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紅樓夢》被一些網友解讀為“反清復明密碼本”的話題在多個平臺爆火。12月20日,北京曹雪芹學會2025年學術年會開幕,學術年會從不同角度對這一熱點話題進行了回應。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名譽所長孫偉科表示,“反清復明”之說在一百多年前,還有一些時代意義,但在今天它對理解《紅樓夢》的思想和藝術價值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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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曹雪芹學會執行副會長位靈芝(右一)。
開幕式上,北京曹雪芹學會執行副會長位靈芝在開場中就表示,《紅樓夢》“悼明說” 在網絡空間引發廣泛熱議,既讓經典文學重回大眾視野,也暴露出社會對學術正見的迫切需求。“此時此刻,我們舉辦專業學術研討會,更具特殊的意義 —— 以學者的專業素養、嚴謹態度,回應公眾關切,澄清認知誤區,傳遞經典解讀的學術共識,這正是我們作為學術團體的社會責任與文化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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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名譽所長孫偉科。
此次學術年會認為,目前紅學作為一門“顯學”,網紅借此蹭流量的文化投機者制造的各種觀點甚囂塵上,使紅學面臨的時代之問尤為突出。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名譽所長孫偉科直言,“過度的商業化、娛樂化解讀,也可能導致經典的稀釋與誤讀,將其降格為滿足獵奇心理或簡單情感宣泄的工具,消解了作品本身的思想深度與藝術復雜性。”
孫偉科言辭犀利地表示,網上熱炒、熱度不減的“反清復明”紅學已經演變成為拼湊、抄襲、剽竊各種陳腐流俗觀點、拆解《紅樓夢》文本的大俗學。他直言,“《紅樓夢》不是簡單的恨世罵世之作,不是發泄狹隘家族仇恨的影射之作。”他認為,一部文學經典變成了影射之作、謎書大全,將人物形象、藝術結構、語言美感及其價值全部摧毀,毫無學術品格,完全成為了散布陰謀論的文化垃圾。“這是對《紅樓夢》文學價值的誤讀和顛倒,是自覺不自覺地在丑化、粗鄙化、毀損《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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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曹雪芹學會創會會長胡德平。
北京曹雪芹學會創會會長胡德平隨后也對“反清復明”一說進行了回應。胡德平認為,部分“反清復明”的觀點十分陳舊,其水平遠遠低于當年蔡元培的認識水平。“蔡元培是老同盟會員,魯迅先生講對《紅樓夢》一書:‘經學家見《易》,道學家見淫,才子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蔡元培先生就是一位舊民主主義的革命家,所以他對《紅樓夢》一書持‘反清復明’的觀點是可以理解的,而‘新紅學’顛覆了他的觀點,時過境遷了,他的研究方法過時了,但紅學中的各種謎團仍然很多,用索隱的方法去破解謎團仍有很大的市場。”
胡德平認為,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期間,蔡元培的索隱派敗于胡適的考證派,并獲得學術界的廣泛認同。胡適熟知《紅樓夢》的文本,又從文物史料中獲得了袁枚《隨園詩話》、敦誠《四松堂集》等材料,后來又有了《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從而認定了曹雪芹和其家族的部分真實、客觀的材料,從而誕生了新紅學。“用吳恩裕先生對考證學最樸質的解釋就是:有一份材料說一份的話。胡適先生說:他的考證文章,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如果現在的紅學連假設都不要,說出來的話都是沒有任何客觀根據的臆斷,結論不但落后索隱派,也落后于那時的考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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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熱愛《紅樓夢》,就一定也有人仇恨《紅樓夢》及其研究者。”孫偉科認為,那些動輒攻擊《紅樓夢》,說“紅學家都是糟蹋《紅樓夢》”“紅學家都是知道分子”等等俏皮話,透射出對學術的輕慢和自傲。盡管如此,孫偉科還是發出呼吁,學者應和《紅樓夢》愛好者站在一個起點上,循循善誘地引導他們進入紅學文化殿堂,“學者除了中規中矩地寫論文之外,要很好地以輕批評方式對大家的問題進行解答。”孫偉科解釋道,所謂輕批評,就如同美術評論家陳傳席所言,應避免學術化和形式化,轉而采用更貼近大眾的表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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