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終于在上海擁有了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內(nèi)心無比激動。
母親打來電話，語氣里帶著試探：“買房的錢哪兒來的？”
我心頭一緊，脫口而出：“媽，是單位獎勵的福利房，沒花錢。”
我以為這個謊言能讓我清靜幾天，沒想到十分鐘后，妹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在通風報信。
“姐！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怎么了？”我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
“媽正帶著弟弟在收拾行李，說要去你的大房子里常住！”
01
我叫林悅，今年二十八歲，一個在大城市里最常見也最不起眼的“滬漂”。
從我們那個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小山村，一路磕磕絆絆地考出來，讀完研究生，然后幸運地進入了現(xiàn)在這家還算不錯的外企。
六年，整整六年的時間，我像一棵被強行移植到水泥森林里的、卑微的植物。
我拼命地向下扎根，努力地向上生長，只為了能在這座流光溢彩、卻又冷漠無情的城市里，擁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屬于自己的、哪怕只有幾十平米的小小角落。
現(xiàn)在，我終于做到了。
那套位于中環(huán)附近、建筑面積只有五十平米的一室一廳，幾乎耗盡了我這六年所有的積蓄和心血。
我還為此背上了長達三十年的、每個月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我心頭的沉重貸款。
但在我從中介手里，接過那把還帶著嶄新金屬光澤的鑰匙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疲憊、辛酸和委屈，都仿佛被這把小小的、冰冷的金屬，瞬間就治愈了。
我第一時間，就給遠在老家的母親王秀英打去了電話，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分享這份遲到了太久的喜悅。
電話那頭，母親的反應，果然和我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先是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喜，然后，是那句我最害怕聽到、卻又每一次都無法回避的追問。
“悅悅啊，在上海買房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提前跟媽說一聲？這得花多少錢啊？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兒來這么多錢？”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那種理所當然的關心，和一種我非常熟悉的、探究的意味。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緊了，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我知道，如果我在此刻如實相告，告訴她我為了這套小小的房子，已經(jīng)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甚至還欠著銀行一大筆永遠也還不完的錢。
那么接下來，迎接我的，將絕不會是心疼和安慰。
而會是那句我已經(jīng)聽了二十多年、如同魔咒一般時刻縈繞在我耳邊的話：
“你弟弟林浩也快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你在上海那么能干，賺得那么多，可得好好地幫襯著他點。他的婚房，可就全都指望你了。”
我害怕了，我從心底里感到一陣恐懼。
我害怕我用自己的青春和血汗換來的、這個小小的、僅僅能容納我自己的安身之所，會瞬間變成他們眼里的“提款機”，變成弟弟可以理直氣壯前來索取的“資源”。
于是，那個早已在我的腦海里排練了不下百次的、可恥的謊言，幾乎是本能地，就從我的嘴里滑了出來。
“媽，真的沒花多少錢，您就別擔心了。”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而又隨意，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是我們單位分的福利房，看我這幾年業(yè)績做得好，領導特意獎勵給我的，我自己就出了點簡單的裝修錢。”
“哎呦！福利房！真的假的啊？”
母親的音調(diào)在一瞬間就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巨大的狂喜。
“我就知道！我的女兒就是有出息！不像你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一天到晚就知道待在家里，什么正事都不干！”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了她無比興奮地向隔壁鄰居大聲炫耀的聲音。
我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心里卻泛起了一陣無法言說的苦澀。
用一個謊言換來的片刻安寧，就像一顆包裹著絢麗糖衣的毒藥，那甜美的外殼下面，隱藏著足以致命的危險。
我天真地以為，這件事，會像以往無數(shù)次一樣，在母親那短暫的、滿足了虛榮心的炫耀聲中，慢慢地平息下去。
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
我嚴重地低估了“單位分的福利房”這幾個字，對我母親那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觀念，所帶來的巨大沖擊和誘惑。
我的電話掛斷還不到十分鐘，我還在讀大學的妹妹林珊的電話，就像一枚追擊導彈一樣，火急火燎地打了進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進行一場不能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地下戰(zhàn)爭。
電話的背景音里，還清晰地夾雜著母親在里屋翻箱倒柜的、巨大的嘈雜聲。
“姐！你快跑！或者趕緊想個什么別的辦法！”
“怎么了，珊珊？你慢慢說，別著急。”
我的心里，已經(jīng)升起了一股非常不祥的預感。
“你是不是跟媽說，你的房子是單位分的？”
“是……是啊，怎么了？”
“我的天哪！姐，你這次可闖了大禍了！”林珊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濃重的哭腔，“媽現(xiàn)在正到處跟街坊鄰居炫耀，說你在上海分了大房子，是大領導了，有天大的本事了！”
“現(xiàn)在，她正在收拾行李，把家里那床結婚時才舍得用的新被子都給打包了，說單位分的房子肯定又大又氣派，要帶著林浩，立刻就去上海投奔你！”
“她說，要讓林浩也去大上海長長見識，以后就長期住在你那兒，讓你這個當大領導的姐姐，給他安排個好工作！”
我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凍結了。
我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那把還帶著嶄新金屬光澤的小小鑰匙，此刻，它卻像一塊被燒得通紅的烙鐵，滾燙而又無比沉重，幾乎要將我的手心徹底灼穿。
02
我終究還是沒能跑掉，或者說，我根本就無處可逃。
這座我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青春，才得以艱難立足的繁華城市，在這一刻，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形的、冰冷的牢籠。
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又氣又急，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一突一突地狂跳，像是有兩把小錘子在里面不停地敲打。
我的那個小公寓，房產(chǎn)證上寫著五十平米，但實際的實用面積，只有四十多平。
一個典型的一室一廳格局，除了那張我為了節(jié)省空間而特意買的、可以折疊的沙發(fā)床，再也塞不下第二張床了。
要住下他們?nèi)齻€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立刻就回撥了母親的電話，試圖向她解釋清楚房子的實際情況，向她解釋我的真實難處。
“媽，您聽我說，房子真的沒有您想象的那么大，它就是個很小很小的一居室，我自己一個人住都嫌擠，根本就住不下那么多人啊。”
我焦急地、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解釋著。
“一居室？”
電話那頭的母親，顯然一個字都不相信我的話。
“林悅，你是不是開始嫌棄我們了？覺得我們是農(nóng)村人，沒見過世面，會給你這個大領導丟臉了？”
“不是的，媽，我怎么可能會嫌棄你們……”
我的辯解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
“那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
她的聲音在一瞬間就變得異常尖銳而又刻薄，像一把鋒利的刀子。
“你現(xiàn)在出息了，是上海的大領導了，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就容不下你的親媽和你的親弟弟了？”
“我告訴你林悅，這件事情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你弟弟不能就這么一輩子都待在農(nóng)村里，他必須去大城市闖一闖！你當姐姐的，拉他一把，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我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不向著我們，還想向著誰？”
電話，就在母親這一連串不容置疑的、帶著道德綁架意味的指責和質(zhì)問中，被“啪”的一聲，不歡而散地掛斷了。
我握著那個不斷發(fā)出“嘟嘟”忙音的、冰冷的手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身心俱疲。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像一張無邊無際的、巨大的網(wǎng)，將我從頭到腳都緊緊地包裹住，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
為什么？
為什么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的付出，在他們的眼里，都只是那么的理所當然？
為什么我的人生，要永遠地、無法掙脫地和弟弟的人生捆綁在一起？
面對即將兵臨城下的“不速之客”，我第一次，對自己拼盡全力才換來的這個所謂的未來，感到了深深的迷茫和徹骨的恐懼。
第二天一早，天還只是蒙蒙亮，我就被一陣急促而又刺耳的短信提示音給徹底吵醒了。
是我的母親發(fā)來的，內(nèi)容讓我如墜冰窟。
“悅悅，我們已經(jīng)上車了，是早上六點鐘那趟到上海的快車，下午三點鐘準時到上海南站。你別擔心我們，我們自己帶了被子和吃的。”
“你那個單位分的房子，肯定離地鐵站很近吧？到時候你下了班，直接來車站接我們就行了。”
短信的后面，還附上了一張讓我感到窒息的照片。
是我的弟弟林浩，他正坐在擁擠不堪的硬座車廂里，咧著一張嘴，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的燦爛和得意。
在他的背景里，是我的母親同樣喜氣洋洋的、充滿了期盼的臉。
那個笑容，在我的眼里看來，卻像一種無聲的、理直氣壯的宣告。
它在清清楚楚地宣告著，他們即將對我這個小小的、甚至還未被我焐熱的家，進行一場他們自認為是合情合理的“占領”。
03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無比刺眼的笑臉，一動不動地看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我已經(jīng)無法阻止我的母親和弟弟的到來了。
任何語言上的解釋和勸說，在此刻，都已經(jīng)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甚至會適得其反。
他們根本就不會相信我的任何“苦衷”，只會固執(zhí)地覺得我是在“忘本”，是在為自己的不孝“找借口”。
難道，我真的就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用整整六年的青春和血汗才換來的、這個我唯一的私人空間，變成他們可以理所當然隨意落腳的地方，變成我弟弟可以混吃等喝的安樂窩嗎？
不。
我絕對不甘心。
一個大膽的、甚至有些瘋狂和不計后果的念頭，在我的腦海里，迅速地成形、清晰。
既然一個謊言已經(jīng)無法解決眼前的問題，那么，就讓我用一個更大、更離譜的謊言，來徹底地覆蓋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撥通了一個我平時極少會主動聯(lián)系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了一個溫和而又帶著一絲獨特磁性的、好聽的男聲。
“喂？林悅？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嗎？”
是顧銘，我的同事，也是我們市場部的項目組長，我的頂頭上司。
顧銘是地道的上海本地人，家境優(yōu)渥，但他身上卻沒有絲毫富家子弟的驕矜之氣。
他為人正直，能力出眾，平時在工作上，也給了我不少的提點和幫助。
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那種欣賞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但我一直因為自己那復雜的、如同泥潭一般的家庭背景，和那沉重到讓我喘不過氣的經(jīng)濟壓力，而深深地自卑著，不敢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回應。
“顧銘，我……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一個可能有點過分的忙。”
我鼓起了我所有的勇氣，聲音里帶著一絲我自己都能清楚感覺到的、不易察-"察的顫抖。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他的聲音很干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我用最快的速度，將我此刻面臨的巨大困境，和我那個有些荒唐和冒險的計劃，一股腦地和盤托出。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就在我以為他要拒絕我這個聽起來無比無理的請求，準備失望地掛掉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才重新響了起來。
“林悅，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最終的后果？萬一要是被當場戳穿了，可能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擔憂。
“我知道，”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是我能想到的、守住我最后底線的、唯一的辦法了。”
他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利弊。
“好。”
他終于說出了那個字。
“我?guī)湍恪Ｄ愀嬖V我，具體需要我怎么做？”
聽到他那聲肯定的答復，我的眼淚，差一點就在那一瞬間掉了下來。
在去往上海南站的擁擠地鐵上，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掙扎、矛盾和愧疚。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默地演練著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臺詞，要做的每一個表情。
我既希望我的母親和弟弟，能夠在這場我親手為他們精心設計的“大戲”面前，能夠知難而退。
我又深深地害怕，這個看似周密實則無比脆弱的謊言，一旦被無情地戳穿，會徹底地、無可挽回地，摧毀我們之間那本就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稀薄親情。
車窗外，上海那繁華得如同未來世界般的景象，在飛速地后退。
我卻覺得，自己正坐在一輛已經(jīng)完全失控的列車上，正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深不見底的懸崖，瘋狂地疾馳而去，無法回頭。
04
上海南站的出站口，永遠都是那么的人聲鼎沸，空氣中充滿了重逢的喜悅和離別的傷感。
我?guī)缀跏且谎郏驮谀瞧瑩頂D不堪的人潮之中，看到了我的母親和弟弟。
他們的形象實在太好辨認了，與這座現(xiàn)代化的都市顯得格格不入。
我的母親背著一個巨大的、用那種最傳統(tǒng)的紅藍花布包裹著的鋪蓋卷，兩只手里還各自拎著一個被塞得滿滿當當、幾乎要爆開的蛇皮袋。
我的弟弟林浩則兩手空空，像個來旅游的大爺，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牌子我叫不出的運動服，正一臉新奇地、東張西望地打量著這個他只在電視里見過的、繁華的大都市。
“媽！林浩！”
我快步走上前，從母親那已經(jīng)被勒出深深紅痕的手里，接過了那兩個沉重無比的蛇皮袋。
“悅悅！”
母親看到我，那張被旅途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臉上，立刻就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哎呦，你可算是來了！媽還以為找不到你了呢！這上海的火車站，就是比咱們那個小縣城的大氣！”
“姐，你住的地方離這兒遠不遠啊？我們快點走吧，我坐了一天車，肚子都餓扁了。”
林浩一臉理所當然地催促著我，那語氣，仿佛他不是來投奔我的，而是來視察工作的、我的頂頭上司。
我強行壓下心頭的煩躁和怒火，帶著他們，坐上了通往我那個小公寓的、擁擠的地鐵。
當我在那棟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墻體甚至有些斑駁的老舊公寓樓下停下腳步時，母親臉上那燦爛的笑容，立刻就拉了下來，變得有些難看。
“悅悅，就……就是這里？”
她抬頭看了看那并不氣派的樓體，語氣里充滿了不敢相信的質(zhì)疑。
“你那個大單位分的房子，就長這個樣子？”
“媽，這里是上海，寸土寸金，能有個地方住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我硬著頭皮，用一種我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解釋著。
進入房間后，看到那狹小得幾乎都轉(zhuǎn)不開身的、所謂的一室一廳，王秀英的臉，徹底地、完全地黑了下來。
她把手里的行李重重地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張小小的沙發(fā)上，開始正式地發(fā)飆。
“林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就是你說的單位分的福利房？這么個小破屋，連咱們家那個新蓋的廁所大都沒有！你是不是故意藏著你的大房子，就拿這個小破屋來打發(fā)我們？”
“媽！我沒有！我真的就是住在這里！”
我的辯解在她的怒火面前，顯得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我不信！”她尖叫道，聲音刺耳得讓我耳膜生疼，“你肯定是在騙我們！你就是嫌棄我們是累贅，不想讓我們跟你一起住！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林浩則完全無視我們母女之間這劍拔弩張的爭吵，他像一個主人一樣，在房間里悠閑地巡視了一圈。
然后，他徑直走到了那間唯一的臥室門口，一把推開了門。
“姐，我看這床也挺大的，晚上我跟媽就睡這兒了。你就辛苦一下，睡那個沙發(fā)吧。”
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理直氣壯的語氣，對我宣布著他的決定。
就在我們之間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到了頂點，林浩已經(jīng)準備在他的“新地盤”上安營扎寨的時候，我公寓的門鈴，突然響了。
我知道，我的“救兵”，按照我們約定的時間，準時地來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打開了那扇門。
顧銘穿著一身筆挺的、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深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里還提著一個看起來很專業(yè)的公文包。
他完美地、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地，扮演著一個精明而又冷酷的都市精英形象。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屋子里這劍拔弩張的、混亂的情況，眉頭就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皺。
然后，他對著我，用一種公事公辦的、不容置疑的、甚至還帶著一絲明顯不耐煩的語氣，開口說道：
“林小姐，我們之前在租賃合同里白紙黑字說好的，我這套房子，只允許你一個人居住。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他說著，就從那個看起來很高級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我事先拜托他打印好的、看起來像模像樣的“房屋租賃合同”，直接遞到了目瞪口呆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王秀英面前。
王秀英不識字，她看著那份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紙，一臉的茫然。
而站在她一旁的林浩，卻一把就搶過了那份合同。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份合同最關鍵的、關于租金的那一欄，他整個人像是被一道驚雷當頭劈中了一樣，失聲尖叫了起來：“什么？姐，你是不是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