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奶奶，待會千萬別答應(yīng)我爸媽的請求。"
十三歲的小雨緊緊拉著我的衣角，聲音里帶著顫抖。
"小雨，你這是怎么了？"
我愣住了。今天是我七十大壽，女兒秀華帶著全家突然回來祝壽，本該高興的日子，可孫女的眼中竟然寫滿了恐懼。
"奶奶，您相信我，千萬別答應(yīng)！"
客廳里傳來秀華爽朗的笑聲，可我的心卻沉了下去。這個在我家住了八年的孫女，從沒這樣害怕過...
01
八年了，整整八年。
我至今還記得那個雨夜，秋華抱著才三歲的小雨出現(xiàn)在我門口。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黑色的眼影因為淚水變成了兩道黑痕，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嘴里不停念叨著："媽，我和志強離婚了，小雨暫時放您這兒住幾天行嗎？"
那時的小雨還是個奶娃娃，穿著一件粉色的小棉襖，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我。
她的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角不肯撒手，另一只手還拖著一個破舊的小行李箱。
看著這個可憐巴巴的小人兒，我的心都要化了。
"暫時住幾天？"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你們倆好好的，怎么說離就離了？"
秋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只是一個勁兒地保證："媽，就幾天，等我安頓好了就來接小雨。"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明顯是在撒謊。
幾天變成了幾個月，幾個月變成了幾年。從那以后，秋華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偶爾打個電話問問小雨的情況。
每次都是同樣的借口："再等等，我這邊還在處理事情。"
逢年過節(jié)倒是會寄點錢回來，但從來不夠小雨的花銷，大部分還是要我自己貼補。
我一個當時六十二歲的老太太，硬生生把一個三歲的娃娃拉扯到了十三歲。
這八年來，我看著小雨從一個奶聲奶氣的小丫頭，長成了現(xiàn)在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她就像我親生的孫女一樣，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
02
說不累是假的，說不心疼也是假的。
小雨剛來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要哭著找媽媽，小嘴一癟眼淚就嘩嘩地流。我抱著她在屋里走來走去，一走就是大半夜，腰都疼得直不起來。
她生病發(fā)燒的時候，我背著她往醫(yī)院跑，掛號、交費、拿藥，一個人忙得團團轉(zhuǎn)。
但是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特別特別懂事。四歲的時候，小雨就知道幫我掃地，小手握著比她還高的掃把，認認真真地掃每一個角落。
五歲學(xué)會了洗自己的小襪子，站在小板凳上夠著水龍頭，小手都凍得通紅。
六歲開始幫我擇菜洗菜，小手笨拙地摘著菜葉，有時候會把好的葉子摘掉，但我從來不忍心說她。
現(xiàn)在十三歲了，做飯洗衣樣樣都會，比同齡的孩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每天放學(xué)回來，書包還沒放下就開始忙活，先幫我洗菜，再寫作業(yè)。
"奶奶，您歇著，我來。" 這是小雨說得最多的話，每次聽到都讓我心頭一暖。
她從來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撒嬌要這要那，衣服穿破了她都舍不得說。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她的鞋底都磨穿了，里面的襪子都露出來了，問她怎么不早說。
她紅著臉小聲說："奶奶，我想再穿穿，還能穿。不用買新的，太花錢了。"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體貼人了。
八年來，我把小雨當成自己的親孫女疼，她也真的把我當成了最親的人。
每天放學(xu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跟前："奶奶，我回來了！今天學(xué)校發(fā)生了什么什么..."
那甜甜的聲音能把我的心都融化了，就算再累再辛苦也值得。
03
小雨在學(xué)校成績一直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學(xué)生，獎狀貼滿了我們家的墻。老師們都夸她乖巧懂事，說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出息，讓我好好培養(yǎng)。
每次開家長會，老師都要單獨夸獎小雨，說她不僅成績好，還特別懂禮貌，從來不和同學(xué)吵架。
但我知道，這個孩子心里有個解不開的結(jié)。她從來不在同學(xué)面前提起爸爸媽媽，每次學(xué)校開家長會，都是我這個老太太拄著拐杖去參加。
別的孩子都是爸爸媽媽接送，年輕的父母們在校門口有說有笑，只有小雨總是一個人默默地走出校門。
有時候我看見她一個人坐在窗臺前發(fā)呆，小臉上的表情讓人心疼。夕陽西下的時候，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小手托著下巴，眼神看著遠方。
我問她在想什么，她總是搖搖頭說："奶奶，我沒想什么，就是看看外面。"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這孩子在想媽媽，在想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陪伴，她卻沒有。
八年了，秋華總共回來過三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第一次是小雨六歲那年春節(jié)，買了點年貨就走了，連年夜飯都沒吃完。
第二次是小雨十歲生日，帶了個生日蛋糕來，小雨高興得不得了，圍著媽媽轉(zhuǎn)個不停。 但蛋糕還沒吃完，秋華就說有急事要走，小雨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每次秋華來，小雨都興奮得睡不著覺，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期待。可每次秋華走了，小雨都要哭好幾天，小臉紅腫得像個核桃。
"奶奶，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雨哭著問我，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我抱著她，心里也難受得很。"傻丫頭，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她只是在外面忙工作。"
可我心里其實也沒底，秋華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回來看看孩子？
04
今天一早，我正在廚房里忙活著準備生日宴的菜，想著今天就我和小雨兩個人，簡單做幾個菜就行。
門外突然響起了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這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可是稀罕事。
我擦擦手走出去一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我家門口，車牌號還是外地的。
秋華從車上下來了，我差點沒認出來。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yè)套裝，腳踩高跟鞋，化著精致的妝容，頭發(fā)燙成了波浪卷。
和八年前那個狼狽的女人完全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富態(tài)了不少，明顯是生活條件好了。
緊接著，從車上又下來一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西裝筆挺，手腕上戴著金光閃閃的手表。他一下車就四處打量，眼神在我家的房子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白白胖胖的，穿著名牌童裝，手里還拿著個平板電腦。
"媽，生日快樂！"
秋華提著大包小包走過來，臉上堆滿笑容，"我專門趕回來給您過七十大壽的！"
她的聲音比以前亮了很多，說話的語調(diào)也變了，聽起來有些做作。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心情五味雜陳。
"秋華？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
"媽，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嘛。"
秋華笑得很甜，"這是我愛人李總，這是我兒子小宇。我們都是專門來給您慶生的。"
那個叫李總的男人客客氣氣地叫了聲"阿姨好"，還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紅包遞給我。
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爸爸身后，偷偷打量著我和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
我心情復(fù)雜得很，高興嗎？當然高興，女兒終于回來了。但同時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時候小雨聽到聲音從屋里跑出來，看見秋華愣了好幾秒，然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媽媽！" 她甜甜地叫了一聲，聲音里帶著期待和小心翼翼。
秋華彎下腰抱了抱小雨，但我注意到，她的動作有些生疏，就像抱著一個不太熟悉的孩子。
而且很快就松開了手，并沒有像母女重逢應(yīng)該有的那種激動。
"小雨長這么高了，都快比媽媽高了。"
秋華笑著說，但語氣里沒有太多的情感波動。
小雨點點頭，眼中滿是渴望，但我能感覺到她在努力表現(xiàn)得開心，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心疼。
05
一家人進了屋，秀華開始忙活著擺放帶來的禮品。什么燕窩、人參、高檔茶葉，一樣樣往外拿。
"媽，這些都是給您買的。"秀華說得很大聲，"您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yǎng)身體。"
我心里五味雜陳。八年沒回來，一回來就是這么多禮品，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總在客廳里四處打量，不時和秀華交換眼色。他們的小兒子小宇則好奇地到處亂跑，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碰碰那個。
小雨安靜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偷瞄媽媽，但秀華的注意力全在和李總說話上，很少主動和小雨交流。
"媽，您這房子這么多年了，應(yīng)該重新裝修裝修。"李總突然開口，"現(xiàn)在的裝修材料多好，環(huán)保又美觀。"
"是啊媽，"秀華也跟著說，"您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也不方便。要不考慮換個小點的？"
我有些疑惑。"我住得挺好的，為什么要換？"
"媽，我是為您考慮。"秀華笑得很甜，"您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什么事，我們離得這么遠也照顧不上。"
這話聽起來像是關(guān)心，但總覺得哪里不對。我偷偷看了看小雨，發(fā)現(xiàn)她正緊張地咬著嘴唇，小手緊緊攥著。
06
中午的生日宴還算熱鬧。秀華和李總不停地給我夾菜，說著各種好聽的話。小宇也在一邊叫著"奶奶奶奶"，倒是挺討人喜歡。
可我總覺得這種熱鬧有些虛假，就像演戲一樣。
最讓我心疼的是小雨。她幾乎不怎么說話，只是安靜地吃飯。好幾次我看見她想和秀華說什么，但秀華都在忙著和李總說話，根本沒注意到。
"小雨，來，媽媽給你夾菜。"秀華終于想起了大女兒，給她夾了一塊肉。
"謝謝媽媽。"小雨小聲說著，眼中閃過一絲開心。
但這種開心很快就被打斷了，因為小宇突然鬧著要吃那道菜，秀華的注意力又轉(zhuǎn)移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這八年來，小雨一直盼著媽媽回來，可真正見到面了，媽媽的心思卻不全在她身上。
席間，我注意到李總和秀華經(jīng)常低聲交流，眼神還時不時往房子的各個角落瞟。他們在討論什么？
"媽，您這房子地理位置真不錯。"李總又開口了，"聽說這一片要拆遷？"
我點點頭。"是有這個消息，但還沒定下來。"
"要是拆遷了，補償款應(yīng)該不少吧？"李總繼續(xù)問。
我有些警覺。"這個還不知道，看政府怎么規(guī)劃。"
秀華在一邊接話："媽，您要是真拆遷了，拿到錢可要小心點，現(xiàn)在騙子多。"
這話聽起來像關(guān)心，但配合他們剛才的眼神交流，我總覺得不對勁。
小雨一直沒說話，但我注意到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手在桌子底下緊緊握成拳頭。
07
下午的時候，秀華提出要帶小雨出去走走，"母女倆好久沒單獨相處了"。
我本來想跟著去，但李總說想和我聊聊天，"了解了解小雨這些年的情況"。
等秀華帶著小雨出去后，李總的態(tài)度明顯放松了很多。他開始打聽我的各種情況：有什么退休金，平時生活費夠不夠，房子的產(chǎn)權(quán)是怎么樣的。
"阿姨，我也不瞞您說，"
李總點了根煙，"秀華這些年一直想把小雨接回去，但我們的條件一直不太好。現(xiàn)在好了，我生意做得不錯，也該讓孩子享享福了。"
我心里一動。"你們想要回小雨？"
"是這個意思。"
李總點頭，"小雨也長大了，該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們在市里的學(xué)校都聯(lián)系好了，條件比這里好多了。"
說話間，母女倆回來了。小雨的臉色很不好，眼睛還紅紅的，明顯哭過。秀華倒是滿面春風(fēng)，看起來心情很好。
"媽，我們聊了很多。"秀華坐下來，"小雨也說想回城里上學(xué)。"
我看了看小雨，她低著頭不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在發(fā)抖。
"小雨，你真的想跟媽媽走嗎？"我問。
小雨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秀華，最后輕輕點了點頭。但她的眼中沒有開心，只有恐懼。
這是怎么回事？
08
傍晚時分，一家人又聚在一起聊天。李總和秀華顯得很興奮，不停地描繪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小雨到了我們那邊，可以上最好的學(xué)校，"秀華說得眉飛色舞，"還可以學(xué)鋼琴、畫畫，什么都不缺。"
"對，我們家小宇已經(jīng)在學(xué)小提琴了。"李總也跟著說，"到時候姐弟倆還能做個伴。"
聽起來確實很不錯，可我心里總是不踏實。
最主要的是小雨的反應(yīng)。她從下午回來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偷偷看我，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明顯。
晚上吃飯的時候，秀華突然提出要和我單獨談?wù)劇?/p>
"媽，您也看到了，小雨跟著我們生活肯定比跟著您強。"秀華開門見山，"您年紀大了，照顧孩子也不容易。"
我沉默著沒說話。
"而且小雨現(xiàn)在十三歲了，正是關(guān)鍵時期。"秀華繼續(xù)說，"她需要更好的教育環(huán)境，需要媽媽的陪伴。"
這話聽起來沒錯，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秀華，你實話告訴我，"我直視著女兒的眼睛，"你們這次回來，是不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秀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媽，您想多了。我們就是想把小雨接回去，給她更好的生活。"
"那這八年你們?nèi)ツ睦锪耍繛槭裁船F(xiàn)在才想起來要孩子？"
秀華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媽，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現(xiàn)在條件好了，當然要對孩子負責(zé)任。"
我還想繼續(xù)問，這時候小雨突然從門外跑進來，緊緊抱住我的胳膊。
"奶奶，我不想走！"她哭著說，"我想和您在一起！"
秀華臉色一變。"小雨，你胡說什么？剛才不是還說想回去嗎？"
"我不想走！"小雨哭得更厲害了，"奶奶，您別讓我走好不好？"
我心疼得不行，抱著她安慰："乖，別哭，奶奶不會讓你走的。"
這時候李總也過來了，臉色有些難看。"秀華，你們母女倆好好談?wù)劇Ｐ∮辏瑒e任性，媽媽是為你好。"
"我不要！"小雨緊緊抱著我不撒手，"奶奶，您答應(yīng)我，千萬別答應(yīng)他們！"
就是這句話，就是下午她對我說的這句話。
我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是正式的生日宴席，秀華請了幾個鄰居來家里熱鬧熱鬧。
席間，秀華表現(xiàn)得格外殷勤，不停地給我敬酒夾菜，嘴里說著各種好聽話。李總也在一邊附和，把我夸得天花亂墜。
"媽，您這么多年獨自照顧小雨，真是辛苦了。"
秀華舉起酒杯，"現(xiàn)在我們條件好了，也該讓您享享清福了。"
鄰居們都跟著起哄，說秀華孝順，知道心疼老人。
我應(yīng)付著大家的恭維，但心里總是不安。小雨坐在我旁邊，幾乎一整天都沒怎么說話，只是緊緊抓著我的衣角。
酒過三巡，秀華突然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媽，我們商量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提高了不少，"決定把小雨接回城里上學(xué)。這對孩子的發(fā)展更好。"
鄰居們紛紛點頭贊同，說城里的教育條件確實比鄉(xiāng)下好。
"這是撫養(yǎng)權(quán)轉(zhuǎn)移協(xié)議，"秀華把文件推到我面前，"您簽個字，我們就可以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了。"
我拿起文件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條款，看得我頭暈眼花。
"媽，您別擔(dān)心，就是個形式。"秀華解釋道，"主要是為了方便給小雨辦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
李總也在一邊催促："對對，就是走個程序。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小雨的。"
鄰居們也跟著勸我："老嫂子，這是好事啊，孩子跟著親媽總是最好的。"
我看著文件，又看看小雨。她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眼中滿是哀求。
"這..."我猶豫著，"讓我再想想。"
"媽，有什么好想的？"
秀華有些著急，"您也知道，小雨跟著我們肯定比跟著您強。您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什么事..."
"就是啊，老人家為了孩子考慮考慮。"有鄰居也在勸。
我拿起筆，正準備簽字的時候，小雨突然沖了過來，緊緊抱住我大哭。
"奶奶，求求您，千萬別簽！"她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要離開您！"
"小雨，別胡鬧！"李總臉色一變，上前就要拉開她，"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他用力一拉，懷里的一個文件夾突然掉到了地上，里面的紙張散落一地。
我彎下腰想要幫忙收拾，卻無意中瞥見了一張從文件夾中滑出的紙。
那一瞬間，我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我顫抖著手拾起那張紙，眼睛瞪得滾圓，嘴唇開始顫抖，仿佛看到了什么絕不可能的事情。
"這...這是什么？"我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整個人搖搖欲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