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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我抽空回了趟闊別多年的老家,自從退休后,我和老伴就跟著兒子在上海生活,這一別就是好幾個春秋,老家的房子自父母離世后一直空著,如今已是破敗不堪,院子里雜草叢生,長得比人還高,看著眼前這景象,我心里五味雜陳,兒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父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家里還有兩個姐姐,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父母難免對我格外疼愛,兩個姐姐都很早就輟學回家干活,把寶貴的讀書機會留給了我,父母省吃儉用,硬是供我讀完高中。
一九七四年高中畢業后,我回家務農,年底趕上征兵,我便報名入了伍,那時候對我們農村孩子來說,當兵是改變命運最好的出路。
在新兵連我表現平平,下連時被分到炊事班,沒想到只待了三個月,事情就有了轉機,部隊首長下來視察,聽說我是高中畢業,隨口說了句讓高中生養豬太可惜,我就被調回了連隊。
一九七七年,我已經在部隊待了三年,這時傳來恢復高考的消息,我萌生了退伍考大學的念頭,這個決定做得特別艱難,當時我已當副班長一年多了,連里正準備提拔我當班長。上大學一直是我的夢想,家里也支持我考學,經過反復思量,我還是選擇了退伍。
連長和指導員輪番來做工作,勸我別沖動,他們說我有文化,在部隊提干是早晚的事,萬一考不上大學,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但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
現在回想起來,我這么做有兩個原因,一是和我同期入伍的高中戰友,好幾個都提干了,我不確定自己將來能不能留隊,二來我這人性格太直,說話不會拐彎,在部隊這種人際關系里不太吃得開。
我上高中時成績一直排在班級前幾名,基礎還算扎實,對考上大學挺有信心的,可沒想到第一年高考就失利了,時間太緊,準備不足,成績很不理想,我不甘心,決定復讀,家里也支持。
一九七八年第二次高考,我離錄取線只差五分,這個結果對我打擊很大,一下子失去了信心,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放棄回家種地,要么繼續復讀。
父母勸我再試一次,說如果還考不上就認命回家結婚,畢竟我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一九七九年,我頂著巨大壓力第三次走進考場,這次終于沒有讓父母失望,我比錄取線高了整整三十分,如愿考上了大學,拿到通知書那天,我哭得像個孩子,三年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意味著我端上了鐵飯碗,以后的生活有了保障。
大學期間我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她比我小一歲,我們是在一次演講比賽上認識的,那次比賽她是主持人,我雖然沒拿到名次,卻意外收獲了愛情,妻子曾經在農村插隊五年,后來招工回城當了紡織女工,恢復高考第二年才考上的大學。
她比我早一年畢業,分到了銀行工作,我畢業后進了企業當技術員,我們畢業第三年結的婚,起初兩地分居了兩年,后來我調到妻子所在的城市,一家人也總算團聚了。
我在企業干了一輩子,因為性格原因,退休時只是個中層干部,妻子發展得比我好,正處級退休,不過到了這個年紀,我們都看開了,健康和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站在老家的院子里,看著斑駁的墻壁和瘋長的野草,我不禁感慨萬千,這一生雖然走得磕磕絆絆,但靠著不懈努力,終究改變了命運,我已然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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