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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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來源：《虛云老和尚年譜》、《六祖壇經》、《華嚴經》、《黃帝內經》、《楞嚴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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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禪門，有一位老人，堪稱傳奇中的傳奇。
他一生歷經四朝，從清朝咸豐年間活到新中國成立之后，整整一百二十個春秋。九十多歲時，仍能日行數十里山路，健步如飛；一百一十歲時，還親自主持重建寺院，搬磚運石，與年輕僧人無異；直到一百一十七歲，遭遇云門事變被毆打至昏死，卻又奇跡般蘇醒過來，此后又活了三年有余。
他便是虛云老和尚，禪宗五宗法脈的中興之祖，被譽為"近代第一高僧"。
《虛云老和尚年譜》中記載，老和尚一生經歷無數苦難磨礪：三年朝禮五臺，五次遇險，九死一生；百日禪關，飲雪充饑；戰亂流離，顛沛輾轉。按常理而言，如此操勞之人，能活到七十歲便已是福報深厚，他卻偏偏活了兩個甲子。
更令人稱奇的是，老和尚晚年身體之健旺、精神之飽滿，遠勝尋常六七十歲的老人。弟子們曾多次請教養生之道，老和尚只是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話："老衲別無他法，不過是睡前做一件事罷了。"
這一件事，究竟是什么？為何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說起虛云老和尚，就不得不先提他那段驚天動地的朝山之旅。
光緒八年，四十三歲的虛云禪師發愿朝禮五臺山，以報父母養育之恩。他從浙江普陀山出發，一路三步一拜，風餐露宿，歷經三年才抵達五臺。
這三年間，他兩次病倒在荒野之中，差點凍死餓死。一次是在黃河邊，大雪封路，他發著高燒倒在雪地里，是一位乞丐模樣的人救了他，給他熬了一碗姜湯。那人自稱文吉，說是五臺山的僧人，此后一路照應他，直到快到五臺山時，突然不見了蹤影。后來虛云禪師到了五臺山一打聽，才知道文吉正是文殊菩薩的化身。
還有一次是在陜西境內，他染上痢疾，上吐下瀉，奄奄一息，又是那位文吉出現，為他采藥治病。
三年朝山結束后，虛云禪師的身體非但沒有垮掉，反而比從前更加健旺。旁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卻說："身體這東西，你越怕它壞，它越容易壞；你不把它當回事，它反倒結實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玩笑，卻暗含深意。
光緒二十一年，五十六歲的虛云禪師在高旻寺打禪七。一日，護七的僧人倒開水，不慎濺到他手上，茶杯落地，"啪"的一聲脆響，他豁然開悟，當即說了一首偈子：
"杯子撲落地，響聲明歷歷。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
開悟之后，虛云禪師的修行更加精進，身體也愈發健旺。六十歲以后，他開始重建各地廢棄的祖師道場，云門、南華、云居、真如，一座接一座，親自督工，事必躬親。
有一年，他在云居山重建真如寺，當時已經一百一十二歲了。一位年輕的居士上山拜訪，看到一位老僧正在搬石頭，便上前幫忙。搬完之后，他問旁邊的僧人："那位老師父是誰？看著身體真好，該有七八十歲了吧？"
僧人笑道："那是我們方丈虛云老和尚，今年一百一十二了。"
居士大驚失色，連忙去向老和尚頂禮。他跪在地上，忍不住問道："老和尚，您這般高壽，還能干這么重的活，到底是怎么保養的？"
虛云老和尚放下手中的石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悠悠地說道："保養？出家人哪有什么保養？不過是少吃多動，早睡早起罷了。"
居士還想再問，老和尚已經轉身走了。
這位居士不死心，又去請教寺中的老僧。老僧告訴他："方丈和尚每日的作息，幾十年如一日，從不更改。清晨三點起床，打坐念佛，然后做早課；白天該干活干活，該見客見客；晚上九點之前必定就寢。睡前有一個習慣，堅持了幾十年。"
"什么習慣？"居士追問。
老僧卻搖搖頭："這個嘛，方丈和尚從不對外人說。我們也只是隱約知道一些，具體的，還得您自己去問。"
居士雖然好奇，卻也不敢再去打擾老和尚，只得作罷。
幾年后，這位居士又一次上云居山，恰逢虛云老和尚為眾弟子開示。那天講的是《六祖壇經》中的一段話："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講完之后，有弟子提問："師父，六祖大師說'本來無一物'，可我們凡夫俗子，心中妄念紛飛，哪里做得到'無一物'？"
虛云老和尚微微一笑，說道："你問得好。六祖這首偈子，是頓悟之語，不是修行之法。對我們這些根器平平的人來說，要達到'本來無一物'的境界，還得從'時時勤拂拭'做起。"
弟子又問："如何'時時勤拂拭'？"
老和尚答道："神秀大師的偈子，'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雖然沒有六祖的偈子高妙，卻是實實在在的修行功夫。我們這些人，心鏡上積滿了塵垢，不拂拭干凈，怎能照見本來面目？"
"那具體該如何拂拭呢？"弟子追問。
虛云老和尚沉吟片刻，說道："老衲有一個習慣，堅持了七八十年，你們若有興趣，不妨也試試。"
眾弟子立刻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
"每天睡覺之前，"老和尚緩緩說道，"老衲都會靜坐片刻，把這一天的所作所為，從頭到尾在心里過一遍。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起了什么念頭，一一檢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便在心中懺悔；若有做得好的地方，也不沾沾自喜。如此過完一遍，心中了無掛礙，方才安然入睡。"
眾弟子面面相覷，原來如此簡單？
虛云老和尚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又說道："你們莫要小看這件事。這叫'日日知非'，是修行的根本功夫。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儒家尚且如此，何況我輩佛門弟子？"
一位弟子問道："師父，這'日日知非'與身體健康有什么關系？"
老和尚點點頭，說道："問得好。你們知道，人為什么會生病嗎？"
眾弟子搖搖頭。
"《黃帝內經》說：'百病生于氣。'這個氣，不是呼吸的氣，是心氣、怒氣、怨氣、悶氣。人一天下來，心中積累了多少氣？與人爭執，生了怒氣；遇事不順，生了悶氣；被人誤解，生了怨氣；自己犯錯，又生了悔氣。這些氣若不及時化解，便會郁結在體內，久而久之，五臟六腑都受影響，哪能不生病？"
弟子們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老和尚繼續道："老衲每晚睡前的這一番檢視，其實就是在化解這些氣。做錯了事，懺悔了，心中的悔氣便消了；與人起了沖突，反省了，怒氣便平了；遇到不順，想通了，悶氣便散了。一天的氣，當天化解，不讓它過夜，這樣日積月累，體內哪還有郁結之氣？"
那位之前上山的居士恰好也在場，聽到這里，不禁脫口而出："原來老和尚的養生秘訣，就是這個！"
虛云老和尚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養生？老衲從不想什么養生。這一番功夫，原本是為了修行，為了對治自己的煩惱習氣。身體康健，不過是附帶的好處罷了。"
居士又問："可是師父，我們在家人事務繁忙，每天睡前哪有時間靜坐檢視？"
老和尚道："時間是擠出來的。你們每天刷手機、看電視，不也能擠出一兩個小時？睡前靜坐，用不了多久，一刻鐘、半個時辰足矣。關鍵是要形成習慣，日日不斷。"
居士點點頭，又問："那檢視的時候，具體該怎么做？光是想一想，有用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虛云老和尚沉吟片刻，說道："不是光想一想那么簡單。老衲的做法是，先調整呼吸，讓心靜下來；然后從早晨起床開始，把一天的經歷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過一遍。過的時候要仔細，不能走馬觀花。"
"碰到做得不對的地方，要停下來，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當時是什么心態？下次遇到同樣的情況，應該怎么做？想清楚了，再繼續往下過。"
"碰到做得好的地方，也不能一帶而過。要問自己：這件事為什么做對了？是真心如此，還是偶然為之？下次還能不能做到？"
"這樣一路過下來，等于把一天的功課又復習了一遍。哪里有欠缺，一目了然；哪里有進步，心知肚明。長此以往，修行自然精進，身心自然康健。"
說到這里，老和尚話鋒一轉："不過，這個功夫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難在哪里？難在堅持。"
眾弟子洗耳恭聽。
"你們剛開始做的時候，可能會覺得很有收獲，很有意思。做了幾天、幾個星期，新鮮勁過了，便覺得沒什么意思了。又做了幾個月，便開始偷懶，今天少做一點，明天干脆不做。再過一陣子，徹底忘了這回事。這是大多數人的毛病。"
"老衲為什么能堅持七八十年？因為老衲把這件事當成了每天的必修課，就像吃飯睡覺一樣，不做就不舒服。你們若能把它養成習慣，便成功了一半。"
一位弟子問道："師父，您做這個功夫七八十年，可有什么變化？"
虛云老和尚想了想，說道："變化嘛，自然是有的。剛開始的時候，每天檢視下來，發現自己做錯的事很多，要懺悔的地方很多，心中難免沮喪。后來做得久了，發現做錯的事越來越少，要懺悔的地方也越來越少，心中便越來越輕松。"
"再后來，不但做錯的事少了，連起心動念都越來越清凈。以前看到不順眼的人，心里會生厭惡；現在看到了，心里平平靜靜，沒什么波瀾。以前遇到不順心的事，會生煩惱；現在遇到了，心里清清楚楚，卻不起煩惱。這便是'時時勤拂拭'的功效。"
弟子又問："那師父現在還做這個功夫嗎？"
老和尚微微一笑："做，怎么不做？不過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每天晚上專門抽出時間來檢視，現在是隨時隨地都在檢視。一個念頭起來，立刻知道它是善是惡，是正是邪，不等它發展壯大，就已經化解了。這叫'念起即覺，覺已不隨'。"
眾弟子聽了，心中俱是敬佩。這種境界，哪里是凡夫所能企及？
虛云老和尚看出他們的心思，說道："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老衲的境界，老衲修了一輩子才達到。你們剛開始，自然做不到這一步。但只要肯每天堅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下來，必定會有變化。修行這件事，最怕的就是急于求成。"
這一番開示，在座的弟子和居士都受益匪淺。
此后數年，虛云老和尚又多次在不同場合提及這個"日日知非"的功夫。他說，這是禪宗修行的基礎，也是凈土宗念佛的助行，更是一切法門共同的根本。無論修什么法門，若不能每日檢視自己的身口意，都是空中樓閣。
有一次，一位居士請問老和尚："師父，您這個功夫，與佛門的懺悔法門有什么關系？"
老和尚答道："這本來就是懺悔法門的一種。《華嚴經》說：'懺悔能滅一切罪。'可怎么懺悔？不是嘴上念念懺悔偈就行的，要真心實意地反省自己的過錯，發愿改正，這才叫真懺悔。老衲每晚的檢視，便是在做這個真懺悔的功夫。"
居士又問："那與儒家的'日三省吾身'有什么不同？"
老和尚道："儒家的省身，側重于人倫道德，反省的是'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些做人的本分。佛門的檢視，不但要反省言行，更要反省起心動念。一個惡念雖然沒有付諸行動，但在佛門看來，已經造了意業。要從根子上修，就要連念頭也不放過。"
居士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又有一次，一位醫生居士上山請教。他說："老和尚，我行醫多年，見過不少長壽老人，也見過不少短命早逝的人。我發現一個規律：凡是長壽的，大多心態平和、與世無爭；凡是短命的，大多心事重重、憂愁郁悶。這是不是與您說的'日日知非'有關？"
虛云老和尚點頭道："你說得對。心態決定身體，這個道理古人早就知道了。《黃帝內經》說：'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心態平和的人，氣血通暢，自然少病；心事重重的人，氣血郁結，自然多病。老衲的'日日知非'，便是在調這個心態。每天把心中的郁結化解掉，不讓它積累，心態自然平和，身體自然康健。"
醫生居士又問："可是老和尚，有些人天性多思多慮，讓他不想也難。這種人該怎么辦？"
老和尚答道："這就更要做'日日知非'的功夫了。多思多慮的人，心中的念頭特別多，像滾滾洪水一樣停不下來。若不加以對治，念頭越積越多，遲早要把人壓垮。每天晚上坐下來檢視一番，把那些多余的念頭梳理清楚、放下，就像給心里做了一次大掃除。日復一日，心里的負擔越來越輕，念頭自然也越來越少了。"
醫生居士聽了，嘆服不已。
虛云老和尚一百一十七歲那年，遭遇云門事變，被歹徒毆打，幾乎喪命。當時他的弟子們都以為老和尚必死無疑，誰知過了幾日，他竟然悠悠醒轉，又活了過來。
事后有人問他："老和尚，您被打得那么重，怎么還能活過來？"
老和尚說了一句話："心中無事，死也難死。"
眾人不解其意。
老和尚解釋道："老衲修行這么多年，每日檢視自己，把心中的執著、牽掛、怨恨、遺憾，一點一點都化解干凈了。心中沒有這些東西拖累，身體便格外輕盈。那些歹徒打的是老衲的肉身，又不是老衲的心。心不受傷，身體壞了也能修復。"
這番話，聽起來玄之又玄，卻道出了修行的真諦。
虛云老和尚在世時，常有人請教長壽的秘訣。老和尚總是說："長壽無秘訣，不過是心里干凈罷了。心里干凈了，氣血就順暢；氣血順暢了，身體就結實；身體結實了，自然就長壽。這個道理，說穿了一錢不值。"
可是，怎樣才能讓心里干凈呢？
老和尚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日日知非，日日懺悔。"
虛云老和尚圓寂后，他的弟子們整理遺物，發現了一本老和尚親手書寫的筆記。筆記已經泛黃破舊，顯然用了很多年。
翻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記錄的，全是老和尚每日"檢視"的心得。
從光緒年間到民國，再到新中國成立，跨越了將近七十年的時光。每一頁上都寫著日期，然后是寥寥數語，記錄當日的得失。
有的寫道："今日與某僧爭執，起了嗔心，當懺悔。"
有的寫道："今日見某居士供養豐厚，起了分別心，當戒之。"
有的寫道："今日講經時，不覺生起傲慢之念，大慚愧。"
也有的寫道："今日一整天，心中清凈，無有雜念，可喜。"
這本筆記，揭示了虛云老和尚"日日知非"功夫的真正內涵。
原來，他不僅僅是在心里默默檢視，還把檢視的結果記錄下來，白紙黑字，不容自欺。
這種做法，比單純的內心反省更加嚴格，也更加有效。
筆記的最后幾頁，是老和尚晚年所寫。字跡雖然有些顫抖，內容卻愈發簡潔。
最后一篇寫于圓寂前幾日，只有四個字："心無掛礙。"
弟子們看到這里，無不潸然淚下。
這本筆記后來被珍藏起來，只有極少數人有緣得見。筆記中還記載了老和尚"日日知非"功夫的具體步驟和深層原理，那是老和尚七十年修行經驗的精華所在。
這些內容，究竟說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