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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跑去看了國際巨星蕾子的新作《日掛中天》,給我看出一種《浮城謎事》的感覺。
用寫實風格的影像去拍一個抓馬故事,只不過沒那么晃而已。
他們曾經很相愛,但美云做了一件對不起葆樹的事,兩人就這么分開,直到有一天在醫院重逢。
葆樹去治胃癌,美云則是去做產檢,孩子是美云的情夫其峰的,由馮紹峰扮演。
美云為了補償葆樹,將他接回自己家住,此后的情節就發生在他們之間的無數次糾纏中。
這種場景很適合演員發揮。
值不值得拿獎這個事情,因為沒看過這屆威尼斯的其他入圍影片,也沒法嚴謹一點去評論。
反正辛芷蕾的表演確實有感染到我。
這種感染持續的時間很長,并不限于扯頭發那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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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美云在醫院重遇葆樹的戲,我還在觀望階段,但自從美云在自己的店里直播帶貨,我就被她帶進去了。
在幕后花絮里面辛芷蕾說這場戲是她自由發揮的。但她私底下應該有做功課,起碼得去觀察其他主播是怎么帶貨的。
但做功課不是最難的,難的是要演得不像做過功課,就是那種沒準備過就直接上的感覺。
功課只是能讓她進入直播狀態,但這場戲的臺詞還是要她在現場即興發揮才行,中間有口誤,有停頓,也是真實發生的一部分。
直播的戲還不止拍了這一場,后面還增加了難度,就是美云跟葆樹在店里面說起當年的事,美云還沒從悲痛情緒中走出來,直播的時間已經到了。
她強行把情緒壓下去,照常直播,我全程都提心吊膽的。感覺她的情緒就像一杯裝得太滿的水,而她拿著杯子在快速趕路,稍不留神就會把水灑出來。
辛芷蕾還有一個鏡頭讓我印象深刻,片中其峰是有家庭的人,美云當了小三。
有一次其峰說要跟老婆提離婚,美云轉過頭來,做了一個有點復雜的表情,期待之中似乎又帶著一點狡黠。
而那段時間其峰收到很多騷擾短信,說要揭發他出軌的事。這個表情就讓人懷疑會不會是美云的計謀呢。
可是看到后面才知道,原來狡黠的人竟是我自己,美云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非常喜歡這種帶有不確定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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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三個主要角色都有背德的行為。
葆樹是受害者,但開頭他疑似從樓上丟了一個花盆下來,差點砸到美云,也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可是這些人物卻不會給人一種反派的感覺,甚至有時候還會共情他們的某些想法或者行為。
美云對葆樹做過虧心事,這件事一直壓在她的心頭,導致葆樹做了離譜的事之后,她也覺得自己沒資格責怪葆樹。
比如葆樹跟蹤她,還有當她討回一半的債時,葆樹因為抽煙不小心把別人的貨點了,害美云又倒貼了一些錢。
但她控制住自己不去責怪過葆樹,只能通過暴飲暴食來解壓。
甚至后來葆樹想要強行跟她發生關系,結果未遂,她也沒有罵過葆樹。
葆樹這個人物的塑造也不是臉譜化的,一開始賴在美云家里,又是跟蹤她又是管她要錢,都是反面角色的標配。
但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又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不會為了追求戲劇沖突而讓他們每天都大聲嚷嚷,或者大打出手。
葆樹的陰濕總是在沒有預兆的一瞬間顯現出來,呆在他身邊,美云就像被一把槍指著,但是又不知道子彈什么時候會從里面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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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葆樹自己收了槍。轉折點在困電梯那場戲,兩人用力掰開電梯門,葆樹下意識地犧牲自己,撐著電梯門讓美云先出去,跟當年自己所作的選擇如出一轍。
或許他在那一刻才想起來,自己的悲劇并非完全是美云造成的,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場戲對葆樹的轉變很重要,但我還是覺得寫得太戲劇化了,跟攝影風格不是很搭。
這片子的影像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克制的。比如美云告訴葆樹,她已經和其峰分手了,葆樹以為是因為自己分的,但真正的原因其實不是。
這時候美云有一個暗示答案的動作,她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好讓它完全蓋住肚子。
但畫面沒有切換成特寫,專門拍她的肚子,而是一個遠景拍下來,讓這個動作顯得有些隱蔽,要是切特寫的話就太抓馬了。
另外關于舊事重演的拍法,片中也一個更好的例子。
其峰送自殺的女兒去醫院的時候,由于時間緊迫,讓美云幫忙把車開去停車場。
美云一上駕駛座,表情就變了,這里就很自然地表現出往事對她的影響。
那件事一直郁結在她胸口,在遇到葆樹后越積越多,幾乎要讓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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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也有意在聲音設計上強調了美云的呼吸聲,辛芷蕾把這個角色的呼吸詮釋出了遞進的層次,最后在天河客運站那場戲尤為明顯。
她剛跑進車站的時候就伴隨著非常規的抽氣聲,既是表現她慌亂的情緒,也為后面廁所流產做了鋪墊。
因為從聲音就可以聽出她的身體狀態不大正常。
從廁所出來后,就能感覺出她的氣息越來越不順暢,仿佛被堵住了一樣,就算開口說話,氣也是不順的。
一直到葆樹離開,窒息感達到巔峰,這個時候她再拿起刀,就是要刺破一個缺口,好讓呼吸順暢一些,這個缺口就在那個讓她窒息的人身上。
所以美云被葆樹抓頭發之后那場聲嘶力竭的哭戲,并不會很突兀,前面已經看到了情緒上漲的趨勢,到這里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
美云帶葆樹去逛公園的時候,葆樹說他們以前都會把心里的想法告訴對方。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后,美云就有了一件永遠不能說出去的事,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同樣的事越積越多,比如她和其峰的秘密戀情。
美云和葆樹從無話不說,到什么事都沒法說,到最后只能用刀說。
導演蔡尚君和主演辛芷蕾都強調這兩個人是共生的關系,看到最后一幕的時候,感覺他們也是共死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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