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李書記要來考察,你給我老實點,要是敢亂說話捅了簍子,你擔待不起!”村長王大軍把煙頭狠狠捻在我腳下,滿臉威脅。
我沒動怒,只是抬起頭,撣了撣衣服上的灰,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說的這個李書記,是不是叫李振華?”
王大軍臉上的囂張,瞬間凝固了。
01
我叫老張,全名張建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
在省城交接完最后的工作,我拒絕了單位同事們要為我辦歡送宴的好意。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觥籌交錯間,說的多是些言不由衷的場面話。
我只想快點離開那座由鋼筋水泥構成的城市森林。
幾十年的機關生涯,磨平了我的棱角,也讓我看透了很多人情世故。
我不是那種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能在退休前混個副處,靠的是一身過硬的專業技術和從不給領導添麻煩的低調本分。
現在,我累了。
我想回家。
我的家,在一百多公里外,一個叫張家灣的小山村。
那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有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那里的空氣里,沒有汽車尾氣,只有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那里的夜空,能看到滿天繁星,而不是被霓虹燈染成一片渾濁的橘黃。
我用大半生的積蓄,加上一筆還算可觀的退休金,把村里那棟父母留下的老宅,徹底翻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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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白墻,木格窗欞,保留了老房子的風骨。
院子用青石板鋪了地面,雨天不會泥濘。
我又特意在院子的一角,開辟出了一塊小花圃,準備種上些月季、菊花。
看著煥然一新的老宅,我心里那份踏實和滿足,是住在城里一百多平的商品房里從未有過的。
回村的第一天,陽光正好。
我搬了張竹椅,坐在院子門口,泡上一壺新茶。
村里幾個和我年紀相仿的老伙計,聞訊都過來了。
“建國,你可算回來了!”
“哎喲,這房子修得,比城里別墅還氣派!”
我們聊著兒時的糗事,聊著這些年的變化,熟悉的鄉音讓我感到無比的親切。
我以為,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養老生活。
安逸、平靜,與世無爭。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怕是這個看似淳樸的小山村,水面之下,也涌動著我未曾料到的暗流。
麻煩,是從我去村委會辦手續那天開始的。
按照規定,我退休戶口遷回,需要村委會蓋個章,確認接收。
這本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
村委會的辦公室,就在村口的一排平房里。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一股濃烈的煙味和汗味撲面而來。
屋子正中,一張大桌子,四五個人正圍著打撲克,甩牌的聲音“啪啪”作響。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頭發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姿最為囂張。
他就是村長,王大軍。
我進來,屋里的人只是斜眼瞥了我一下,沒人搭理。
王大軍更是連眼皮都沒抬,仿佛我是一團空氣。
我耐著性子,站在旁邊等了足足十分鐘。
一局牌打完,王大軍伸了個懶腰,才慢悠悠地看向我,眼神里帶著一股審視和不屑。
“有事?”他問,語氣像是審犯人。
“王村長,你好。”我客氣地遞上一根從城里帶來的好煙,“我是張建國,剛退休回來,想辦一下戶口遷入的手續。”
王大軍沒接我的煙,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桌上他自己的煙盒。
旁邊一個跟班立刻會意,抽出一根給他點上。
他深吸一口,吐出的煙霧幾乎噴到我的臉上。
“哦,想起來了。”他拉長了語調,“就是那個在省城當大官的老張家兒子?”
“不敢當,就是個普通退休職工。”我依舊保持著微笑。
“普通職工?”王大軍嗤笑一聲,“能在省城待幾十年,那可不普通。怎么,城里待不下去了,回我們這小廟了?”
這話里的刺,已經相當明顯了。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臉上沒露出來,只是說:“老了,落葉歸根。”
“行吧。”王大軍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靠在椅子上,“手續放那兒吧,我這兩天忙,等有空了再給你看。”
我眉頭一皺:“王村長,這應該不復雜吧?就是蓋個章的事。”
“喲?”王大軍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在我們張家灣,我說什么時候辦,就什么時候辦。城里的規矩,到我這兒,不好使!”
屋里其他人也都跟著哄笑起來。
“就是,大軍哥忙著呢,哪有空管你這點小事。”
“明天再來吧,不,后天!”
我看著王大軍那張寫滿了“我是這里天王老子”的臉,心里一股火氣往上冒。
在單位幾十年,沒見過這么擺譜的村干部。
但我還是忍了。
畢竟是回來養老的,不是回來樹敵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好,那就麻煩王村長了。”我把材料放在桌角,轉身離開了。
我聽到身后傳來王大軍輕蔑的聲音:“什么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低調和忍讓,在王大軍眼里,成了軟弱可欺的證明。
他要給我這個從“城里回來的文化人”一個下馬威,好讓全村人都知道,在張家灣這一畝三分地上,誰說了才算。
我低估了人性的惡,也低估了這位“村霸”的格局。
這場下馬威,才剛剛開始。
02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一連三天,我的戶口手續都杳無音信。
我不想再去村委會看王大軍那張臉,只好先忙活自己的事。
我家的老宅院墻外,有一小塊半荒著的空地,大概十幾平米。
這塊地從我爺爺那輩起,就是我家的菜地,只是我父母去世后,沒人打理,才長滿了雜草。
我的計劃是,把這塊地重新平整一下,搭個結實的葡萄架,夏天可以在下面乘涼。
再種點絲瓜、黃瓜,藤蔓爬滿架子,既好看,又能自給自足。
這事按理說,跟村里打個招呼就行。
我不想再觸王大軍的霉頭,于是找到了村里的會計,一個叫張德友的遠房堂叔。
德友叔聽了我的想法,面露難色。
“建國啊,這事……你得跟大軍說。”
“叔,這不一直是我家的地嗎?我還有當年的土地憑證復印件。”我有些不解。
“唉,此一時彼一時啊。”德友叔壓低了聲音,“現在村里是王大軍一手遮天。他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要動這塊地,他不點頭,肯定要給你找麻煩。”
我嘆了口氣,心想躲是躲不過去了。
為了我那清凈的田園生活,我決定再去找王大軍一次,姿態放低點,好話多說點。
這次,我提了兩瓶好酒。
王大軍正在他家門口跟人聊天,看到我,皮笑肉不笑。
我把來意一說,他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那塊地,是村集體的預留用地,任何人不得侵占!”
我愣住了:“王村長,這塊地我家用了幾十年了,怎么就成集體預留用地了?”
“我說它是,它就是!”王大軍音量陡然拔高,似乎是故意說給旁邊的人聽,“張建國,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從城里回來就有什么了不起!村里的土地,一寸都不能少!你想搞特殊化,門兒都沒有!”
他這番話,扣的帽子可不小。
我拿出手機里存著的土地憑證照片,想跟他理論。
王大軍根本不看,一把揮開我的手。
“少拿那些老黃歷說事!現在我說了算!”
第二天一早,更過分的事情發生了。
王大軍竟然真的帶了兩個人,拿著卷尺和石灰,以“丈量集體土地”為名,在我家院墻外敲敲打打。
他們故意在我精心打理的花圃邊上踩來踩去,還用石灰畫了一條刺眼的白線,正好把我那塊預想中的葡萄架地給劃了出去。
王大軍一邊“指揮工作”,一邊陰陽怪氣地對圍觀的村民說:
“大家看清楚了啊,這就是村集體的地界。有些人啊,心不足,總想占集體的便宜,我們村委會,絕不答應!”
村民們議論紛紛,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
我站在院門口,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這已經不是下馬威了,這是赤裸裸的欺凌和羞辱。
我真想沖出去跟他大吵一架,但我僅存的理智告訴我,不能。
我一沒權,二沒勢,在這里,他王大軍就是土皇帝。跟他硬碰硬,吃虧的只能是我自己。
我只能“砰”的一聲關上院門,眼不見為凈。
可我沒想到,王大軍的手段,遠不止于此。
宅基地的風波剛過,更煩人的事情接踵而至。
我家的電,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為了過得舒服點,我翻修房子時,裝了空調、電熱水器、電磁爐這些現代家電。
結果,從那之后,我住的這一片區域,就成了“線路檢修”的重點區域。
大熱天,正開著空調,突然就停電了,一停就是大半天。
飯做到一半,電磁爐滅了。
晚上想洗個熱水澡,熱水器罷工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巧合,次數多了,我就品出味兒來了。
因為我好幾次都發現,村里大部分地方都黑著燈,唯獨村委會和王大軍家那棟二層小樓,燈火通明。
我去找村里的電工,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
他見了我,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是……是上面的安排,說是線路老化,要分段檢修。”
“那為什么每次都檢修我家這片?為什么王村長家總有電?”我追問。
電工被我問得滿頭大汗,最后幾乎是哀求地說:“張大伯,您別為難我了,我就是個干活的,我……我啥也不知道啊!”
我明白了。
這是王大軍的“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他就是要用這種上不得臺面,卻又讓你有苦說不出的方式,把我給惡心走。
電不能用,水也出了問題。
村里主要靠井水,用電泵抽上來。
沒電,自然就沒水。
就算有電的時候,我去打水,也被告知“水泵壞了”,需要“集資修理”。
王大軍的跟班當著我的面,跟幾個村民說:“這水泵啊,就是用得太狠了。尤其是有些人家,又是空調又是熱水器的,用電量大,把水泵都帶壞了。我看啊,誰家電器多,誰就該多出點錢!”
話里話外,矛頭直指我。
那段時間,我的生活被攪得一團糟。
白天一身汗,晚上睡不著。
心里那股從城市帶回來的悠然自得,被消磨得一干二凈,只剩下煩躁和憋屈。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退休回鄉的決定,到底是不是錯了。
我一個在省城機關工作了一輩子的技術干部,自問為人正直,與人為善,到頭來,竟在一個小小的村長面前,被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我試著給以前在縣里工作的老同事打過電話,想側面打聽一下王大軍的情況。
老同事一聽,就勸我:“老張啊,算了算了。這個王大軍,在村里根基很深,聽說跟鎮上、縣里某些人關系也不錯。你一個退休回來的,犯不著跟他斗。忍一時風平浪靜啊。”
電話掛了,我的心也涼了半截。
難道,我真的只能忍氣吞聲,甚至被逼得灰溜溜地離開自己家鄉嗎?
我坐在院子里,看著那片被石灰線圈起來的荒地,看著那些因為缺水而有些蔫了的花草,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和不甘,在我胸中熊熊燃燒。
我張建國,一輩子沒求過人,沒低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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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不想低這個頭。
王大軍的耐心似乎也快耗盡了。
他發現這些小打小鬧,雖然給我造成了極大的不便,卻沒能把我逼走。
于是,他決定下狠手了,一記足以讓我徹底斷了念想的狠手。
那天,村里的大喇叭突然響了。
是王大軍的聲音,帶著一種故作激昂的腔調。
“各位村民請注意!為了響應上級‘美麗鄉村’建設的號召,改善我村人居環境,經村委會慎重研究決定,將在我村建設一個標準化的垃圾集中處理站!”
聽到這里,我還覺得是件好事。
但王大軍接下來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垃圾站的選址,經過我們科學規劃、反復論證,最終決定,就定在村東頭,張建國家門口的那塊空地上!”
嗡的一聲,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村東頭,張建國家門口!
那不就是我那個沒能搭成葡萄架的菜地嗎?
在我家大門口建垃圾站?正對著我精心打理的花圃和客廳的窗戶?
這已經不是刁難了。
這是趕盡殺絕!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憤怒,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沖上了頭頂。
我再也無法抑制,猛地拉開院門,大步流星地沖向村委會。
我到的時候,王大軍正被一群人簇擁著,唾沫橫飛地吹噓著他的“宏偉藍圖”。
看到我怒氣沖沖地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快感。
他等的就是我這個反應。
“王大軍!”我平生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地吼一個人,“你憑什么把垃圾站建在我家門口?!”
“我憑什么?”王大軍冷笑一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憑我是村長!我憑這是為了全村的利益!張建國,你一個人的清凈,難道比全村人的環境衛生還重要嗎?”
他這一句話,就把我推到了全村的對立面。
他轉向圍觀的村民,大聲煽動道:
“大家伙兒都來評評理!我們辛辛苦苦為了村里好,要建垃圾站,解決垃圾亂倒的問題。可有的人呢,就是自私自利!從城里回來,就看不起我們農村人,不想為村里做一點點犧牲!”
“他這是在阻礙我們張家灣的發展!是在跟全村人作對!”
幾句帽子扣下來,周圍村民看我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有的是不解,有的是指責,還有的,是純粹的冷漠。
我百口莫辯。
我跟他們解釋選址的不合理性,說垃圾站應該建在下風口的偏僻處,而不是村民居住區的門口。
但沒人聽我的。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一個從城里回來的、不合群的、自私的“外人”。
而王大軍,是帶領他們走向“美麗鄉村”的領路人。
03
那一天,我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孤立無援。
我像個斗敗的公雞,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看著那個即將成為垃圾堆的地方,我的心,比這冬天的寒風還要冷。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事情又有了新的轉機。
村里的大喇叭再次響起,通知了一件大事:
三天后,縣委的李書記,要親自帶隊下來考察“美麗鄉村”的建設情況。
我們張家灣,是重點考察點之一。
這個消息讓王大軍欣喜若狂。
這對他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在縣領導面前展示政績、表現自己的絕佳機會。
他立刻行動起來,把全村搞得雞飛狗跳。
他發動村民,搞突擊大掃除,要求家家戶戶門口不準有雜物。
而他最重要的“政績工程”——那個垃圾站,更是重中之重。
雖然還沒開始建,但他已經讓人用竹竿和彩旗,在選址地,也就是我家門口那塊地上,圈出了一個醒目的范圍。
中間還拉起了一條刺眼的紅色橫幅,上面用白色大字寫著:
“張家灣村垃圾集中處理站擬建點”。
那條橫幅,就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口上。
考察的前一天下午,王大軍特意背著手,踱步到我家門口。
他像一個檢閱戰利品的將軍,得意洋洋地看著那條橫幅,又斜眼瞥了一下院子里臉色陰沉的我。
“老張啊。”他慢悠悠地開口,語氣里滿是勝利者的炫耀。
“明天,縣里的李書記就要來了。”
“你可得注意點,別亂說話,別給領導添堵。”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低,卻充滿了威脅。
“要是影響了我們村里的大事,影響了我的前途,你,擔待不起!”
說完,他發出一聲得意的冷笑,轉身揚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
擔待不起?
我張建國在省廳工作幾十年,見過的大風大浪不知凡幾,還沒怕過誰的威脅。
但此刻,在這小小的張家灣,我卻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
難道我的晚年,就要在與垃圾為鄰,與惡人為伴中度過嗎?
難道我真的要向這個村霸低頭認輸,收拾東西,灰溜溜地逃回那座我本想逃離的城市嗎?
不。
我不甘心。
這是我的家!
第二天終于來了。
天陰沉沉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雨。
村口一大早就聚滿了人,比過年還熱鬧。
王大軍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夾克,頭發梳得油光瓦亮,一根毛都看不見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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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村委會的一班人,像檢閱部隊一樣,昂首挺胸地站在路旁,手里捏著準備好的匯報材料,臉上是既緊張又興奮的表情。
我心灰意冷,連出門看熱鬧的力氣都沒有。
我就站在自家的院門口,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冷眼看著這場即將上演的鬧劇。
上午十點左右,幾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從公路的拐角處駛來,最終在村口停穩。
王大軍臉上的笑容瞬間堆到了極致,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搶在所有人前面,跑到頭車的車門邊。
他已經想好了所有的流程,親自為領導開車門,然后緊緊握住領導的手,說出那句排練了無數遍的歡迎詞。
這是他權力的頂點,是他當著全村人,尤其是我這個“眼中釘”的面,最最風光的時刻。
他彎下腰,手已經摸到了車門的把手。
全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也看著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車門,從里面被推開了。
一只锃亮的皮鞋先邁了出來,接著,一個身材挺拔、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下了車。
正是縣委副書記,李書記。
“李書……”
王大軍的臉上堆滿了最諂媚的笑容,伸出雙手,準備去迎接這歷史性的一握,嘴里那句“李書記,歡迎您”才剛吐出一個字。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
李書記的目光,像一道凌厲的閃電,直接穿過了王大軍的頭頂,仿佛他只是一個礙事的電線桿,根本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哪怕零點零一秒!
他的視線,在喧鬧的人群中急速掃過,像是在尋找什么。
下一秒,他的目光,定格了。
直直地,落在了幾十米外,那個站在自家院門口,穿著樸素布衣,滿臉落寞的我身上。
剎那間!
李書記臉上那種公務性的嚴肅表情,如同冰雪遇上烈陽,在0.1秒內瞬間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極度驚訝、狂喜,以及發自肺腑的、無比尊敬的復雜神情!
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
沒等王大軍那僵在半空中的手放下!
李書記二話不說,一個大步,直接繞開了擋在面前的王大軍,那個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
他朝著我的方向,幾乎是小跑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