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七弦,如水墨長卷,在華夏文明深處徐徐鋪展。安徽之筆,沉靜豐贍,山水人文與琴音天然相契,不僅滋養(yǎng)其形,更鑄就其魂。漫步皖地,仿佛能觸摸到那律動不息的文脈,中國十大古琴名曲中,有三首自皖山淮水間流淌而出,它們不僅是音樂的瑰寶,更是徽風(fēng)皖韻的文化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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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一曲《廣陵散》,慷慨激越,響徹古今;桓伊笛轉(zhuǎn)《梅花三弄》,清雅如梅破雪,寒香沁骨;伯牙鼓琴于淮水之濱,“高山流水”遂成知音絕唱。此三曲,連同桓譚所論古樂,皆根植皖土。嵇康、桓伊、戴逵、桓譚諸賢,以琴為心,以音載道,使安徽不止于地理之名,而升華為“琴以載道”的精神道場。
桓譚,東漢沛國相縣人(今安徽淮北),其《琴道》殘篇如基石,奠定琴學(xué)根基。融陰陽五行之理,倡“平和”之境,重“修身理性,返其天真”。他將古琴提升至“通萬物而考治亂”的高度,視琴為觀世之鏡、修心之器。其思想的光輝,穿越時空,照亮了其后包括嵇康在內(nèi)的無數(shù)琴人之路,亦為徽地琴脈埋下第一縷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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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郡嵇康,風(fēng)骨嶙峋,其《琴賦》《聲無哀樂論》直叩藝術(shù)本源,早已超越尋常樂論,成為哲思與美學(xué)的巔峰對話。刑場一曲《廣陵散》,天地同悲。那一聲裂帛之音,不僅是琴的絕唱,更是士人風(fēng)骨的永恒回響。安徽,因嵇康之琴,成為中國古琴史上最具詩意與風(fēng)骨的一頁,千年不滅,余音繞梁。
固鎮(zhèn)伯牙墓,石碑如無弦之琴,靜立于歲月之中,默默訴說著《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思。琴已遠(yuǎn),音未絕,那一段“子期不在,琴何為聲”的千古長嘆,至今仍在淮水之畔低回。知音難覓,而徽弦所寄,正是心靈相契的永恒追尋。
東晉桓伊,江左第一,文武兼?zhèn)洌咽ブ诮^當(dāng)時。《梅花三弄》馬上傳曲,清音三疊,后入琴譜,遂成典范。泛音如冰泉滴玉,喻梅之清冷堅韌,空靈高潔。笛音化琴韻,成為安徽樂脈中最清冽的源頭活水。“桓伊三弄”不止是曲名,更是梅花代稱與文化意象。蘇軾有詩:“誰作桓伊三弄,驚破綠窗幽夢”,足見其韻悠長,沁入人心,實乃“借物詠志”之千古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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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逵,雕圣亦琴家,著《琴贊》《樂論》,主張“音由心生”,強調(diào)音樂與人格統(tǒng)一,與笛圣桓伊遙相呼應(yīng),共同筑起“藝以載道”之精神高地。其子戴颙子承父志,亦為嵇康《琴賦》所稱道。自桓譚立論,嵇康踐行,至戴氏創(chuàng)新,琴音從未止于絲弦的振動,它始終鳴響于天地之間,是古代文人安頓心靈、堅守品格的精神寄托。
更有之古琴面板設(shè)“十三徽”,與今“徽”字或有暗合之妙。“徽”之本義為標(biāo)志、法度,象征中正、平和。琴徽定位音律之和諧,而徽文化追求禮樂秩序之協(xié)和。安徽之“徽”,不止地名,更是一種文化的節(jié)律與精神的定音。一琴一域,精神相通,琴徽映心徽,音律通文脈。十三徽位,如星子綴于琴面,亦如傳統(tǒng)落于當(dāng)下,無聲撥動千年清音,訴說著永恒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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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回響,終需今人接續(xù)。合肥人王先宏先生,承皖地琴脈,北上京華,創(chuàng)辦“伏羲琴社”,致力古琴傳承與普及,所編教程系統(tǒng)實用,為無數(shù)愛好者打開習(xí)琴之門。尤為難得者,他深諳斫琴之道,所制琴器音韻悠遠(yuǎn)。其指下《廣陵散》浩然凜烈,《流水》靈動如泉,《梅花三弄》清雅出塵,更有《太極》《云水禪心》等新作網(wǎng)上點播破億,使古琴融入現(xiàn)代生活。其與夫人李蕾女士珠聯(lián)璧合,集演奏、教學(xué)、制琴于一體,其子王海力亦嶄露頭角,讓徽派古琴清音,煥發(fā)新生,如春澗流泉,潤澤當(dāng)代人心。
時空流轉(zhuǎn),人物更迭,以琴為媒的精神之河,始終在安徽大地上靜靜流淌。它流進書卷,更流進每一個愿意側(cè)耳傾聽的靈魂深處。這不僅是技藝的延續(xù),更是一場跨越千年的生命對話。徽弦清音,悠悠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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