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1950年11月29日，朝鮮葛峴嶺。
50多輛坦克轟隆隆駛來，地面都在震動。
戰士朱高品雙手緊握手榴彈，急了：「排長，還不打呀！敵人都跑了！」
郭忠田死死盯著坦克，一言不發。
坦克已經開到眼前了，整整50輛，戰士們眼睜睜看著它們一輛接一輛開過去。
有人急得直跺腳：「排長，你這是違抗命令啊！」
郭忠田沉著臉說了一句話——
「出了事我擔著，沒我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好家伙，上級剛下了死命令：一個都不能放走！
他竟敢當著全排戰士的面，放走50輛坦克？
更離譜的是，幾個小時后，這個「違抗命令」的排長，帶著31個人，創造了殲敵215人、自己零傷亡的戰爭奇跡。
01
1950年11月初，志愿軍38軍憋著一肚子火。
第一次戰役，兄弟部隊打得熱火朝天，39軍云山大捷，40軍溫井大捷，42軍阻敵有功。
就38軍，被彭德懷當著所有軍長的面罵了個狗血淋頭。
為啥？
任務是穿插熙川，切斷敵軍退路。結果38軍軍長梁興初聽信錯誤情報，說熙川有美軍黑人團，不敢打。等到第二天黃昏才進攻，熙川早成空城了。
彭德懷在總結會上拍桌子：「什么黑人團！我看你梁興初是鼠將！」
這話多狠？
梁興初當場臉都白了，在場的其他軍長都不敢吱聲。
會后，梁興初對著秘書說：「告訴彭總，我梁興初是有骨氣的，38軍不是孬種，拼出老命也要打好下一仗！」
整個38軍上下，都憋著一口氣。
從軍長到士兵，誰都想在下一仗里證明自己。
機會來了。
02
1950年11月25日，第二次戰役打響。
這次，彭德懷把最關鍵的任務交給了38軍——向三所里穿插，切斷美軍退路。
梁興初發了狠，把全軍主力都壓上了。
38軍113師，14小時強行軍72.5公里，先敵占領三所里，死死堵住美軍南逃的路。
但美軍不甘心啊。
偵察報告：美軍可能從三所里西邊的龍源里突圍。
龍源里必須守住！
11月28日，113師337團接到命令：立即派尖刀排插到龍源里，占領葛峴嶺，不讓敵人跑掉一個！
團長把任務交給了1營1連2排排長郭忠田。
郭忠田，25歲，吉林人，1945年參軍，跟著38軍從東北打到海南島，四戰四平、打錦州、攻天津，百戰老兵。
接到命令時，全排已經5天5夜沒睡覺了。
但沒人喊累。
郭忠田帶著31個戰士，人人背著干糧和工兵鏟，深夜出發。
03
11月29日凌晨4點，2排趕到葛峴嶺。
美軍還沒來，一片寂靜。
郭忠田登上主峰，看了一圈，搖頭了。
主峰雖然是制高點，但光禿禿的，沒遮擋，美軍飛機一來，只能白挨炸。
他順著公路望過去，眼睛亮了。
主峰北側有個小山包，山包上有塊巨石，巨石下面是個天然石洞，能藏一個班。
更妙的是，公路在這里拐彎，車輛必須減速。
山包靠公路那一側陡得像刀切的，坦克爬不上來。
距離公路才50米，正好打伏擊。
郭忠田拍板：「主陣地就設在這！」
他把重機槍架在巨石旁邊，自己親自操作。4班、6班部署在巨石兩側，5班作機動。
然后下令：「全排立即挖工事，誰也不許睡覺！」
戰士們累得不行，有人嘀咕：「入朝一個多月了，天天挖工事，手都磨出血泡了，可一次也沒用上……」
郭忠田沒發火，耐心說：「毛主席說打仗有矛有盾，咱們修工事就是造盾。盾造好了，一會兒打起來，就能少流血、少死人！」
戰士們揮鍬猛干起來。
工事挖好后，郭忠田又讓大家去主峰挖假陣地。
「排長，又挖？」
「聽我的，這個假陣地能救命！」
04
早上8點多，工事剛挖完。
偵察兵喊：「來了！美軍車隊來了！」
郭忠田跑到六班班長張祥忠的工事里，指著遠處的黑點：「六班長，交給你一個任務！用一梭子彈打掉狗日的！這是咱們守衛龍源里第一槍！只準打好！」
張祥忠咧嘴一笑：「跑了兔子不玩鷹！放心吧，排長。」
黑點越來越大，是1輛吉普車和3輛大卡車。
吉普車開到拐彎處，減速了。
張祥忠扣動扳機——
噠噠噠！
子彈全打在油箱上，吉普車瞬間起火，撞向山壁。
郭忠田吹響喇叭，一聲！
機槍、步槍一齊開火，彈雨傾瀉而下。
卡車上的美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得血肉橫飛。
幸存的美兵跳車往溝里逃，5班的手榴彈已經飛過來了。
轟轟轟！
火光、濃煙、碎石，美軍尸體在溝里混成一團。
首戰告捷！
戰士們正準備吃繳獲的面包和罐頭，突然——
轟隆隆隆隆！
地面開始震動，樹葉沙沙發抖。
這是坦克。
05
郭忠田趴在六班工事里，全神貫注地聽著、觀察著、思考著。
坦克的聲音越來越響，卷起的煙塵越來越高，山谷轟鳴。
好家伙！
50多輛坦克，像剛才那幾輛汽車一樣，為首的坦克也向西拐彎了。
戰士們沉不住氣了。
「打吧，排長！」
「用手榴彈砸狗日的吧！」朱高品雙手緊握手榴彈，嘴里嘟囔著。
郭忠田一言不發，兩眼死死盯著美軍坦克。
他腦子在飛快轉動：要是有火箭筒該多好！炸藥包也行啊！
但長途穿插，這些重武器都沒帶。
和敵人硬拼？那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對戰士的生命不負責任！
坦克已經來到眼前了。
戰士們急了：「排長，還不打呀！敵人都跑了！」
「你這樣豈不是違抗連長他們的命令？」
上級的命令說得清清楚楚：無論有多少敵人，一個都不能放走！
可郭忠田看著那50輛坦克，心里跟明鏡似的——
31個人，連一具火箭筒都沒有，就靠手里的步槍機槍和幾顆手榴彈，打50輛坦克？
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
06
坦克越來越近，鐵履帶碾壓地面的聲音震耳欲聾。
戰士們看著排長，等著命令。
郭忠田的手緊緊握著機槍，手背上青筋暴起。
第一輛坦克，距離陣地100米。
80米。
50米。
戰士們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機上。
就在所有人以為排長要下令開火的時候——
郭忠田沉著臉說：「不打，讓他們過去！」
「啥？！」
戰士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排長，你瘋了？！」
「上級說了，一個都不能放走！」
「你這是抗命啊！」
有個戰士急得直跺腳，眼淚都快下來了。
郭忠田猛地轉過頭，眼睛死死盯著戰士們，一字一句地說——
「出了事我擔著，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聲音不大，但斬釘截鐵。
戰士們愣住了。
他們從來沒見過排長這副表情，那眼神里有堅定，有痛苦,也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朱高品還想說什么，被旁邊的老兵拉住了：「聽排長的！」
就這樣，31個戰士眼睜睜看著50輛坦克轟隆隆從眼皮子底下開過去。
一輛，兩輛，五輛，十輛……
郭忠田在心里默數著，手心全是汗。
有戰士握著手榴彈，手都在發抖。
太憋屈了！
38軍好不容易有個翻身仗的機會，結果排長放走了敵人！
這要是傳出去，不光排長要上軍事法庭，整個38軍的臉都丟光了！
坦克還在開，煙塵遮天蔽日。
第40輛，第45輛，第50輛……
最后一輛坦克終于開遠了，消失在拐彎處。
戰士們癱坐在工事里，有人一拳砸在地上。
六班長張祥忠咬著牙，看著郭忠田：「排長，你到底在想什么？」
郭忠田沒說話，還在死死盯著公路。
突然，他眼睛一亮——
坦克后面，是美軍的運兵車、炮車、彈藥車組成的車隊！
黑壓壓一大片，看不到頭。
就在這時，郭忠田猛地站起來，大喊一聲——
「打！給我狠狠地打！」
噠噠噠噠噠！
所有機槍、步槍一齊開火！
戰士們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全發泄出來了！
第一輛彈藥車被打中，轟的一聲炸了！
火光沖天，后面的車隊瞬間亂成一團。
炮車翻滾，運兵車炸飛，美軍被炸得鬼哭狼嚎。
一個美軍指揮官帶著200多人沖上來支援，剛露頭——
砰！
神槍手張祥忠一槍斃命。
美軍的坦克調頭回來了，一輛坦克里的指揮官探出腦袋準備發號施令——
砰！
又是一槍，腦袋開花。
戰士們這才明白過來——
排長是在等坦克后面的軟目標啊！
打坦克，31個人打不了。
但打后面這些沒有裝甲的車隊，那簡直是打靶！
可這背后，藏著一個更驚天的秘密——
為什么郭忠田敢篤定，放走坦克后，美軍不會立刻反撲？
為什么他能算準，坦克后面一定跟著軟目標車隊？
更關鍵的是——
就在美軍瘋狂反撲的時候，一個致命的危機正在逼近……
郭忠田慢慢站起來，看著天邊出現的黑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來了。」
天空中，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