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玉當燒三日滿
楊虎城知道張漢民是共產黨,這是中統頭子陳立夫親口向他告知的,而且有確切證據。
楊虎城欣賞張漢民,認為他有魄力、有能力。
楊虎城頂住國黨中央的一再指責,繼續重用張漢民。
警衛團、警備旅都由地方財政供養,陳立夫也無可奈何。
楊虎城是刀客出身。
西北地區大、小、微軍閥中,刀客、哥老會出身者不在少數。
楊虎城自始保持草根情懷,他是真親共,佩服共產黨人的血性、愿意和他們交朋友、認同共產黨的諸多理念。
楊虎城身邊的秘書、參議多是共黨。
重用張漢民等共黨人物,也是楊虎城據陜自保的需要,他需要麾下的共產黨人出面同中共、莫斯科打交道。
1932年冬,紅四方面軍進占陜南、川北。
在楊虎城授意下, 38軍作戰參謀、地下黨員武志平受命出使,與紅四方面軍簽訂“漢中密約”(巴山協定),約定兩軍以巴山為界、互不侵犯,在陜軍前沿設聯絡站,由武志平常駐,陜軍對紅軍提供資助,紅軍可以隱蔽方式前來采買。
武志平行前,同徐夢周、張漢民密商談判細節以及建立川陜交通線的方案。
徐夢周畢業于上海大學,由李大釗直接領導,被派到宋哲元部做兵運工作。
馮玉祥發動“清黨”,徐夢周轉入陜西省委,后被捕。
楊虎城就任陜西省主席,委任共產黨人南漢宸為省政府秘書長。
南秘書長上任伊始,即釋放政治犯。
徐夢周獲釋,經張漢民保薦,成為17師(后改編為38軍)師長孫蔚如的秘書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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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虎城訓話
孫蔚如和楊虎城的淵源遠比張漢民深。
孫蔚如畢業于陜西陸軍測量學校,是楊虎城創辦的安邊軍事教導隊的隊長,也是張漢民最早的伯樂。
楊虎城自兼大隊長的南陽教導大隊,由孫蔚如任副大隊長,張漢民等三位中隊長都是共產黨人。
教導大隊教育長向楊虎城報告:中隊長張漢民、趙莘任、王明是共產黨員,準備進行暴動,已查明扣押,請示處理。
楊虎城下令將張漢民等三人送到方城縣政府寄押。
楊虎城就任陜西省政府主席時,方城縣長請示如何處理張漢民等三人,楊虎城批示立即釋放。
張漢民前往西安,楊虎城念其追隨已久,委任為衛士營長,以示寬宏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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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將孫蔚如,先后擔任17師師長、38軍軍長
孫蔚如對楊虎城忠心耿耿,對張漢民一直防范有加。
孫蔚如對共黨分子的防范是有原因的。
王泰吉是渭華起義領導人之一,起義失敗后被捕。
經楊虎城保釋,王泰吉出獄,先后擔任參謀、補充旅副旅長、新兵訓練處長、騎兵團團長等職。
1933年7月,王泰吉率西安綏靖公署騎兵團在耀縣起義。
一時間,西安城內道路紛傳,都說起義的不光有騎兵團,還會有警衛團,空氣非常緊張。
警衛團3營長閻揆要率部駐在勉縣菜園子,38軍特務團經常向菜園子方向實施演習,實際上是對警衛團作出警戒。
警衛團駐在城固天明寺時,張漢民率部收繳地主豪紳武裝的槍支。
孫蔚如命令警衛團在南鄭教場壩集合,作出關于共方主義不適合中國的訓話。
孫蔚如電陳楊虎城:“張漢民是共產黨,不聽指揮,胡作非為”,要求解除警衛團的武裝,或將警衛團調回西安。
楊虎城復電:“張漢民不聽指揮,由我調回西安”。
楊虎城致信張漢民,告知理解張漢民的處境,決心給張漢民編旅,有機會即調回關中。
紅四方面軍違約發動陜南戰役,孫蔚如被吃掉3個團,只好電請將警衛團暫留待用,最終導致九間房事件的發生。
胡宗南率第1師入陜追擊紅四方面軍,防區與警衛團鄰近。
時值春節期間,向胡部空投的軍餉、物資落在警衛團防區。
胡部仗著“天下第1師”的威勢,派兵搶奪,打死、打傷警衛團多人。
張漢民主持追悼會,向胡部提出強烈抗議,要求嚴懲兇手,命令部下對經過警衛團防區的胡部人員,一律“人干掉,物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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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季英
雖然兩軍訂有互不侵犯的密約,主持省委、二十五軍工作的吳煥先和戴季英從沒真正相信過張漢民。
據戴季英就紅二十五軍軍史征求意見稿所作回憶:張漢民部先后派人來過兩次,與紅二十五軍接頭。第一次派人來時,省委不相信,說是來了解刺探情況。當時提出要五萬分之一的陜南軍事地圖,還要個發報機。第二次派人來送地圖。總共兩張,但不是陜南的,而是河南盧氏、靈寶的兩張。
紅二十五軍政治部主任鄭位三回憶:“張漢民的警備旅和我們接近時,聽說張是共產黨員,部隊里也有很多共產黨員,但我們對他們不太相信,有懷疑,這是出于警惕,是對的。因此就給他們出難題,如向他們要機槍零件、情報、作戰地圖,并要求他們的部隊和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要的東西有些沒送來,這就更加懷疑,再加上我們指揮他的軍事行動沒做到,逼我們緊了一些,這樣我們就在九間房下決心打,因為他采取了使我們為難的態度。”
吳煥先在向中央(上海臨時中央局)提交的報告中,對張漢民的評價是“狡猾異常”,但沒在報告中具體描述張漢民的狡猾是如何表現的。
吳煥先寫道:“張漢民以叛徒來冒充黨的關系名義同我們訂立互不侵犯的協定,企圖保存他的實力,偵探我之不備而襲擊之。我方提出三個條件伊均承認,并獻軍用地圖,允許為我購辦無線電臺以獻媚我方,我們始終以無產階級的警惕性防御他的陰謀。”
吳煥先所說的三個條件,即軍用地圖、醫藥器械、電臺,這是張漢民事件之當事雙方均無爭議的。
閻揆要、雷展如、王超北等在回憶文章中寫道:
張漢民聽了張明遠、馬宗仁的匯報后,派人給閻揆要送信,說紅二十五軍需要地圖。
閻揆要看信后,抽出一份陜南、川北的軍用地圖,交給聯絡人,由他們送給紅二十五軍。
后來,張漢民告訴閻揆要,紅二十五軍沒有電臺,無法和中央聯系,他們還缺藥品,已派王超北去上海購買電臺,藥品已派人去西安購買。
若戴季英的回憶屬實,張漢民派人送去的是河南盧氏、靈寶的地圖,則張漢民之舉明顯缺乏誠意,言下之意是非常明顯的:我部負責保境安民,請貴軍退回豫省。
戴季英是肅反專家,他的威水史更多發生在鄂豫皖期間和紅二十五軍長征期間。
人死不能復生。
中央復查張漢民事件時,沒有追究個人責任。
張漢民事件只是紅二十五軍長征期間發生的小插曲。
按理說,戴季英債多不愁,張漢民事件是“好心辦壞事”,雖然負有重要責任,戴季英完全沒必要在張漢民事件上說謊。
張漢民派張含輝給紅四方面軍送過川陜軍用地圖,很難找出他不愿給紅二十五軍送川陜軍用地圖的理由。
依照吳煥先報告中“獻軍用地圖”、“獻媚我方”的表述,結合閻揆要等人的回憶,可以認定戴季英關于河南盧氏、靈寶地圖的回憶是不實的。
換個角度說,若張漢民派人送去的是河南地圖,紅二十五軍也不會趁熱打鐵,提出送藥品、送電臺的要求。
戴季英關于河南盧氏、靈寶地圖的回憶,如果不是記憶錯誤,而是故作虛假陳述的話,戴季英就是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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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揆要,1955年獲授中將
閻揆要在張漢民部歷任警衛團團附、營長、警3旅9團團長。
該團三個營長均為地下黨員,大部分連、排、班長都由地下黨員擔任,是警3旅中共力量最強的一個團。
張漢民事件發生后,汪鋒、閻揆要堅持向中央告狀,張漢民最終在七大被評定為烈士。
閻揆要是黃埔一期,畢業后任第三軍騎兵團營長,后轉入井岳秀部做兵運工作,是清澗起義領導人之一。
起義失敗后,閻揆要先后被派往高桂滋部、楊虎城部開展兵運工作。
九間房事件發生后,閻揆要團改編為西安綏靖公署特務第二團,閻揆要繼續擔任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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