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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老了,老得有些千瘡百孔,窗戶上的玻璃碎了,四下透風。屋頂上的瓦斷了,下雨開始漏水。
我獨立山間,孤零零地,看上去異常孤單,實際上,并非如此。雖然飽經風霜,我卻早就看透了一切,淡然處之。
春夏秋冬,寒暑易節,風霜雨雪,生死蒼茫,這些在我看來,不過是大夢一場罷了。
我是何時建立起來的來著?對了,是二叔和小東兩個人的杰作。
他倆全靠人力,從山下運送石頭,背上沙子,一點一滴地積累,一塊一塊地壘起來,才有了我。
那時。爺爺奶奶都在。奶奶腿腳不好,從沒上來過,爺爺倒背著手,視察過幾次,倒是沒有給些好言好語。
出竅。這是爺爺的口頭禪,也是爺爺視察過正在建設中的我的評語。
二叔和小東,矗立在腳手架上,遠遠地看著,嘿嘿一笑,沒把爺爺的出竅當回事,我還是起來了,山間突然多了一個我。
有人就開始不懷好意,我的門,剛裝上,就被村人拆下來拿走了。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個黑影慢慢地靠近我,不由分說,就把門拆走抗下去了。他剛動手,我就想罵,狗日的雜碎,操你八輩祖宗。
可惜,我根本張不開口。門任憑他拆走,我有些疼,和著雨水,有我的淚下。
二叔和小東很快增加了防備措施,又加了門,增了鋼筋防護,從哪后,我沒丟下過什么。
假期,寒暑假,這是我的黃金時代。他們,都來了,一群人圍在里面,吃飯,睡覺,我暖洋洋地,終于不再寂寞沙洲冷。
三叔和大叔,從濰坊來,偶爾帶著朋友,夜觀天象,深聊不止,尤其夏秋季節,還會搭建帳篷,夜宿我身邊。
青海從蘇州來,他18歲出門遠行,但每回,必看我。無論雨雪。有次大雪封山,雪花紛紛揚揚不停,我看到一束燈光慢慢靠近,近了,發現是他和小東。
倆人一前一后,裹著軍大衣,白雪落下,滿頭白茫,我暖,我笑,我又哭。何苦這天來呢,半夜,起來,出門,雪地里開始冒著熱氣。
冬日暖陽,他又肆意張揚,隨草而躺,幕天席地,待日薄西山,拍拍塵土,歸下吃飯。秋蟲唧唧的夜,他,小東,二叔,三叔,大爺,石桌對飲,談興甚濃。
后來,二叔腿不靈便了,我想,我不會再看到他上來了。
再后來,奶奶去了,兩年后,爺爺也去了。內心悲戚,無可奈何。
我周圍的桃花,開了又謝了,我周圍的草色,榮了又枯了,來我這的人兒,老了又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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