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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演員孫飛虎被選飾演蔣介石,蔣經國看后說:真的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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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的冬天,北京的風刮在臉上生疼。

      但在北京電影制片廠和西安電影制片廠的辦公大樓里,空氣卻燥熱得讓人透不過氣。

      著名導演成蔭坐在辦公桌后,手里的煙一根接一根。

      面前的煙灰缸早就滿了,像一座小墳包。

      他在愁,愁一部片子,更愁一個人。

      01

      這部片子叫《西安事變》。

      這可不是一部普通的娛樂片,這是為了紀念西安事變爆發45周年,上面直接下達的“硬任務”。

      要是拍砸了,沒法向歷史交代,更沒法向老百姓交代。

      劇本已經磨了好幾稿,張學良有人演了,楊虎城有人演了,就連周恩來的特型演員也有了眉目。唯獨那個最核心、最棘手的人物蔣介石,至今還沒有絲毫頭緒。

      在1980年之前,中國銀幕上的蔣介石是什么樣?

      大多是漫畫式的、臉譜化的。

      要么是縮著脖子、舉著手杖歇斯底里地亂叫,要么就是陰陽怪氣、滿臉奸相的小丑。

      那時候的電影,好人壞人寫在臉上,觀眾一眼就能分出來。

      但成蔭這一次不答應。

      他在導演會上拍了桌子:“這一回,我們不是拍小人書,我們是拍正劇!

      我們要還原那段歷史。

      蔣介石是反動派,這沒錯,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一國統帥,是能在那個年代攪弄風云的梟雄。



      如果把他演成個傻瓜,那跟傻瓜斗了那么多年的我們成了什么?”

      導演的話擲地有聲,標準一下子就立起來了:不要臉譜,要神似,更要形似。

      這一下,選角導演跑斷了腿。

      搜尋網從北京撒到上海,從長春撒到廣州。

      全國各大話劇團、文工團的“蔣介石”們,如同過江之鯽,一撥接一撥地來試鏡。

      結果呢?成蔭看一個,搖頭一個。

      “這個不行,個子太矮,沒有統帥的氣場。”

      “那個也不行,太胖了,蔣介石那個時候瘦得像根竹竿。”

      “這個外形倒是有點意思,可一張嘴全是京片子,哪有一點奉化人的味道?”

      最讓劇組頭疼的是,演慣了“壞蛋”的老演員們,身上總帶著一股子洗不掉的“賊氣”。

      那種猥瑣勁兒,演個特務隊長還行,演蔣介石?撐不起那身黑大氅。

      甚至連當時著名的電影表演藝術家趙丹,都對這個角色動過心。

      趙丹的演技沒得說,那是宗師級別的,但成蔭權衡再三,還是覺得不合適。

      一是年齡偏大,二是趙丹的名氣太大了,觀眾看電影時,會覺得那是“趙丹在演蔣介石”,而不是“那就是蔣介石”。

      時間一天天過去,開機的日子步步緊逼。

      在那段時間里,成蔭的辦公室里堆滿了全中國男演員的照片。

      他每天拿著放大鏡,在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里尋找著那種特殊的特質,那種集威嚴、多疑、獨裁與神經質于一身的復雜氣質。

      “難道全中國這么大,就找不出這一顆腦袋?”

      成蔭把手里的一摞照片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長嘆了一口氣。

      就在整個劇組幾乎陷入絕望,甚至打算降低標準、湊合找個特型演員化妝頂替的時候,一張不起眼的黑白照片,混在一堆加急信件里,從遙遠的西南邊陲貴州,寄到了西安電影制片廠的傳達室。

      寄信人并不抱太大希望,收信人也沒當回事。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張薄薄的照片,即將掀起一場足以載入中國電影史的巨大波瀾。

      02

      那封信是被一位老熟人推薦來的。

      推薦人是北影廠的著名導演錢江,他和成蔭是老交情。

      他在信里說得很客氣,大意是:貴州省話劇團正在排演話劇《西安事變》,演蔣介石的那個演員,叫孫飛虎,你們不妨看一看。

      “孫飛虎?”

      成蔭念叨著這個陌生的名字,腦海里搜尋不到半點印象。

      這不奇怪,那年孫飛虎已經四十歲了,還是貴州省話劇團里一個普普通通的演員。

      孫飛虎的履歷雖然光鮮,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的高材生,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但畢業后分配到了大西南,一待就是十幾年。

      在那個信息閉塞的年代,遠離北京、上海這樣的文化中心,就意味著遠離了名利場。

      四十歲的男演員,如果還沒混出個名堂,這輩子大概率也就是演演配角,最后領退休金回家抱孫子了。

      成蔭抽出了夾在信里的那張黑白劇照。

      辦公室里的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隨后,幾聲壓抑不住的嗤笑聲從選角導演和副導演嘴里漏了出來。

      “這也叫像?”



      也不怪大家笑。

      照片上的孫飛虎,長得太“好”了。

      他有一張標準的“國字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毛濃密,眼神端正。

      這副長相,在那時候的銀幕上,那是標準的“工農兵”形象,演個地下黨書記,或者演個解放軍團長,那是不用化妝往那兒一站就成立的。

      可現在要找的是誰?是蔣介石啊!

      歷史上真實的蔣介石是什么樣?那是典型的“甲字臉”。

      發際線很高,額頭寬闊,但顴骨突兀,兩腮深陷,下巴尖削。

      特別是到了西安事變那個時期,蔣介石因為背痛和時局焦慮,整個人消瘦干練,透著一股子陰沉和神經質。

      拿孫飛虎這張“國泰民安”的臉,去演那個“獨裁者”,簡直是南轅北轍。

      “這哪是蔣介石啊,”一位副導演半開玩笑地指著照片,“這模樣倒是有點像蔣經國,胖乎乎的。”

      “我看錢江導演是跟咱們開玩笑呢,退回去吧。”有人建議。

      照片被推到了桌邊,眼看就要像之前那幾百張照片一樣,被扔進廢紙簍。

      “慢著。”

      一直沉默不語的成蔭突然伸出手,按住了那張照片。

      他從抽屜里摸出老花鏡戴上,又拿起了那個不離手的放大鏡,對著照片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孫飛虎那寬大的下巴上,而是死死盯住了孫飛虎的眼睛。

      在那張靜態的黑白照片里,孫飛虎微微側著頭,眼神并沒有看向鏡頭,而是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

      那眼神里沒有那個年代演員慣有的“高大全”式的堅定,反而流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焦慮、猜忌,甚至是一種身為大人物卻無法掌控局面的孤獨感。

      成蔭的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這不就是他苦苦尋找的“魂”嗎?

      那個年代的演員,因為受樣板戲影響,演戲容易起范兒,瞪眼、握拳、挺胸。

      但蔣介石不是那樣的人,他是一個深沉的政客,他的戲全在心里,全在眼神里。

      “形似這東西,有時候是皮毛;神似,才是骨血。”

      成蔭放下了放大鏡,抬起頭環視眾人,語氣異常堅定,“這雙眼睛有戲,我不看他的下巴,我就看這雙眼,他把蔣介石那種多疑和陰鷙演出來了。”

      大家面面相覷,雖然心里還在犯嘀咕,臉型差得實在太遠了,但既然總導演發了話,誰也不好再反駁。

      “發函。”成蔭拍了板,“把這只‘老虎’從貴州給我調到西安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幾天后,一封蓋著“西安電影制片廠”鮮紅印章的加急公函,跨越萬水千山,送到了貴陽。

      03

      孫飛虎到了西安。

      那是1981年的初春,乍暖還寒。

      孫飛虎提著一個半舊的人造革皮箱,風塵仆仆地站在了西影廠招待所的門口。

      他是帶著滿腔的熱血來的,甚至在火車上,他還一遍遍地默背著蔣介石在西安事變中的臺詞,揣摩著那種“領袖”的拿捏。

      可當他真正走進劇組的會議室,面對著成蔭導演和一眾主創人員時,空氣里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所謂的“見光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照片畢竟是平面的,可以找角度,可以打側光,甚至可以通過沖洗技術來修飾。

      但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是藏不住拙的。

      眼前的孫飛虎,比照片上看著還要壯實。

      因為在貴州生活多年,飲食習慣加上人到中年發福,他的臉盤顯得格外寬大,腮幫子上還掛著肉。

      他穿著一身當時流行的中山裝,看著倒是挺精神,可怎么看都像是一個來匯報工作的機關干部,哪怕是像個廚師,都不像那位消瘦陰沉的蔣委員長。

      會議室里出現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原本對那張照片寄予厚望的成蔭,眉頭也不自覺地鎖了起來。

      他禮貌性地站起身,和孫飛虎握了握手:“孫飛虎同志,一路辛苦了。”

      手掌干燥、有力,但語氣里那種淡淡的疏離感,敏感的孫飛虎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成導好,各位老師好。”孫飛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但心跳已經快到了嗓子眼。

      他用余光掃過周圍。

      那些副導演、劇務、美工,一個個都在打量他。那種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未來的主演,倒像是在看一個走錯片場的笑話。

      不知是誰,在角落里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哎呦,這臉圓的,這是要把蔣介石演成彌勒佛嗎?”

      雖然聲音很小,但在這死寂的房間里,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了孫飛虎的耳朵里。

      他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那種羞恥感像火燒一樣蔓延全身。

      成蔭沒有批評那個多嘴的人,只是轉過頭,甚至沒有多寒暄幾句,便淡淡地說道:“行了,剛下火車也累了,先去招待所住下吧。明天上午來試妝,試戲。”

      沒有熱情的歡迎宴,沒有對角色的深入探討,甚至連一杯熱茶都沒喝完,這次見面就草草收場了。

      孫飛虎走出辦公樓的時候,覺得自己像個被戳破的氣球。

      那天晚上,西影廠招待所那間簡陋的客房里,燈光昏黃。

      孫飛虎把皮箱扔在床上,甚至沒心思打開。他走到房間那面斑駁的鏡子前,雙手撐著洗臉臺,死死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里那個男人,有著寬闊的前額,飽滿的臉頰,下巴方方正正。

      這是一張在生活中會被人夸贊“有福氣”、“一臉正氣”的臉。

      可此刻,孫飛虎恨透了這張臉。

      “怎么就這么寬呢?怎么就這么多肉呢?”

      他伸出手,用力地擠壓自己的兩腮,試圖把臉擠得瘦一點、長一點,學著照片里蔣介石的樣子,瞇起眼睛,抿起嘴唇。

      可一旦手松開,那頑固的皮肉又彈了回去。

      鏡子里依然是那個憨厚的孫飛虎,那個演了十幾年配角、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稻草卻發現是爛繩子的孫飛虎。

      窗外,西安城的夜風呼嘯而過。

      孫飛虎知道,明天上午的試戲,是他最后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如果演不好,或者僅僅是因為這張臉而被判死刑,他就只能灰溜溜地買張硬座票回貴陽,繼續在他的舞臺角落里度過余生。

      他不甘心。

      “老天爺給了我演這個角色的心,為什么不給我演這個角色的臉?”

      04

      第二天上午,西影廠的排練廳里氣氛凝重。

      幾盞聚光燈打在場地中央,把那里照得雪亮。

      光圈之外,坐著導演成蔭、攝影師、還有那位令所有演員都敬畏三分的化妝師王希鐘。

      孫飛虎走進了光圈。

      他沒化妝,依然穿著那身略顯臃腫的中山裝。

      在強光的照射下,他那張寬大的國字臉顯得更加扁平,毫無立體感。

      臺下甚至有人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已經預見了結局。

      “開始吧。”成蔭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聽不出悲喜。

      孫飛虎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時,那個憨厚謙卑的貴州演員不見了。

      他并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是那種舒服的靠坐,而是只坐椅子的前三分之一,腰桿挺得筆直,像一根緊繃的鋼條。

      這是行伍出身的蔣介石最典型的坐姿,時刻準備著暴起傷人。

      緊接著,他開口了。

      “娘希匹!張漢卿他在搞什么名堂?”



      這一嗓子出來,臺下原本漫不經心的人,后背猛地一僵。

      那不是普通的普通話,那是帶著濃重浙江奉化溪口口音的“官話”。

      那種尖細、急促,帶著一種特有的韻律感和神經質的語調,簡直像是在放當年的新聞紀錄片。

      孫飛虎是上海人,上海話和寧波話本就相近,再加上他沒日沒夜的模仿,此刻他的語言天賦徹底爆發了。

      他站起身,拄著那根道具拐杖,在舞臺上來回踱步。

      他的步頻很快,卻又有些僵硬;他的眼神不再端正平和,而是變得飄忽不定,時而兇狠地盯著虛空,時而警惕地回頭張望。

      在那幾分鐘里,他演出了蔣介石在西安事變前夕那種眾叛親離的焦慮,那種身為領袖卻無法掌控局面的狂躁。

      “好!”

      表演一結束,成蔭導演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帶頭鼓起了掌。

      “這味兒對了!這就是我要的那個勁兒!”成蔭激動得站了起來,他看向孫飛虎的目光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小孫,你的戲,絕了!”

      孫飛虎站在臺上,被掌聲包圍,心里那塊大石頭剛要落地。

      然而,一個冷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現場的熱度。

      “戲是不錯,但這臉,沒法弄。”

      說話的人正是王希鐘。

      這位中國電影化妝界的泰斗,慢慢地走到孫飛虎面前。他沒有被剛才的表演沖昏頭腦,他是技術權威,他只相信骨骼和線條。

      王希鐘伸出手,像醫生檢查病人一樣,捏了捏孫飛虎的下巴,又摸了摸他的顴骨,最后遺憾地搖了搖頭。

      “成導,各位,咱們是在拍電影,大銀幕是要把人的臉放大幾百倍的。”王希鐘轉過身,指著孫飛虎的臉,毫不留情地分析道,“蔣介石是什么臉?那是典型的‘骷髏相’,高顴骨,尖下巴,眼窩深陷。

      孫飛虎同志呢?他是大方臉,下巴寬,腮幫子全是肉。

      這是骨頭的問題,咱們化妝是能貼假皮,能打陰影,但沒法把骨頭削掉啊!”

      成蔭急了:“老王,你是大師,就不能想想辦法?這戲這么好,換了太可惜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希鐘嘆了口氣,又指了指孫飛虎頭頂那頭烏黑濃密的頭發,“還有這頭發。

      蔣介石是光頭,或者說是那種極短的寸頭。

      孫同志這頭發這么厚,要想演,就得戴假發套。

      現在的假發套技術,邊緣線很難處理,一拍特寫就穿幫。

      而且戴上發套,本來就大的腦袋顯得更大了,到時候在銀幕上看著就是一個大頭娃娃,觀眾看了會笑場的。”

      王希鐘的話,句句在理,字字誅心。

      這是一個純技術的死結。

      演技再好,那是靈魂的事;可電影首先是視覺藝術,如果外形不像,觀眾第一眼出戲了,演得再好也是白搭。

      會議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剛才還為孫飛虎鼓掌的人,現在都低下頭不說話了。

      成蔭導演坐回椅子上,眉頭緊鎖,手里的煙又要點著了。

      孫飛虎站在原地,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示眾的囚犯。

      剛才那點興奮勁兒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在與自己的骨頭對抗,在與生理結構對抗。、

      “那個……孫飛虎同志,”選角導演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沉默,語氣里帶著幾分同情,“要不,你先回招待所休息?我們……再商量商量。”

      這話里的潛臺詞誰都聽得懂:你可以走了,我們要討論換人了。

      孫飛虎看著周圍那些避開他目光的人,看著一臉無奈的成蔭,看著判了他“死刑”的王希鐘。他不怪他們,他們是為了藝術負責。

      但他恨啊。

      恨這該死的機會就在手邊,卻因為這一身皮囊要溜走了。

      真的就這樣算了嗎?收拾行李,買張站票,回貴州繼續演路人甲?

      不。

      一股從未有過的狠勁,突然從孫飛虎的丹田直沖天靈蓋。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即將沉底的一剎那,突然看到了水面上的一根稻草。

      既然這是個死局,那就把桌子掀了!

      05

      會議室里,選角導演已經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有人甚至起身準備去食堂打飯了。

      孫飛虎還站在原地,沒人趕他,但這種無視比趕他走更難受。

      “王老師,成導。”

      孫飛虎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但透著一股子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寒氣。

      大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詫異地看著他。

      “如果我也剃成光頭呢?如果我也瘦成骷髏呢?”孫飛虎死死盯著王希鐘,“是不是就能演了?”

      王希鐘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擺擺手:“小孫啊,這不是頭發的事。

      剛才我不說了嗎,是骨頭的事。就算你把頭發剃得精光,你那腮幫子還是鼓的,那是肉,是骨架,變不了的。別折騰了,回去吧。”

      “不試怎么知道變不了?”孫飛虎往前逼近了一步,眼神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執拗,“給我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

      說完,沒等導演答應,他猛地轉身,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一樣沖出了會議室。



      身后傳來一陣唏噓聲。

      有人搖搖頭:“這人是不是受刺激了?想不開?”

      只有成蔭看著那個決絕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沒說話,只是重新坐了下來,點燃了一根煙:“那就等等他。”

      西影廠門外,街角的一家國營理發店。

      正是中午飯點,店里沒什么人。

      理發師傅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突然門簾被一把掀開,一陣冷風裹著一個壯漢闖了進來。

      “師傅,剃頭。”

      師傅迷迷瞪瞪地站起來:“剪個什么式樣?分頭還是平頭?”

      孫飛虎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里那個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胖子”,咬著牙吐出兩個字:“光頭,刮得干干凈凈,一根不留!”

      “啥?”師傅手里的推子差點沒拿穩,瞌睡瞬間嚇醒了。

      那是1981年,正是大家都留長發、燙卷發趕時髦的年代。

      大小伙子剃光頭?那只有兩種人:剛從號子里出來的勞改犯,或者是得了重病的化療病人。

      “同志,你有啥想不開的?”師傅好心勸道。

      “刮!”孫飛虎閉上了眼睛,只有這一個字。

      師傅無奈,只能拿起推子和剃刀。隨著一縷縷黑發落下,青白色的頭皮逐漸顯露出來。

      然而,隨著頭發越來越少,理發師傅的手卻越來越抖。

      他發現,鏡子里這個人的氣質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變化。

      當最后一刀刮完,師傅拿起熱毛巾給他擦頭。

      就在孫飛虎猛地睜開眼睛那一瞬間,理發師傅嚇得往后連退了兩步,手里的毛巾直接掉在了地上。

      “同志……你……你這人有問題!”

      師傅的聲音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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