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參考來源:《三國志》《資治通鑒》及相關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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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深秋,長江赤壁水域,火光沖天。
三十四歲的周瑜立于戰船之上,看著曹操大軍在烈焰中潰散。
那一夜,整個長江都被映得通紅,無數戰船化為灰燼,哀嚎聲響徹江面。這一戰,讓周瑜之名響徹天下。
十四年后,長江上游夷陵,又是一場大火。
四十歲的陸遜終于等到了出手的時機。蜀軍營寨連綿數百里,一把火下去,劉備數萬精銳灰飛煙滅。
白帝城外,這位曾經縱橫天下的梟雄,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帝國夢想化為泡影。
兩場改變三國格局的火攻,兩位東吳最杰出的統帥,兩段被后世反復傳頌的傳奇。
可千百年來,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無數人:這兩個人,到底誰更厲害?
【一】出身:完全不同的人生起點
熹平四年,廬江郡舒縣周氏府邸,一個男嬰呱呱墜地。這個孩子,就是周瑜。
周家在廬江可是響當當的名門望族。祖上世代為官,家中藏書萬卷,門生故舊遍布朝野。
周瑜的父輩與袁術、漢室都有往來,這種家世背景,在東漢末年亂世之中,就意味著無數的機會和可能。
少年時期,周瑜就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華。他不光武藝高強,還精通音律,讀書更是過目不忘。
當時廬江郡有個少年叫孫策,兩家離得不遠,兩個孩子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那時候的孫策,還只是孫堅的兒子,在袁術手下做事。
可周瑜看出來了,這個朋友將來必成大器。兩人常常在一起談論天下大勢,指點江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興平二年,孫策決定渡江平定江東。他給周瑜寫了一封信,邀請他一同創業。周瑜二話不說,立刻率領族人和部曲前來相助。
那一年,周瑜二十一歲。
孫策見到周瑜,激動得握著他的手說:"我得到你,大事就能成了!"
兩人并肩作戰,先后擊敗劉繇、嚴白虎、王朗等割據勢力,短短幾年時間,就平定了整個江東。
這里要注意一個細節:周瑜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追隨孫策,而是以合作者的姿態加入的。
孫策每次打下城池,繳獲的財物和土地,都要分一半給周瑜。
兩人情同手足,親如兄弟,這份情誼在整個三國時代都極為罕見。
建安五年,孫策遇刺身亡,臨終前將弟弟孫權托付給周瑜和張昭。
那一年,孫權才十九歲,威望不足,難以服眾。周瑜率軍赴喪,被任命為中護軍,與長史張昭共掌眾事。
"共掌眾事"這四個字,分量極重。
張昭是什么人?那是孫策最倚重的謀臣,是江東文官集團的領袖,是世家大族的代表。
孫權剛繼位時,朝中大小事務,幾乎都要聽張昭的意見。周瑜能和張昭平起平坐,足見他在孫氏集團中的地位。
再看陸遜。
光和六年,吳郡吳縣陸氏府中,陸遜出生了。
陸家也算是地方豪族,祖父陸紆曾任城門校尉,父親陸駿做過九江都尉?？蛇@點家底,和周瑜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
更關鍵的是,陸家加入孫氏政權的方式,和周家完全不同。
孫策平定江東時,吳郡四大家族拼死抵抗。他們不愿意臣服于這個外來的征服者,組織了數萬人馬,試圖守住自己的家園。
可孫策兵強馬壯,攻勢凌厲,沒多久就打破了防線。
陸氏家族在這場戰爭中損失慘重,不少族人戰死,家產也被沒收了一部分。
戰敗之后,陸家只能選擇臣服。陸遜的父親陸駿去世得早,陸遜從小跟著祖父長大。
建安八年,二十一歲的陸遜進入孫權幕府,擔任東曹令史、西曹令史這樣的文職,說白了就是處理公文的小秘書。
同樣是二十一歲,周瑜已經在和孫策并肩作戰,攻城略地了。陸遜還在衙門里謄抄文書,兩人的起點,天差地別。
建安十二年,孫權把自己的侄女,也就是孫策的女兒嫁給了陸遜。
這門婚事,表面上是抬舉陸遜,實際上也是在籠絡陸氏家族。孫權心里清楚,想要穩固江東,必須要和這些地方豪族搞好關系。
陸遜娶了公主,地位確實提高了不少。
可比起周瑜那種和孫策情同手足、共創基業的關系,還是差了一大截。
一個是開國元勛的合伙人,一個是被征服者的后代,這個烙印,陸遜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二】赤壁:真正改變歷史的一戰
建安十三年七月,荊州。
曹操大軍南下,勢如破竹。劉表的兒子劉琮不戰而降,曹操輕松占據了荊州全境。
他得到了劉表訓練多年的水軍,加上自己的步騎兵,號稱八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江東殺來。
消息傳到江東,整個吳郡都慌了。
孫權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對策,結果朝堂上吵成了一鍋粥。
以張昭為首的一派主張投降,理由很充分: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名正言順;現在又得了荊州水軍,長江天險形同虛設;
再看兵力對比,我們才幾萬人,怎么和人家幾十萬大軍打?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這些人說得頭頭是是道,把孫權都說得動搖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周瑜站了出來。
當時周瑜正在鄱陽湖訓練水軍,聽說曹操南下,立刻率軍趕回建業。
他一進大殿,就看到滿朝文武垂頭喪氣,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孫權把周瑜叫到身邊,小聲問:"公瑾,你說該怎么辦?"
周瑜環顧四周,朗聲說道:"曹操托名漢相,實為漢賊。主公您有父兄留下的基業,占據江東險要之地,兵精糧足,正該橫行天下,為漢室除賊?，F在曹操送上門來,豈能不戰而降?"
張昭聽了,冷笑一聲:"周將軍,你說得輕巧。曹軍人馬數十萬,我們才幾萬人,拿什么打?"
周瑜不慌不忙,開始分析形勢:"曹操看似兵多,實則有四大弱點。
第一,北方尚未平定,馬超、韓遂在關西虎視眈眈,曹操后院隨時可能起火。
第二,北方人不習水戰,來到長江上,戰船顛簸,士兵暈船嘔吐,戰斗力大打折扣。
第三,現在已是初冬,天氣寒冷,曹軍缺衣少糧,難以支撐。
第四,曹軍遠道而來,士兵疲憊,水土不服,軍中疾病流行。"
他頓了頓,繼續說:"再看曹軍的實際兵力。他號稱八十萬,實際上北方能帶來的不過十五六萬,加上新降的荊州軍七八萬,總共也就二十三四萬。
而這些荊州降軍,軍心不穩,根本靠不住。真正的精銳,不過十來萬。我軍雖然人數不多,但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占據地利,以逸待勞,未必不能取勝。"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眾人面面相覷。周瑜說的每一條都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孫權聽得眼睛發亮,當場拍板:"就依公瑾所言,與曹操決一死戰!"
周瑜被任命為大都督,與老將程普分任左右部督,統率三萬精兵迎戰曹操。
出發前,周瑜找到了剛剛投奔孫權的劉備。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都清楚,這一戰必須聯手。于是約定,劉備率軍駐守長江南岸,作為側應;周瑜率主力與曹軍正面交鋒。
十一月,兩軍在赤壁相遇。
曹軍數量確實多,戰船密密麻麻鋪滿江面,看上去聲勢驚人。
可周瑜仔細觀察之后發現,曹軍士兵確實不習水戰,很多人暈船嘔吐,軍容散亂。
而且軍中疫病流行,不少士兵臉色發青,明顯是病了。
第一次交鋒,周瑜派出一支偏師試探。雙方在江面上激戰了一個時辰,曹軍就主動撤退了。
周瑜心中有數:曹操的部隊,不過如此。
曹操也知道自己的弱點,為了解決士兵暈船的問題,他想了個辦法:把戰船用鐵索和木板連在一起,讓幾十艘船變成一個大平臺,這樣士兵走在上面就不會暈了。
這個辦法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犯了兵家大忌。周瑜一看,心中大喜:機會來了。
他把老將黃蓋叫來,商量對策。黃蓋說:"曹軍戰船連在一起,一旦起火,根本無法逃脫。我有一計,可以用火攻破敵。"
周瑜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梢趺唇咏苘娔?"
黃蓋說:"我去詐降。曹操求才若渴,一定會相信。到時候我率領火船沖過去,一把火燒了他的水寨。"
計策定下,黃蓋就給曹操寫了一封信,說孫權年輕無能,不聽忠言,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愿意率部投降。
曹操接到信,果然大喜,立刻回信約定投降的時間。
十一月二十日,東南風大起。
黃蓋率領十艘戰船,船上裝滿枯柴干草,澆上魚油,掛起投降的旗號,向曹軍駛去。
曹軍將士看到黃蓋來降,紛紛站在船頭觀看,沒有一點防備。
等到靠近曹軍營寨,黃蓋一聲令下,士兵們同時點燃了火船。
東南風猛烈,火船如離弦之箭,直沖曹軍水寨。眨眼之間,火勢就蔓延開來。
曹軍的戰船用鐵索連著,一艘著火,周圍的全跟著燒起來。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整個江面變成了火海。曹軍士兵四處奔逃,有的跳江淹死,有的被燒死,哀嚎聲響徹云霄。
周瑜趁機指揮大軍掩殺,曹軍潰不成軍,死傷無數。
曹操見大勢已去,只好率領殘部北撤。他留下大將曹仁守江陵,自己連夜逃回了北方。
赤壁一戰,周瑜以三萬人馬,擊潰了曹操二十多萬大軍,徹底粉碎了曹操一統天下的野心。
這一戰,不僅保住了江東,更是為三國鼎立奠定了基礎。
戰后,周瑜沒有停歇。他知道,要想真正保住江東,必須拿下荊州的核心江陵。于是立刻率軍西進,圍攻江陵。
這一戰打得異常艱苦。曹仁是曹操手下的名將,手中兵馬雖然不多,但都是精銳。他據城堅守,周瑜數次攻城,都被打退。
有一次,周瑜親自上城墻督戰,被流矢射中右脅。箭深入肉中,傷勢極重。
將士們勸他回營養傷,周瑜咬牙堅持:"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若退下,軍心必亂。"
他忍著劇痛,繼續指揮戰斗。一連打了一年多,終于在建安十四年攻克江陵。
曹仁率殘部北逃,荊州南部徹底歸入孫權掌控。
這場戰役的難度,比赤壁之戰更大。赤壁是水戰,周瑜占盡地利;江陵是攻堅戰,而且周瑜還身負重傷。
能夠堅持打下來,靠的不僅是軍事才能,更是驚人的意志力。
【三】夷陵:蓄勢待發的致勝時機
建安二十四年,關羽北伐,水淹七軍,威震華夏。
就在關羽志得意滿的時候,東吳悄悄行動了。
大都督呂蒙稱病,讓孫權派年輕將領陸遜接替他鎮守陸口。陸遜一上任,就給關羽寫了一封信。
信里把關羽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什么蓋世英雄、威震華夏、天下無雙之類的話,寫了滿滿幾頁紙。
最后還說,自己才疏學淺,承蒙主公看重,才能暫時接替呂將軍的職位,還請關將軍多多指教。
關羽看到這封信,哈哈大笑:"陸遜此人,不過是個書生,膽小怕事,沒什么可擔心的。"
他立刻把駐守荊州的大部分兵力調往襄陽前線,只留了少量守軍。
這正中呂蒙和陸遜的計策。呂蒙率精兵白衣渡江,陸遜配合進攻,一夜之間就拿下了荊州。
關羽腹背受敵,最終兵敗被殺。
這一戰,陸遜展現了他的聰明才智。
他知道自己資歷淺,根本壓不住關羽,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讓關羽放松警惕。這種示弱誘敵的戰法,陸遜玩得爐火純青。
奪取荊州不久,呂蒙就病死了。孫權失去了一員大將,心中正在發愁,沒想到更大的麻煩來了。
章武元年七月,劉備親率大軍東征,要為關羽報仇。
蜀軍從益州出發,沿長江東下,聲勢浩大。劉備在軍中下令:此戰不破東吳,誓不回師!
孫權急忙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有人主張堅守不出,有人主張主動出擊,爭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就在這時,有人提到了陸遜。
"陸將軍雖然年輕,但奪取荊州時表現出色,可以擔當大任。"有人這樣說。
孫權猶豫了。陸遜確實有才,可他資歷太淺,手下那些老將,哪個服他?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于是孫權任命陸遜為大都督,統率五萬大軍迎戰劉備。
陸遜接到任命,心里也沒底。
他知道,劉備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手下關羽、張飛、趙云都是猛將,自己能不能打贏,真不好說。可既然主公信任,那就全力以赴吧。
章武二年正月,蜀軍先鋒部隊進入夷陵地區,占據了巫、秭歸等地。
二月,劉備親率主力推進到猇亭,設立大本營。蜀軍從巫峽到夷陵,沿路扎下了數十座營寨,綿延數百里。
陸遜仔細觀察了蜀軍的部署,心中暗暗嘆息:劉備確實老練。他把營寨設在山谷之中,依山傍水,易守難攻。
而且蜀軍士氣高漲,將士用命,正面交鋒的話,東吳未必能贏。
于是陸遜下令:全軍后撤,堅守不出。
這個命令一下,手下將領都炸了鍋。朱然、潘璋、韓當這些老將,哪個不是久經沙場的猛將?讓他們守著不打,心里憋得難受。
"大都督,蜀軍來勢洶洶,我們應該主動出擊,殺他個措手不及!"朱然請戰。
"不可。"陸遜搖頭,"劉備用兵老辣,現在蜀軍銳氣正盛,貿然出戰只會吃虧。我們應該堅守有利地形,等待時機。"
"等?要等到什么時候?"潘璋不滿地說。
"等到蜀軍疲憊,破綻百出的時候。"陸遜說得很堅定。
老將們雖然不服氣,可陸遜是大都督,軍令如山,他們也只能照辦。
從正月到六月,整整半年時間,兩軍就這么對峙著。劉備數次派兵挑戰,陸遜就是不出戰。
蜀軍將士罵得再兇,陸遜也不為所動。
這半年里,陸遜沒閑著。他派出大量探子,日夜監視蜀軍的動向,仔細研究劉備的部署。
他發現,劉備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蜀軍的營寨雖然設在山谷中,可都建在樹林密集的地方。
現在是盛夏,天氣炎熱,士兵們躲在樹蔭下還能涼快些?？蛇@些樹木,全都是易燃物。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設想。
陸遜心中有了計較,可他沒有聲張,只是靜靜地等待時機。
六月,天氣越來越熱,蜀軍將士受不了暑熱,士氣越來越低落。
而且蜀軍遠道而來,糧草運輸困難,供應開始出現問題。劉備急了,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可陸遜就是不出戰,他也沒辦法。
有一天,劉備想出了一個計策。他讓將軍吳班率領幾千人在平地扎營,故意露出破綻,引誘東吳軍隊出戰。
同時在山谷中埋伏了八千精兵,等東吳軍一來就前后夾擊。
陸遜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計謀。他對將領們說:"這是誘敵之計,不可上當。"
果然,蜀軍見東吳不上鉤,只好把伏兵撤了回去。
六月中旬的一個深夜,陸遜站在營帳外,望著遠處蜀軍營寨的點點燈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半年了,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蜀軍將士疲憊不堪,士氣低落,補給困難。而那些扎在樹林里的營寨,就像一堆堆干柴,只等一把火點燃。
陸遜轉身回到營帳,召集所有將領。他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布置著最后的進攻計劃。
將領們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各位,時機到了。"陸遜說,"這一戰,我們要讓劉備知道,東吳不是好惹的。"
可這場勝利,真的能和赤壁之戰相提并論嗎。
周瑜和陸遜,這兩個人之間的差距,遠不是一場戰役的勝負能夠衡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