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惡女天花板？早該塌了
本文系網易沸點工作室《談心社》欄目（公眾號：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近年來，各類高分影視作品中，越來越多的“高質量母女”出現了：
《我的阿勒泰》里，文學少女李文秀和在草原開小賣部的酷媽張鳳霞；
《好東西》里，單親媽媽王鐵梅帶著“不再幻想”的小孩姐王茉莉；
大熱韓劇《苦盡柑來遇見你》，三代女性的托舉跨越國界讓人動容；
本周剛橫掃了百想藝術大賞的最佳女配和最佳男配
國產劇《180天重啟計劃》小眾精品，刻畫了一對別樣的折騰母女；
甚至古偶也頗具創新，《雁回時》中，被網友們品出一款“嗲女文學”……
可見，百花齊放之下，母女關系已逐漸成為一門影視“顯學”。
不過，在今年的母親節即將到來之際，社長想聊聊一類“非常規”的母親角色——
后媽。
01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提到“后媽”，你聯想到的第一個詞是什么？
社長敢篤定地說，大多數人心中蹦出的第一個答案會是，惡毒。
先不必急著否認，下意識的反應也并不代表著認同，因為顯然這已經是一個長久以來的刻板印象。
從聽童話故事起，各種作品都在共同告訴我們的，后媽總是惡毒的。
似乎一旦做了后媽，就自動覺醒了什么反派基因。
白雪公主的繼母皇后因嫉妒追殺她，哄騙她吃下毒蘋果；灰姑娘的繼母特曼妮夫人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在她身上，因私欲虐待辛德瑞拉。
電影《灰姑娘(2015)》，凱特·布蘭切特飾演特曼妮夫人
后媽與惡毒深度捆綁，以襯托展現公主們的不幸、善良和她們純潔無瑕的心。
古早童話故事中是這樣，現在的古偶劇中也不遑多讓。
細數一下這幾年的大熱古偶中的反派，宅斗大女主的框架下，主角標配有一個惡繼母。
《墨雨云間》中，陳喬恩飾演的繼母季淑然，陷害年少的姜梨，菩薩面蛇蝎心。
《九重紫》里，張萌飾演的王映雪，和閨蜜丈夫私通，坐上正妻之位，步步為營，陰狠算計。
更早幾年，還有一款經典惡繼母，《知否》中的小秦氏，對顧廷燁將“捧殺”進行到底。
她們蛇蝎心腸，她們各有苦衷，她們作繭自縛，最后玩火自焚。
“后媽難做”在年代劇中也常有體現。
口碑劇《小巷人家》，講述上世紀70年代末，蘇州棉紡廠家屬院中的鄰里生活。
其中老吳和張阿妹一家，是一個各自帶著孩子組成的重組家庭。
張阿妹對自己的女兒無微不至，卻忽視且提防老吳的兩個孩子。
老吳的女兒吳珊珊到了發育期，連胸衣都是鄰居注意到給做的。
冒著冬天的冷風去買菜的也總是珊珊，張阿妹的孩子在家休息。
張阿妹把老吳棉紡廠子弟的進廠指標，留給了自己的孩子
不過也有觀眾看出，其中失衡的本質是親爹不作為。
張阿妹雖然沒有將吳家的孩子視為己出，但是也并沒有尤其苛待。
劇中最具爭議性的情節，把成績優異且想讀高中的吳珊珊的志愿，改成了師范中專，也正是親爹老吳做的。
2020年，其實有過一次出圈的后媽“平反”。
一個名為《后媽茶話會》的視頻大火，或者應該叫它原本的名字，《Tough Love 嚴厲的愛》。
迪士尼后媽們在歌詞中唱出自己的野心和權謀，許多人第一次表示“居然理解了反派”：
Don't be fooled by their tender smile...
別被她們天真的笑容愚弄了……
Give an inch and they'll run a mile!
給予退讓 她們定會得寸進尺！
Our idea of a happy home!
我們都是為了幸福的家！
Is one where we live all alone!
人人都有自私的野心！
在“女人不能拋頭露面”“男人是資源”又或物質匱乏的年代，她們的“惡”常是爭奪生存空間的被動選擇。
如今的作品雖未完全拋棄“壞后媽”設定，卻開始為她們的行為提供現實邏輯。
后媽的“惡毒”，開始變得事出有因且有跡可循。
02
重塑后媽，我們走過什么路？
國產影視劇中，曾有一段時間批量生產過一款“小后媽”。
2014年的電視劇《大丈夫》里，關曉彤飾演的女兒淼淼伶牙俐齒還任性，和李小冉飾演的小后媽從斗智斗勇到打成一片。
淼淼戰績包括但不限于，上門游說不待見自己老爸的未來老丈人，幫助小后媽對付親媽；小后媽也能為淼淼開導失戀困擾，成功彌合了父女間的代際差異。
張子楓、趙今麥、胡先煦童星時期主演的《小別離》里，陳小紜飾演胡先煦的小后媽Tina，現在甚至成為了許多“小媽文學”拉郎剪輯的素材。
劇中，胡先煦飾演的張小宇母親早逝，父親忙于生意，他跟著外公外婆長大。
父親和年輕的后媽Tina再婚后，生下了弟弟皮皮，大大小小鬧了許多矛盾和誤會。
其中一段動人的劇情是，初中生張小宇前往澳洲打黑工被遣返，回來被同學嘲笑，打起架來。
小宇不愿意讓親爸知道，作為家長前來的Tina先是道歉，表示愿意承擔責任，但同學家長不依不饒，要求學校處分小宇，開除他，同時也輕視年輕的Tina。
幾番爭執后，Tina大喊：
“我是張小宇的媽，她是我兒子，你們誰都不準欺負他！”
小宇雖然嘴硬說，“你憑什么當那么多人面叫我兒子。”但顯然也被感動到。
除此之外，還有《我的！體育老師》里的王曉晨，《帶著爸爸去留學》里的辛芷蕾……
總結下來，一般就是大齡親爹帶子女，找了年齡差極大的小嬌妻。
年輕貌美的后媽和任性鬧騰的子女碰撞，最終誤會解除、矛盾化解，成為“合格后媽”，通過自己的努力融入了這個和美的新家。
對“后媽”形象的刻畫，松動了刻板印象，但也有了新的標簽。
03
去魔化也去神化，讓她們回到“人”
天使般的新后媽設定，如今被繼承到了國產短劇中。
畢竟家和萬事興的圓滿結局，依然是觀眾的心之所向。
《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講述了21世紀的女大學生穿越后，嫁給養豬場老板，“無痛當媽”搞事業養萌娃。
一度霸榜的四川方言短劇《家里家外》，重組家庭的“歪婆娘”（潑辣）女主人，也有為繼女撐腰的劇情。
女兒成績不好，在學校被老師冤枉偷錢，還被打了手心。
“歪婆娘”據理力爭，氣得摔了老師的優秀教師搪瓷杯。
親爸教育女兒，“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
反而后媽打斷他，把水端平，說，“誰說姐姐要讓著弟弟了。”
為“爽”而生的短劇，給后媽添加了新的注腳，雖不深刻，但在跟著時代走。
不過，此時的后媽雖然不再惡毒，但是也如圣母-蕩婦二分法（Madonna-Whore Complex），逐漸走向了為“大團圓”服務的另一端。
近期熱播韓劇《善意的競爭》里，意外提供了一種更新鮮的后媽敘事。
女主角禹瑟琪幼年走失，母親在她走失后不久過世，父親再娶。
直到父親也意外離世，已經上高中的她才被找回來，轉學進入父親生前任教的首爾貴族高中。
兩人相見時，作為她們之間唯一關聯的父親已經去世。葬禮上有人問后媽：
“你何必還去把她找回來。難道你要把沒有血緣的前妻小孩，帶回來一起生活嗎？”
起初大家都以為后媽會是反派。
回憶里，是她一直堅持在尋找走失兒童禹瑟琪，她對丈夫無奈嘶吼，“只有找到她，你才愿意跟我生一個孩子。”
和瑟琪相處時，后媽似乎總是態度淡淡，對丈夫去世的真相有所隱瞞。
隨著劇情展開，她的形象漸漸豐滿。
“我是禹瑟琪的監護人。”
面對學校和同學家長的誣賴，她成了為瑟琪張開羽翼的人，主動牽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肩膀。
追完劇已經一個多月，或許是忘記，也或許劇中展示太少，已不太記得后媽阿姨這個角色的名字。
輾轉多個平臺搜索才終于找到，她叫權熙允。
在社長看來，權熙允對瑟琪的照顧和保護，并非出于什么“女人天然的母性”，而僅僅是她作為一個人的正義感。
她無需被“好后媽”或“惡后媽”定義，她只是一個有私心、有原則、會猶豫的普通人。
“后媽”作為貶義標簽的時代正在終結。
現實中，網友分享的后媽故事也印證了這一點——有人冷漠，有人溫暖，更多人介于黑白之間。
圖源網絡
“沒什么技巧，真心換真心。”
盡管現實仍存在觀念桎梏，但影視劇已邁出關鍵一步：從“工具化反派”到“圣母化贖罪”，再到“人性化回歸”，后媽敘事正掙脫標簽枷鎖。
或許終有一天，“后媽”二字將不再自帶狗血的劇情沖突。
當標簽剝落后，我們終將看見具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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