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紀尚平今年75歲了，本來退休后過著安逸富足的生活，但老朋友的一句話，讓他下定決心去尋找初戀。
紀尚平經受了很多不解的目光和欲言又止，這次終于站到了初戀李翠珍的面前。
可李翠珍的一番話，直接讓紀尚平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
01
一幢二層小洋房內，一個頭發花白的70多歲老人此刻正在房間里來回的踱步。
老人名字叫紀尚平，退休已經很久了。
在退休之前，他憑借著過硬的專業知識和左右逢源的人際交往能力做到了公司高層。
如今，他每月的退休金就有2萬出頭。
他每天在家里喝著龍井，聽著小戲曲，紀尚平的生活在外人眼里就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樣。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的孤獨有多么深。
紀尚平一生要強，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脆弱，每天裝作樂樂呵呵的樣子。
家里還養著一只布谷鳥，每當這只鳥發出“布谷布谷”叫聲的時候，紀尚平總會拿出一塊手帕來放在手中端詳。
然后站在窗外眺望著西南方向。
紀尚平的老伴五年前去世了，有一個女兒在大廠工作，紀尚平曾經多次表示，要給女兒在身邊安排一個工作。
“啊，我才不愿意待在你身邊呢，我在外面·自由著呢，賺的也不不少，你別再管我了。”
女兒每次都是匆忙的掛掉電話，甚至不愿意跟紀尚平多嘮嘮家常，嫌紀尚平太啰嗦。
今天上午，紀尚平的老伙伴邱軍來找他喝酒了。
邱軍帶了兩瓶二鍋頭，還有一個青椒炒臘肉。
“你猜，這兩瓶二鍋頭是哪里拿到的？”
邱軍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神色。
紀尚平撇了撇嘴說道“老伴特意去給你買的唄。”
“安逸的很啊，老婆子最知道我的口味，特意來回步行了三里路呢。”
紀尚平沒好氣的從冰箱里端出了一盤花生米和一盤涼拌牛肉。
兩個老家伙認識太久了，經常這樣打鬧開玩笑，紀尚平并沒有覺得邱軍唐突或者冒昧。
酒過三巡之后，兩個人都有點微醺了。
邱軍直接脫掉了鞋子，盤腿坐在紀尚平的進口沙發上。
“老紀，愛華已經走了5年了，小茹也不在你身邊，你不替自己考慮考慮？”
“沒那么多心思了，一把老骨頭了。”
紀尚平眼皮都沒抬，只是悶頭夾著花生米，說話間，又干了一杯啤酒。
“或者你也可以去貴州……”
邱軍的話還沒做完，紀尚平猛的抬起了頭。
邱軍沒有繼續說下去，紀尚平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給邱軍把杯子添滿了酒。
兩個人又干了一杯，直到邱軍明顯喝醉了，紀尚平才給他老婆打了個電話，老婆過來把邱軍扶走了。
02
酒醒之后，想想邱軍對他說的話，紀尚平就坐不住了。
他站在房間里來回的走著，心里有了一個決定，但還不敢去實施。
他拿出那塊常看的手帕來，又看了一眼。
幾番躊躇猶豫之后，邱軍給女兒小茹打去了電話。
小茹聽完父親的描述，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半響，她才開口說道
“爸，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要知道，現在已經過去幾十年了，那里發生了多大的改變你知道嗎？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結沒結婚，人家大概率有自己的家庭了。
況且，你記憶中的那個小村莊，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
小茹的語氣里充滿了擔憂。
“小茹，你說的問題，爸都認真想過，爸已經做好決定了，就算靠著一張嘴去問，我也要找到她，爸已經這么大年紀了，真的不想再留下遺憾了。
如果她過得好，那爸就遠遠的看她一眼就行，不過多打擾。”
聽著父親略帶哽咽的聲音，小茹沒有再阻攔，只是說道：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給你查查那個村子現在還在不在？我先上網看一下。”
紀尚平掛掉了電話，著急的等待著女兒小茹再次來電。
十五分鐘后，小茹的電話又來了。
“爸，我給你查了，李家村已經拆遷了，你只能到了那里再打聽了。”
紀尚平點了點頭，有這些信息就足夠了，無論現在李翠珍生活的怎么樣，他都要去見李翠珍一面。
03
簡單的帶了幾件隨身物品之后，紀尚平就登上了火車。
那條手帕并沒有讓他打包進行李袋里，而是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衣服左胸口上的口袋里。
旅途是漫長而無聊的，紀尚平忍不住的再一次拿出了手帕，上面刺著一對紅藍鴛鴦。
透過不那么整齊的線條以及還沒有整理好的線頭，紀尚平仿佛看到了那個在昏暗的煤油燈燈光下，一針一線仔細操作的大眼睛姑娘。
回憶如同開閘泄洪的潮水，在紀尚平的腦海中不受控制的奔騰起來……
“小伙子，這就是你的宿舍，看到遠處的那塊田野了嗎？就是我們生產隊勞動的地方，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跟我們一起下地干活吧。”
一個叫李家村的小山村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跟一個細皮嫩肉的青年說話。
中年男人胳膊上的疙瘩肉很明顯，黑紅透亮的皮膚，一看就是個長期干農活很有力氣的人，這個人叫李宏森，是李家村的村委書記。
細皮嫩肉的青年就是當年年僅21歲的紀尚平，他是從城里過來的知青，響應國家號召，助力農村發展。
紀尚平面露難色的說道，“書記，有沒有更好一點的宿舍了？”
李宏森兩手一攤，“年輕人，你到這里是來鍛煉的，不是來享福的，這已經是精挑細選之后最好的房間了，我們李家村的條件就這樣，你看看，能待就待，實在不能待，另謀高就吧。”
紀尚平聽著書記的話，臉上一陣發燙，他想起了臨行前母親對他的囑托，“一定要好好表現。”
他立馬改口說道，“住哪都一樣，反正我會好好干活。”
書記沒有再說什么，但是一臉不悅的走了出去。
04
第2天，紀尚平早早的起床，隨便吃了幾口飯，就準備下去干活了。
他一打開房門，立刻愣住了。
門口放著一個小竹籃，竹籃里有一小袋子玉米面，有幾塊手帕，還有一把蒲扇。
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紀尚平確實擔憂自己能不能扛得住這里酷熱的天氣。
可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誰這么貼心會為他準備這些東西呢？
“先不管了。”
紀尚平茫然的左右張望著，四周根本沒人，他把竹籃拿進了屋里，鎖好門就去干活了。
第一天做工，可不能遲到。
就在他揮汗如雨的揮著鋤頭刨地的時候，一個扎著獨馬尾辮的俏皮姑娘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小聲得對他說道“東西都收到了嗎？”
紀尚平猛的回頭看著姑娘，姑娘的膚色有點黑，還有一股淡淡的紅。
“哦，那東西是你送的呀，你給我送這個干嘛？”
紀尚平有些害羞，說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昨天聽我爸回去吐槽，村里新來的那個小伙子太矯情。
但我想你一個人獨自來到外地，又習慣了大城市的生活，抱怨幾句很正常。
我覺得獨在異鄉沒人理解的滋味很難受，就自作主張給你送了點東西，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姑娘的語氣里很真誠，眼神里透著一股清澈，原來他是村委書記李宏森的女兒李翠珍。
“謝謝你……”紀尚平反復的重復著這句話，心里生起了一股暖意，但除了說謝謝，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收工的時候，紀尚平就跟在李翠珍的身后，他看著落日下面李翠珍的背影，突然感覺被個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心臟。
05
找了個機會，紀尚平主動把帶來的一瓶香水送給了李翠珍。
“不不不，尚平哥，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李翠珍慌張的推辭著，她雖然不認識香水，但從那精美的包裝中，李翠珍能感受出來，這瓶香水肯定價格不菲。
“東西只要用在了對的人身上，那不管多少錢都不貴，都是值得的。”
紀尚平的眼神里全是真誠，其實，他執意要送給李翠珍這瓶香水，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夜晚蚊蟲紛飛，一不小心就會被咬一個大包。
這款香水不僅味道清新誘人，而且還有驅蚊功效，李翠珍用在身上的話，晚上肯定能睡一個好覺了。
李翠珍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過去，紀尚平幫李翠珍打開了包裝，在香水瓶上按了幾下。
香水的香味混雜著李翠珍本來的體香，變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紀尚平有些眩暈了。
“翠珍，我喜歡你……”
“尚平哥，我也是……”
朦朧月色下，兩個年輕人正式確立了關系。
隨著兩人越來越密切的交往，村里的閑言碎語也開始多了起來。
“翠珍，不是爸非要給你做主，但你想想，他一個城里的小伙子，他真的會心甘情愿在這待一輩子嗎？”
李宏森憂愁的對李翠珍說的。
這個能干勤勞的漢子，此刻也為女兒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可李翠珍壓根沒有理會父親，轉身就朝著紀尚平的宿舍跑了過去。
這幾天她聽過太多別人的議論了，她的叛逆心反而被激起來了。
“翠珍，你給我回來！”任憑父親在她身后喊破了喉嚨，李翠珍也全然不理。
一進紀尚平的宿舍，李翠珍就一下子把外套脫掉了。
紀尚平愣住了，“翠珍你干嘛？趕緊穿上！”
“尚平哥，他們都不信你會對我負責，但我信任你，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06
可是過了沒幾天之后，紀尚平就收到了母親的一封來信。
信里，母親告訴紀尚平，家附近的一家國有企業正好急缺一個崗位，讓紀尚平回去頂崗。
按照特殊事件的辦理辦法，紀尚平可以提前結束知青生活返回。
紀尚平拿著這封信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本來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紀尚平不知道該怎么和李翠珍開口。
這天晚上，李翠珍和紀尚平，一個人坐在炕西頭，一個人坐在炕東頭。
誰都沉默不發一言。
突然，李翠珍開口說話了：
“尚平哥，這是千載難逢的聚會，俺可不能耽誤你，你趕緊回去，先把工作穩定下來，俺就在這里等著你，無論多久都等著你。”
紀尚平走過去，緊緊的抓住了李翠珍的手，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臨走之前，李翠珍送給了紀尚平一塊自己銹的手帕。
上面有一對紅藍鴛鴦，象征著他們兩個人。
由于時間太匆忙，有些線頭還沒處理好。
紀尚平接過結果手帕，把它仔細的保存了起來。
但那個時候，紀尚平根本不知道，回去之后，還有一個坑在等著他。
這個崗位是母親托那家國有企業的一把手辦的，而那個一把手有個女兒叫隋愛華。
隋愛華之前見過紀尚平一面，對紀尚平一見鐘情，她跟父親說非紀尚平不嫁。
當母親興高采烈說給找了個女朋友叫隋愛華的時候，紀尚平的第一反應特別強烈。
“我才不要娶她，我要回去，那里有我的心上人。”
紀尚平第一次跟母親鬧翻臉了。
“我已經跟隋愛華的爸爸說好了，我們替你把婚約定了下來，要不然，你能那么順利的回來并進入到那個職位上嗎？
你要是不娶隋愛華，你就沒工作了，徹底淪為無業游民，而且你在那個行業內將被封殺。”
母親的語氣嚴肅，表情冰冷。
如果早知道這個崗位是這樣安排的話，紀尚平打死也不會回來的，可現在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
紀尚平癱坐在了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尚平，聽你媽的吧，她不會害你的。”一直沉默寡言的父親此時也開口了。
一夜未眠過后，理智終于戰勝了感性，紀尚平答應和隋愛華交往。
因為他知道，如果繼續抗爭下去，不僅工作就丟了，家庭矛盾也會徹底爆發。
紀尚平處理不了那樣的情況，只能辜負等他的李翠珍了。
隋愛華雖然是富家女，但脾氣溫和，性格外向，她和紀尚平相處的很好，很快就給他生了女兒小茹。
有了女兒之后，紀尚君按下了心中的悸動，強迫自己不再想李翠珍，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面。
直到5年前隋愛華去世，小茹也在深圳找到了工作，紀尚平的生活又陷入了孤苦無依的狀態。
07
車窗外，連綿的山峰逐漸多了起來，紀尚平知道，就快到了。
紀尚平有些疲憊了，他錘了錘自己的肩膀。
“一把老骨頭了，現在真的經不起折騰了。”紀尚平在心里想到。
但是一想到馬上要見到李翠珍了，紀尚平感覺自己都年輕了許多。
“請旅客們有序下車。”服務員提醒的聲音，讓紀尚平從睡夢里拉了回來。
紀尚平摸了摸胸口前面的那快手帕，快步的走下了車。
在女兒小茹建議下，紀尚平直接找到了街道派出所。
“民警同志你好，我叫紀尚平，我要找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人，也是70多歲，名字叫李翠珍，之前是住李家村的，后來拆遷了。”
接待紀尚平的是一個年輕的小警察，他聽完紀尚平的敘述之后，答應幫紀尚平找找。
紀尚平坐在座椅上焦慮不安的搓著手，等待著小警察的調查結果。
這個時候，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女警察突然走了過來。
她盯著小警察的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你是要找李翠珍嗎？是有人找她嗎？”
小警察指了指旁邊坐著的紀尚平。
女警察警惕的看著紀尚平，上下打量了一番。
紀尚平的穿著非常考究，身上還帶著一塊名貴手表。
“你找李翠珍，有什么事嗎？”
“我是她的一個老朋友，特意來看看她，太多年沒聯系了，所以忘了地址。”
紀尚并沒有跟女警察說實話。
女警察神神秘秘的走了過來，把紀尚平拉到了一邊，小聲的說道：
“別去了，她現在就是個瘋子，我跟她住上下樓，大家都躲著她遠遠的。”
紀尚平一聽心就揪起來了，拳頭也攥緊了，這下他更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沒事的，我就是來看她一眼，給她送點禮物，不跟她過多交流，我們家早年的時候受過她的幫助，所以要來回報。”紀尚平口編造著。
女警察的表情依然狐疑，瘋狂的擺手，意思是讓紀尚平不要去找李翠珍。
紀尚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錢，借著監控的死角，拿了出來。
“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警察連忙推辭：“她住余光小區3號樓2單元402，是個怪老太婆，就在我家樓上。”
紀尚平就這樣機緣巧合的得到了李翠珍現在的居住地址。
08
紀尚平不再理會女警察，拿起包就往外走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余光小區，隨意打聽了小區樓下一個曬太陽的老人，很順利就找到了3號樓2單元。
紀尚平剛一到達四樓，李翠珍對面的401正好推門出來。
是個中年男人，年紀看上去也有60了。
“你是來402做客的嗎？”男人主動問紀尚平，紀尚平點了點頭。
男人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么問題嗎？”紀尚平趕緊追問。
“你可要注意安全。”
男人說完這句話之后就什么也不說了，轉身快速下樓了。
紀尚平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了，李翠珍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女警察和這個男人的反應都如此奇怪？
“管他那，待會見到李翠珍，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紀尚平敲響了房門。
過了一會，門被打開了，一個面容憔悴，眼睛發腫，臉上皺紋密布的女人出現在了紀尚平面前。
“翠珍……”
雖然時過境遷，眼前女人的外貌跟幾十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女完全不一樣。
但人的眼神是不會變的，紀尚平一眼就認了出來，并迅速的拿出了那塊手帕。
李翠珍明顯愣了愣，隨即就要關上房門，紀尚平趕緊上前一步，半個身子擋住了房門。
“翠珍，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你給我個機會，我這次回來就是來彌補你的。”
聽著紀尚平這么說，李翠珍這才松開了手，沒有繼續關門。
紀尚平走進了屋里，他環顧四周，發現屋里的陳列很簡單。
除了李翠珍之外，屋子里面也沒有別人。
但紀尚平注意到了，李翠珍的餐桌上有兩雙筷子。
紀尚平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楚之情，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需要盡快回去，不要太打攪李翠珍。
紀尚平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李翠珍背對著她，同樣不說話。
屋子里陷入了一股可怕的寧靜，突然，李翠珍開口了，而就是這一句話，卻讓紀尚平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