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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娟,你聽我解釋!”
“解釋?二十萬!我們家全部的積蓄!李文博,你是不是教歷史教傻了?拿二十萬去浦東的爛泥地里種你的桃花源?兒子將來的婚房呢?我們下半輩子呢?你告訴我,拿什么解釋!”
王慧娟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破老式公房的天花板,那本被翻得卷了邊的存折被她狠狠地拍在桌上,像一只被摔斷了翅膀的蝴蝶。六歲的兒子李浩嚇得躲在門后,只敢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李文博死死地攥著一份草簽的協議,紙張的邊緣已經被他的汗水浸濕。
他看著妻子通紅的眼眶,一字一頓地說:“慧娟,相信我這一次,就這一次。二十年后,這塊地的價值……會讓我們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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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九九八年的上海,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焦灼而又亢奮的氣味。摩天大樓的鋼筋骨架在浦西的弄堂里投下越來越長的影子,而一江之隔的浦東,則像一個巨大的工地,塔吊如林,口號震天。
對于三十五歲的歷史老師李文博來說,這些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他的世界,是三尺講臺,是泛黃的史書,是這間位于虹口區、不足五十平米的逼仄小屋。窗外是鄰居家晾曬的“萬國旗”,耳邊是永不停歇的市井喧囂。
他受夠了。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他不止一次在備課的深夜,對著窗外昏黃的路燈喃喃自語。他不要鋼筋水泥,他想要一片土地,一個院子,可以親手種下一棵樹,搭一個葡萄架,在夏夜里聽取蛙聲一片。
這個夢,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十幾年。直到那天,他從一個在土地局工作的老同學那里,聽到了一個消息。
“川沙,知道嗎?遠得來要死的地方,現在還都是農田。有塊地,靠著一條小河浜,風景不錯,但是政策模糊,沒人要。你要是真有那個閑心,可以去看看。”
李文博真的去了。他倒了三趟公交車,最后坐了一段“黑摩的”,顛簸了近三個小時,才找到那個地方。眼前是一片長滿半人高野草的荒地,遠處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零星的農舍,只有那條不起眼的小河,在春日的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就是這里了。他幾乎是瞬間就下了決心。那個地方,仿佛是他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
當他帶著這個瘋狂的想法和那份二十萬的報價回到家時,風暴瞬間降臨。
“李文博!你醒醒!”王慧娟把算盤打得噼啪響,每一聲都像在敲打李文博的神經,“我們倆一個月工資加起來不到兩千塊!這二十萬,是我們從牙縫里省了十幾年才攢下來的!是給浩浩將來上大學、娶媳婦用的!你現在要拿去買一堆沒人要的草?!”
“慧娟,這不是草,這是未來。”李文博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但他的聲音聽起來連自己都覺得蒼白,“浦東在開發,報紙上天天都在說,這里以后……”
“以后?以后是什么時候?十年?二十年?”王慧娟冷笑一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等‘以后’來了,我們都老了!我不管什么狗屁未來,我只要現在!我只要我兒子以后能有套像樣的婚房,而不是指著一堆野草說‘這是你爸當年的夢想’!”
“媽,別罵爸爸……”門后的李浩小聲地抽泣起來。
王慧娟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沖過去抱住兒子,哭聲再也壓抑不住:“浩浩,媽媽沒用,你爸爸瘋了,他要把我們這個家給敗了!”
李文博站在屋子中央,像一尊孤零零的雕像。妻子的哭聲,兒子的抽泣,像無數只手,要把他拖回那個他厭倦至極的現實。但他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是那片灑滿陽光的土地。
第二天,他找到了摯友張建國。張建國九十年代初就“下海”了,倒騰服裝,開了家小飯館,是他們這群朋友里最早“發達”起來的人。
“老李,你這腦子是真被門夾了,還是被歷史書里的灰塵堵住了?”張建國開著他的桑塔納,載著李文博,直接開到了徐家匯。他指著一個剛剛封頂的樓盤,唾沫橫飛。
“看見沒有?這叫商品房!地段!地段懂嗎?你那二十萬,在這里付個首付綽綽有余。買下來,看得見,摸得著,過兩年一轉手,翻一倍都是少的!”張建國拍著方向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倒好,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買地?那玩意兒就是一張紙!政策一變,就是廢紙一張!現金為王,老兄,現金和能變成現金的房子才是王道!”
“建國,你不懂。”李文博看著窗外的高樓,搖了搖頭,“我買的不是房子,是個念想。”
“屁的念想!”張建國把車停在路邊,點了根煙,猛吸一口,“念想能當飯吃?能給你老婆買新衣服?能讓你兒子上好學校?李文博,我拿你當兄弟才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這是病,得治!是文人的窮酸病!”
朋友的規勸,妻子的眼淚,都沒有動搖李文博。他骨子里那股書生的執拗,此刻化作了一股近乎瘋狂的偏執。他覺得,自己不只是在買一塊地,更是在時代洪流中,為自己的人生下一個注腳,一個與眾不同的注腳。
一個星期后,他不顧王慧娟要跟他離婚的威脅,取出了那筆凝聚著一個家庭十幾年心血的存款,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他把那本紅色的《國有土地使用證》拿回家時,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死寂。王慧娟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本證,然后轉身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了長達數月的冷戰。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夜晚,兩人背對背躺著,中間隔著一條比黃浦江還寬的鴻溝。李文博常常在深夜驚醒,聽著妻子壓抑的啜泣聲,他會問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但第二天,當他拿出那本地圖,用紅筆在川沙那個小點上畫了一個圈時,一種莫名的、悲壯的豪情又會涌上心頭。
他把那本土地證小心翼翼地夾在最喜歡的《史記》里,仿佛那不是一本證,而是一份等待著被后人驗證的偉大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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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時間像那塊地上的野草,一茬又一茬地瘋長。幾年過去,浦東日新月異,但那耀眼的光芒,似乎始終沒有照到川沙那片偏遠的角落。李文博的“桃花源”,依然是野草、小河和偶爾飛過的水鳥。
2005年,第一次誘惑悄然而至。
那塊地附近,不知什么時候冒起了一家小型五金加工廠。一天,一個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挺著啤酒肚的小老板找到了學校。
“是李文博老師吧?”男人遞上一根中華煙,笑得滿臉褶子,“我姓周。是這樣,我看中了您在川沙那塊地,位置好啊,靠河,進出方便。我想把它盤下來,建個倉庫。我出這個數!”
周老板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十萬!李老師,您當初二十萬買的,這才幾年,我給您翻一倍!您考慮考慮?”
四十萬!這個數字像一顆炸雷,在李文博平靜的教師生活里炸響。王慧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這些年,她雖然不再激烈反對,但那塊地始終是她心里的一個疙瘩。現在,這個疙瘩突然能變成四十萬,足以讓他們換一套大點的房子,手頭也能寬裕不少。
“賣!必須賣!”當晚,王慧娟的態度不容置疑,“文博,這是老天爺開眼了!讓我們解套了!”
張建國也打來了電話,聲音里滿是興奮:“老李!我就說嘛!你這坨爛泥終于能變黃金了!趕緊出手!四十萬啊!你教一輩子書都賺不到!聽我的,賣了,錢拿到手才是真的!”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天賜良機。李文博也動搖了。他再次坐著公交車,去看了那塊地。
他站在地頭,春風吹過,野草搖曳。他想象著,如果這里建起一個灰色的倉庫,每天機器轟鳴,滿載著五金件的大貨車來回碾壓,揚起漫天塵土……那他當年那個關于院子、葡萄架和蛙鳴的夢,將在哪里安放?
他沉默地回了家。
“怎么樣?想好了嗎?我明天就去聯系那個周老板!”王慧娟迫不及待地問。
李文博看著妻子期盼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搖了搖頭:“慧娟,不能賣。”
“為什么?!”
“我的夢,不是一個倉庫。”他輕聲說。
王慧娟臉上的光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失望和憤怒。她沒有再爭吵,只是冷冷地拋下一句:“李文博,你會后悔的。”
這次拒絕,像一把鈍刀,將夫妻間剛剛彌合一點的裂痕,再次狠狠地割開。
后悔的滋味,在七年后,以一種更殘酷的方式,噬咬著李文博的心。
2012年,兒子李浩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復旦大學,并且在大二時,獲得了一個去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交換一年的寶貴機會。這個消息讓全家欣喜若狂,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筆高達三十萬的保證金和預估的生活費。
家里的積蓄,早在十四年前就變成了那塊地。這些年,靠著夫妻倆微薄的工資,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根本拿不出這筆錢。
“爸。”那天晚上,已經長成一個高大青年的李浩,第一次用一種冰冷的、帶著恨意的眼神看著父親,“我查過了,我們家只要有三十萬的存款證明就行。我們沒有嗎?”
李文博無言以對。
“我們有!我們有一塊價值兩百萬的地!”李浩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多年的怨氣。隨著迪士尼項目確定落戶川沙的消息傳出,周邊的地價開始水漲船高,已經有不止一個開發商通過各種渠道聯系過李文博,最高的出價已經到了兩百萬。
“兩百萬!爸!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嗎?”李浩的拳頭攥得發白,“你為什么不賣?就因為你那個狗屁不通的田園夢,我就要失去這個可能改變我一輩子的機會嗎?憑什么!就因為你那塊破地!”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李文博的手在發抖,他不敢相信自己打了兒子。
李浩捂著臉,笑了,笑聲里帶著淚:“好,你打!你繼續守著你的破地做你的夢吧!”他摔門而出。
王慧娟再也撐不住了,她跪倒在李文博面前,聲淚俱下:“文博,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把地賣了吧!那是兒子的前途啊!跟兒子的前途比起來,你的夢又算得了什么?你難道要為了那塊地,毀了兒子一輩子嗎?”
那一夜,李文博拿著那本早已泛黃的土地證,坐在沙發上,一夜未眠。窗外的天色由黑變白,他的頭發也仿佛在那一夜之間,染上了霜色。
他痛苦到了極點。一邊是堅守了十四年的夢想,一邊是兒子的未來和妻子的哀求。他感覺自己被放在命運的十字路口,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將被碾得粉身碎骨。
最終,他沒有賣地。
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清高和體面,開始四處求人。他向年邁的父母開口,向關系疏遠的親戚低頭,他甚至找到了張建國。
“你……你真是個死腦筋!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張建國聽完來意,氣得在辦公室里團團轉,指著李文博的鼻子罵了足足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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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拍在桌上:“這里面有二十萬。不用你還,就當我還你當年那點兄弟情分。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老李,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靠著東拼西湊和張建國的資助,李文博總算湊夠了錢。但他和兒子的關系,也降到了冰點。李浩出國前,甚至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李文博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和更沉重的精神枷鎖。那塊地,不再是夢想的象征,而變成了一個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十字架。
風雨飄搖的日子還在繼續。到了2016年,川沙因為迪士尼的開園,徹底成了熱點。李文博家的門檻,幾乎被各路人馬踏破。
一個自稱“宏遠地產”項目經理的年輕人找上門來,油頭粉面,口若懸河。
“李老師,恭喜您啊!您這塊地,被我們集團看中了!這是內部的規劃圖,您看,”他展開一張制作精美的彩圖,指著李文博那塊地的位置,“這里,未來是整個迪士尼輻射區最高端的濱水別墅群!您的地,就是樓王的位置!”
李文博看著那張圖,心跳有些加速。
“我們不搞收購,那種方式太虧了!”年輕人神秘地笑了笑,“我們搞‘合作開發’!您以土地入股,我們負責開發建設。建成之后,按比例給您分紅,保守估計,您能分到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千萬!而且,我們現在就可以預付您兩百萬的誠意金,只要您在這份合作意向書上簽個字,再交五十萬的‘規劃手續保證金’就行,這筆錢主要是用來打點關系的,您懂的。”
巨大的誘惑像一劑猛藥,讓被債務和家庭壓力折磨得疲憊不堪的李文博,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他打電話給張建國,張建國這次也咂著嘴說:“老李,這次看著有點靠譜啊!迪士尼都開在那了,三千萬……也不是沒可能。要不,賭一把?”
賭?他已經賭了半輩子了。
這一次,李文博的歷史老師本能救了他。他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保持著一種研究史料般的警惕。他沒有立即答復,而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像準備一篇學術論文一樣,開始了調查。他去市圖書館查閱近期的土地政策和城市規劃公報,去工商局網站查詢“宏遠地產”的注冊信息,甚至花錢咨詢了一位律師,仔細研讀了那份“合作開發協議”。
結果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那家公司是個空殼公司,所謂的“內部規劃圖”是電腦合成的,而那份協議,則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合同陷阱,一旦簽字交錢,對方就會人間蒸發。
躲過一劫的李文博沒有絲毫慶幸,只有無盡的疲憊。這件事傳出去后,他在親戚朋友間徹底成了一個笑柄——一個抱著金飯碗要飯,卻又膽小怕事、錯失良機的“老古董”、“書呆子”。
他徹底沉默了。每天,除了上課,他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那塊地,他再也不去想,再也不去提,任由它在風雨中,繼續荒蕪著。
03
2018年,李文博五十五歲了。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刻的溝壑,兩鬢早已斑白。他快要退休了,一輩子勤勤懇懇,卻似乎一事無成。與兒子的關系,雖然因為李浩回國工作有所緩和,但那層隔閡依然存在。
那塊地,像一個他背負了整整二十年的沉重十字架,已經與他的生命融為一體。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就這樣背著它,直到走進墳墓。
然而,命運的劇本,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翻開最令人瞠目結舌的一頁。
那是一個普通的周二下午,李文博正在準備晚飯。門鈴響了,郵遞員遞過來一封掛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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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是牛皮紙材質,厚實而挺括。上面,赫然印著一行莊重的宋體字和一枚鮮紅的國徽公章——“上海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局”。
李文博的心猛地一跳。又是騙子?還是……
他顫抖著撕開信封,里面是一張措辭嚴謹、格式規范的公函。函件請他,李文博先生,于下周五上午十點,前往位于人民廣場的局辦公大樓,就其名下位于浦東新區川沙鎮某地塊的征收事宜,進行初步接洽與商談。
征收?李文博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他以為和過去那些開發商一樣,最多不過是幾百萬的補償款。也好,總算了結一樁心事,把欠的債還了,剩下的給兒子,自己也算對這個家有個交代。
他給已經工作的兒子李浩打了個電話。
“爸,什么事?”李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他正在一個重要的項目會上。
“下周五,你……請個假,陪我去趟規土局。關于我們家那塊地,政府要征收。”
“征收?給多少錢?幾百萬?”李浩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行了行了,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周五那天,李浩還是來了,臉上寫滿了不情愿,仿佛是來陪父親處理一件拖延了二十年的麻煩事。
父子倆走進那棟莊嚴肅穆的政府大樓,空氣都仿佛比外面凝重幾分。與以往那些煙霧繚繞、裝修浮夸的開發商辦公室截然不同,他們被帶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長條會議桌的一頭,坐著三位穿著制服、表情嚴謹的工作人員。
“李文博老師,李浩先生,請坐。”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示意道,語氣平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沒有寒暄,沒有客套。工作人員直接切入了正題,但他們沒有先談錢。
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在墻上掛著的巨大電子屏幕上,調出了一張覆蓋整個上海市的宏偉規劃圖。
“李老師,請看。”中年男人拿起一支激光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圈,那個圈的核心,正好覆蓋了浦東機場和迪士尼樂園之間的廣闊區域,“根據最新的《上海市城市總體規劃(2017-2035)》,這里,將被打造為輻射全球的‘浦東綜合交通樞紐’和面向未來的‘國際數字科技港’。這是一個世界級的規劃,將成為上海下一個二十年發展的核心引擎。”
李文博和李浩聽得云里霧里,這些宏大的名詞離他們的生活太遠了。
激光筆的紅點,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后,精準地停在了一個點上。
“而您的這塊地,”中年男人的聲音清晰而有力,“經過我們反復的測繪和確認,恰好位于規劃中‘未來城市展示館及數字孿生中心’這個核心項目的……正中心位置。”
李文博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工作人員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繼續說道:“根據相關法規,我們將對您的地塊進行協議征收。這是初步的補償方案,您可以看一下。”
一份厚厚的文件被推到李文博面前。他戴上老花鏡,顫巍巍地翻開。第一頁是土地基礎補償,第二頁是地上附著物補償——那幾棵他當年親手種下、如今已亭亭如蓋的樹赫然在列,第三頁是容積率調整補償,第四頁是簽約獎勵,第五頁是搬遷獎勵……一連串他從未聽過的專業名詞,后面跟著一長串復雜的計算公式和數字。
他看得眼花繚亂,頭昏腦漲,心算能力在這一刻徹底失靈。
坐在一旁的李浩,起初還抱著胳膊,一臉無所謂。漸漸地,他的表情變了。他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對著文件上的數字,一項一項地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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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開始發抖。計算器屏幕上的數字,每多加一項,就向上跳動一個驚人的量級。他的臉色從不耐煩,迅速變為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煞白。
“爸……”李浩猛地抓住了父親的胳膊,用力之大,幾乎要將李文博的骨頭捏碎。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尖利、不成調:“爸……爸……你……你快看這個數……這后面的零……是不是……是不是我按錯了?”
李文博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鏡,瞇著老眼,湊過去看兒子的手機屏幕,整個人瞬間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