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又被當槍使了

——在社交媒體上，馬斯克快變成魯迅了

——馬斯克可沒說過“人性下墜”這句話

在網絡逛久了的人都知道，遇到署名魯迅的名言，都得留個心眼，那很可能是一句魯迅自己都沒有聽過的話。

這是名人很難避免的煩惱，不小心就被當槍使了。馬斯克如果玩中國社交媒體，可能也會苦笑。

最近微博上有個熱搜，#馬斯克 不想利用人性下墜的力量賺錢#。這話很不像一個成熟企業家說的，倒是有幾分憤青的批判色彩，一時贏得不少點贊，并且被用來內涵一些社交平臺。可如果有較真的人去考證一下，就發現這個熱搜標簽，更像是個無中生有的把戲。

1

這段話的原始出處，是2023年2月，馬斯克在世界政府峰會上的發言。他的大意是：“TikTok使用率很高。經常有人說，‘我又花了兩個小時在TikTok上，我很后悔'。我不是要敲打TikTok，我只是不希望推特也成為這樣。我希望，如果有人花了半個小時在推特上，他會覺得有趣、也很有用。使用推特是生活中的一件好事，也是促進文明向好的力量。這就是我們的愿望。”

大半年前的這段話，突然改頭換面出現在微博熱搜：“推特X不要成為TikTok，很多人常說我不小心在TikTok上花了兩個小時，我很后悔。推特不應該那樣，社交媒體應該成為人生命中美好的時光。我不想利用人性下墜的力量賺錢。”

這內容差別，顯然不能用翻譯原因來解釋。只能說，是有人在馬斯克的發言基礎上做了發揮，夾雜了自己的私貨。馬斯克的原話，是在表達對社交媒體定位的個人理解，并且特別聲明“不是要敲打TikTok”，但到了演繹過后的中文版本，尤其是有了“不想利用人性下墜的力量賺錢”這句話，就更具有針對性，更富有攻擊色彩。

公共討論的首要原則是尊重事實。馬斯克作為一位極具個性的企業家，確實也表達過很多有爭議的觀點，如果他說過“不想利用人性下墜的力量賺錢”，那是他的言論自由。可如果馬斯克沒有講過，卻有人強拉硬拽把這話安置在他的名下，無論對他還是對TikTok都不公平，是憑空制造口水戰。匿名假冒的發言，很難演變成理性有價值的討論，只會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地雞毛。

身為推特的新掌門人，馬斯克對社交平臺的走向自然會有他個人的思考，他所提到的“促進文明向好的力量”，毫無疑問是任何優秀企業都會認同的大方向。只不過，不同企業具體會選擇哪一條道路，要受到各種主客觀條件制約，很難用一時的、片面的標準去裁斷優劣。

如果因為誰的用戶多、使用時間長，就妄斷是“利用人性下墜的力量賺錢”，這是用口水道德替代商業文明，是一種輕佻和虛偽。

2

仔細推敲馬斯克的這番言論，涉及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即如何評價社交平臺的優劣。除了很直觀的數據，比如用戶數量、使用時長、盈利狀況等，用戶主觀感受和社會評價，無疑也是重要指標。

只不過，客觀的數據很好評估，主觀感受和評價卻會因身份和立場的不同，呈現出巨大的差異。以TikTok為例，最近最有爭議的新聞，其實是該平臺在巴以漩渦中所扮演的角色。

根據媒體公布的統計數據，TikTok平臺上，巴勒斯坦、以色列標簽下內容總瀏覽量高達數百億次。尤其是巴勒斯坦地區的很多普通人，通過TikTok發布了大量現場資訊，而這些資訊在西方主流媒體的報道中往往是缺席的。

或許也正因為TikTok上的很多巴以沖突一線的內容，突破了西方傳統的信息傳播通道，引發了西方的大幅反彈。最近歐盟委員會內部市場專員布雷頓，就向TikTok首席執行官周受資發布了一份信函，聲稱“TikTok正被用于傳播與巴以沖突有關的虛假信息和非法內容”。

但這些反彈和質疑，有多少是基于固有價值觀和意識形態，有多少是基于事實判斷？新聞傳播的一個常識，本是更多元的信息，有助于事態的全面真實呈現。如果因為價值觀沖突而認為不符合自己意識形態的信息，都是虛假或非法，本身就是一種傲慢和偏見。

在無比復雜的巴以沖突大事件中，因為TikTok上的多元信息而貶損其平臺價值，顯然是不公正的。當TikTok正因此而遭到某些西方政客和利益集團敵視的時候，國內輿論場炮制似是而非的議題，有意無意配合這樣的打壓節奏起舞，給TikTok扣上各種大帽子，不僅傷害平臺，也根本無益于實現馬斯克所言的“促進文明向好”目的。

3

隨著近幾年國際形勢的復雜化，很多出海的中國企業面臨更大壓力，無論商業環境還是輿論環境，對出海企業都構成了新的挑戰。

以華為、TikTok等為代表的相對成功的出海企業，近幾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都是他們屢遭圍剿的經歷。從數據安全到“中國威脅論”，某些西方國家的政治團體總是不放過任何可以發難的機會。

如果說，國外一些政治團體對TikTok的圍剿，還可以從意識形態層面解讀，那國內像微博這樣的平臺，借馬斯克的名義編造“金句”，加入對TikTok的攻擊陣營，則讓人無法理解。微博和TikTok用戶群體重合度并不大，理論上也不算直接的競爭對手，卻指鹿為馬、無中生有，可謂損人而不利己。

當然，或許這個熱搜標簽只是某些微博網友的無腦炒作，但包括這次被造謠的“馬斯克金句”在內，已經有數不清的謠言登上熱搜， 前不久上海網信辦更因“4歲女童搜救因外部原因中止”熱搜謠言約談新浪，微博熱搜甚至被網友調侃成為“謠言放大器”，平臺氛圍令人遺憾。

中國企業出海要想取得成功，難度遠比開拓國內市場大得多。對這些企業，我們當然不是說要“幫親不幫理”，但評價它們最起碼要尊重事實，不能憑空編造信息來抹黑，更不能有意無意地和海外“黑粉”共舞，給正艱難開拓海外市場的企業制造難堪。

魚眼觀察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