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來源:《清史稿》《圣武記》《西域圖志》《平定準噶爾方略》《欽定平定兩金川方略》等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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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九年深秋,紫禁城御書房內燭火搖曳。
康熙帝望著桌案上攤開的大清輿圖,眉頭緊鎖。
這張圖上的大清版圖讓人心情沉重——整個帝國就像一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餅干。
東北角上,沙俄的勢力已經深入黑龍江流域,雅克薩城如釘子般扎在中國的心臟地帶;西北方向,準噶爾汗國的戰馬隨時可能踐踏長城;
西南群山中,大大小小的土司各自為政,朝廷政令根本傳達不到;就連東南海上的臺灣,也還在鄭氏手中,成了反清復明的最后堡壘。
此時的大清朝,直接控制的土地只有300多萬平方公里,基本就是明朝留下的那十八個省。
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心腹大患。
北有俄羅斯虎視眈眈,西有準噶爾叛亂不斷,南有土司割據稱雄,東有臺海分離勢力。
這樣的局面下,說大清朝是四面楚歌一點也不夸張。
更讓康熙帝擔心的是,這些邊疆問題相互關聯。
沙俄在支持準噶爾,準噶爾在煽動蒙古各部,西南土司與外部勢力也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如果處理不當,這些問題可能會連鎖爆發,到那時大清朝就真的危險了。
康熙帝當然不知道,他正站在一個歷史的重要節點上。
未來的一個半世紀里,這個看起來岌岌可危的帝國將要上演一場改天換地的大戲。
從他開始,清朝三代帝王會用近百年時間,把大清的版圖從300萬平方公里擴展到1300萬平方公里,增長了整整四倍多。
更重要的是,這不僅僅是領土面積的擴大。
今天我們熟悉的新疆、西藏、內蒙古、東北,都是在那個時代最終定型并納入中華版圖的。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沒有那些驚心動魄的邊疆經略,現在的中國地圖會完全不一樣,我們今天擁有的960萬平方公里國土,可能只剩下一個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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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面楚歌的邊疆危機
清朝剛入關那會兒,邊疆問題就像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每一個方向都有讓人頭疼的敵人,每一個敵人都足以威脅到帝國的安全。
先說北邊的沙俄。這個北方鄰居可是個狠角色,他們的擴張欲望簡直沒有邊界。
自從17世紀初開始,沙俄就派遣哥薩克騎兵一路向東擴張,越過了烏拉爾山,跨過了葉尼塞河,最終把魔爪伸向了遠東地區。
康熙二年(1663年),俄國人在黑龍江上游建立了雅克薩城。
這可不是一般的貿易據點,而是一座裝備精良的軍事要塞。
俄軍統領托爾布津在這里駐扎了數百名士兵,配備了當時最先進的火繩槍和大炮。
他們的野心很明確:要把整個黑龍江流域都納入沙皇的版圖。
俄國人的優勢很明顯。他們有歐洲的先進武器技術,火力遠超當地的土著部落。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有系統性的殖民計劃,不光要占領土地,還要建立永久性的統治。
當地的達斡爾族、鄂倫春族面對這種降維打擊,根本招架不住。
西北的準噶爾問題更加復雜。
噶爾丹這個蒙古貴族不是一般人,他有著極強的政治野心和軍事才能。
更要命的是,他還得到了沙俄的暗中支持。
俄國人的算盤很精:既然不能直接南下中國,那就扶植一個代理人在中亞搞事情。
噶爾丹確實爭氣。他先是統一了準噶爾內部,然后開始對外擴張。
康熙十七年(1678年),他出兵南下,占領了葉爾羌汗國,把天山南路的維吾爾族地區都納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圍。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他更是直接向東進攻,率領三萬精兵跨過杭愛山,大舉進攻漠北的喀爾喀蒙古。
喀爾喀三部面對準噶爾的突然襲擊,完全沒有準備。
札薩克圖汗部、土謝圖汗部、車臣汗部先后敗北,只能舉族南逃到清朝境內避難。
噶爾丹得寸進尺,竟然一路追殺到了內蒙古烏朱穆沁一帶,距離北京只有700多公里。
這種情況下,康熙帝怎么能不著急?
北京城里的大臣們都慌了,有人甚至建議遷都南京。但康熙帝比較沉穩,他知道慌亂解決不了問題,必須冷靜應對。
西南地區的土司問題也很頭疼。
這些土司名義上是朝廷冊封的官員,實際上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他們世代相傳,在當地有著絕對的權威。
有些大土司控制的地盤比一個府還大,手下有自己的軍隊,甚至有自己的貨幣和法律。
更麻煩的是,這些土司之間經常發生火拼。
今天你攻打我,明天我報復你,搞得地方上戰火不斷,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的政令傳達不到這些地方,賦稅也收不上來。有些土司還跟境外勢力有聯系,隨時可能引發更大的麻煩。
比如云南的東川土司,距離省城成都有2800里,但距離昆明只有400里。
這種管轄權的混亂,給土司們留下了很大的操作空間。
他們可以在不同的上級之間左右逢源,朝廷想要有效管理簡直是癡人說夢。
貴州的情況更復雜。
那里有很多"生苗"地區,連土司制度都沒有建立起來,完全是"化外之地"。這些地區的民族構成復雜,社會組織形式多樣,朝廷的影響力幾乎為零。
東南沿海的臺灣問題同樣棘手。
鄭氏集團占據臺灣后,不光是簡單的割據,還提出了"臺灣非中國版圖"的分離主義理論。
鄭經公然宣稱,臺灣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要求清朝像對待朝鮮那樣對待臺灣。
這種言論當然被康熙帝斷然拒絕。
康熙八年(1669年),康熙帝明確表態:"朝鮮系從來所有之外國,鄭經乃中國之人。"
態度非常堅決。但光有態度還不夠,關鍵是要有實際行動。
為了對付臺灣問題,清政府實行了"遷海令",強制東南沿海居民內遷三十里,希望通過經濟封鎖迫使鄭氏集團就范。
但這種做法的副作用很大,搞得沿海地區民怨沸騰,經濟也受到很大沖擊。
面對這么多麻煩,康熙帝手下的大臣們意見分歧很大。
保守派認為應該收縮防線,集中力量守住內地十八省就行了,邊疆那些地方投入產出比太低,不值得花費太多精力。
但康熙帝的看法不一樣。
這個滿族皇帝雖然出身邊疆,但他的眼光比很多漢族大臣還要長遠。
他深知一個道理:邊疆不定,內地難安。如果不解決邊疆問題,這些麻煩遲早會蔓延到內地,到那時處理起來會更困難。
于是,康熙帝制定了一個聽起來簡單、但執行起來需要極高智慧的戰略:各個擊破。
他絕不會同時在多個方向開戰,而是要集中優勢兵力,一個一個地解決問題。
這個策略的關鍵在于選擇合適的突破口。康熙帝最終選擇了臺灣作為第一個目標,這個選擇體現了他高超的政治智慧。
【二】康熙出手,先拿臺灣開刀
康熙帝選擇臺灣作為突破口,有著深層的戰略考慮。
首先是敵我力量對比。
相比起沙俄這樣的歐洲強國,或者準噶爾這樣的草原強權,鄭氏集團的實力確實是最弱的。
鄭成功死后,鄭氏集團的凝聚力明顯下降,內部矛盾越來越多。
其次是地理因素。
臺灣是海島,一旦拿下就不怕被敵人從陸地上奪回去。
而且臺灣的戰略價值很高,控制了臺灣就等于控制了東南沿海,可以徹底解除這個方向的威脅。
最重要的是時機。
康熙二十年(1681年),鄭經中風去世,鄭氏集團內部爆發了嚴重的權力斗爭。
鄭經的長子鄭克臧本來是繼承人,但被馮錫范毒死了。馮錫范擁立年僅12歲的鄭克塽為延平王,自己把持朝政。
這種內斗讓鄭氏集團的實力大大削弱。
很多原來忠于鄭氏的將領開始動搖,有些甚至主動向清朝示好。傅為霖等人更是直接充當內應,為清軍提供情報。
康熙帝選擇的主將是施瑯,這個人選很有意思。
施瑯原本是鄭成功的得力部下,后來因為矛盾激化投靠了清朝。按說這種人的忠誠度值得懷疑,但康熙帝看中的恰恰是這一點。
施瑯對臺海的情況了如指掌。
他知道臺灣海峽的風向潮汐規律,熟悉鄭軍的戰術特點和兵力部署,甚至連臺灣各地的地形地貌都一清二楚。
這種知己知彼的優勢,是其他將領無法比擬的。
更重要的是,施瑯對鄭氏有著深仇大恨。
鄭成功殺死了他的父親和弟弟,這種血海深仇讓施瑯立功心切,絕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康熙帝用人的智慧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時機終于成熟了。康熙帝正式下令,任命施瑯為福建水師提督,全權負責攻臺事務。
施瑯的準備工作很細致。他先是大力整頓福建水師,淘汰了一批戰斗力不強的老弱病殘,補充了大量精干的士兵。
然后又加強訓練,特別是海戰技能的訓練。
在裝備方面,施瑯也下了大功夫。他從內地調來了大量的火炮,特別是紅衣大炮,這些重武器在海戰中威力巨大。
戰船的改造也很重要,施瑯要求所有戰船都要安裝足夠的火炮,確保火力優勢。
六月十四日,施瑯率領戰船300余艘、水師2萬余人從銅山出發。
這支艦隊的規模在當時是相當驚人的,戰船數量超過了鄭軍,火力更是占據絕對優勢。
鄭軍方面的應對就顯得慌亂得多。
劉國軒雖然是鄭氏集團的名將,但面對清軍的突然進攻,準備明顯不足。
他原本以為六月臺風頻發,清軍不敢貿然出海,所以放松了警惕。
六月十六日,清鄭兩軍在澎湖附近發生了小規模海戰,雙方都有損失。但這只是前奏,真正的決戰在六月二十二日。
這天早晨,施瑯下令全軍出擊。他把艦隊分成三路:左翼50艘、右翼50艘、中央主力56艘。
這種三路夾擊的戰術充分發揮了清軍數量上的優勢。
海戰打得相當激烈。鄭軍雖然人數不占優勢,但作戰很頑強,特別是一些老將,表現出了視死如歸的精神。
但在清軍的火力優勢和戰術包圍下,鄭軍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激戰七八個小時后,鄭軍全線潰敗。
劉國軒見大勢已去,只能率領殘部乘小船逃回臺灣。這一仗,鄭軍損失慘重,主力基本被殲滅。
澎湖海戰的勝利意義重大。澎湖是臺灣的門戶,一旦失守,臺灣就沒了屏障。
更重要的是,這一仗極大地震懾了鄭氏集團內部,很多人開始考慮投降的問題。
施瑯很聰明,他沒有乘勝進攻臺灣島,而是在澎湖停了下來,開始做爭取工作。
他下令厚待投降和被俘的鄭軍將士,甚至派人下海救起那些落水的鄭軍士兵。這種寬大政策很快就產生了效果。
七月五日,走投無路的鄭克塽正式上表投降。
七月十三日,施瑯率軍在臺灣登陸,鄭氏集團的文武官員都剃發易服,正式歸順清朝。延續22年的鄭氏政權宣告結束。
臺灣的收復不僅解決了東南沿海的長期動蕩,更重要的是向所有人證明了清朝的實力。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小看這個來自北方的政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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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征準噶爾,威震大漠
解決臺灣問題后,康熙帝立刻把注意力轉向了西北。準噶爾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再拖延了。
噶爾丹這個人確實厲害。
他不光有軍事才能,政治手腕也很高明。
年輕時在西藏拜五世達賴喇嘛為師,學習藏傳佛教,這段經歷讓他在蒙古各部中有很高的威望。
康熙十七年(1678年),五世達賴喇嘛正式冊封他為"博碩克圖汗",這個稱號給了他很大的政治資本。
更要命的是,噶爾丹還得到了沙俄的實質性支持。
俄國人不光提供武器裝備,還派遣軍事顧問幫助訓練準噶爾軍隊。
有了這種外援,噶爾丹的底氣更足了。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噶爾丹再次率軍東犯,這次他更加大膽,直接在距離北京只有700公里的烏蘭布通扎營。
這種挑釁行為徹底激怒了康熙帝。
康熙帝做出了一個在當時看來相當冒險的決定:御駕親征。
在清朝歷史上,皇帝親自帶兵打仗是很少見的。
康熙帝這么做有多重考慮:一是要鼓舞士氣,二是要震懾敵人,三是要向天下人表明這場戰爭的重要性。
七月,康熙帝下令分兵兩路出擊:左路由福全統領,從古北口出發;右路由常寧統領,從喜峰口出發。康熙帝自己則坐鎮博洛河屯,統一指揮兩路大軍。
八月一日,烏蘭布通大戰正式開始。這場戰斗很有看點。
噶爾丹采用了"駝城"戰術,這是蒙古軍隊的傳統戰法。
他把一萬多頭駱駝縛蹄臥地,背上馱著裝滿土石的木箱,外面蒙上濕氈,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士兵躲在"駝城"里面,通過射箭孔向外射擊。
這種戰術在草原上確實很管用。
駱駝身體壯大,可以有效抵擋敵人的沖鋒;木箱里的土石可以吸收箭矢的沖擊力;濕氈可以防火。
而且"駝城"是圓形的,沒有死角,360度都可以進行防御和反擊。
但噶爾丹低估了清軍的火力。
清軍裝備了大量的紅衣大炮,這些火炮射程遠、威力大,在戰場上發揮了決定性作用。
炮彈轟擊下,"駝城"很快就被打得千瘡百孔。駱駝受驚后四處亂竄,整個陣型完全亂了套。
清軍抓住機會發動沖鋒,準噶爾軍隊雖然作戰勇敢,但面對火炮和騎兵的聯合攻擊,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一仗下來,噶爾丹的主力損失慘重,他本人只能率少數殘部逃回科布多。
但這個狡猾的蒙古王子并沒有認輸。
他利用西域地廣人稀的特點,采取游擊戰術,避免和清軍正面交鋒,專門襲擊清軍的補給線。這種打法確實給清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康熙帝的應對也很有章法。
他一方面繼續保持軍事壓力,另一方面加強外交攻勢。特別是爭取噶爾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這個策略效果很好。
策妄阿拉布坦本來就對噶爾丹的專斷不滿,在清朝的拉攏下,他公開與噶爾丹決裂。
康熙三十年(1691年),策妄阿拉布坦趁噶爾丹主力東征的機會,攻占了噶爾丹的大本營科布多,"盡收噶爾丹之妻子人民"。
這一下噶爾丹的處境更加困難。
前有清軍堵截,后有策妄阿拉布坦斷其歸路,左右都是敵人。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康熙帝再次御駕親征,這次他的決心更大。他發動十萬大軍,分東西中三路出擊,要徹底解決噶爾丹問題。
五月十三日,西路軍統帥費揚古在昭莫多與噶爾丹主力遭遇。
這場決戰的規模比烏蘭布通更大,雙方投入的兵力都不少。
清軍采用了正面強攻加兩翼包抄的戰術,充分發揮了兵力和火力的優勢。
經過一天激戰,準噶爾軍全線崩潰。
噶爾丹見大勢已去,只能帶著幾百個親信四處逃竄。
他先是想逃到哈薩克避難,但哈薩克人不敢收留他。后來又想投靠沙俄,但俄國人覺得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也不愿意接納。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三月,走投無路的噶爾丹在阿察阿穆塔臺地方服毒自盡。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梟雄,最終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噶爾丹的死亡標志著第一次準噶爾危機的結束,但準噶爾汗國并沒有徹底垮臺。
策妄阿拉布坦繼承了汗位,表面上對清朝恭順,實際上在積蓄力量,準備卷土重來。
康熙帝對此也心知肚明,但他采取了比較務實的態度。
把阿爾泰山以西的廣大地區劃給策妄阿拉布坦游牧,算是對其歸順的獎勵,同時也是為了爭取時間鞏固勝利成果。
這種處理方式在當時看來是比較明智的。
清朝剛剛經歷了長期的軍事行動,需要時間恢復實力。而且距離遙遠,后勤壓力巨大,不適合立即進行大規模的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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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雍正鐵腕,西南改土歸流
康熙帝駕崩后,雍正帝繼承了邊疆經略的重任。
這位以嚴厲和高效著稱的皇帝,在邊疆政策上比他父親更加激進和徹底。
雍正帝有個很明顯的特點:不滿足于表面的軍事勝利,而是要進行深層次的政治改造。
他深刻認識到,光靠武力征服是不夠的,必須建立有效的行政管理體系,徹底改變邊疆地區的治理模式。
在西南地區,雍正帝推行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政策:改土歸流。
這個政策的核心就是廢除那些世襲的土司,改派朝廷直接任命的流官。
聽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
土司制度在西南地區存在了幾百年,根深蒂固。
這些土司在當地有著絕對的權威,控制著土地、人口、軍隊,甚至有自己的法律和貨幣。
要讓他們主動放棄這些特權,簡直比登天還難。
雍正四年(1726年),云貴總督的位置迎來了一個關鍵人物:鄂爾泰。
這個滿族官員的到來,徹底改變了西南地區的歷史走向。
鄂爾泰不是一般人。他出身雖然不算顯赫,但能力超群。
在江蘇當布政使時,他雷厲風行地清查虧空,為國庫增收了幾百萬兩銀子。
雍正帝對他的評價很高,稱他為"天下第一布政"。
更重要的是,鄂爾泰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高超的政治手腕。
他既能用懷柔手段爭取人心,也敢于動用雷霆手段鎮壓叛亂。
這種軟硬兼施的能力,正是處理復雜邊疆問題所需要的。
鄂爾泰到任后,立刻進行了深入的實地調查。
他發現西南地區的問題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以東川為例,這個地方名義上已經改土歸流三十年了,但實際上還是由當地土官控制。
原因很簡單:東川距離四川省城成都有2800里,鞭長莫及,根本管不到。
鄂爾泰馬上奏請朝廷,要求把東川從四川劃歸云南管轄。
理由很充分:東川距離昆明只有400里,一旦發生問題,云南的官員可以很快趕到現場處理。
這個建議被雍正帝立即批準。
緊接著,鄂爾泰提出了他的著名理論:"云貴大患,無如苗蠻,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歸流。"
他分析得很透徹,指出土司制度是西南動亂的根源,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邊疆永遠不會真正安定。
雍正帝看了鄂爾泰的奏疏,非常贊賞。
他立即下旨,委托鄂爾泰全權負責西南改土歸流事務,給予他充分的兵力和財力支持。
鄂爾泰的策略很有智慧。
他提出"計擒為上策,兵剿為下策;令其投獻為上策,敕令投獻為下策"的方針。
簡單說就是:能智取就不要強攻,能招降就不要硬打。
但該動手的時候,鄂爾泰絕不手軟。第一個被開刀的是貴州的長寨土司。
這個土司特別囂張,不但阻止清軍在當地建營房,還把已建好的營房給燒了。
更過分的是,他們還用石頭堵住道路,公然對抗朝廷。
雍正四年(1726年)五月,鄂爾泰決定拿長寨土司開刀。
他調動三路大軍,分別從谷隆、焦山、馬落孔三個方向進攻。
長寨土司雖然仗著地形險要負隅頑抗,但面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清軍,很快就敗下陣來。
這一仗打得很干脆,前后只用了一個月就徹底平定了長寨。
鄂爾泰在當地設置了長寨廳,派遣流官進行管理。
同時繳獲了大量武器:弓弩4300余張、毒箭3萬余支、皮甲皮盔數百件。這些數字說明長寨土司的武裝力量確實不容小覷。
長寨之戰的震懾效果立竿見影。消息傳開后,其他土司都被震驚了。
云南的烏蒙土司、鎮雄土司聽到風聲,立刻主動投降。鄂爾泰趁熱打鐵,廢除了這兩個土司,分別設置烏蒙府和鎮雄州。
廣西的土司們更加識時務。泗城土司岑映宸是當地的頭號強人,控制著數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和四千名家兵。
聽說鄂爾泰要來,他嚇得趕緊遣散家兵,主動請求改土歸流。
鄂爾泰對這種明智的選擇給予了優待。
他讓岑映宸保留了一定的待遇,并安排到浙江老家安度晚年。
這種寬大政策產生了很好的示范效應,廣西的其他十幾個大小土司紛紛跟風,生怕慢了一步。
湖南、湖北的土司們看到形勢,也主動向鄂爾泰靠攏。
永順宣慰司、容美宣慰司等大土司都相繼請求改土歸流。到雍正九年(1731年)鄂爾泰調回京城時,西南地區的改土歸流基本完成。
據統計,在這短短幾年里,西南五省總共革除土司220家,新設流官治所152處。
其中云南36處,貴州31處,廣西20處,四川23處,湖南湖北42處。這是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行政區劃調整。
改土歸流的影響極其深遠。
它不僅加強了中央政府對西南地區的直接控制,更重要的是打破了民族隔閡,促進了各民族的交流融合。
流官的到來帶來了先進的農業技術、教育制度、司法體系,大大推動了邊疆地區的社會進步。
在西北方向,雍正朝也沒有閑著。
策妄阿拉布坦的兒子噶爾丹策零繼承汗位后,表面上繼續對清朝恭順,實際上卻在暗中積蓄力量。
更嚴重的是,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準噶爾軍隊突然出兵西藏,占領了拉薩。
這個行動完全打亂了清朝在西藏的部署。
準噶爾軍隊不光占領了拉薩,還殺死了和碩特部首領拉藏汗,扶植了自己的傀儡政權。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清朝在整個西部地區的統治。
雍正帝的反應很迅速。
他一方面派兵入藏,驅逐準噶爾侵略軍;另一方面在青海平定羅卜藏丹津的叛亂,切斷準噶爾與西藏的聯系。
年羹堯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這個后來因為驕橫跋扈被雍正帝賜死的將軍,在軍事上確實很有一套。
他率軍在青海連續擊敗叛軍,徹底平定了羅卜藏丹津的叛亂。
雍正五年(1727年),清軍成功將準噶爾軍隊趕出西藏,重新控制了這個戰略要地。
這次行動不僅維護了西藏的穩定,更重要的是向所有人表明,清朝有能力保衛自己的核心利益,任何挑戰都會受到堅決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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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年(1755年)春天,紫禁城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準噶爾汗國內部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權力斗爭。
達瓦齊與阿睦爾撒納為爭奪汗位展開了激烈的火并,整個準噶爾陷入了嚴重的內戰。
這場斗爭的結果出人意料:阿睦爾撒納戰敗,被迫率領兩萬余部眾投靠清朝。
乾隆帝和軍機大臣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自康熙年間以來,清朝與準噶爾斷斷續續斗爭了近70年,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有利的局面。
準噶爾汗國第一次出現了如此嚴重的內部分裂,而且還有重要的內部人員投靠過來。
經過緊急商議,乾隆帝做出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大舉出兵西域,徹底解決準噶爾問題。
這是清朝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西征行動,動用了數萬精兵,耗費了巨額軍費。
二月,清軍兵分兩路開始行動。
北路軍由班第統領,阿睦爾撒納擔任副將,從馬里雅蘇臺出發,直指準噶爾的心臟地帶。
南路軍由永常統領,從巴里坤出發,負責策應和斷敵退路。
五月,兩路大軍在博羅塔拉河勝利會師,然后繼續向伊犁方向挺進。
達瓦齊面對清軍的強大攻勢,根本無法正面抵抗,只能退守格登山的險要地勢負隅頑抗。
格登山地形險峻,易守難攻。
達瓦齊在這里集中了準噶爾的最后精銳,準備進行最后的決戰。
但清軍采用了夜襲戰術,趁著夜色掩護突然發起攻擊。
準噶爾軍隊措手不及,全線崩潰。達瓦齊在混亂中逃脫,但很快就在烏什被回部人擒獲,押送給了清軍。
這一仗基本上摧毀了準噶爾汗國的有組織抵抗。
延續了近70年的準噶爾問題,似乎終于要得到徹底解決了。
北京城里的大臣們都為這個偉大勝利感到興奮,乾隆帝也準備舉行盛大的慶祝儀式。
但就在所有人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一個震驚朝野的消息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