就塌了一半,露出半截發黑的棺材板。周圍雜草叢生,唯獨墳前的一塊空地上,光禿禿的,連根草都不長。
“把公雞殺了,血灑在墳頭。”鬼眼婆吩咐道。
趙鐵柱雖然心里害怕,但一想到能發財,心一橫,掏出菜刀,手起刀落。
滾燙的雞血噴灑在那半截棺材板上,瞬間就被吸收了進去,連個血印子都沒留下,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喝干了一樣。
“咚!咚!咚!”
突然,腳下的大地傳來了三聲悶響。
就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在地下翻身。
緊接著,一陣陰風平地而起,卷起地上的枯葉,形成了一個個小旋風,圍著趙鐵柱轉個不停。
“來了。”鬼眼婆的聲音壓得很低。
趙鐵柱只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呼吸困難。他看到那一個個小旋風里,似乎隱隱約約有無數個銅錢在飛舞,發出“嘩啦啦”的脆響。
那聲音極其悅耳,聽得人心里直癢癢,恨不得伸手去抓。
“別動!”鬼眼婆一聲暴喝,手中的柳木拐杖猛地頓在地上,“那是‘買命錢’!你若伸手抓了,這輩子就成了錢的奴隸,再也翻不了身!”
趙鐵柱猛地清醒過來,嚇出一身冷汗。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差點就伸手了。
“何方仙家在此?既選中了這苦命的弟子,為何還不現身?”
鬼眼婆對著那荒墳大聲喝道,“我是馬家屯的鬼眼婆,今日做個保人。若是這弟子合你心意,便現個真身;若是不合,就請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那荒墳里突然冒出一股黃煙。
黃煙散去,并沒有出現什么狐貍、黃鼠狼之類的動物。
在墳頭上,竟然赫然出現了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小人兒!
那小人兒穿著一身金燦燦的壽衣,戴著頂瓜皮帽,手里捧著個金元寶,臉白得像紙,兩腮卻涂著兩團血紅的胭脂。
它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咧到耳根的大嘴,正對著趙鐵柱無聲地笑著。
看到這東西的一瞬間,趙鐵柱的頭皮都要炸開了。
這哪里是什么仙家?這分明就是個紙扎鋪里的紙人!
04
“這是……紙人成精?”趙鐵柱牙齒打顫,雙腿不聽使喚地想往后退。
“閉嘴!別亂說話!”
鬼眼婆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甚至微微彎下了腰,對著那個紙人行了個大禮。
“沒想到,竟然是這一路。”
鬼眼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后生,你這造化太大了,也太險了。”
那紙人并沒有理會鬼眼婆,而是邁著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趙鐵柱走來。
他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趙鐵柱就感覺心臟像是被重錘敲擊了一下。
“咚、咚、咚。”
那心跳的節奏,竟然慢慢和紙人的腳步聲重合了。
當紙人走到趙鐵柱腳邊時,他突然抬起頭,那張沒有眼睛的臉上,仿佛有兩道貪婪的目光,正在審視著貨物。
緊接著,紙人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把手里捧著的那個金元寶,高高舉起,遞到了趙鐵柱的面前。
那金元寶在黑暗中閃爍著誘人的光澤,不像是紙糊的,倒像是真金白銀。
“它這是……要送錢給我?”趙鐵柱咽了口唾沫。
“接住!”鬼眼婆大喊,“必須用雙手接!接住了,這堂口就立下了;接不住,你今晚就得死在這!”
趙鐵柱不敢怠慢,慌忙伸出雙手。
當他的手觸碰到那個金元寶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接住了一座大山!
沉!重逾千斤的沉!
趙鐵柱的雙臂瞬間被壓得咯咯作響,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但他死死咬著牙,沒有松手。
他知道,這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呃啊——!”
趙鐵柱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混合著泥土流進眼睛里。
那金元寶越來越沉,仿佛還在不斷變大。
就在趙鐵柱感覺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壓斷的時候,一股暖流突然從金元寶里涌出,順著他的手臂鉆進了身體。
那股暖流所到之處,原本那種刺骨的寒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燥熱。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骨骼在生長,原本虛弱的身體竟然充滿了力量。
“起!”
趙鐵柱大吼一聲,竟然硬生生托著那個重逾千斤的金元寶,慢慢站了起來!
就在他站直身體的一瞬間,手中的金元寶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鉆進了他的眉心。
地上的紙人也隨之化作一堆紙灰,隨風飄散。
一切歸于平靜。
趙鐵柱大口喘著粗氣,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多了一道淡淡的金痕,像是一枚銅錢的印記。
“成了。”
鬼眼婆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仿佛也耗盡了力氣。
“后生,從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出馬弟子了。不過,你供奉的不是胡黃白柳灰,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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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鬼眼婆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趙鐵柱的眼神里,既有羨慕,又有深深的忌憚。
“在咱們出馬的行當里,分為‘上方仙’和‘下方仙’。上方仙修道,下方仙修術。”
“而你剛才接的那位,不屬于這兩者。它屬于‘五鬼運財’的一支,但比五鬼更高級,更隱秘。”
“它叫——‘討債仙’。”
趙鐵柱一愣:“討債?討誰的債?”
“討天下的債,聚八方的財。”
鬼眼婆壓低了聲音,在這寂靜的亂墳崗里顯得格外陰森,“這一類仙家,生前大多是巨富之人,或是守財奴,或是含冤而死的財主。死后執念不散,聚在那金銀財寶之上,修成了氣候。”
“他們不需要你給別人看病,也不需要你積什么陰德。它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賺錢。”
“你賺得越多,它的修為就越高;它的修為越高,你的運勢就越旺。”
“這是一場交易。它給你通天的財運,讓你在商場上無往不利,買彩票能中獎,做生意能發財。但相應的,你必須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趙鐵柱摸著眉心的印記,那種力量感讓他有些迷醉:“代價?什么代價?只要能有錢,我不怕苦!”
“不是苦。”
鬼眼婆搖了搖頭,那只獨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這一類仙家,最忌諱‘情’字。”
“錢和情,自古難兩全。你既然選了這條路,就要做好斷情絕義的準備。”
“而且,它還有一個最特殊的規矩,也就是你剛才問我的,這到底是個什么仙家……”
鬼眼婆往前湊了一步,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猙獰。
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