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本故事來源：《新唐書?狄仁杰傳》、《資治通鑒?唐紀》，部分章節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請理性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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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落下的瞬間，狄仁杰的腳步停住了。
洛陽城南的永豐坊，是城中最熱鬧的集市之一。這日清晨，狄仁杰微服出行，只帶了一名隨從，說是要去城南訪友，實則是想透透氣。
自從被武皇召回朝中，他便整日困在那些永遠理不清的政務里，頭發白了大半，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六十歲的人了，他時常覺得自己像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
街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狄仁杰漫無目的地走著，目光隨意地掃過兩側的店鋪。
就是在這時，他看見了那個女子。
那是一間尋常的肉鋪，門面不大，生意看起來也一般。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正站在案板后面剁肉，動作利落，神情專注。
狄仁杰本想繼續往前走，可不知為何，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女子手起刀落，一塊豬骨被干凈利落地剁成數段。然后是第二塊，第三塊……
隨從見他停下，疑惑地問道："大人，怎么了？"
狄仁杰沒有回答，只是瞇起眼睛，繼續盯著那個女子。
一刻鐘過去了，那女子已經剁了十幾塊骨頭，可她手中的刀，始終沒有換過。
"有問題。"狄仁杰輕聲說道。
隨從更加困惑了："大人，什么問題？不過是個賣肉的娘子……"
"你注意到沒有，"狄仁杰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剁了這么多骨頭，刀卻從未換過，甚至連磨都沒磨過一次。"
隨從愣了愣，仔細看了看那女子的動作，卻仍然不明所以。
"這有什么奇怪的？許是她刀好，不容易鈍。"
狄仁杰微微搖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你不懂。我年輕時曾在并州斷過一樁殺豬匠的案子，為此特意去學過剁骨。骨頭是硬物，無論多好的刀，剁上三五十次就會卷刃。尋常屠戶剁骨，要么頻繁換刀，要么時時磨刀，否則根本剁不動。"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可你看她，每一刀都落在骨縫之間，精準得分毫不差。這種刀法，不是殺豬的，是殺人的。"
隨從的臉色頓時變了。
"大人的意思是……"
"去，"狄仁杰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把她拿下。"
隨從不敢怠慢，立刻吹響了藏在袖中的銅哨。片刻之后，幾名便衣差役從四面八方涌來，將那間肉鋪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女子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了狄仁杰一眼，目光平靜得出奇，沒有驚慌，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憤怒。
"狄大人，"她輕聲說道，"好眼力。"
狄仁杰的心猛地一沉。
她認出了自己。
這說明，她不是什么尋常的屠戶，而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早就在等著他。
"你是誰？"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刀。
那把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刀刃處果然沒有一絲卷口，鋒利得像剛剛開過刃一樣。
"帶走。"狄仁杰沉聲道。
府衙的大堂里，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那女子被押跪在堂下，雙手反綁，可她的神情卻依舊平靜，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
狄仁杰坐在堂上，仔細打量著她。
細看之下，這女子的相貌并不出眾，甚至有些平庸。可她的眼神卻很特別——那是一種看透生死的淡漠，一種歷經滄桑的平靜。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蘇，單名一個婉字。"
"哪里人？"
"幽州。"
"何時來的洛陽？"
"三個月前。"
狄仁杰微微頷首，聲音不緊不慢："三個月前，正是契丹犯邊、朝中調兵之時。幽州距洛陽兩千余里，你一個弱女子，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千里迢迢來到京城？"
蘇婉抬起頭，看著他，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人既然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我？"
狄仁杰的目光銳利起來："那我便直說了。你的刀法，不是尋常人能練出來的。那種精準，那種穩定，沒有十年以上的苦功根本做不到。而能練出這種刀法的地方，我只知道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