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咖啡廳包間的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林晨的世界仿佛靜止了。
對面坐著的女人，穿著米色針織衫，發絲隨意挽在腦后，比平日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些溫婉。
可那張臉，林晨再熟悉不過——江婉，就是公司里那個連續三個月扣他工資、讓他咬牙切齒的冷面總監。
江婉緩緩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目光越過杯沿，斜眼看過來。那眼神帶著審視、玩味，還有一絲林晨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明天別干了，"江婉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我養你??？"
母親錯愕地看著兩人，手里的菜單掉在了桌上。林晨的拳頭攥緊了，腦海里閃過這三個月來每一次被扣工資時，江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江總監，這話您還是留著跟別人說吧。"林晨轉身就走，留下母親尷尬地坐在原地，留下江婉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01
三個月前，林晨還是個意氣風發的職場新人。
名牌大學廣告學碩士畢業，實習期就拿過兩個行業獎項，順利入職了華誠廣告公司。入職那天，人事經理特意提醒他："我們創意部的江總監很嚴格，不過你能力強，應該沒問題。"
林晨當時還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專業能力過硬，有什么好怕的。
直到第一次見到江婉。
那是個周一早會，江婉踩著高跟鞋走進會議室，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齊肩短發梳得一絲不茍。她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林晨身上時，停頓了兩秒。
"新來的？"
"是，江總監好。我是林晨。"
"林晨。"江婉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語氣平淡，"聽說你很有才華。"
林晨謙虛地笑："謝謝江總監，我會努力的。"
江婉卻沒再看他，轉身在白板上寫下一串數字："第三季度業績目標，三千萬。誰完不成，自己看著辦。"
會后，同事張姐悄悄跟林晨說："小心點，江總監最討厭的就是新人太張揚。她手下已經走了三個研究生了，都是受不了她的嚴格。"
"有那么可怕？"
"你慢慢就知道了。"張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林晨不信邪。他覺得只要自己好好做事，不出錯，就沒什么問題。
第一個月，他接手了一個汽車品牌的推廣方案。熬了三個通宵，做出了十幾頁的策劃書，自認為創意新穎、數據詳實。提案那天，他信心滿滿地站在投影前，講解了整整四十分鐘。
江婉坐在最后一排，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等他講完，所有人都在等江總監的評價。
江婉站起來，走到投影前，指著第三頁："這個數據的來源是哪里？"
"是行業報告里的。"
"哪一份行業報告？"
"艾瑞咨詢的。"
"具體是哪一期？哪一頁？"江婉的聲音依然平靜，卻讓林晨的額頭開始冒汗。
"我、我記得是今年二季度的……"
"記得？"江婉打斷他，"你做方案，用'記得'這個詞？"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江婉繼續翻頁："第五頁的創意來源，是不是參考了去年奔馳的案例？"
林晨愣?。?我……"
"第八頁的預算分配，媒介和內容的比例是7:3，你知道汽車行業的標準比例是多少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砸過來，林晨完全招架不住。他發現自己確實有很多地方沒考慮周全，數據來源不夠嚴謹，創意也有模仿痕跡。
"重做。"江婉扔下兩個字，轉身離開會議室。
林晨站在投影前，臉色煞白。張姐走過來拍拍他肩膀："別難過，她就這樣。"
"可是我……"
"她說的沒錯，你確實有問題。"張姐嘆了口氣，"江總監就是這么較真，容不得半點馬虎。"
林晨咬咬牙，回到工位重新開始。又是一周的通宵，他把每一個數據都標注了出處，把每一個創意都做了原創性說明，預算分配也按照行業標準重新調整。
第二次提案，江婉依然坐在最后一排。這次她沒有打斷，聽完全程。
林晨以為這次應該能過。
江婉卻站起來，淡淡地說："及格。但是客戶要的不是及格，是優秀。再改。"
林晨幾乎崩潰："江總監，我已經……"
"已經盡力了？"江婉看著他，眼神冰冷，"盡力了就夠了嗎？客戶不會因為你盡力了就買單。"
那天晚上，林晨第一次質疑自己的選擇。也許他不適合這個行業，也許他真的沒那么優秀。
第三版方案又花了五天。這次，江婉終于點了頭："可以給客戶看了。"
林晨如釋重負，以為總算熬過了最難的關卡。
可一周后，人事部通知他：由于方案修改耗時過長，影響了項目進度，扣除當月績效工資五千元。
林晨拿著通知單，直接沖進了江婉的辦公室。
"江總監！這不公平！"
江婉抬起頭，表情平靜："哪里不公平？"
"是您讓我反復修改的，為什么要扣我的工資？"
"因為你第一次就應該做對。"江婉放下手中的文件，"如果你一開始就足夠專業，就不需要改第二次、第三次。時間成本，最終還是公司在承擔。"
"可是……"
"沒有可是。"江婉打斷他，"職場不講情面，只看結果。你要學的，還很多。"
林晨握緊拳頭，最終還是轉身離開。那五千塊，是他兩周的生活費。
但這只是開始。
第二個月，林晨接手了一個房地產項目。這次他更加謹慎，每一個環節都反復確認。提案很順利，客戶也很滿意，項目順利簽約。
林晨以為這次總算能拿到績效了。
可就在項目執行期間，客戶突然投訴，說現場活動的布置和方案不符。
江婉把林晨叫到辦公室："客戶投訴了。"
"怎么會？我明明是按照方案來執行的。"
"那為什么客戶說不一樣？"
林晨急了："可能是執行團隊的問題，我去現場看看……"
"不用了。"江婉遞給他一份文件，"人事部的處罰通知?？鄢斣氯靠冃?。"
"全部？！"林晨簡直不敢相信，"江總監，這不合理！執行不是我負責的！"
"但方案是你負責的。你在方案里有沒有明確執行細節？有沒有和執行團隊充分溝通？"
"我……"
"沒有，對吧？"江婉的聲音冰冷，"所以這是你的失職。"
林晨想要辯解，可江婉已經低頭繼續處理文件，明顯不想再聽他說話。
出了辦公室，林晨靠在墻上，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連續兩個月被扣績效，加起來已經一萬多了。他的銀行卡余額只剩下三千塊，下個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張姐走過來，遞給他一杯咖啡："別想不開。"
"張姐，你說她是不是故意針對我？"
張姐嘆了口氣："不止你一個人這么覺得。但是沒辦法，江總監就是這個脾氣。你要么忍，要么走。"
"我真的不想忍了。"
"那就走唄。"張姐拍拍他，"趁年輕，找工作容易。"
林晨那天晚上認真考慮了辭職。可他又想，才工作兩個月就辭職，簡歷上怎么寫？下一家公司會怎么看他？
他決定再堅持一個月。
第三個月，公司接了一個重要的客戶——一家互聯網大廠的年度營銷項目。江婉把這個項目交給了林晨負責。
"這是你的機會。"江婉說，"做好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林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日夜加班，把方案做到了極致。連公司的老員工都說，這是近幾年見過最完整的策劃案。
提案那天，客戶方來了五個人。林晨發揮得很好，從品牌定位到執行細節，講得清清楚楚。客戶頻頻點頭，最后說了句："很專業，我們很滿意。"
林晨以為這次總算能翻身了。甚至幻想著江婉會當眾表揚他，把之前扣的錢補回來。
可就在項目即將簽約的前一天，客戶突然打來電話，說要暫停合作。
原因是競爭對手出了更低的價格。
項目黃了。
第二天，江婉把全體員工叫到會議室。她站在投影前,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后停在林晨身上。
"這個月的業績沒有達標。根據公司規定，項目負責人承擔主要責任。"
林晨的心一沉。
"林晨，扣除本月全部績效，外加項目準備期間的加班費。"
"什么？！"林晨騰地站起來，"江總監，這不公平！客戶是因為價格才選擇競品的，這和我的方案質量沒關系！"
"那為什么別人能拿下，你拿不下？"江婉的聲音依然平靜，"價格談判也是項目負責人的工作范圍。"
"可是價格是公司定的，不是我定的！"
"你可以建議公司調整價格。你做了嗎？"
林晨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江婉看著他，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年輕人，職場不相信眼淚。想要成長，就要付出代價。"
那天散會后，林晨在茶水間遇到了幾個同事。他們的竊竊私語傳進耳朵：
"江總監這次下手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連加班費都扣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整林晨。"
"誰讓林晨是研究生，又長得帥，江總監看不順眼唄。"
林晨聽著這些話，心里更加憋屈。他攥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沖進江婉辦公室，把辭職信摔在她臉上。
可他沒有。因為他的銀行卡里已經只剩下一千多塊了。沒有下一份工作前，他不敢辭職。
那天晚上，母親打來電話。
"晨晨啊，媽給你安排了個相親。"
"媽，我現在沒心情。"
"哎呀，正好周六，你休息。"母親的聲音充滿期待，"對方條件特別好，35歲，企業高管，有車有房，年薪百萬。"
"百萬？"林晨苦笑，"哪種人會看上我？"
"人家媽媽和我是老同事，特意讓我介紹的。說她女兒工作太忙，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
"媽……"
"別推辭了！"母親語氣強硬，"你今年都27了，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周六下午兩點，藍山咖啡廳，媽已經訂好包間了。你必須去！"
林晨實在沒精力和母親爭論，只好答應："行行行，我去。"
掛斷電話，他靠在沙發上，腦海里全是江婉那張冷漠的臉。
他在想，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恐怕就是江婉了。
02
周六下午，林晨被母親拉著到了藍山咖啡廳。
母親一路上都在叨叨："你待會兒注意形象，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人家女孩條件那么好，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知道了。"林晨心不在焉地應著。
他滿腦子都是下周一該怎么辦。工資被扣了三個月，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也許真該辭職了。
"到了。"母親拉著他進了咖啡廳，"包間在三樓。"
走上三樓，母親指著最里面的包間："就那間。晨晨，你整整衣服，待會兒要有禮貌。"
林晨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包間里，一個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對著門。她穿著米色針織衫，發絲隨意挽在腦后，看起來溫婉大方。
林晨正準備說"你好"，那女人轉過身來。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
是江婉。
林晨的大腦一片空白，腳步僵在原地。江婉也愣住了，手里的咖啡杯懸在半空。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
母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熱情地走上前："江小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這是我兒子林晨。晨晨，快叫人啊。"
林晨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婉先反應過來，放下咖啡杯，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林晨，真巧。"
"你們……認識？"母親察覺到氣氛不對。
江婉慢慢站起來，目光從林晨臉上掃過："不止認識。林晨是我手下的員工。"
母親的笑容僵在臉上："?。窟@、這也太巧了……"
江婉重新坐下，緩緩端起咖啡杯。她斜眼看著林晨，語氣里帶著玩味："怎么，不打算坐下嗎？"
林晨攥緊拳頭，一字一句："江總監，您這是什么意思？"
江婉淺淺地抿了口咖啡，然后說出了那句話："明天別干了，我養你啊？"
包間里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你說什么？！"林晨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聲音提高了八度，"江總監，您在公司怎么整我都行，但請別把主意打到我私生活上！"
母親慌了："晨晨，你怎么說話呢？江小姐……"
"媽！"林晨打斷母親，死死盯著江婉，"您知道她在公司是怎么對我的嗎？連續三個月扣我工資，每次都是雞蛋里挑骨頭！我辛辛苦苦做方案，她總能找出理由扣錢！"
江婉放下咖啡杯，依然平靜："所以呢？"
"所以現在您還要羞辱我？'明天別干了，我養你'？"林晨冷笑，"江總監，您是不是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林晨！"母親拉住他，"你瘋了嗎？怎么能這么跟江小姐說話？"
"媽，您不知道！"林晨的情緒徹底爆發，"她就是故意的！從我進公司第一天起，她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做什么都不對，做什么都要被扣錢！我銀行卡里現在只剩一千多塊，連下個月房租都交不起！"
母親震驚地看著江婉："這……江小姐，這是怎么回事？"
江婉沒有看母親，她的目光一直停在林晨身上。那眼神復雜難明，既有審視，又有什么林晨看不懂的東西。
"林晨，坐下。"江婉的聲音低沉。
"我不坐！"
"我說，坐下。"江婉重復了一遍，語氣里多了些許威嚴。
林晨咬牙切齒地坐下，但身體繃得筆直，隨時準備離開。
母親尷尬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這個……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
"阿姨。"江婉終于轉向母親，語氣恢復了溫和，"不好意思，今天這場相親，恐怕是個誤會。我和林晨確實是上下級關系，而且……"她頓了頓，"關系不太好。"
母親的臉漲得通紅："這……這怎么會……你媽不是說……"
"我媽也是今天早上才告訴我，相親對象是您兒子。"江婉說，"我本來想推掉，但她說已經約好了，不去不禮貌。"
林晨冷笑："所以您就來羞辱我一番？"
江婉看著他："你覺得我是來羞辱你的？"
"不然呢？"林晨的聲音里全是諷刺，"'明天別干了，我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您是覺得我窮到需要您施舍了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
江婉沉默了幾秒，突然站起來："阿姨，今天實在抱歉，這頓我請。至于相親的事……"
"算了算了。"母親也站起來，滿臉尷尬，"江小姐，是我考慮不周。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
"不怪您。"江婉拿起外套，"林晨，我先走了。"
她轉身要走，林晨突然叫住她："等等。"
江婉回頭。
林晨站起來，直視她的眼睛："江總監，我想知道，您到底為什么針對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包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母親緊張地看著兩人。
江婉看著林晨，那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在掙扎。良久，她才開口："你想知道？"
"當然！"
"那周一，到我辦公室來。"
"為什么不現在說？"
"因為現在不是時候。"江婉深吸一口氣，"周一，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說完，她真的轉身離開了。
林晨站在原地,拳頭攥得發白。母親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晨晨，你跟江小姐到底怎么了？她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媽，您別說了。"林晨疲憊地坐下，"我們回家吧。"
"可是……"
"我說回家！"林晨吼出來，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對不起，媽。我只是……我現在不想說話。"
母親嘆了口氣，拿起包："走吧。"
出了咖啡廳，林晨在門口站了很久。他腦海里一遍遍回放江婉最后那個眼神，還有那句話："周一，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什么答案？她到底想說什么？
那天晚上，林晨輾轉反側，一夜沒睡。
03
周日，林晨在家里躺了一整天，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也許江婉會在周一正式道歉？也許她會解釋為什么針對他？也許她會把扣的工資補回來？
但同時，他又覺得這些都不太可能。以江婉的性格，她不像是會輕易低頭的人。
那句"明天別干了，我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嘲諷？是羞辱？還是……別的什么？
林晨越想越糊涂。
周一早上，他七點就起床了。對著鏡子換了三套衣服，最后還是選了最正式的那套西裝。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穿得這么正式，就是覺得今天可能會發生什么重要的事。
到公司的時候才八點，辦公室里人還不多。林晨坐在工位上，心不在焉地打開電腦，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八點半，江婉踩著高跟鞋走進辦公區。她依然是那身黑色職業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經過林晨的工位時，腳步微微一頓，但什么也沒說，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林晨盯著那扇關閉的門，手心里全是汗。
九點，同事們陸續到齊。張姐走過來，小聲問："林晨，你今天怎么穿得這么正式？有重要會議？"
"啊？哦，沒有。"林晨回過神，"就是隨便穿穿。"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睡好？"
"有點。"林晨敷衍著，目光卻一直盯著江婉的辦公室。
九點半，江婉的辦公室門打開了。她站在門口，目光掃過整個辦公區，最后停在林晨身上。
"林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林晨。
張姐小聲嘀咕："完了，又要被訓了。"
林晨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向江婉的辦公室。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快到了極點。
江婉坐在辦公桌后，示意他坐下："不用緊張。"
"我沒緊張。"林晨說，但聲音還是有些發抖。
江婉看著他,沉默了幾秒，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這是給你的。"
林晨看著那個紙袋，沒有伸手去拿。
"打開看看。"江婉說。
"這是什么？"
"你打開就知道了。"
林晨遲疑地伸手，拿起紙袋。很輕，里面好像只有幾張紙。他打開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頁是一份銀行轉賬記錄。
轉賬金額：五千元。
轉賬時間：三個月前。
轉出賬戶：林晨的工資卡。
轉入賬戶：江婉的私人賬戶。
林晨愣住了："這是……"
"繼續看。"江婉的聲音很平靜。
第二頁，又是一份轉賬記錄。
轉賬金額：七千元。
轉賬時間：兩個月前。
轉出、轉入賬戶，和第一份一樣。
第三頁，還是轉賬記錄。
轉賬金額：八千元。
轉賬時間：一個月前。
林晨的手開始發抖。他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婉："這、這是……"
"你被扣的所有工資，"江婉說，"都在我的賬戶里。"
"為什么？"林晨的聲音嘶啞，"您扣我的工資，為什么要轉到您自己賬戶？"
"因為……"江婉頓了頓，"我需要確認一件事。"
"確認什么？"
江婉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林晨："確認你是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林晨完全糊涂了："什么意思？"
"這三個月，我一直在觀察你。"江婉的聲音飄忽，仿佛在回憶，"你被扣了工資，很憤怒，但從來沒有在工作上偷懶。你加班到深夜，卻從來不在報銷單上多寫一分錢。你甚至在公司的慈善活動上，還捐了兩百塊。"
林晨呆呆地聽著。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江婉轉過身，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些許溫度，"意味著你不是那種會因為被欠薪就走歪路的人。你的品格，經得起考驗。"
"所以您就故意扣我工資？來考驗我？"林晨簡直不敢相信，"江總監，您知道這三個月我是怎么過的嗎？我每天吃泡面，連坐地鐵都要算著錢！我連我媽的電話都不敢接，因為怕她問我為什么不給家里打錢！"
"我知道。"江婉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林晨站起來，情緒激動，"您說對不起就夠了嗎？您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辭職？有多少次在深夜懷疑自己？有多少次覺得這個世界對我不公平？"
"我知道。"江婉重復，"所以我說對不起。但是林晨，我必須這么做。"
"為什么？"
江婉看著他，眼神里出現了一絲猶豫："因為我需要確認，你配得上……"她停頓了，似乎在斟酌用詞，"配得上一份信任。"
"什么信任？"
江婉走回辦公桌，從抽屜里拿出另一個牛皮紙袋，更厚的一個。她拿在手里，卻沒有立刻遞給林晨。
"周六那天，我說'明天別干了,我養你'，不是在羞辱你。"江婉的聲音低沉，"我是在試探你。"
"試探我什么？"
"試探你會不會因為這句話就真的辭職，或者妥協，或者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江婉嘆了口氣，"但你沒有。你很憤怒，但你控制住了情緒。你沒有在咖啡廳里大鬧，沒有說出任何過激的話，甚至最后還能冷靜地質問我。這很好。"
林晨完全懵了："江總監，您到底想說什么？"
江婉看著手里的牛皮紙袋，猶豫了很久。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把紙袋放在了林晨面前。
"這里面的東西，會改變你的人生。"她說，"但在你打開之前，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無論你看到什么，無論你有什么反應，都不要立刻做決定。"江婉認真地看著他，"回家好好想一想，明天再來找我?？梢詥幔?
林晨看著那個紙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手伸向紙袋，又縮了回來。
"江總監，您能不能先告訴我，這里面是什么？"
"與你父親有關。"江婉說。
林晨的身體僵住了。
父親？
他的父親五年前就去世了。跟父親有關的東西，江婉怎么會有？
"我……"林晨的聲音在發抖，"我不明白。"
"你打開就明白了。"江婉退后一步，"林晨,我知道這很突然。但相信我，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林晨顫抖著手,拿起了紙袋。
很重。
他打開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