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真的要去吃這頓飯嗎?"孫志遠站在門口,看著父親孫德貴換上那件平時舍不得穿的中山裝。
"去,必須去。"德貴整理著衣領,"老韓現在是縣長了,咱們從小一塊長大的。"
"可是我在鄉鎮挺好的。"
德貴停下手里的動作,看了兒子一眼:"小遠啊,有些飯不吃不行。"
那是1987年的秋天,一頓看似普通的飯局,改寫了一個年輕人的命運...
01
孫志遠從省師范學院畢業那天,穿著嶄新的白襯衫,拎著帆布包,站在校門口等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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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宿舍的幾個同學都分到了縣城的學校,只有他被分配到石橋鄉中學。
"志遠,要不找找關系?"室友老馬拍拍他的肩膀。
"算了,鄉鎮就鄉鎮。"志遠擺擺手,"反正都是當老師。"
他那時候覺得,當老師嘛,在哪里都一樣。
石橋鄉距離縣城四十公里,班車要走一個半小時。路都是土路,一路顛簸,志遠抱著行李,胃里翻江倒海。
下了車,他找到石橋鄉中學。
學校比他想象的還要破。
大門是兩根水泥柱子,掛著塊掉了漆的牌子。操場是黃土地,踩上去一腳土。教學樓是平房,墻皮剝落,露出里面的紅磚。
校長趙師傅六十歲了,花白頭發,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
"小孫來了?歡迎歡迎。"趙師傅握住志遠的手,"年輕人,好好干。"
宿舍在教學樓后面,一間十平米的屋子,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木頭柜子。
窗戶沒玻璃,釘著塑料布。
志遠放下行李,坐在床上,看著這間屋子。
第一次覺得,理想和現實差得有點遠。
志遠教初二語文,一個班四十多個學生。
第一堂課,他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亂糟糟的教室。
黑板是木頭做的,刷了黑漆,但已經花了,字寫上去不清楚。課桌是長條桌,坑坑洼洼,上面刻滿了字。
"同學們,我是你們的新語文老師,我叫孫志遠。"
下面的學生看著他,眼神里沒什么敬意,更多的是好奇。
志遠開始講《背影》,講朱自清的父愛。
講到一半,后排一個學生站起來:"老師,我要上廁所。"
"等一下。"
"憋不住了。"
志遠只好讓他出去。
沒過五分鐘,又有學生要上廁所。
一堂課下來,志遠嗓子都啞了。
下課后,他問趙師傅:"學生怎么這樣?"
趙師傅笑笑:"小孫啊,鄉鎮的孩子不比城里。他們家里窮,讀書不是為了什么理想,就是混個初中畢業證,然后出去打工。"
"那我們當老師的..."
"盡力就行了。"趙師傅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志遠在石橋鄉待了兩個月,漸漸適應了這里的生活。
早上六點起床,七點上課。中午吃食堂的玉米糊糊,就著咸菜。下午繼續上課,晚上批改作業。
周末沒事的時候,他就去鄉里逛逛。
石橋鄉就一條街,幾家小店,一個供銷社,一個衛生所。
衛生所的護士叫陳秀娟,二十四歲,長得挺漂亮。
志遠有一次感冒了,去衛生所買藥,遇見了她。
"你是新來的老師吧?"秀娟給他拿藥,"聽說是師范畢業的。"
"嗯,教語文的。"
"我也想當老師來著,可惜沒考上師范。"秀娟笑笑,"現在當護士也挺好。"
兩人聊了幾句,志遠覺得這個女孩子很不錯。
從那以后,他經常去衛生所,有時候是真有病,有時候就是想找個理由。
秀娟也不討厭他,兩人慢慢熟了。
02
十月份的時候,志遠寫信回家。
信里抱怨鄉鎮的條件太苦,學生不好管,前途看不到希望。
孫德貴看完信,愁得一宿沒睡。
他是縣紡織廠的車間主任,在廠里干了二十多年,也算是個小領導。但他知道,兒子這樣下去,一輩子就毀了。
鄉鎮教師,工資低,地位低,想調到縣城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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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貴想來想去,想到了韓正波。
韓正波是他的發小,兩人從小一塊長大。七十年代一起下鄉當知青,后來韓正波考上了大學,德貴進了工廠。
現在韓正波是縣長了。
德貴很久沒聯系過韓正波了,不知道老朋友還記不記得他。
但為了兒子,他決定試試。
德貴先去打聽韓正波的情況。
縣里人都知道,韓縣長這人挺厲害,年輕有為,上面也器重。就是有點兒官架子,不太好接近。
德貴想了想,決定正式一點,請韓正波吃頓飯。
他選了縣城最好的飯店聚賢樓,那是縣里招待客人的地方,一般人去不起。
然后買了兩瓶茅臺,托人打聽,韓正波最愛喝這個。
德貴給韓正波打了電話,說想請老朋友吃頓飯。
韓正波聲音聽起來很客氣:"老孫啊,好久不見了。行,周五晚上吧,我正好有空。"
放下電話,德貴長出一口氣。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周五下午,德貴提前下班,回家換衣服。
他把那件平時舍不得穿的中山裝拿出來,仔細熨平。
又洗了澡,刮了胡子,照著鏡子看了半天。
五點半,德貴到了聚賢樓。
他訂了個包間,叫"雅室",里面有圓桌,有軟椅,墻上掛著山水畫。
德貴把茅臺放在桌上,又檢查了一遍菜單。
白切雞,紅燒魚,蒸蛋羹,還有幾個素菜。都是當地的特色菜,也是韓正波愛吃的。
六點整,韓正波來了。
他穿著灰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氣質和以前大不一樣。
"老孫!"韓正波走進包間,臉上帶著笑容,"真是好久不見了。"
"老韓,你這當縣長了,氣派不一樣啊。"德貴站起來迎接。
"什么氣派不氣派的,咱們是老朋友。"韓正波拍拍德貴的手,"坐,坐下說話。"
兩人坐下,德貴給韓正波倒酒。
"還是茅臺啊,你記得我愛喝這個。"韓正波端起酒杯,"來,為了咱們的友誼。"
"干杯。"
酒一下肚,氣氛就熱了。
韓正波開始回憶當年:"還記得咱們在農村那會兒嗎?住在老鄉家里,睡土炕,白天下地干活。"
"記得,記得。"德貴笑著說,"那時候你就說要考大學,結果真考上了。"
"那時候誰想得到啊,我能當縣長。"韓正波喝了一口酒,"老孫,你在紡織廠干得怎么樣?"
"還行,車間主任嘛,管幾十個工人。"德貴說,"就是工廠效益不太好,工人的日子都不容易。"
"現在全國都這樣,國營企業都在改革。"韓正波點點頭,"過幾年會好的。"
兩人邊吃邊聊,說起了各自的家庭。
韓正波的老婆是中學老師,兒子在省城上大學。德貴說起志遠,說孩子師范畢業,分到了鄉鎮。
"師范畢業好啊,當老師穩定。"韓正波說。
"就是分到鄉鎮,條件太苦了。"德貴試探著說。
韓正波沒接這個話茬,轉而說起了縣里的工作:"現在縣里壓力很大,上面要求招商引資,發展經濟。我們這種小縣城,哪有什么優勢啊。"
"是啊,不容易。"德貴附和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越來越好。
德貴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決定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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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老韓啊,有個事想求你幫忙。"德貴放下酒杯,臉色認真起來。
"說吧,咱們還客氣什么。"韓正波也放下筷子。
"就是我兒子志遠的事,他在石橋鄉中學教書,條件太苦了。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調到縣里來?"
德貴說完,緊張地看著韓正波。
韓正波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這個啊,倒是不難。縣里正缺老師,特別是師范畢業的。"
"真的?"德貴眼睛一亮。
"當然。"韓正波喝了一口酒,"不過現在調動要走程序,教育局那邊我打個招呼就行。"
"太好了,太感謝了。"德貴連忙給韓正波倒酒,"這杯我敬你。"
"別客氣,小事一樁。"韓正波端起酒杯,"咱們兄弟,這點事算什么。"
德貴覺得,這頓飯吃得太值了。
兒子的前途有著落了,心里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他給韓正波夾菜,敬酒,說著感謝的話。
韓正波也很高興,兩人越聊越投機。
就在德貴以為事情已經敲定的時候,韓正波忽然停下了筷子。
他看了看德貴,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復雜。
"老孫啊,志遠的事情我可以辦,這個沒問題。"韓正波說著,又停頓了一下。
德貴察覺到了異樣:"老韓,有什么話你直說。"
韓正波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傾了傾:"咱們是老朋友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志遠的事情我可以辦,但是..."
他又停了一下,德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現在上面查得嚴,光是人情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