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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剛駛入橫州地界,一股清潤的香氣便順著車窗縫隙鉆了進來。不是濃郁的香精味,是那種帶著水汽的、若有似無的淡雅芬芳,同行的本地朋友笑道:“這是橫州給你的見面禮,全城都飄著茉莉花的香呢。”作為一枚追香尋味的游客,我早已聽聞這座“中國茉莉之鄉”的盛名,而接下來的三日時光,果然被茉莉的清甜與魚生的鮮美填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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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橫州已是清晨,我們直奔中華茉莉園。遠遠望去,連片的茉莉田如同鋪展開的綠綢,無數雪白的花苞星星點點綴在其間,沾著晨露的葉片在陽光下閃著微光。恰逢2025年茉莉花文化節剛過不久,田埂邊還留著采摘技能大賽的標語,朋友說前些天這里熱鬧非凡,51名采摘能手同場競技,來自那陽鎮的閉美玲20分鐘摘了近四斤花苞,連續三年參賽的她可是當地有名的“摘花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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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著花農體驗采摘,她教我們認準那些飽滿緊實、即將綻放的花苞,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捏一提,“咔嚓”一聲脆響,帶著絨毛的花苞便落進竹籃。“摘早了香氣不足,摘晚了花瓣開了就沒用啦。”花農的指尖帶著常年勞作的薄繭,卻能精準判斷每朵花的最佳狀態。半小時下來,竹籃里才攢了小半筐,指尖卻已染上經久不散的香氣,這才懂“20分鐘四斤”的成績背后藏著多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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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園內的文化展廳里,各式文創作品讓人眼花繚亂。有將茉莉元素融入水墨的繪畫,有以茉莉為題的書法作品,還有用花瓣做成的永生花擺件,原來這小小的花朵能在藝術家筆下綻放出這么多模樣。轉角處的茶飲體驗區正飄出濃郁茶香,祥園茗品的工作人員熱情地遞來一杯新式茶飲:“嘗嘗這個紫蘇茉莉飲,是我們剛研發的。”淺啜一口,紫蘇的清爽與茉莉的芬芳在舌尖交織,完全顛覆了我對茉莉花茶的傳統印象。他們還展出了傳統窨花工藝的工具,從新鮮花苞到制成茶葉,要經過多道工序反復窨制,才能讓茶香與花香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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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肚子開始咕咕叫,朋友神秘地說:“帶你去吃橫州的‘靈魂’——魚生。”我們驅車來到郁江邊的老字號餐館,剛坐下就看見師傅從玻璃缸里撈出一條紅眼鯪魚,魚身鱗色透青,眼睛亮如赤珠,正是《橫州志》里記載的上品食材。師傅介紹,這魚得在活水中靜養三日,把體內泥沙濁氣排盡,才能保證肉質鮮甜不腥。
透過開放式廚房,我們親眼見證魚生的誕生。師傅手持薄刃,先精準放血,再順著魚骨取下兩側魚肉,去皮后用吸水紙吸干水分,接著將魚肉放在冰鎮的砧板上切片。刀刃翻飛間,薄如蟬翼的魚片紛紛落下,對著光看幾乎能透光。最驚艷的是裝盤環節,師傅手腕輕轉,魚片便在盤中擺出展翅青鸞的造型,再用紫蘇葉、姜絲、胡蘿卜絲等配料點綴,儼然一幅可食用的水墨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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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上桌的魚生堪稱視覺盛宴:瑩白的魚片鋪成花瓣狀,周圍環繞著二十多種配料,紅的辣椒絲、綠的薄荷葉、黃的檸檬絲、褐的芝麻粒,色彩斑斕得像個調色盤。“吃魚生講究‘寒溫調和’,魚肉性寒,得配生姜、紫蘇這些性溫的配料。”師傅一邊示范一邊講解,先夾幾片魚片,再挑幾種喜歡的配料,淋上少許花生油和生抽,拌勻后送入口中。
牙齒剛觸到魚片,便覺其嫩滑得幾乎要化開,各種配料的風味層層遞進,先是芝麻的香脆,接著是薄荷的清涼,最后是魚肉本身的鮮甜,二十多種味道在口中交織卻絲毫不亂,只余齒頰生香。朋友說這是改良后的吃法,舊時橫州人吃魚生是“一鍋撈”的豪邁,如今師傅們潛心鉆研,讓魚生不僅好吃,更成了能欣賞的藝術品。這頓飯我們連吃了兩盤魚生,搭配著當地的茉莉花酒,酒香花香魚香交融,堪稱極致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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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光在西津湖的波光里流淌。郁江水在這里緩緩舒展,碧波蕩漾的湖面倒映著兩岸的綠樹,遠處的西津水電站靜靜矗立。朋友說,正是這經過凈化的郁江水,滋養出了高品質的魚類,也成就了橫州魚生的獨特風味。湖邊有不少垂釣者,他們說運氣好的時候能釣到兩三斤重的大頭魚,帶回家做魚生是再好不過的食材。
傍晚時分,我們回到市區的茉莉1號酒店,這家緊挨著茉莉花文化公園的酒店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房間干凈寬敞,連洗漱用品都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放下行李后,我們去逛了夜市,街道兩旁擺滿了茉莉花制品:新鮮的茉莉花束、烘干的花苞、茉莉香皂、茉莉精油,每個攤位前都香氣撲鼻。攤主熱情地往我們手里塞花苞:“揣在兜里,能香一整天。”
第二天清晨,我們去了施家大院,這里正在舉辦茉莉主題展。展廳里陳列著來自各地的茉莉文創作品,從攝影作品到手工飾品,每一件都飽含創作者對茉莉的熱愛。現場還有掃碼投票活動,游客可以選出自己最愛的作品,讓普通市民也能參與到茉莉文化的傳播中。大院的天井里擺著幾張茶桌,我們點了一壺傳統茉莉花茶,看著陽光透過瓦檐灑在茶杯里,花瓣在水中緩緩舒展,茶香裊裊升起,那一刻只覺歲月靜好。
午餐依舊離不開魚生,這次我們嘗試了劍魚做的魚生。不同的魚肉質果然有差別,劍魚的魚片更有彈性,搭配的配料也換成了檸檬草和香茅,多了幾分東南亞風情。餐館老板說,橫州魚生的魅力就在于不斷創新,既能堅守古法,又能融合新味,這也是它能流傳千年的原因。
下午我們去了伏波廟,這座依江而建的古寺有著巧奪天工的建筑藝術,飛檐翹角間似乎還留存著千年的時光印記。廟前的石階上,幾位老人正坐著聊天,身邊擺著泡著茉莉花的茶缸。聽他們說,橫州人種茉莉、吃魚生的習慣已經延續了上千年,郁江水滋養了這片土地,也孕育了獨特的飲食文化。
離開橫州的那天,我們買了滿滿一箱伴手禮:茉莉花茶、茉莉醬、真空包裝的魚生配料,還有幾盆小型茉莉盆栽。車子駛離時,后視鏡里的橫州漸漸遠去,但指尖的花香、舌尖的魚鮮卻久久不散。
有人說橫州是被茉莉和魚生定義的城市,這話一點不假。在這里,茉莉花不只是觀賞的花卉,更是融入日常的香氣記憶,從清晨的花田到夜晚的枕邊,無處不在;魚生也不只是一道菜肴,更是承載著千年智慧的飲食文化,從古法傳承到創新演繹,生生不息。
這場追香尋味的旅程,讓我讀懂了橫州的味道。那味道是茉莉花開的清甜,是郁江魚生的鮮美,是花農指尖的滄桑,是廚師刀下的匠心。若你也想尋一處慢下來的地方,不妨來橫州,讓一朵茉莉的芬芳、一片魚片的鮮甜,帶你走進這座城市的溫柔時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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