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老山:118 團的主峰攻堅戰
1984 年 4 月 28 日凌晨 5 時56分,老山主峰的霧氣還沒散透,像一塊濕漉漉的灰布裹在 1422.2 米的山尖上。密林里的露水順著茅竹葉子往下滴,打在 118 團 5 連 九班長韓躍奎的鋼盔上 —— 他正趴在 21 號高地前沿的草叢里,手指扣著工兵鏟的木柄,掌心的汗把木柄浸得發潮。30 米外,越軍的環形塹壕隱約露出一個暗堡的水泥棱角,那是敵人苦心經營五年的 “鋼鐵堡壘”,而此刻,我軍炮火準備正式開始,一串串炮彈帶著橙紅色的尾焰呼嘯著映紅了天際,猶如從遠處滾滾而來的一串串驚雷,震得大地顫抖,人的身體微微發麻。
此時,40師收復老山主峰和松毛嶺戰斗的炮火準備正式開始。
擔任主峰諸陣地主攻任務的118團2營、3營經過激烈的戰斗,先后攻下了老山主峰地區諸陣地,全殲頑敵完成任務轉入防御;到下午14時50分,出擊就遭到越軍炮火覆蓋的穿插1營攻占1072高地部分表面陣地。
至此,全團斃敵中尉軍官以下314名,俘敵人少尉軍官以下5名,繳獲82迫擊炮4門,82無座力炮3門,60迫擊炮7門,火箭筒17具,高射機槍5挺,重機槍11挺,輕機槍5挺,沖鋒槍44支,電合3部,各種槍彈31萬余發,各種炮彈1492發及其它軍用物資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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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黎明炮火
5 時 56 分,隨著師長劉昌友一聲令下,老山北面各炮群陣地上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軍師炮團的加農炮、榴彈炮、火箭炮同時開火,炮彈拖著橙紅色的尾焰,像一道道閃電掠過盤龍江河谷,密密麻麻地砸向118團擔任主攻的老山主峰及119團擔任主攻松毛嶺等敵占高地。
這是一場持續 34 分鐘的 “鋼鐵暴雨”,分三輪壓向敵人:第一輪 7 分鐘壓制射擊,7 分鐘直瞄射擊,炮彈專門打敵人陣地工事;第二輪 5 分鐘壓制,5 分鐘直瞄,重點摧毀前沿的雷場和鐵絲網;第三輪 10 分鐘火力急襲,密集的炮彈砸向敵縱深的炮陣地和指揮所等重點目標。
在 59 號高地北側的118團指揮所里,團長劉永新緊盯標示著紅黑箭頭的作戰地圖,通信兵的呼喊聲、電臺的電流聲和遠處的炮聲混雜在一起。“56號高地敵火力點被摧毀 !”“76 號高地東側發現敵迫擊炮陣地!”“21 號高地前沿雷場炸開缺口!”攻擊目標的情況不斷傳來。
炮火覆蓋下的敵陣地一片混亂。50 號高地東側的越軍 313 師第一觀察臺,被兩發 152 毫米榴彈炮直接命中,水泥工事塌了半邊,觀察員連人帶望遠鏡埋進碎石堆;主峰前沿敵跳板陣地968 高地南側的 122 團 14 迫擊炮連,剛架起的兩門迫擊炮還沒來得及發射,就被炮彈掀翻,炮管都變了形;52 號高地上的越軍,躲在掩蔽部里不敢露頭,工事頂部的鋼筋混凝土預制件被震得嘩嘩掉渣,有人想往外跑,剛探出頭就被彈片擊中。
(二)左翼鏖戰
就在 2 營從右翼發起攻擊的同時,3 營也在老山左翼的 56 號、54 號高地打響了戰斗。 8 連2排的任務是先攻占 56 號高地,再向 54 號高地推進。6 時整,我軍炮火準備則開始幾分鐘,排長就帶領戰士們在 56 號高地前沿秘密搜排地雷,工兵戰士手持探雷針,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好在前期炮火已引爆不少地雷,他們很快在敵一列樁鐵絲網中剪開了一個突破口。
隨著排長一聲令下,2排戰士如同下山猛虎般撲向 56 號高地。駐守此處的是越軍一個警戒班,尚未從炮火的震懾中緩過神,就被突如其來的沖鋒打得暈頭轉向。有的越軍剛抓起槍準備射擊,就被戰士們的沖鋒槍掃倒;有的試圖向 54 號高地逃竄,沒跑幾步便被追來的子彈擊中,當場斃命。2排順利攻占 56 號高地,敵警戒班僅 3 人僥幸逃至 54 號高地。
1、8 連突遇 “虎牙”,英雄連長誓言用牙也要咬掉
攻克 56 號高地后,戰斗迎來嚴峻的考驗。54 號高地呈 “三足鼎立” 之勢,由三個小高地組成,越軍在每個小高地上均構筑了明暗火力點,還挖掘了互相連通的交通壕,防御體系十分嚴密。8 連1 排跟進至 56 號高地東南側,正要向 54 號高地發起沖擊時,54 號高地與 50 號高地的敵機槍突然同時開火,子彈如雨點般密集掃來。1 排長胳膊被打穿,5 班長、6 班長相繼負傷,全排瞬間傷亡七八人,沖鋒被迫暫停。
“請求炮火支援!請求炮火支援!” 連長彭燕良緊急向營求援,很快,團炮群的炮彈便精準砸向 54 號高地。借著炮火掩護,8 連迅速重新組織攻擊:2 排從 56 號高地北側迂回,攻打 54 號高地西側;1 排剩余戰士在正面牽制敵軍;連火力組則用重機槍壓制敵火力點。
7 時 05 分,第二次沖鋒開始。2 排戰士剛沖出 20 米,50 號高地的越軍迫擊炮便發起攻擊,炮彈落在沖鋒隊伍中間,又有幾名戰士倒下。54 號高地上的敵輕重機槍也重新開火,密集的子彈將戰士們壓制在一道土坎后,根本無法抬頭。副連長李倉林看著倒下的戰友,雙眼通紅,他抓起一把沖鋒槍就要沖鋒,剛站起身,一顆炮彈便在他身邊爆炸 —— 左手 4 根手指瞬間被炸斷,胳膊、腿上被劃開 7 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順著傷口不斷往下淌。
衛生員沖過來想為他包扎,李倉林一把推開:“別管我!快組織沖鋒!” 他用未受傷的右手緊緊抓著沖鋒槍,靠在土坎上高聲喊道:“同志們,跟我沖!拿下高地,為犧牲的戰友報仇!” 戰士們被副連長的英勇所激勵,紛紛從土坎后探出頭,對著敵火力點開火。
從另一邊沖上來的三排四班長尹光忠深知,不打掉敵暗火力點,沖鋒就無法推進,他主動請纓,帶著副班長王大才和戰士陸道山 3 人摸到后面,從一道小坎上翻進了敵人的戰壕。當他們順利進入戰壕時,意外發生了,副班長王大才被敵人的高射機槍子彈擊中,當場犧牲。
陸道山和尹光忠一左一右潛伏在戰壕內,強忍著戰友犧牲帶來的悲痛,堵住了高地上敵人的退路和附近高地敵人增援的道路。
陸道山借助炮火的亮光,發現從一個暗堡里接連出來 5 名敵人,都被他彈無虛發果斷擊斃。一名敵人從通道一側匍匐前進悄悄靠近,結果與潛伏在這里的陸道山差點刺刀撞上刺刀,陸道山先敵開火,這名敵人當場斃命。陸道山就這樣一槍一個,接連斃敵 6 名。
尹光忠摸到戰壕的另一側,見一個機槍火力點的 4 名越軍還沒反應過來,就端起沖鋒槍橫掃,當場打倒 2 人。剩下的兩人一前一后試圖反抗,尹光忠迅速端起上了刺刀的槍,一刺刀刺翻前面的敵人;身后的敵人舉著彈藥箱向他撲上來時,他來不及轉身,順勢拔出還刺在敵人身體里的刺刀,用槍托猛向后面敵人面部擊去,敵人當場被擊暈。隨后,尹光忠轉身,忍著手臂被劃傷的疼痛,將暈過去的敵人摁倒在地,用膝蓋死死頂住對方胸口,雙手死死掐其脖頸,活活將其掐死。這個阻礙沖鋒的 “釘子” 被勝利拔掉。
8 連在 54 號高地與敵人膠著了近 4 個小時,久攻不下,營長臧雷非常著急!他拿著話筒心急火燎地直問連長彭燕良:“你們拿不拿得下來?行不行?你們不行就給我撤下來,讓 7 連超越你的隊形接替!”8 連這個時候 “受不了” 了 ——8 連是英雄連,是抗日戰爭時期的 “白刃格斗英雄連”。彭燕良連長一聽急了,在電臺里大聲地向人稱 “臧老虎” 的臧雷說:“營長,請放心,54 號高地是個釘子,我們沒有鐵鉗子,用牙也要把它咬下來!”
8 時 22 分,團炮群再次對 54 號高地實施 10 分鐘火力急襲。此次炮擊極為精準,炮彈直接命中 54 號高地北側的一個碉堡,里面的越軍全部被炸死。8 連抓住這一有利時機,從三面發起總攻:2 排從西側沖鋒,1 排從正面壓制,3 排從南側迂回包抄。
9 時 45 分,54 號高地終于被攻克,陣地上遍布彈坑與血跡,一片狼藉。8 連全連傷亡過半,副連長李倉林被抬下陣地時,仍虛弱地問道:“高地…… 拿下來了嗎?” 尹光忠抹了把臉上的血與塵土,大聲回答:“副連長,拿下來了!我們贏了!” 這一戰,8 連共斃敵 50 余名,俘敵 2 名,用血肉之軀啃下了 54 號高地這塊 “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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