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去年春節，我那個當年被所有人斷定"不是讀書料"的小兒子，開著一輛奔馳回了老家。
他把車停在村口，被圍觀的鄉親們問東問西。有人問他現在做什么工作，他笑著說開了家餐飲公司，在省城有七家連鎖店。
消息傳到我耳朵里的時候，我正在堂屋里陪他大伯下棋。他大伯放下棋子，感慨地說："老周啊，你這小兒子，當年學習那么差，誰能想到會有今天？"
我沒接話，只是笑了笑。
可心里卻翻江倒海。
我想起二十多年前，小兒子念初二那年，班主任把我叫到學校，當著辦公室一屋子老師的面說："周師傅，我跟您說實話，您這孩子不是讀書的料，趁早讓他學門手藝吧，別耽誤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騎著自行車，小兒子坐在后座上，一路沉默。
快到家的時候，他突然開口："爸，老師說得對，我確實不是讀書的料。"
我當時心里一酸，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個年代，我和所有的父母一樣，堅信讀書是唯一的出路。我拼了命地供兩個兒子上學，就指望他們能考上大學，跳出農門。
大兒子爭氣，從小成績就好，一路順風順水考上了重點大學，后來又讀了研究生，現在在一家國企當工程師，穩穩當當的。
小兒子呢，從上學第一天起就讓我操碎了心。上課坐不住，作業不愛寫，考試永遠在班里墊底。
我打過他，罵過他，求過他，什么法子都用盡了，就是沒用。
那時候我想不通，同樣是我的種，同樣的家庭環境，怎么兩個孩子差距就這么大？
我把原因歸結為小兒子不努力、不上進、腦子笨。
直到這些年，我看著兩個兒子各自的人生軌跡，又觀察了身邊無數孩子的成長，我才慢慢想明白一件事——
孩子是不是讀書的料，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只是當年的我，根本不懂得怎么看。
我今年五十二歲，回顧這大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我花了太多時間去改變一個孩子的天性，卻忘了去發現他真正的天賦。
如果當年有人告訴我這三點，也許我和小兒子都能少走很多彎路。
第一點，是看孩子能不能坐得住。
這話聽起來簡單，卻是我觀察了幾十年得出的結論。
大兒子小時候，有一個習慣讓我印象深刻。他只要拿起一本書，就能安安靜靜地看一下午，叫他吃飯都聽不見。
我記得他五六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從地里干活回來，發現他蹲在院子里看螞蟻搬家。我問他在干嘛，他頭也不抬地說："爸，你知道嗎，螞蟻會排隊，走最前面的那只是帶路的。"
他就那么蹲著看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黑了才起來，腿都蹲麻了。
后來上學了，這種專注力就體現在學習上。不管是寫作業還是看書，他都能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雷打不動。老師講課的時候，他的眼睛永遠盯著黑板，從不走神。
小兒子就完全不一樣。
他從小就是個坐不住的孩子。吃飯的時候要到處跑，睡覺的時候要翻來覆去，讓他安靜地待一會兒，簡直比登天還難。
上學之后更是如此。老師反映，他上課永遠在動，不是抖腿就是轉筆，要么就是跟同桌說話。寫作業的時候，十分鐘起來喝一次水，十五分鐘上一次廁所，一個小時的作業能磨蹭三個小時。
我當時以為這是態度問題，狠狠地揍過他好幾回?？纱蛲曛螅疃嗬蠈崈商欤芸炀陀只謴驮瓨?。
現在我才明白，這不是態度問題，這是天性。
有些孩子天生就能靜下心來，有些孩子天生就需要動起來。你讓一條魚去爬樹，它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