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李梅站在臥室門外，手指緊緊攥著門把手，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蓋過了從門縫里傳出的細微聲響。
“爸，這是最后一次了！不能再這樣慣著她！”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林爺爺嘆了口氣，低頭沒有作聲。
林小雨眼睛紅紅的，哽咽著：“媽，我真的睡不著嘛...”
李梅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推開門。
她的瞳孔在瞬間放大，整個人如遭雷擊，雙腿僵在原地。
眼前的情景，遠遠超出了她最壞的想象。
01
成都的夏天悶熱難耐。
李梅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額頭上的汗珠還未干透。
一進門，她就看到客廳里小雨的書包孤零零地扔在沙發上，而女兒的身影卻不見蹤影。
她像是預感到什么，徑直走向林爺爺的房間。
門半開著，電視機播放著老舊的武俠劇，配樂纏綿悠長。
林爺爺舒適地靠在床頭，小雨像只小貓一樣蜷在他身邊，兩人笑聲不斷。
聽到腳步聲，兩雙眼睛同時抬起，看向門口。
“媽，你回來啦。”小雨的眼神閃爍，問候里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情愿。
“飯熱著呢，在廚房。”林爺爺笑容溫和，聲音里滿是長輩的體貼。
他的目光卻很快又回到了電視上，似乎劇情正到了精彩處。
李梅在門口站了幾秒，感覺自己像個不速之客。
沒人邀請她進去，沒人問她工作累不累。
她咬住下唇，努力控制著情緒：“小雨，作業寫完了嗎？”
小雨立即撇嘴，目光游移：“快了嘛，就差那么一丟丟。”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極小的距離。
李梅了解女兒的這套把戲。
所謂“一丟丟”，通常意味著作業根本沒動過。
林爺爺立刻像保護神一樣出聲：“孩子也需要休息，整天學習多累啊。”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責備，仿佛李梅才是那個不講理的人。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梅感到一陣無力感席卷全身。
這樣的場景已經上演過無數次了。
她永遠是那個不解風情、只會催促女兒學習的“惡人”。
而林爺爺則是永遠站在女兒一邊的“英雄”。
李梅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走進廚房。
鍋里的湯還溫著，蔥花懶洋洋地浮在表面。
她機械地關了火，端出一碗湯，坐在餐桌前。
湯是林爺爺做的，味道還不錯，但此刻她卻提不起食欲。
她掏出手機給丈夫發微信：“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快管不住他們爺孫倆了。”
林國強的回復很快閃現在屏幕上：“下周一到家。又怎么了？又吵架了？”
這“又”字刺痛了李梅，仿佛所有的沖突都是她挑起的。
她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一字一句地打出信息：“小雨今年都14了，卻還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似的，整天粘著你爸。”
發完又補充：“作業也不認真寫，我說兩句，你爸就跳出來護著。”
手機很快震動：“別那么嚴格嘛，孩子跟爺爺親不是好事嗎？”
李梅感到一陣無力。
林國強永遠不理解她的憂慮。
她繼續打字：“親近是好事，可小雨簡直到了病態依賴的地步！”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最擔心的問題說了出來：“你知道嗎？她晚上害怕還非要鉆你爸房間睡，14歲的女孩子了，這像什么話？”
“等我回來再說，你別急。”
簡短的回復仿佛在敷衍她的焦慮。
李梅放下手機，端起湯碗，一口一口地喝著，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窗外，夕陽漸漸西沉，蟬鳴聲此起彼伏。
她望著窗外，思緒紛亂。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是她太嚴厲了？
還是林爺爺太溺愛孫女？
又或者，是什么讓小雨變得如此依賴爺爺？
02
晚飯后，李梅敲響了小雨的房門。
“進來。”小雨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李梅推開門，看見女兒趴在床上，手機在手里滑來滑去。
“作業寫完了嗎？”李梅問。
小雨點點頭，眼睛沒從手機上移開。
李梅走到書桌前，翻開作業本看了看。
數學題確實做完了，但潦草得幾乎看不清數字。
“這樣潦草，老師能看清楚嗎？”
小雨不耐煩地回答：“能看清的，我一直這樣寫。”
李梅深吸一口氣：“英語呢？”
“已經做完了。”
李梅翻了翻英語作業本，勉強算是完成了。
她坐到床邊：“小雨，媽媽想和你談談。”
小雨終于放下手機，疑惑地看著母親：“談什么？”
“你最近在學校怎么樣？和同學相處得好嗎？”
小雨聳聳肩：“還行吧。”
“有沒有要好的朋友？”
“有幾個。”小雨的回答很簡短。
李梅覺得有些尷尬，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女兒的生活了解得太少。
“這周末要不要約同學來家里玩？”她試探性地問。
小雨的表情立刻變得緊張：“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還要約同學來家里玩？”
李梅感到一絲失落：“我只是想讓你多和同齡人交流。”
小雨撇撇嘴：“我和同學關系挺好的，不需要特意安排。”
李梅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晚上你能試著自己睡嗎？”
小雨的臉色立刻變了：“為什么？”
“你已經14歲了，該學會獨立睡覺。”
“我就是睡不著嘛。”小雨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爺爺房間有電視，看著電視我才能睡著。”
“我可以幫你在你自己房間裝一臺。”
“不要！”小雨猛地站起來，“我就要在爺爺房間睡！”
她的反應之激烈讓李梅吃驚。
“小雨，冷靜點。”
“你就是討厭我和爺爺親近！”小雨的眼淚涌了出來，“你總是針對爺爺！”
李梅震驚地看著女兒：“我什么時候針對爺爺了？”
“你總是說我們爺孫倆關系不正常，說我依賴癥，說爺爺溺愛我。”小雨激動地說，“你從來不理解我們！”
這番話像一把利劍刺進李梅心里。
她不知道女兒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
“小雨，媽媽只是希望你能更獨立一些。”
“我很獨立！”小雨大聲說，“只是晚上想和爺爺一起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李梅握緊拳頭，努力保持冷靜：“好吧，這件事我們以后再談。”
她轉身離開了房間，關上門，靠在走廊的墻上，感到一陣眩暈。
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局面。
03
第二天傍晚，李梅加班回家。
屋子里靜悄悄的，像是一潭死水。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玄關，以為大家都睡了。
路過林爺爺的房間時，一陣細微的說話聲讓她停下了腳步。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爺爺，這道數學題我怎么想都不會。”小雨的聲音透著委屈。
“讓我看看...哦，這個其實很簡單。”林爺爺溫柔的嗓音里滿是耐心。
“這里應該怎么列方程啊？”
“你看，假設這個數是...”
李梅再也忍不住，猛地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小雨穿著粉色睡衣，盤腿坐在爺爺床邊，數學書攤在腿上，爺爺拿著鉛筆在紙上演算著什么。
“都幾點了還不睡覺？”她的語氣尖銳得能劃破空氣。
小雨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媽！我...我就是有題不會嘛...”
“明天問老師不行嗎？”李梅大步走過去，“啪”的一聲合上數學書，“回你自己房間，現在！”
小雨的嘴巴撅得老高：“我睡不著嘛...”
“那也得在自己房間睡！”
林爺爺忍不住開口：“梅，孩子害怕，讓她——”
“爸！”李梅提高了聲音，打斷他，“小雨已經14歲了，該學會獨立！您總這樣慣著她，只會害了她！”
小雨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她跳起來沖向門口：“你們吵架我不聽了！”
她像陣風一樣沖出去，“砰”的一聲關上自己的房門，整個房子似乎都震動了一下。
李梅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幾天后的晚上，李梅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起來：“喂，您好。”
“請問是林小雨的媽媽嗎？”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是的，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小雨的班主任王老師。”電話里的聲音嚴肅而專業，“有些事情需要和您溝通一下。”
李梅的心一沉：“小雨在學校出什么事了嗎？”
“小雨最近的表現很不好。她越來越不愿意和同學交流，課間總是一個人發呆，課堂上也心不在焉。”
老師頓了頓，“今天的數學測驗，她也沒有來參加。”
“她說她頭疼...”李梅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請病假了。”老師的語氣更加嚴肅，“我們很擔心她的情況。”
李梅感到一陣眩暈：“謝謝老師關心，我...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掛了電話，她像雕塑一樣坐在椅子上，手指還按在手機屏幕上，久久沒有移開。
04
第二天下午，李梅急匆匆趕到學校。
班主任在辦公室等她，神情凝重。
“李女士，小雨最近在家有沒有什么異常？”老師開門見山地問。
李梅猶豫了一下，簡單說了家里的情況。
老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建議你們帶小雨去正規的心理咨詢機構看看。我們學校的心理老師認為，她可能需要更專業的幫助。”
李梅的臉色變得煞白：“有這么嚴重嗎？”
“預防為主。”老師溫和地說，“青春期的孩子很敏感，有時候我們大人的一句話，就可能對他們造成很大傷害。”
李梅點點頭，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保健室里，小雨躺在床上，眼睛紅腫得像兩個核桃。
看見母親，她立刻轉過頭去，背對著門口。
李梅輕輕走到床邊，坐下來：“怎么了，寶貝？”
小雨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枕頭里擠出來的：“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
路上，小雨一直沉默不語，雙手緊緊攥著書包帶。
李梅忍不住問：“為什么在學校突然哭了？”
“不知道。”小雨盯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建筑，“就是很難受。”
“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嗎？”
小雨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一回到家，林爺爺就迎了上來，臉上寫滿擔憂：“怎么回事？學校打電話說小雨哭了？”
小雨一看見爺爺，眼淚又決堤般涌出來，撲進老人懷里：“爺爺...”
林爺爺心疼地摟住孫女，眼神卻責備地射向李梅：“看看，這就是你們的教育方式造成的后果！”
李梅感到一股怒火直沖頭頂：“爸！請您別再干涉我們教育孩子了！”
“你們教育？”林爺爺冷笑一聲，“你們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感受！”
小雨的哭聲更大了，像是被扎破的氣球，聲音凄厲刺耳。
李梅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臥室，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我受不了了！”她幾乎是在吼叫，“你爸完全不配合，小雨今天在學校又崩潰了！”
林國強的聲音里滿是疲憊：“我今天下午就回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行嗎？”
05
晚上，一家四口坐在客廳里。
氣氛壓抑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國強清了清嗓子：“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是想好好討論一下小雨的事情。”
小雨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一言不發。
林爺爺挺直腰背，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有什么好討論的？不就是因為你們非要小雨自己睡覺嗎？”
李梅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爸，問題根本不是那么簡單！小雨的社交障礙和過度依賴已經被專業醫生確認了！”
“什么社交障礙？”林爺爺嗤之以鼻，“不過是內向了點而已！你小時候不也這樣？”
林國強趕緊打圓場：“大家都冷靜一點。爸，我們都是為了小雨好，但她現在的狀態確實有點不太健康。”
“我哪里不健康了？”小雨終于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我只是不喜歡和那些同學玩而已！”
李梅直視女兒的眼睛：“小雨，你已經14歲了，應該有自己的朋友圈，而不是整天黏在爺爺身邊！”
“我就是喜歡和爺爺在一起！”小雨的聲音陡然提高，“至少他會真正關心我！”
李梅被這句話刺痛了，眼眶瞬間發熱：“我和你爸難道不關心你嗎？”
“你們只關心我的成績！我的獨立性！”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們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想要什么！”
整個客廳陷入一片死寂。
林國強長嘆一口氣：“小雨，我們都愛你，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
爭論持續了很久，最終他們達成了妥協：暫時不強制小雨必須在自己房間睡覺，但林爺爺需要慢慢減少對孫女的過度保護，鼓勵她獨立。
李梅并不滿意這個結果，但她太累了，不想再爭辯下去。
幾周后，李梅提前回家，想給女兒一個驚喜。
剛進門，她就聽到小雨的笑聲。
聲音從林爺爺的房間傳來。
她輕手輕腳地走近，從門縫里看到：小雨坐在地板上，林爺爺遞給她一大包薯片。
“記住，別告訴你媽媽。”老人眨眨眼，像是在和孫女分享一個秘密。
小雨狼吞虎咽地吃著：“媽媽老說這東西不健康。”
“偶爾吃一點沒關系的。”爺爺寵溺地揉揉孫女的頭發。
李梅站在門外，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所有的和平不過是表面現象。
她猛地推開門：“小雨，該做作業了。”
爺孫倆同時一驚，小雨手里的薯片掉在地上，林爺爺的笑容僵在臉上。
沒人說話，空氣凝固成冰。
李梅轉身離開，直接走進廚房。她拿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老公，我撐不下去了。”
晚上，夫妻倆在臥室里談話。
“我爸就是嘴上答應，實際上還是一點沒變。”李梅說。
林國強嘆氣：“我會和他談談。”
“沒用的，我們談過多少次了？”
“那你想怎么辦？”
李梅猶豫了一下：“我在想，是不是讓你爸搬出去住比較好。”
林國強一愣：“這...”
“我知道這樣做很殘忍，但是為了小雨，我們必須這么做。”
“讓我再考慮考慮。”
06
第二天，林國強找到父親，表明了立場。
“爸，關于小雨的教育問題，我支持梅的做法。”
林爺爺驚訝地看著兒子：“你也認為我在害小雨？”
“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小雨確實需要學會獨立。”
“她才14歲！”
“正因為她14歲了，所以更應該培養獨立性。”
林爺爺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們是嫌我礙事。”
“爸，別這么說。”
“不必解釋了。”林爺爺轉過身，“我會注意的。”
當天晚上，林爺爺鎖上了自己的房門。
小雨敲門，他沒有應聲。
那一晚，小雨傷心欲絕地回到自己房間，整夜哭泣。
李梅聽著女兒的哭聲，心如刀割，但她咬牙堅持沒去安慰。這是必要的過程，她一遍遍告訴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林爺爺變得沉默寡言。
他不再插手小雨的事，甚至很少和孫女說話。
小雨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她開始在學校出現各種問題：逃課、對老師撒謊、情緒暴躁，甚至和同學發生沖突。
學校又一次打來電話，要求家長面談。
這次李梅和林國強一起去了學校。
班主任神情凝重地告訴他們：“小雨昨天和同學打架了。”
李梅驚得說不出話來：“為什么？”
“有同學說她'沒爸沒媽'，她就動手了。”
李梅和林國強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震驚和愧疚。
“我們家里確實有些...問題。”林國強艱難地開口。
班主任嘆了口氣：“無論是什么問題，都請盡快解決。小雨現在的狀態，我非常擔憂。”
回家的路上，李梅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
最近的種種沖突在她腦海中回放，而女兒痛苦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刺痛她的心。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
07
那天深夜，李梅輾轉難眠。
她小聲問枕邊的丈夫：“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林國強沉默許久：“我不知道...但小雨現在確實很痛苦。”
“也許我太急功近利了。”李梅的聲音哽咽，“我只是希望她能獨立...”
“我明白，但可能方式不對。”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見外面有動靜。
李梅一骨碌坐起來：“是小雨？”
林國強打開床頭燈：“應該是上廁所吧。”
李梅卻感到一陣不安，像是有什么可怕的預感。
她披上外套，走出臥室。
走廊上黑漆漆的，沒有人影。
小雨的房門緊閉著。
她輕輕推開，發現床上空無一人，被子凌亂地堆在一邊。
她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不會又去爺爺房間了吧？
李梅站在走廊中央，猶豫不決。
那么多天來的堅持，難道又要前功盡棄？
她咬咬牙，走向林爺爺的臥室。
門虛掩著，里面有微弱的光線。
李梅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天...天啊！小雨！”李梅聲音顫抖著喊道。
眼前的一幕如同噩夢般刺痛她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