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起點,并不總是決定他最終能達到的高度。有些人出身微寒,面對種種不利和輕視。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最終超越了自己的出身,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這些人的成就會讓那些曾經看輕他們的人感到驚訝。譚延闿的故事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日后在我國民國時期成為重要人物,但他的生命起點,卻預示著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個故事開始于1879年。譚鐘麟時任浙江巡撫。他年近六旬,在官場上很有地位。一天下午,他午睡醒來,與府中的一名丫頭李氏發生了關系。
李氏的身份是“通房丫頭”。在當時的大家族里,這種事并不罕見。有權勢的男人可以掌控家中許多人的命運。
李氏的地位很低。她十歲時父母雙亡,譚家花了十兩銀子將她買下。她最初是譚鐘麟正室夫人的陪嫁丫鬟,在譚府里沒有任何名分,地位幾乎等同于仆人。
這次偶然的事件卻帶來了一個重大的后果:李氏懷孕了。
1880年,李氏生下一個男孩。譚鐘麟很高興。他給這個孩子取名“延闿”,字“祖安”。這個名字寄托了他對兒子將來仕途順遂的期望。這個孩子所處的現實,與他名字中的期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譚延闿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背負著母親卑微身份的印記。
他的身份充滿了矛盾。一方面,他是巡撫的兒子。另一方面,他的母親是服侍人的丫頭。譚家的家規非常嚴格。李氏生下兒子后,她的地位沒有得到任何提升。她仍然是那個沒有名分的仆人。
在譚家,每日的用餐時間最能體現這種等級差異。譚鐘麟的正室陳氏,以及其他幾位側室夫人,都圍坐在飯桌前。
而李氏,作為譚延闿的親生母親,必須站在桌邊。她的工作是為她們添菜、倒茶,服侍她們用餐。
年幼的譚延闿也坐在那張飯桌上。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像其他仆人一樣,忙碌地伺候著父親的其他女人。在家規的約束下,他不能在公開場合叫李氏“母親”。他和府中其他人一樣,只能稱呼她“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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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只能在所有人用完餐后才能吃飯。她會退到廚房的角落里,吃大家剩下的食物。譚延闿從小就目睹著這一切。他看著母親年復一年地忍受這種待遇。這些經歷深刻地影響了他,并成為他日后奮斗的強大動力。
譚延闿五歲時開始讀書。他顯露出過人的聰慧。譚鐘麟注意到了兒子的天分,對他寄予厚望。他聘請了當時著名的學者王闿運來做譚延闿的老師。王闿運見到這個孩子后,也認為他極具才能。他對譚鐘麟說,這個孩子將來有大才。
譚延闿學習非常刻苦。他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其他人讀書可能是為了財富或名聲。譚延闿讀書的目的有所不同。他希望為母親贏得應有的尊重。他想改變母親的處境。
1904年,譚延闿二十四歲。他前往京城參加科舉考試。這是清朝廢除科舉制度前的倒數第二場考試。譚延闿在考試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他考中了進士,并在殿試中名列二甲第一,獲得了“傳臚”的稱號。這在全國是第四名的成績。
喜訊傳回譚家。譚鐘麟感到非常驕傲。他舉辦了盛大的宴會來慶祝兒子的成功,邀請了許多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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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盛大的慶祝活動中,李氏依舊被排斥在外。她不能參加前廳的宴會,只能待在廚房區域。她從遠處聽著人們的歡呼。
宴會結束后,譚延闿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穿上新科“傳臚”的官服,走到父親譚鐘麟面前。他跪在地上,沒有起身。
譚鐘麟問他想要什么。譚延闿說出了他的請求。他不要金錢,也不要官職。他只請求父親一件事:準許他的生母李氏,能在家族的飯桌上有一個座位。
譚鐘麟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思考著兒子的請求。他的兒子現在是朝廷認可的杰出學者。最終,譚鐘麟點頭同意了。
李氏在譚家站著服侍了二十四年之后,終于在飯桌的末席,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座位。這是譚延闿用自己的努力,為母親爭取到的第一份公開的尊嚴。但對譚延闿來說,這僅僅是開始。
清朝結束后,中國進入了新的時期。譚延闿憑借他的才干和科舉背景,在政壇上嶄露頭角。他三次擔任湖南督軍,后來更是在南京國民政府中擔任要職,包括國民政府主席和第一任行政院院長。他的地位,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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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沒有忘記母親早年所受的苦。他為自己立下一個規矩:一生不納妾。他的原配妻子方榕卿在三十八歲時去世,當時譚延闿正值壯年。
很多人勸他續弦。據說孫中山先生也曾有意為他做媒,介紹宋美齡。譚延闿都禮貌地拒絕了。他選擇與宋家結為義兄妹。他曾解釋,他不希望任何女人再承受他母親那樣的卑微地位。
1920年,李氏去世了。譚延闿當時正在湖南督軍任上。他一接到消息,便立刻放下所有公務,趕回老家。他在母親的靈堂前守了七天七夜。
到了出殯那天,家族的矛盾爆發了。譚家的幾位長輩站出來阻攔。他們堅持要按“祖宗規矩”辦事。他們說,李氏并非正室,她的靈柩不能從譚家正門抬出去,必須走側門。
但此時的譚延闿,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跪地懇求的青年。他是手握軍權的督軍。他聽完了長輩們的意見,一言不發。他拿出了自己的配槍,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整個靈堂立刻安靜下來。沒有人再敢提起“規矩”。
送葬的隊伍抬起了李氏的靈柩。他們穿過正廳,堂堂正正地從譚家正門走了出去。當靈柩跨過門檻時,譚延闿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他朝著母親的靈柩,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滲出了血。
他親手為母親寫了碑文。在碑文上,他給了母親一個“太夫人”的封號。這是一個尊貴的稱號,通常只用于高官的母親。這是譚延闿用他一生的成就,為母親贏得的最后尊重。
譚延闿于1930年在南京去世,年僅五十一歲。在他的遺囑中,關于家事只有一句明確的交代:他要求后人,必須每年去祭掃他母親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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