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綜合征這事兒，說白了，是老天爺給留的活路！

是瘀堵想沖開！

可惜這幾味藥的好方子，眼看也要跟我進棺材了。

早些年，我還坐在省城大醫院那光鮮亮麗的診室里。

馬尾綜合征，這玩意兒在西醫那兒，就是個手術指征！

手術單子唰唰開，費用嘛，自然不菲。

我呢，偏信老祖宗傳下的這點本事，總琢磨著先用中藥給病人調調看。

結果呢？捅了馬蜂窩了！

主任拍著桌子訓我：“胡鬧！放著現成的手術不做，用你那幾根草？耽誤了病情，癱瘓了誰負責？再說了，你這一副藥才幾個錢？夠付護士的工資還是夠買耗材？”

嘿，說白了，不就是嫌我擋了醫院的財路，拉低了科室的“人均創收”嘛！我不服氣啊，治病救人，難道不是看效果，而是看誰給醫院交的錢多？

就為這，處處給我使絆子。最后，一紙調令，直接把我發配到了貴州一個犄角旮旯的衛生院，美其名曰“支援基層”。

就在那山溝溝里，我認識了個老苗醫。老頭兒瘦小精干，話不多，但眼神透亮。住在半山腰的木屋里，種點草藥，給十里八鄉的鄉親看看病。他待我極好，常喊我去他那破木屋喝茶聊天。有一回，山里冷，我倆圍著小火爐，就著自家釀的米酒，喝得渾身暖烘烘。

幾碗酒下肚，老頭兒話匣子開了，拍著我肩膀說：“小老弟啊，看你是個實誠人，我給你個方子。”

“啥方子？”我那時帶著點城里大醫院醫生的傲氣，心想，您這土方子，還能治啥疑難雜癥？

只見他顫巍巍起身，從床底下拖出個落滿灰的舊木箱，打開幾層油布，里面是本線裝的老冊子，紙都黃了。他小心翼翼地翻到中間，抽出一張泛黃發脆的毛邊紙，遞給我。“喏，就這個。馬尾綜合征？別怕！那是身體的瘀堵自個兒想沖開，是好事兒！”

我接過來掃了一眼，嘴里敷衍著：“哦哦，是是，苗老您說得對。”心里卻直犯嘀咕：癱瘓的前兆還是好事？神經都壓壞了，還沖開？

這老頭兒，怕是喝高了說胡話吧！ 我好歹也是正經科班出身，治過的腰腿痛也不少，這方子就四味藥——土鱉蟲、狗脊、獨活、牛膝？

能有啥大用？簡直開玩笑！

回去后沒幾天，衛生院真來了個馬尾綜合征的！

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修路時被石頭砸了腰，當時沒太在意，拖了個把月，壞了！

大小便開始不利索，憋不住尿，褲襠總是濕的；兩條腿像灌了鉛，又麻又木，走路都打飄；最要命的是屁股和會陰那塊兒，感覺像隔了層棉花，鞍區都麻木了！送到市里大醫院，片子一拍，腰椎骨折壓迫馬尾神經，診斷明確，讓趕緊手術。

可他家砸鍋賣鐵也湊不夠那手術費，只能硬著頭皮回來，求到我這兒。

說實話，我心里也打鼓。

按教材，這情況非手術不可，中藥是輔助。可病人眼巴巴瞅著，家里實在沒錢，我能咋辦？

死馬當活馬醫吧！

先按常規思路，給他開了些活血化瘀、舒筋通絡的方子，吃了小一個月，錢花了不少，可那麻木的屁股、失控的大小便，愣是紋絲不動！病人那絕望的眼神，看得我臉上火辣辣的。

就在這節骨眼上，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苗老頭兒那張皺巴巴的紙。

橫豎都是個“難”字，試試？

一咬牙，給他開了：

土鱉蟲（打粉沖服）6克，狗脊30克，獨活15克，川牛膝20克。

結果咋樣？真是神了 ！

病人吃了七劑藥，回來復診，臉上竟然有了點活泛氣兒！他說腿好像沒那么沉了，麻木的地方，偶爾能感覺到一點點針刺似的微痛！

雖然大小便還是不太好，但至少看到點希望了。我一看有門兒，趕緊讓他接著吃。又堅持服了十四劑，奇跡出現了！麻木的范圍明顯縮小，腿腳有力氣了，能自己扶著墻走幾步，最讓他驚喜的是，小便能憋住一些了！

后來陸陸續續調方鞏固，加上他自己咬牙鍛煉，雖然沒能完全恢復到受傷前，但生活基本能自理了，免了癱瘓在床的命運！到現在隔三差五還托人給我捎點山貨，說是我救了他一家。

那為啥說這馬尾綜合征是“好事”？是“瘀堵想沖開”呢？

你看這病人，外傷導致腰椎骨折，血瘀氣滯，經絡就像被泥石流堵死的河道！

這瘀血濁氣堆積在椎管里，壓迫著嬌嫩的馬尾神經，身體能舒服嗎？它本能地想沖開這壓迫，恢復氣血流通！

病人當時舌質紫暗，舌下絡脈怒張得跟蚯蚓似的，脈象沉澀，這都是體內有嚴重瘀堵的鐵證！

這瘀堵在下焦，影響了膀胱和腸腑的氣化傳導，所以大小便失禁；堵住了經絡，氣血不能濡養下肢和鞍區，所以麻木無力。身體發出這些信號（麻木、失禁、無力），就是在拼命報警，在掙扎著想“沖開”這該死的瘀堵啊！

這時候怎么辦？

光想著手術一刀切？

當然必要的時候必須切！

但在早期，或者像這種沒錢手術的，就不能幫身體一把，把這瘀堵給它“沖開”、“化開”嗎？方子里，土鱉蟲這玩意兒，鉆山打洞的力氣，破血逐瘀是它的看家本領，專啃硬骨頭，是沖開瘀堵的先鋒大將；狗脊，強腰脊，壯筋骨，督脈通了，脊柱這大梁才穩；獨活，搜風祛濕，通絡止痛，尤其擅長往下走，通利下肢；牛膝，引血下行，強筋骨，利關節，還能活血。

四味藥，一個破瘀開路的，一個強壯脊柱的，一個疏通下肢經絡的，一個引藥下行的，目標明確，直搗黃龍！

可如今呢？大醫院的門檻，比那山還高！沒幾萬塊押金，門都別想進。

一個手術，動輒十幾二十萬，多少家庭砸鍋賣鐵也湊不齊？為啥非得急著上手術臺？

除了確實嚴重的，很多早期或輕癥的，難道就沒別的路？無非是手術刀一響，黃金萬兩！

幾副便宜草藥能解決的問題，誰還給你開昂貴的檢查、做復雜的手術？科室的獎金、醫院的效益從哪兒來？

人心吶，早就變了味。

當醫生，本該是懸壺濟世，現在呢？眼里盯著的是KPI，是創收，是回扣！

病人一進門，管你啥毛病，先來一套“全身豪華體檢套餐”，核磁、CT輪番上陣，查不出大毛病？

那就再查一遍！美其名曰“排除隱患”，說白了，不就是變著法兒從病人干癟的錢包里掏錢嗎？

提成、績效，都指著這些檢查單子呢！

我常常夜里睡不著，想起苗老頭兒那清亮的眼神，再看看現在這烏煙瘴氣的醫院，心里堵得慌。

當手術刀變成了提款機，這世上，也就再沒有真正能“治好”的病人了。

因為，病根兒，早就爛在了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