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502李明！你家是不是把暖氣關了？！有沒有公德心啊！”
我剛到德國，倒著時差，樓下鄰居就在業主群里對我發起了炮轟。
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鄰里糾紛。
可四天后，當她隔壁也關掉暖氣，并且給我發來一條私信時，我才發現，這棟樓里，藏著一個讓我不寒而栗的秘密。
01
我叫李明，三十五歲，是個典型的IT工程師。
我的世界，由代碼、邏輯和各種冰冷的機器構成。
我信奉，凡事都要講道理，講規則。
所以，當我因為公司一個重要的合作項目，需要去德國出差整整一個月時。
我臨走前，做了一個，在我看來，再理所當然不過的決定。
我走到了我們家門廳的角落，打開那個不起眼的鐵盒子，將控制我們全屋地暖的總閥門，緩緩地，擰緊了。
時值北方寒冬，我們這個城市，每年的暖氣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既然家里一個月都沒人，本著節能、環保，和最重要的，安全的原則。
關掉地暖，在我看來，是每一個有正常邏輯思維的成年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可我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理所當然的舉動，卻為我，在萬里之外，點燃了一場，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戰爭。
我的樓下鄰居，1402的王阿姨，五十多歲的年紀，早就退休在家。
她是我們這個小區里，出了名的“熱心腸”和“意見領袖”。
每天，最熱衷的事情，就是在小區的業主微信群里，對各種事情，發表她那“高瞻遠矚”的看法。
從小區門口的保安換了人，到誰家的車沒停在線里，再到物業費該不該漲價。
似乎，沒有她不關心，也沒有她不敢管的事。
02
我飛了十幾個小時，終于在德國的酒店里，安頓了下來。
倒著六個小時的時差，我頭痛欲裂，剛準備躺下休息一會兒。
我的手機，就“嗡嗡嗡”地，像個小馬達一樣，瘋狂地震動了起來。
是我那個，我早就設置了消息免打擾的，小區的業主群。
在短短幾分鐘內，竟然，有了上百條未讀消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為是小區里出了什么大事。
我點開群聊。
一張放大了的、我的微信頭像，和一連串充滿了憤怒和質問的文字，瞬間，就彈到了我的眼前。
是樓下的王阿姨。
她在群里，指名道姓地，對我發起了猛烈的炮轟。
“@1502李明！我問你！你家是不是沒人在家把暖氣關了？！”
“你看看我們家現在這個溫度！才十六度！跟個冰窖一樣！”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種老樓，地暖都是穿樓板的！你家地暖一關，熱氣全往下跑，我家的地板就全涼了！”
“你為了省那點破暖氣費，就讓我們全家老小，跟著你一起挨凍，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
她的文字后面，還配了好幾個，憤怒到極點的表情包。
王阿姨的這番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就在這個幾百人的業主群里，炸開了鍋。
群里，立刻，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些樓層比較低的，或者平時就跟王阿姨關系比較好的鄰居，立刻就開始附和她。
“就是啊！樓上關暖氣，樓下肯定冷啊！這1502也太自私了！”
“我們家住二樓，樓上三樓要是關了暖氣，我們家也得降好幾度！”
另一部分，比較明事理的年輕人，則認為，王阿姨這是在無理取鬧。
“阿姨，話不能這么說吧？人家自己家的暖氣，想開想關，是個人自由啊。”
“再說了，人家又不是故意不交暖氣費，可能就是出差了或者家里沒人呢。”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在群里吵得不可開交。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不斷跳動的、充滿了火藥味的文字，只覺得，又氣又無奈。
我試圖，在群里，心平氣和地，解釋一下。
“@1402王阿姨，您好，我是李明。”
“非常抱歉，因為公司有緊急項目，我需要來德國出差一個月，所以臨走前，才把家里的地暖總閥給關了。”
“主要是出于安全考慮，怕家里萬一漏水什么的，沒人知道。”
“給您造成的不便，我深表歉意。”
我的解釋，有理有據，態度也足夠謙卑。
可王阿姨，根本不聽。
我的解釋，像一滴水，滴進了滾燙的油鍋里，反而讓她，更加地，火冒三丈。
“出差？出差了不起啊？！”
“出差就不用管鄰居的死活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老頭子，身體不好，最怕冷了！他要是凍出個好歹來，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不管！你現在，立刻，馬上！想辦法把你家暖氣給我打開！”
看著她那副蠻不講理的、撒潑的樣子。
我知道，任何的解釋，都已經是徒勞。
我最終，只能選擇，長按那個群聊的圖標，點擊了，“消息免打擾”。
眼不見，為凈。
03
我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隨著我的“裝死”，而慢慢地平息下去。
可我沒想到，這場由我關掉地暖而引發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就在群里吵得最兇的時候。
一個，我幾乎沒什么印象的，一直都在群里“潛水”的鄰居，突然，冒了出來。
他的頭像，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微信名叫，老趙。
我記得，他好像是，住在王阿姨家隔壁，1401的。
他突然，在群里，發了一句，言簡意賅的話。
“我覺得，1502做得沒錯。”
“自己家的暖氣，想關就關。”
“天經地義。”
他這句話，像是在一堆干柴上，又澆了一桶油。
王阿姨，立刻就將所有的炮火，都轉向了他。
“老趙！你什么意思？！”
“感情冷的人不是你，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你是不是就盼著我們家倒霉啊？！”
老趙，似乎也不是個善茬。
他雖然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直插王阿姨的要害。
“王阿姨，您這話就不對了。”
“按照《物權法》的規定，業主對自己的專有部分，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
“1502的業主，關閉自家的地暖閥門，是在行使他自己的合法權利，我們任何人都無權干涉。”
“至于您家因此而導致的溫度下降，屬于相鄰關系中，應當容忍的‘容忍義務’范疇。”
“您要是覺得實在太冷，我建議，可以開空調，或者，穿厚點。”
老趙的這番話，有理有據，邏輯清晰，懟得王阿姨，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后，她只能，在群里，發了一連串的，罵人的表情包，然后，悻悻地，不再作聲了。
我遠在萬里之外的德國，看著手機屏幕上，這場由我的“陌生盟友”，取得完勝的辯論賽。
心里，對這個素未謀面的、1401的老趙，產生了一絲好感和感激。
可我做夢也想不到。
四天后，這位“盟友”，就做了一件，讓我匪夷所思，也徹底將這場鄰里糾紛，推向了高潮的事情。
就在我關掉地暖的第四天。
王阿姨，再一次，在業主群里，爆發了。
這一次，她的語氣，比上一次，還要歇斯底里，充滿了無能的狂怒。
“@1401老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
“你家昨天，是不是也把暖氣給關了？！”
“我家現在，左邊冷，樓上也冷，兩面夾擊！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你們這樓上樓下的，是不是都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老婆子是吧？！”
我看到這條消息，徹底愣住了。
我無法理解。
那個，前幾天，還在群里，義正言辭地，幫我說話的老趙。
為什么會突然，也關掉了他家的暖氣？
這根本，不合邏輯啊！
他自己住在家里，關掉暖氣，難道他自己不冷嗎？
一個人關暖氣，可以說是個人選擇。
可兩個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組團”關暖氣。
這針對的意味，也太明顯了。
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04
老趙關掉暖氣的行為，像一個被扔進火藥桶里的、燒紅的導火索，徹底引爆了我們這個單元樓的，“地暖戰爭”。
接下來的幾天里。
我遠在萬里之外的德國，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不再是和德國工程師們，討論那些復雜的技術圖紙。
而是抱著手機，像一個最忠實的觀眾，興致勃勃地，在我們那個小小的業主群里，觀看一場場，精彩紛呈的、充滿了人性博弈的年度大戲。
最先發難的，是住在13樓的那戶人家。
男主人，是個在銀行上班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
他在群里，發了一張他家客廳溫度計的照片，上面清晰地顯示著“15.5攝氏度”。
然后，他用一種，充滿了怨氣的、委屈的語氣，在群里抱怨：
“各位鄰居，你們給評評理！我們家樓上14樓的兩家，現在都關了暖氣！我們家這暖氣開著，也跟沒開一樣，地板都是冰的！我老婆孩子，現在在家里都得穿著羽絨服！”
“我一個月好幾百的暖氣費，就換來這么個結果？這不是白交了嗎？！”
“不行！明天我就去燃氣公司，申請停暖！既然大家都不熱，那就干脆一起凍著吧！”
于是，13樓，也關了。
緊接著，是12樓。
12樓的業主，是個快言快語的東北大姐。
她的發言，更加直接，也更加具有煽動性。
“樓上都關了，我們還開著干嘛？那點熱乎氣兒，全順著天花板，跑樓上去了！我們自己家，啥也落不著！這不成了給樓上免費供暖的冤大頭了嗎？！”
“不開了！不開了！說啥也不開了！這錢我拿去買排骨燉酸菜，它不香嗎？！”
11樓，10樓……
多米諾骨牌，被徹底推倒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關暖氣”運動，在我們這個總共十八層的單元樓里，以一種，自下而上，卻又勢不可擋的姿態，瘋狂地展開了。
而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那個在群里，第一個跳出來，對我口誅筆伐的王阿姨。
她，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和被所有人，有意無意孤立的，眾矢之的。
她家，被樓上我這個“始作俑者”，和樓下那群“揭竿而起”的鄰居們，用一道道冰冷的墻壁，給團團包圍，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冰雪孤島”。
我聽別的鄰居在群里幸災樂禍地說，她家白天的室溫，都已經降到了，十度以下。
窗戶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
她在群里，也從一開始的，瘋狂的、不講理的謾罵，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無助的哭訴。
再到最后，變成了，低聲下氣的、卑微的哀求。
“@全體成員，各位鄰居，各位好鄰居，求求你們了，把暖氣打開吧……”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在群里罵人，不該那么多管閑事……”
“我家老頭子，真的快要凍出病來了……他有哮喘，受不了這個冷啊……”
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理她了。
法不責眾。
當所有人都開始做一件“自私”的事情時，那這件事，本身，似乎也變得，合情合理了起來。
我遠在德國，看著手機屏幕上，王阿姨那一條條，充滿了悔恨和哀求的、卻無人回應的信息。
我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絲，病態的、復仇般的快感。
就在我像追一部最精彩的連續劇一樣，每天興致勃勃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時。
一個陌生的好友申請，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微信上。
是1401的老趙。
他的頭像，是一片深邃的、掛著幾顆星星的夜空。
驗證信息上，只寫了短短的一句話：
“1502的兄弟，我是老趙，有點事，想私聊。”
我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他的私信，很快就發了過來。
內容，非常簡短，卻充滿了，巨大的、足以讓我震驚得從床上跳起來的信息量。
05
老趙在私信里，是這么寫的：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給卷進來了。”
“這個王阿姨，在我們這棟樓，是出了名的不講理，是個老潑婦了。”
“她之前，因為樓道里堆放雜物的事，把我老婆，氣得犯了心臟病，在醫院里，住了半個月的院。”
“我們跟她，早就結下梁子了。”
“這次，正好借著你這個由頭，給她點顏色看看，也算是，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我看完，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我正準備，回復一句“原來如此，大哥仗義”之類的客套話。
可就在這時。
老趙的第二條信息，又發了過來。
就是這條信息，讓遠在萬里之外的我，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行，簡短的，卻又充滿了顛覆性力量的字。
一股冰冷的、刺骨的寒意，從我的腳底板，瞬間，直沖天靈蓋！
我之前所有的，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置身事外的“上帝”心態。
在這一刻，全部，都變成了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恐懼和憤怒！
我猛地，從德國酒店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坐了起來！
我的嘴里，失聲喃喃：“不……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我的手，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劇烈地顫抖著，幾乎要握不住手機。
我感覺，我不是卷入了一場普通的鄰里糾紛。
我好像，一不小心，撞破了一個，隱藏了數年之久的，骯臟的，天大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