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開春,保定城里頭的一聲槍響,比那年頭的老百姓放的開門炮仗還響。
這槍聲過后,一個叫劉青山的人,就這么躺下了。
這人可不一般,他是新中國自個兒槍斃的第一個省一級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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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之前,他還在喊:“開槍吧,給我個痛快!”
從河北那片蘆葦蕩子里殺出來的硬骨頭,讓日本人聽了名都哆嗦的漢子,到住進天津小洋樓,把國家的錢當自個兒家錢花的“大蛀蟲”,他這條道,走得不長,也就三年不到。
這事兒可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事,更是給剛站起來的新中國出了個天大的難題:槍林彈雨里沒倒下的好漢,咋就在花花世界里栽了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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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得倒回去說。
要是不曉得劉青山當年有多硬,就弄不明白他后來咋變得那么軟。
那是1942年,冀中平原上,日本鬼子搞了個“五一大掃蕩”,那真是天上有飛機嗡嗡叫,地上有鬼子到處跑,老百姓遭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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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山,當時是冀中地區(qū)八分區(qū)的頭兒,帶著他手底下那幫弟兄,被鬼子給死死地摁在了文安洼那片望不到邊的蘆葦蕩里。
那地方,說句不好聽的,不是人待的。
蚊子黑壓壓一片,跟小旋風似的,冷水泡得人腿都發(fā)白,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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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沒吃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比聽見鬼子的槍聲還讓人心里發(fā)慌。
戰(zhàn)士們扛不住了,有人都想往外沖,跟鬼子拼了。
劉青山干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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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跳進那冰涼的沼澤水里,用手去摸魚,撈蝦米。
撈上來,他自個兒先抓一把,連泥帶水就往嘴里塞,嚼得嘎吱響。
他回頭對弟兄們吼:“都他娘的別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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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魚有蝦,死不了!
只要咱還有一口氣,就得讓小鬼子曉得,這地界到底是誰說了算!”
戰(zhàn)士們看著他那樣子,也跟著跳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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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的劉青山,就是弟兄們的主心骨。
他們在蘆un蕩里頭死扛了七天七夜,人出來的時候都脫了形,跟野人差不多。
可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個地方歇腳,而是掉頭就去找鬼子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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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山領著人,摸黑端了鬼子一個倉庫,里頭全是嶄新的棉衣,足足二十大車。
就靠著這些棉衣,冀中軍區(qū)的戰(zhàn)士們才沒在那個冬天里凍死。
那時候的劉青山,那是鐵打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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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都知道他厲害,懸賞1500塊大洋要他的人頭。
這筆錢,在當時夠一個莊戶人家蓋房買地,過上好幾輩子好日子了。
可愣是沒一個老鄉(xiāng)去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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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
因為大伙兒心里都清楚,劉青山是真心實意為窮人賣命的。
到了解放戰(zhàn)爭那會兒,他那股不要命的勁兒更是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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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天津,后勤跟不上,前頭就得抓瞎。
劉青山當時是冀中軍區(qū)八分區(qū)的政委,負責運糧。
他三天三夜沒合眼,親自押著運糧隊往前線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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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彈就在旁邊炸,泥土塊子打在臉上生疼。
有抬擔架的民工被炸倒了,他看都沒看,一把扛起擔架上的重傷員就往后方跑,傷員身上往下淌的血,把他的棉襖都浸透了,干了以后硬邦邦的,黏在身上,他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時候的劉青山,是大家伙心里頭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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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家的弟弟劉恒山,專門把登著哥哥事跡的報紙剪下來,寶貝似的拿漿糊貼在自家土墻上。
家里來了客人,就指著墻上那發(fā)黃的報紙跟人說:“看,這是俺哥,大英雄!”
可誰能想到,仗打完了,城里頭代替了戰(zhàn)場,英雄的故事,卻唱出了另一個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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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劉青山當上了天津地委書記,住進了大理道上的小洋樓。
這樓里頭,沒有冰冷的爛泥塘,地上鋪著軟和的洋地毯;聽不見震耳朵的槍炮聲,只有進口留聲機里梅蘭芳咿咿呀呀的唱段;嘴里吃的,也不再是帶泥的生魚蝦,而是吃兩口就扔掉的牛排。
環(huán)境一變,人心也跟著變,這變得可比翻書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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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當年在泥水里跟戰(zhàn)士們一起滾的政委,開始覺得窩窩頭拉嗓子,家常便飯沒味道了。
他跟他的老戰(zhàn)友、天津行署專員張子善,倆人一拍即合。
他們把老百姓給的權力,當成了自個兒享受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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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咋一步步滑下去的?
路子其實很簡單。
頭一步,就是拿公家的錢辦私人的事,試試水深水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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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善打著修飛機場的名頭,把國家撥下來的專款給挪用了,回頭就買了嶄新的小汽車。
這錢本來是保家衛(wèi)國的,結果成了他們倆出門顯擺的家當。
第二步,膽子就更大了,跟奸商攪和到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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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天津靜海發(fā)大水,老百姓房子被淹,地里顆粒無收,就等著國家救濟。
上頭撥下來的救命糧,到了劉青山、張子善手里,成了他們發(fā)財?shù)摹昂脵C會”。
他們轉手就把這批糧食低價賣給了跟他們穿一條褲子的商人,商人再高價賣到市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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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一回,幾億舊幣就輕松進了他們倆的腰包。
這筆錢,要是真給了災民,能救活多少人命?
可最后,全成了他們個人金庫里的數(sh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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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那就徹底沒了底線。
他們編造各種名目,套取國家工程款,拿這些錢干嘛?
抽大煙,養(yǎng)女人,過著神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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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山甚至公開跟人講:“革命成功了,老子們現(xiàn)在不享受,啥時候享受?”
這話一出口,就等于跟他過去那個蘆葦蕩里的自個兒,徹底拉倒了。
那個渾身是膽的硬漢劉青山,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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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來的,是個被錢和享受蛀空了身子的空殼。
劉青山這出悲劇,說到底,就是手里捏著權力的時候,心里頭那桿秤歪了。
到底是繼續(xù)給老百姓當長工,還是給自己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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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了后頭那條路。
打仗那會兒,這道題不難選。
天天槍林彈雨,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打贏敵人,哪有心思琢{什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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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進了城,天下太平了,沒人拿槍指著你了,可花花綠綠的票子、香噴噴的洋酒、軟綿綿的女人,這些東西比槍子兒還厲害。
權力這東西,沒個好心腸駕馭著,它就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工具,而是害人害己的刀子。
劉青山就把打下來的江山,當成了他自個兒的戰(zhàn)利品,忘了這江山是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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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副手,叫李克才,是個實在人。
看著賬本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條目,心里頭直打鼓,就拿著賬本去找張子善。
結果張子善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老李,這事兒你別管那么細,里頭給你留了兩成干股呢,別那么較真。”
李克才當時就懵了,他沒想到,連一塊打鬼子的交情,在人家眼里,也能拿錢來算,也能入股分紅。
這事兒最后捅到了北京,材料直接擺在了毛主席的桌子上。
好多當年跟劉青山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干部,都跑去求情。
他們說,劉青山畢竟是功臣,為革命流過血,能不能看在這份上,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
毛主席當時抽著煙,沉默了很久,最后說了一句話:“正因為他們功勞大,地位高,影響壞,所以非殺不可!
我們殺了這兩個人,就是為了救兩百個、兩千個、兩萬個犯了或者可能犯同樣錯誤的干部。”
這話很重。
新中國不能剛趕走豺狼,又養(yǎng)出肥豬。
槍斃劉青山,就是要告訴所有當官的:共產(chǎn)黨的官,不管你過去功勞有多大,進了城,要是敢伸手撈錢,背叛老百姓,誰也救不了你。
槍響后四十年,有記者找到了劉青山在安國縣老家的弟弟劉恒山。
這個一輩子沒離開過土地的老農(nóng)民,蹲在麥田邊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袋,對記者說:“主席做得對,他錯了,就該罰。”
老人用煙鍋指了指村委會墻上那五個紅漆大字——“為人民服務”,又補了一句:“要是沒有那兩槍,這墻上寫的,恐怕就不是這幾個字了。”
參考資料:
董寶瑞、孫輩,楊尚昆談新中國若干歷史問題,四川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公報》1986年第2期,關于劉青山、張子善貪污案的案例評述。
李克才口述,張明林整理,《我與劉青山、張子善的斗爭》,載于《炎黃春秋》1999年第5期。
新華社電訊稿,《懲治腐敗分子的第一槍——劉青山、張子善伏法記》,195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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