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離婚協議的墨跡還沒干透，前妻蘇沁的身影剛消失在街角。
不到兩個小時，周啟明已經摟著新歡柳曼，站在了八百八十八萬的江景房里。
“喜歡嗎？我們的新家。”他春風得意。
“啟明，我沒看錯吧！這真的就是我們的新家了嗎？”
聽到這話，柳曼雙眼放光。
“當然！”周啟明輕蔑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那個黃臉婆，五十萬就打發了。從現在起，我的錢，只為你一個人花！”
他將那張黑色的銀行卡甩在售樓經理面前，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聽到了嗎？八百八十八萬，現在，立刻，刷卡，全款！”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掌聲和吹捧，等著見證這場豪擲千金的浪漫。
然而，當銀行經理滿頭大汗地推門而入，徑直走到他面前時，周啟明臉上的笑容，開始一點點凝固。
01
民政局里的冷氣開得像個沒心沒肺的怪物，嗡嗡地響，把夏天的燥熱擋在玻璃門外，也把屋里兩個活人的熱氣吸得一干二凈。
蘇沁坐在一張塑料椅子上，椅子面被磨得發亮，像無數個和她一樣的人坐在這里，把一段人生磨平了。
她手里攥著號碼牌，指甲掐著紙片邊緣，那點力道讓她的指尖泛白。
她對面，隔著一張磨損的辦公桌，坐著周啟明。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襯衫的領口敞著，露出一點脖子上的細汗。
他時不時抬起手腕，看那塊去年在瑞士買的表。那塊表蘇沁認得，她還記得當時他為到底是選金色還是銀色糾結了一下午。
現在，那塊表上的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在催促著她趕緊從他的生命里滾蛋。
辦事員是個中年女人，眼皮耷拉著，像是對眼前這對男女的悲歡離合沒有半點興趣。
她把兩份離婚協議推過來，聲音平得像一條直線：“名字簽這里，按手印。”
周啟明拿起筆，幾乎沒有看內容，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寫字總是有股向上的勁，仿佛每個字都想從紙上飛起來。
簽完，他把筆遞給蘇沁，那支昂貴的鋼筆在她眼前停住，筆尖還帶著他簽下的最后一筆的墨跡。
蘇沁沒有接。她從自己的布包里，摸出了一支最普通的黑色中性筆，拔下筆帽，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蘇沁”兩個字。
她的字和他不一樣，方方正正，落在紙上，像一塊塊壘起來的石頭，沉甸甸的。
周啟明看著她的動作，嘴角撇了一下，那是一種他獨有的、混合著憐憫和不屑的表情。
他覺得蘇沁這十年，已經活成了一潭死水。當初那個在大學里能把財務報表分析得頭頭是道、眼睛里有光的女孩，早就被油鹽醬醋和孩子的屎尿屁給淹死了。
現在的她，穿著洗得發白的棉布裙子，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后，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一股溫吞的、認命的氣息。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自以為寬宏大量的語氣開口：“城西那套老房子，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但還是給你住。”
“另外卡里給你打了五十萬，夠你和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了。我不是個不念舊情的人，畢竟夫妻一場。”
他說這話時，眼睛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吊扇。仿佛那五十萬和一套住了十幾年的舊房子，是他天大的恩賜。
他沒有提他公司那筆即將到賬的巨額融資，沒有提他在市中心新買的公寓，更沒有提他名下那些蘇沁連聽都沒聽過的理財產品。
在他眼里，蘇沁對這些一無所知。一個脫離社會十年的家庭主婦，能懂什么？
蘇沁沒說話，只是拿起紅色的印泥，把大拇指按下去，再重重地蓋在自己的名字上。
那紅色的指印，像一滴凝固的血。
“好了。”她把協議推了回去，聲音很輕。
從頭到尾，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一句質問。這種平靜讓周啟明感到一絲意外，但更多的是放心。
他想，她到底是認命了。一個沒有謀生能力的女人，能抓住這點東西，已經該感恩戴德了。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周啟明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剛從一個窒息的牢籠里走出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蘇沁，陽光下，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他想說句“多保重”，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虛偽，于是只擺了擺手，就轉身走向自己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
蘇沁站在原地，看著那輛車匯入車流，很快變成一個看不見的黑點。
她手里捏著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薄薄的一本，卻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沒有回家，而是沿著馬路牙子一直走。走了很久，直到腿腳都開始發酸，她才在一個公交站臺停下來。
她打開那個用了多年的布包，里面除了離婚證和那支筆，還有一個小小的優盤。
她用手指摩挲著優盤冰涼的外殼，眼睛里那潭死水，終于起了一絲波瀾。那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冷得像冰的決心。
她等了十年的這場結束，終于來了。
02
蘇沁回到城西那套老房子里。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
屋里有一股熟悉的、混合著飯菜香和舊家具味道的氣息。這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墻上還貼著孩子畫的畫，陽臺上還晾著昨天洗的衣服。
這里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還是她的家。但那本紅色的離婚證又在提醒她，從今天起，她只是這里的暫住者。
她把離婚證隨手扔在鞋柜上，沒有再看一眼。孩子被送到了外婆家，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
她走進書房，那間最小的、光線最暗的屋子。周啟明嫌這里小，從來不進，這里便成了蘇沁一個人的領地。
她打開那臺用了快七八年的舊電腦，開機速度慢得像個垂暮的老人。
在漫長的等待中，蘇沁的思緒回到了半年前。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晚上，周啟明洗澡，手機放在客廳充電。一條信息彈了出來，屏幕亮起，上面寫著：“親愛的，你什么時候才跟那個黃臉婆攤牌？”
發信人的頭像是張年輕漂亮的臉，背景是周啟明書房里那幅價值不菲的字畫。
蘇沁當時就站在旁邊，她感覺自己的血一下子就涼了。
她沒有聲張，只是默默地看著那條信息，直到屏幕再次暗下去。從那天起，她就像一個潛伏在自己生活里的間諜。
她不再關心周啟明晚歸的理由，不再追問他身上的香水味，她只是看，只是聽，只是記。
她開始在深夜他睡著后，拿起他的手機。他以為她早就跟不上時代，不知道手機有各種密碼。
但他忘了，她曾經是做什么的。破解一個簡單的圖形鎖，對她來說只需要一點耐心。
她看到了那些她不想看的照片，那些露骨的聊天記錄，還有那些大額的轉賬。每一筆錢，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們“共同”的財產上。
那個叫柳曼的女孩，用著她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住著高檔公寓，買著奢侈品包，過著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電腦終于啟動了。蘇沁插上那個優盤，輸入了一長串復雜的密碼。
文件夾彈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她這半年來的“戰果”。
有周啟明通過他表弟代持的公司股份協議，每一頁她都用手機拍了下來。
有他背著她設立的私人投資賬戶流水，她趁他用電腦時，用一個微型軟件拷貝了所有記錄。
有他和柳曼在各種高級餐廳、酒店的消費憑證，她從他扔掉的西裝口袋里、車子的儲物箱里，一張一張翻找出來，整理、掃描。
甚至還有幾段不甚清晰的錄音，是她把錄音筆藏在沙發縫里錄下的，里面是周啟明對柳曼許下的各種承諾，包括離婚后如何把財產轉移到自己一個人名下。
做這些事的時候，蘇沁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竊自己丈夫的秘密。她常常在深夜里對著這些冰冷的證據干嘔。
她恨周啟明，也恨自己。她曾經以為，她放棄事業，回歸家庭，是為了愛。
現在她才明白，在周啟明眼里，她的放棄只意味著她的無能和依附。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提供的安穩后方，同時又在外面嘲笑她是個與社會脫節的“黃臉婆”。
她把所有資料分門別類，用最專業的財務軟件做成了清晰的報表。
每一筆被隱藏的資產，每一筆被轉移的資金，都被她用紅線標出。那份最終的資產分析報告，做得比她當年在公司里做的任何一份項目報告都要詳盡、都要殘酷。
當她完成這一切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她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龐大的數字，那些本該屬于他們兩個人，卻被周啟明一個人偷走的財富，她沒有哭。
她只是覺得很累，一種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疲憊。
她關掉電腦，拔下優盤，緊緊攥在手心。她知道，從今天起，她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蘇沁了。
她要拿回屬于她和孩子的一切。不是周啟明施舍的那五十萬，而是他必須吐出來的，一半的人生。
03
周啟明發動車子，空調噴出的冷風吹在他臉上，讓他感覺無比舒爽。
他降下車窗，讓外面的熱風和噪音灌進來一點，這讓他覺得真實。他自由了。
這個念頭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拿出手機，撥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親愛的，辦完了嗎？”柳曼的聲音像含著糖，甜得發膩。
“辦完了。”周啟明說，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得意，“從現在起，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夸張的尖叫，緊接著是柳曼撒嬌的聲音：
“啟明，你太棒了！我愛你！那……那個女人沒鬧吧？”
“鬧？”周啟明嗤笑一聲，“給她五十萬就打發了，她敢鬧什么？一個十年沒上過班的女人，離了我，她連自己都養不活。她還得謝謝我呢。”
他喜歡這種感覺，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在他看來，蘇沁就是他成功路上甩掉的一個包袱，現在他終于可以輕裝上陣了。
“那我們說好的禮物呢？”柳曼的聲音里充滿了期待。
“當然。”周啟明猛踩一腳油門，車子向前竄了出去，“你不是一直喜歡濱江壹號的房子嗎？我們現在就去！”
“挑最大、最貴的！今天，哥就給你買下來，全款！”
“哇！真的嗎？全款？”柳曼的聲音拔高了八度，興奮得快要破音，“啟明，你對我太好了！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人！”
“告訴！必須告訴！”周啟明大笑著說，“讓他們都看看，你柳曼的男人，是什么樣的實力！”
掛了電話，周啟明打開車載音響，放了一首節奏感極強的搖滾樂。
他跟著音樂晃動著腦袋，感覺自己年輕了二十歲。
他仿佛已經看到柳曼住進江景大平層后，在她的朋友圈里曬出的照片，以及下面無數羨慕嫉妒的評論。
這不僅僅是一套房子，這是他新生活的宣言，是他成功的勛章，是他對過去那段沉悶婚姻的徹底告別。
他想到蘇沁。他想象著她此刻可能正坐在那間又老又破的房子里，數著那五十萬，盤算著以后怎么省吃儉用。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快意。
他覺得蘇沁就配過那樣的生活，平庸、拮據、一眼望到頭。而他，周啟明，生來就該站在云端，享受最好的女人、最好的房子、最好的一切。
車子在濱江大道上飛馳，江邊的風景一閃而過。周啟明覺得前方的路一片光明。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張看不見的網，已經在他最志得意滿的時候，悄然收緊。
那個他以為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女人，正拿著這張網的繩頭，冷冷地看著他沖向那個華麗的陷阱。
他不知道，他此刻的每一分炫耀，都將成為壓垮他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04
濱江壹號的售樓中心建得像一座水晶宮殿，巨大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門口的噴泉噴出十幾米高的水柱。
周啟明把車停在最顯眼的位置，立刻有穿著制服的門童小跑過來，恭敬地為他拉開車門。
他牽著早已等在門口的柳曼的手，大步走了進去。
柳曼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一身名牌連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臉上畫著完美的妝容。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售樓中心里所有人的目光。
她小鳥依人地挽著周啟明的胳膊，臉上是幸福又帶點矜持的微笑，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被寵愛的女主角。
“周先生，柳小姐，歡迎光臨！”售樓經理親自迎了出來，滿臉堆笑。
柳曼之前來看過幾次房，這里的每個人都認識她。他們也都知道，她身邊這位財大氣粗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金主。
“把你們這里最好的一套拿出來。”周啟明開口，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好的好的，”售樓經理點頭哈腰，“我們頂層剛推出一套樓王單位，三百六十度全江景，五百平米，帶超大空中花園和私人泳池。這邊請。”
他們被簇擁著帶到巨大的沙盤前，售樓經理指著那個最頂尖的模型，唾沫橫飛地介紹著這套房子的奢華與尊貴。
周圍一些正在看房的客戶，也都不由自主地圍了過來，聽著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價格和令人咋舌的配置，發出一陣陣驚嘆。
周啟明很享受這種被圍觀的感覺。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周啟明，有能力為自己的女人一擲千金。
柳曼的眼睛里閃著光，那光比售樓中心的水晶吊燈還要亮。她踮起腳，在周啟明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啟明，我好喜歡這里。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對嗎？”
“當然。”周啟明摟住她的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只要你喜歡。”
這個親密的舉動，又引來周圍一片曖昧的笑聲和竊竊私語。
“我們能去看看現房嗎？”柳曼拉著周啟明的袖子撒嬌。
“當然可以。”售樓經理立刻安排了專屬電梯。
電梯平穩上升，數字不斷跳動。柳曼靠在周啟明身上，拿出手機開始自拍。
她拍了電梯里奢華的內飾，拍了窗外不斷變幻的江景，最后把鏡頭對準了自己和周啟明。周啟明配合地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咔嚓”一聲，這張照片被定格。柳曼迅速地配上一段文字：“新的開始，新的家。謝謝你給我的一切。”然后點擊了發送。
她已經能想象到，自己的朋友圈馬上就要爆炸了。
電梯門打開，一個裝修得如同皇宮般的大平層展現在他們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浩瀚的江面和對岸的城市天際線。
陽光灑在地板上，亮得晃眼。
“哇——”柳曼發出一聲夸張的贊嘆，掙脫周啟明的手，像一只蝴蝶一樣在巨大的客廳里跑來跑去。
她摸摸這個，看看那個，臉上的喜悅不加掩飾。
周啟明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的城市。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君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這里，就是他的帝國，而柳曼，就是他最美麗的戰利品。
他所有的自負、虛榮和欲望，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覺得，過去的那些隱忍和算計，都是值得的。
他終于擺脫了那個沉悶的蘇沁，迎來了屬于他的、光芒萬丈的新人生。
他完全沉浸在這種虛假的輝煌里，絲毫沒有察覺，就在他踏入這個“水晶宮殿”的同時，另一邊的蘇沁，已經按下了復仇劇本的“開始”鍵。
05
“就這套了。”周啟明站在客廳中央，大手一揮，對跟在身后的售樓經理說。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柳曼立刻跑過來，從身后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啟明，你真好，我愛死你了！”
售樓經理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周先生真是好眼光，也有魄力！這套是我們整個項目最頂級的一套，絕對的身份象征。”
“多少錢？”周啟明問。
“這套房子單價是十八萬一平，總面積是四百九十三平，總價是八千八百七十四萬。我們給您抹個零，就算八千八百八十八萬。吉利！”
售樓經理伸出八根手指，語氣里充滿了對這個數字的崇拜。
“八八八八……”周啟明咀嚼著這個數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喜歡這個數字，它聽起來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發發發發，他的人生，可不就是要一路發到底嗎？
“刷卡，全款。”周啟明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了過去。
這張卡里，存著他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轉移、隱藏起來的大部分資金。這是他的底氣，也是他敢于和蘇沁離婚，并且只分給她那么一點點財產的依仗。
他相信，蘇沁永遠不可能知道這張卡的存在。
“全……全款？”售樓經理的聲音都有點哆嗦了。
雖然濱江壹號的客戶非富即貴，但一次性全款付清近九千萬的，也是鳳毛麟角。他看著周啟明的眼神，已經從看一個客戶，變成了看一尊財神。
“對，全款。”周啟明加重了語氣，他就是要這種震撼的效果。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售樓中心。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個大老板要全款買下樓王。
這簡直比任何廣告都有效。售樓中心的員工們都興奮起來，準備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他們被請進了最豪華的貴賓簽約室。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好的大紅袍茶，還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在一旁伺候著。
柳曼坐在周啟明身邊，已經完全代入了女主人的角色。她一會兒讓助理倒水，一會兒又嫌空調溫度太高。
她的臉上寫滿了“揚眉吐氣”四個大字。她不停地用手機回復著朋友圈里雪片般飛來的祝賀和詢問，每一個字都在炫耀。
合同很快就準備好了。厚厚的一沓，周啟明連看都懶得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簽名比在民政局時還要張揚，那個“明”字的最后一筆，幾乎要飛出紙外。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付款環節。
售樓中心的財務人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部嶄新的刷卡機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緊張而興奮的神情。
簽約室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圍成一個圈，氣氛被烘托到了頂點。
這已經不像是一次簡單的房產交易，更像是一場盛大的儀式，一場關于金錢和成功的加冕禮。
周啟明享受著這一切。他接過自己的那張黑卡，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遞給了財務人員。
他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臉上是志得意滿的微笑。他甚至還沖柳曼眨了眨眼，仿佛在說：看，這就是你男人的實力。
柳曼舉起手機，準備錄下這刷卡支付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的“豪邁”瞬間。
她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柳曼，是最終的勝利者。
財務人員深吸一口氣，在刷卡機上輸入了一長串數字。然后，他拿起那張代表著巨額財富的黑卡，在機器上輕輕一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張簽購單被“滋啦”一聲打印出來的美妙聲響。
06
刷卡機發出了“滴滴”兩聲，屏幕上跳出的卻不是“交易成功”，而是兩個鮮紅的字：交易失敗。
簽約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一下。
財務人員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周先生，可能是網絡有點問題，我再試一次。”
周啟明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有些不悅地說：“你們這什么破機器，關鍵時刻掉鏈子。”
“是是是，我們的問題。”售樓經理趕緊打圓場，一邊給財務使眼色。
財務人員又操作了一遍，再次刷卡。
“滴滴……”
屏幕上依然是那兩個刺眼的紅字：交易失敗。
這次，簽約室里響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周圍圍觀的人開始交頭接耳，投向周啟明的目光，也從羨慕變成了疑惑和看熱鬧。
柳曼舉著手機的胳膊僵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回事！”周啟明的火氣上來了，他一把奪過刷卡機，吼道，“是不是你們不會用？卡里錢夠不夠，我比你們清楚！”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羞惱成怒的意味。他覺得自己的臉面，正在被這臺小小的機器當眾撕扯。
售樓經理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正想說些什么來緩和氣氛，貴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銀行制服，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匆匆走了進來。
售樓經理看到來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迎上去，恭敬地喊了一聲：“王經理，您怎么親自來了？”
這個被稱為“王經理”的男人，是周啟明那張黑卡所屬銀行的支行行長。他是這家高端樓盤的常客，負責處理大額交易。
周啟明也認識他，臉色稍緩，以為是銀行那邊出了什么技術問題，導致他當眾出丑。
他站起來，帶著一絲質問的口氣說：“老王，你們銀行系統怎么回事？存心讓我今天下不來臺是吧？”
王經理沒有看其他人，徑直走到周啟明面前，微微躬身，但語氣不帶任何感情：“抱歉，周先生。我們銀行剛剛收到法院下達的財產保全緊急凍結令。根據指令，您名下的所有個人及公司賬戶，包括您正在使用的這張儲蓄卡和所有信用卡，都已經被司法凍結了。”
07
王經理的話像一顆炸雷，在豪華的貴賓室里轟然炸響。
剛才還嘈雜的環境，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啟明，仿佛在看一出荒誕的戲劇。
周啟明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他呆立在那里，嘴巴半張著，大腦一片空白。
凍結？法院？財產保全？這幾個詞像一把把錘子，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讓他頭暈目眩。
“不……不可能！”他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你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我怎么會被凍結？誰干的？”
王經理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種公事公辦的冷漠：“我們只是執行方，周先生。這是法院的凍結令，您可以看一下。”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